中央电视台中华传统文化综艺类节目的创新意义

■郭瑛霞 李晨露

（中国传媒大学，北京，100024）

在泛娱乐化的背景下，受众期盼电视综艺节目文化价值的回归，而文化综艺类节目的创新实践符合这样的期盼。同时，新时代优质文化综艺类节目能够从价值认同、文化认同、情感认同、行为认同等多个角度倡导良好的社会价值导向。以往关于此类综艺节目的研究主要聚焦于各省级卫视、视频平台或个别文化综艺节目，针对中央广播电视总台中央电视台（下文简称“央视”）原创的文化综艺类节目的系统研究则较少。

近年来，在国家政策号召下，央视注重优良传统文化的传播，不断创新节目模式，形成了一批具有央视特色的标杆性原创优质文化综艺类节目，包括了演播室竞技类、人文情感类、文博探索类、音乐文化类、文化课堂类等多种类型。本文将从近五年央视原创中华传统文化综艺类节目的概述、创新特点、价值导向和社会效益四个方面进行具体阐述，挖掘我国文化综艺类节目可借鉴的制作经验以及此类节目的未来发展空间。

一、中华传统文化综艺类节目概述

自2013年原创文化类演播室竞技节目《中国汉字听写大会》热播以来，《中国谜语大会》、《中国成语大会》、《中国诗词大会》、《中国民歌大会》被相继推出，这“系列”节目可谓达到了“全民收看、全民参与、全民讨论”的规模，也引领了文化综艺类节目的创作热潮。随后，人文情感类综艺节目《朗读者》和《信·中国》开拓了文化综艺类节目的新领域，挖掘文字、信件与大众的情感联结；大型原创文博探索类节目《国家宝藏》带受众走进了更加丰富多彩的文博世界；文化类音乐节目《经典咏流传》“和诗以歌”，邀请大众重新唱响经典。2019年，央视新推出的大型文化节目《故事里的中国》采用影视、戏剧、综艺等艺术表现手法将经典文艺作品重新搬上电视和舞台；同期，央视还专门面向青年人推出了一档“沉浸式课堂”文化类节目《一堂好课》，邀请了国学、艺术、军事、体育等各个领域的“学科领路人”为新一代年轻人传道、授业、解惑。

央视近年来将创新产出文化综艺类节目作为重点，主要基于央视的平台定位。央视作为国家级电视台，承担着舆论监督、信息传播、文化教育等功能。从传播效果来看，央视塑造的是全国范围的知名度；从收视情况来看，央视在全国范围内占有极为可观的收视份额，渗透各级市场的可能性大；从地位上看，央视具有极强的权威性。2017年，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发布《关于把电视上星综合频道办成讲导向、有文化的传播平台的通知》（新广电发〔2017〕163 号），提出上星综合频道的节目要传播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坚决反对过度娱乐化等不良倾向；以央视作为榜样，积极创新、倡导良好价值风向。央视坚持弘扬经典文化理念，依靠平台本身的影响力，以文化综艺坚守文化节目舆论场。

虽然文化综艺类节目往往不博即时欢愉，却蕴含持久能量，参与推进民族文明和整个社会发展的进程。不同于众多娱乐“爆款”节目以“新模式”、“新内容”取悦受众，央视“反其道而行之”，着眼过去、回顾传统，创新模式、充实内涵，制作出一系列的中华传统文化类原创综艺节目。传播学家克劳斯认为：“受众按其规模可以分成三个不同的层次，其中第一层次是特定国家或地区内能够接触到传媒信息的总人口；第二个层次是对特定传媒或特定信息内容保持着定期接触的人；第三个层次是不但接触了媒介内容而且也在态度或行动上实际接受了媒介影响的人，对传媒而言这部分人属于有效受众，在他们身上体现了实质性的传播效果。”①参见郭庆光著《传播学教程》，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1年版，第155页。从精神层面上理解，文化综艺类节目能够培养更多“有效受众”，带给受众更多思考，让受众在大量冗杂信息的包围中冷静下来、沉淀知识，达到传播效果。从这个意义上看，央视正是在以身作则。

二、创新特点

央视中华传统文化综艺类节目（后文简称“文化综艺类节目”）围绕“文化”这一核心创作元素，从节目内容和形式两方面不断发力，打造出自身的专有特色与节目气质。

（一）内容创新

央视的文化综艺类节目从以下几个方面着手于内容创新。

建立仪式感仪式是由固定组织成员共同进行的富有象征性的、表演性的、程式化的行为，而央视文化综艺类节目中充满记忆点的、作为节目特色和标志的仪式行为由贯穿的视听语言和标志性动作构成其象征性的固定文化符号系统，为受众提供能够共同体验情感的瞬间，从而用仪式感激发受众的文化归属感和民族自豪感。《国家宝藏》、《经典咏流传》和《一堂好课》等节目的设计中都包含独特的仪式感建构方式。

例如：《国家宝藏》中担任讲解员角色的张国立有一段经典开场：“如此炫酷的开场，一看我们就是个年轻的节目，我们有多年轻呢，也就是上下五千年。”富有凝聚力的语词时常出现，如“我们中国人”、“中华儿女”、“炎黄子孙”等，引起情感共鸣与价值认同，唤起民族自豪感；在结尾，“守护人”手持国宝守护印信宣读誓词，被赋予“使命感”。

《经典咏流传》邀请演艺名人、艺术家、社会其他各领域的名人以及各行各界的“素人”作为“经典传唱人”，用当今的方法重新演绎经典。每个传唱人在演唱之前，都会说一句：“我是经典传唱人×××，我把××唱给您听。”传唱人肩负着责任和使命走上舞台，引领受众从歌曲的传唱中感受诗词之美。

《一堂好课》则在每期节目结尾，由“班主任”康辉邀请主讲人将讲义手稿归档，随着主讲人将成册的讲义放在讲台中央的升降台上，周围的LED 屏幕上显现出金色的火焰纷纷燃起之图景，之后升降台托举着讲义缓缓升起——这一富有仪式感的场景，能够让受众真切地感受到知识传承的力量。

综艺化表达央视文化综艺节目一直坚持内容至上、形式活泼而不失严谨、淡化娱乐化程度的综艺化表达原则，从而保证节目内容的高质量，并不断丰富节目传播模式，巧妙地将文化内容以恰当的娱乐形式呈现，达到寓教于乐的节目效果。

例如：《中国诗词大会》系列连续举办多季，邀请了全国各省市、各年龄层、各领域的选手参与竞技；竞技类型丰富多样，多场晋级竞赛框架紧张精彩，适合全民观看；邀请了文化专家担任评委，同时对诗词的内容进行讲解，引导观众理解作品内涵。节目既具有娱乐性，也能够让受众在激烈的竞赛环节中学习古典诗词文化知识，由此获得了各年龄层受众的广泛好评。

《上新了·故宫》每期节目的主题均围绕社会热点以及时代话语展开，同时考虑到故宫形象的特性，形成了严肃且不失活泼、庄重而又生动的节目风格。节目以“御猫鲁班”的形象来对每期的历史知识做阐释，再配上富有趣味性的花体字和动画来贴合当下流行的“萌文化”潮流，将文化典故以趣味盎然的方式呈现。

增强故事性“讲故事”作为大众传播中比较有效的传播方式，在央视文化综艺类节目中应用广泛。节目通过顺叙、倒叙、交叉时间线等多种叙事手段，使历史事件、文学片段、文艺作品在电视舞台上生动形象地重现，将个人经历、文化知识和历史背景潜移默化地渗透于故事性叙事之中。

为了更贴合当代年轻人的思维方式和行为方式，《一堂好课》中的每位“学科领路人”都从个人经历切入，而不是采用传统课堂单向灌输知识的形式，课堂内容既富有故事性又通俗易懂，对当代青年人世界观、价值观、人生观的塑造具有重要意义。《故事里的中国》、《上新了·故宫》、《国家宝藏》、《朗读者》等几档节目中演员剧情化的表达，更是在借力于故事的表现力——经典文化历史故事本身具有生生不息的能量，在任何时代都可彰显其丰富的精神内涵。央视邀请优秀演员以剧情化的方式演绎，人物角色生动立体，故事架构丰富完整，为受众增强沉浸感。

主创频发力央视还拥有一批有思想、有责任、有担当的主创团队，众多优秀的导演、制片人、主持人以及策划团队和制作公司是央视文化节目能成气候的重要因素之一。比如打造了《中国汉字听写大会》、《中国成语大会》、《见字如面》等一批优秀文化类节目的关正文导演，这位电视人温和而豁达，用受众更容易接受的影视化方式呈现文化题材内容，设置“悬念”并真正指向文化内核，激发受众对经典文化的兴趣。

另外，中央电视台主持人董卿担任了《中国诗词大会》的主持人，执导了文化情感类综艺节目《朗读者》，还在2019年担任了央视新推出的大型文化节目《故事里的中国》的主持人。董卿本人具有很高的文学修养，她知性温婉的个人魅力以及沉稳大气的主持风格在节目中形成一种感召力量，提升了节目的文化品位。

还有《一堂好课》的“好课班主任”康辉，主持《新闻联播》多年，经常主持央视各类新闻节目、大型晚会以及综艺节目。他在《一堂好课》中从青年的思想角度出发，循循然善诱之，与主讲人交谈时谦逊有礼、风度翩翩，本人又富有个人魅力、博学多识，实为一位称职的“班主任”。

（二）形式创新

央视文化综艺类节目的形式创新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舞美创新舞美效果对文化综艺类节目具有重要意义，可增强节目美感，同时多层次地丰富节目视觉语言，还能够鲜活立体地呈现文化背景资料，拓展舞台上的时间与空间，使人物和节目内容高度融合，让受众沉浸于节目所建构的精神文化世界中。央视文化综艺类节目的一大突出特点就是节目本身的美——在舞美方面有着独到的设计，其视觉呈现效果不输娱乐综艺，满足了大众的审美需求。

例如，《国家宝藏》开场气势恢宏的主题曲和不同光线交错闪现的灯光秀，塑造了仪式感，形成古典与现代碰撞的感觉；舞台背景是巨型LED环幕设计，以及九个LED冰屏柱，富有透明质感，呈现立体效果，对所述故事情节具有推进作用，增强舞台感染力；节目组精心制作仿真文物道具，力求逼真，让文物“活”起来，带动受众情绪。其第二季增加了LED“国宝盒子”，让整个舞台更加立体生动；还加入了3D 播控技术，使时间轴编辑方便，具有多层线上操作功能，可以在现场调节画面，让舞台效果更加逼真、绚丽。

《经典咏流传》以“和诗以歌”为主题，采用简约大气的舞台布景，以蓝色为主色调，圆弧的元素有苍穹之感；舞台背景LED 屏幕设计简单大方，现代与古典元素相辅相成，恰当的科技感不会破坏意境，表演道具精致且符合主题；服装设计方面，经常采用中国传统服装元素，表演者、主持人和嘉宾多穿着纯色服饰，并搭配简单大方的配饰。

《故事里的中国》将著名书籍、电影作品中的片段以话剧形式演绎；舞台一场多用，即一个大舞台上分成三四个小舞台，设置不同场景，让受众深入地、沉浸式地感受故事发生的时空；布景逼真，达到戏剧甚至影视的标准；服装造型高度还原影视作品；采用话剧标准的灯光设计，烘托情绪并推动情节，且根据不同场景适当切换，能够很好地吸引受众的注意力。

视角创新央视文化综艺类节目不仅邀请业界专家学者为受众普及文化知识，还邀请了亲子嘉宾以及外国嘉宾从各自的视角讲述中华经典文化对他们的影响，甚至还“以人饰物”——演员从古文物的角度重新演绎历史事件——这些视角创新让受众对经典文化产生崭新的思考角度。

例如，《经典咏流传》邀请“亲子嘉宾”蔡国庆与其子、沙溢与其家人共同演唱，诠释传统文化在代际间传承的佳话。《国家宝藏》第一季第二期中，演员段奕宏以越王勾践剑的视角诠释这把名剑的前世故事，他独树一帜的表演方式使受众从多个感官角度对越王勾践剑背后那段纷繁复杂的历史有了更加具体、生动的认识。段奕宏本人对这段历史有自己的见解，在他的视角里，这把剑有自身的生命力；以剑的角度去理解越王勾践，且在他本人的表演中加以实践。

央视文化综艺类节目还频频邀请外国嘉宾参与，请其从非母语者的角度，讲述中国经典文化对他们的影响。《经典咏流传》第三季中有两组外国经典传唱人：投资家吉姆·罗杰斯的两个女儿又一次来到现场，咏唱《西游记》；而来自意大利的著名童声合唱团安东尼亚诺小合唱团，则演唱了杜甫《绝句二首（其一）》，孩子们的歌声将经典与现代联结在一起，引发了受众的情感共鸣。《一堂好课》第二期将节目录制现场设置在了北京外国语大学，节目组邀请外国留学生一同上课，体会古老而又充满生命活力的中国文化，外国留学生也分享自己投身于中文学习的经历，并向主讲人单霁翔院长就课堂主题提出问题。

媒体融合创新任何一种新型媒介都可能改变社会形态。新媒体以及移动视频客户端的出现，让节目和大众生活实现高度融合，大众被视频信息“包围”。央视开拓节目模式，连接新媒体、利用融媒体，使用了短视频、线上线下互动、二次传播、弹幕、新媒体产品、社交媒体等方式；通过与爱奇艺、腾讯视频、喜马拉雅等音视频平台的合作，以及在新浪微博、抖音、快手等社交网站上的推广，扩大文化综艺类节目的受众范围。

例如，《国家宝藏》从一开始的节目宣传阶段就将受众瞄准为年轻群体。2017年8月，《国家宝藏》的官方微博和官方微信就与多家博物院官方微博一同发起话题“#周二见#”，各路“大V”纷纷转发；后发布《天冷了，我妈关心我穿没穿秋裤，我却关心古人穿没穿秋裤》、《双11来了！晒晒京城第一时尚买手乾隆爷的抢购攻略》等文章，既为节目内容提前预热，又蹭了“穿秋裤”、“双十一”等热点；在微博上多次制造热点话题，号召网友一起参与“我写国宝广告语”、“国宝表情包”等活动。在节目网络播放平台界面的弹幕里，可以发现占满屏的表达“慕名而来”之意的弹幕。由此可见，及时与新媒体和融媒体连接，在节目播出和后续收视等方面带来良好的效果。

《朗读者》在线上结合官方微信、官方微博以及各视频网站，在电视端、移动端、PC 端等多个平台中与受众进行互动；线下在北京、上海、广州、杭州等国内多个城市的图书馆及繁华地段设置“朗读亭”，每个体验者有180 秒的朗读时长——第一季播出后吸引了3万多名热爱者赴各地“朗读亭”深情诵读、抒发情感。

《经典咏流传》通过“一拖四”的传播方式——即电视屏幕加短视频平台、互动式H5 页面、微信公众号文章以及音频——紧抓热点，发布符合各个平台特色的新媒体产品，推动大范围传播；节目通过“摇一摇”互动技术，发起电视端与官方公众号的联动——电视端展现经典传唱现场，官方公众号则通过文章内容进行深度延展，体现融媒体的优势。

三、价值导向和社会意义

央视身为主流媒体，充分显示了对文化传承的担当精神，通过一系列文化综艺类节目来塑造文化环境、坚定文化自信、提升文化素养，唤起大众的家国情怀、责任感和时代使命感，继而使其内化为个人的修养与力量，产生了积极向上的价值导向作用，具有良好的社会意义。

（一）塑造文化环境，坚定文化自信

传播学家麦克卢汉认为，每一种语言模式皆以完全独特的方式教它的使用者如何看待世界，感知世界，在世上行事。①参见［加拿大］马歇尔·麦克卢汉著《理解媒介——论人的延伸》，何道宽译，译林出版社2019年版，第115页。中华民族五千年的文化发展历程，就是一部以汉字为基础的史诗。汉字文化衍生出了众多文化产品，从诗词、书籍、文物，到当代的戏剧、电影、电视节目等。纵观央视“大热”的文化综艺类节目，可得览：《经典咏流传》和诗以歌，再演绎经典诗词的韵律；《朗读者》跨越时空的朗读，重温民族情怀；《国家宝藏》唤醒沉睡的文物，让历史在舞台上重生；《一堂好课》邀请名师大家，与当代青年分享文化心得；《故事里的中国》通过与书籍、电影和戏剧等各类文化载体的结合，通过激发受众多重感官体验，重温经典，唤起大众对于历史文化的记忆……央视文化综艺节目使中华民族经典文化从诗词句间、书页中、博物馆里延伸而出，依托电视媒介和新媒体，为大众构建起经典文化环境，从而坚定文化自信。

（二）走进文化经典，引发当代思考

央视文化综艺类节目通过电视媒介构建经典文化环境，以开创性的新节目形式，调动受众对文化经典的全面认知。以《故事里的中国》第五期为例，节目重现著名小说《红岩》的经典情节，走进故事背后的故事，先对与作家相关人物进行访谈，再通过戏剧以及戏剧编排的过程再现，以多种媒介的有机结合，展现书中地下革命工作的情境，调动受众的认知，引导受众重读经典，产生当代文化环境下、属于个人的新思考。节目播出后，首播收视率相较央视综合频道前期同时段，在15 至24 岁受众中的收视率提升75%①参见《数据解读〈故事里的中国〉的文化爆款诞生之路》，载“腾讯新闻”2019年10月28日（截至2020年3月25日）。https://xw.qq.com/cmsid/20191028A0MJ8900?f=newdc，实现了对年轻受众收视行为的拉升。

（三）树立精神坐标，探索文化传承

精神坐标于个人犹如灯塔，能够在个人发展中给予道德精神支持，发挥正向引导作用。在电视屏幕上，央视文化综艺类节目不只是对传统文化进行简单的复述和再现，而是提供新视野，邀请专家学者作为嘉宾加入综艺节目，增强节目的文化性，在满足受众日益增长的精神文化需求的同时，唤醒民族文化自信心，树立当代精神坐标。

以节目《一堂好课》为例，该节目由课堂形式切入，将节目录制现场直接设置在各高校，邀请各行各业优秀人物作为主讲人——他们既有扎实的理论知识，又有丰富的实践经验——向这类节目的主要受众群体青年人进行言传身教。

媒介将感官延伸，个体将感知到的情感内化为经验。“课堂讲授”这一形式信息清晰度高，主题鲜明、内容实在、讲述详细，让受众先深度了解，再结合个人经历引发文化传承行为。主讲人作为榜样，是受众的直接学习对象，在节目的推动下被模仿、成为时尚、引领话题，在文化环境中树立时代精神坐标。

（四）结合时代特色，积极发展创新

电子时代带来的加速和融合，早已超越了地域维度，而体现在文化领域。丰富的文化土壤给现代人带来不同的思考背景，要想实现文化价值传播，则务必需要尊重同时空存在的其他文化，在传承经典的基础上，结合时代特色对传统文化进行有机创新、改编再现。《经典咏流传》第三季延续前两季“和诗以歌”的节目主旨，邀请不同类型的音乐人将古诗词与丰富的音乐形式进行结合，其中包含摇滚乐、说唱、流行歌曲、器乐演奏等形式，还邀请来自意大利的儿童合唱团，以歌剧形式唱响中国诗词《元日》。世界各地文化背景不同，但各个国家的受众会对一些引起情感触动的话题产生相似的兴趣和共鸣，从而带来文化传承交流的多种方式与可能，实现新时代文化的创新。

表格《一堂好课》主讲人身份一览

四、思考和启示

当下，高品质的文化节目是总台文艺矩阵及央视综艺频道的独特标签。继《朗读者》、《国家宝藏》之后，央视综艺频道打造了大型原创文化节目《故事里的中国》和定位为“原创青年人文化沉浸式节目”的《一堂好课》。央视形成了自身文化综艺类节目的创新形式、节目体系和精神内涵，是省市级电视台以及视频制作公司的标杆。但是，新时代下我国文化综艺类节目仍然存在发展的空间，不断创新、走出国门是文化综艺类节目的长远发展之道。

（一）持续突破，不断创新

一是需要继续创新节目模式。如今已有的众多文化综艺类节目中，“文化+”形式居多，如“文化+纪实”的《国家宝藏》、“文化+戏剧”的《故事里的中国》、“文化+朗读”的《朗读者》、“文化+流行音乐”的《经典咏流传》、“文化+课堂”的《一堂好课》等等。各地方台、视频网站等平台也纷纷推出众多文化类综艺节目——这一节目类别已经出现同质化现象。同时，受众目前能够深度参与的机会较少，需要继续挖掘有互动性、引导性的节目模式。

二是要寻找更加合适的讲述方式。要让年轻人以及更多普通受众接受，并且形成更大范围的“黏性”受众群体、全民收看的热度，需要发现更加生动的节目讲述方式。可以借鉴《上新了·故宫》中吸引年轻人的经验，不仅围绕时代话语展开，还以固定的青年演员嘉宾的视角去呈现故宫形象，并邀请青年设计师和高校学生对文创产品进行设计，将受众的热情与关注度从节目本身延伸到与之相关的文创产品，既让节目更加具有创意和影响力，也更增进了受众在日常生活中对优秀传统文化的理解与情感。

三是技术应用需要创新。不仅可以采取创新与升级的现代技术与舞美灯光，帮助节目呈现更加富有层次的舞台效果，还可以学习《国家宝藏》中邀请博物馆文物保护中心的高级研究人员应用高科技发掘文物的“今生”，以科研视角重新认识古老的文物的做法。

（二）走出国门，走向世界

弘扬优秀传统文化是全人类的共同利益和共同责任，国际社会要树立人类命运共同体意识。文化综艺类节目不仅承担着提高国民文化素养、充实受众精神内涵的责任，还要带着中国文化走出国门、走向世界。而我国文化综艺类节目如何在海外取得理想的播出效果，是值得思考的一个方面。文化综艺类节目需要最大程度挖掘不受地域和文化限制、能够在各个国家推广的叙述方式和节目模式，针对海外受众合理设置文化知识与娱乐欣赏内容所占比重，结合海外受众实际情况安排拍摄方式、讲述方式和画面音乐；或者加入外国嘉宾视角，比如让有知名度的外国嘉宾参与文化节目录制；或者在有知名度的标志性地点录制，甚至走出国门在其他国家录制，吸引海外受众的兴趣，挖掘中国文化在不同国度传播的可能。

近两年来，《国家宝藏》先后走进法国、日本、英国、意大利等国家的电视节及博物馆，并译配了多语种节目版本，陆续在海外发行。2018年，《国家宝藏》在法国秋季戛纳电视节与全球节目模式“巨头”恩德莫尚集团签订协议，共同制作《国家宝藏》“国际版”——纪录片《中国的宝藏》。次年，《中国的宝藏》在BBC世界新闻频道（BBC World News）全球首播。英国主持人阿拉斯泰尔·苏克（Alastair Sooke）走遍中国8 家顶级博物馆，为国际受众讲解中国的精美文物，向世界展示一个既传统又现代的中国。每期节目中，主持人苏克化身“中国文物讲述人”，与国际受众分享自身参观博物馆的直观感受；苏克还参与了我国各地的文化仪式，比如湖南省宝盖镇的廖家宗祠祖先祭祀。节目中精美的摄影技法和有新意的叙述方式，也让国际受众更好地了解中国文化。这一节目的纪实形式能够很好地展现中国文物宝藏的精美工艺，以及中华民族上下五千年的文化内涵、民族气节与精神文明。

一直以来，央视坚守文化综艺类节目的思想文化阵地，持续推出原创节目，在内容和形式两方面进行创新：在节目内容创新方面，优秀主创团队通过建立仪式感、采用综艺化表达方式、增强节目故事性等手法，不断发挥创意；在形式创新方面，打造优质舞美效果， 选择新颖演绎视角，结合媒体融合趋势进行宣传。央视文化综艺类节目的创新特点不仅能够满足受众的审美娱乐需求，其文化特色和价值导向还满足了受众的精神需求。随着大众物质和精神生活水平的提高，央视文化综艺类节目在挖掘节目模式、升级叙述方式、采用创新科技等方面还有不断发展的新的可能。新时代下，我国文化综艺类节目创新发展的长远之道是保持自身优势，不断创新节目模式，探索国际化节目元素，走向更加广阔的世界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