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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时代中国社会治理体制:历史、实践与目标

2020-06-04李达

重庆社会科学 2020年5期
关键词:历史思维

摘 要:坚持和完善中国社会治理体制,必须注重历史与现实、理论与实践、形式和内容的有机统一。围绕新时代中国社会治理体制这一意义重大的表述,既有的研究成果主要在功能路径、场景路径和技术路径上进行讨论与解读。研究发现,新时代中国社会治理体制变革的成就集中在社会治理环境、多元治理模式、治理参与体系、治理主要领域、政党政府协同治理等方面。基于以上逻辑,从中央到地方围绕社会治理体制变革创新,形成了较为成熟的经验。但由于体制抗力的深层影响,不断变化的形势使现有的社会治理体制面临显性与隐性的挑战。在此基础上,提出理顺政府与社会关系、多元主体共治、创新手段方法等对策措施。

关键词:社会治理体制;历史思维;治理实践;目标路径

基金项目:云南省党校(行政院校)系统研究一般课题“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治理体制的变革逻辑与建构路径”(2019XTZS002);云南省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和建设工程研究重大课题“中国共产党巩固边疆发展边疆的奋斗历程和基本经验研究——以云南为例”(MGC201901)。

[中图分类号] C916 [文章编号] 1673-0186(2020)005-0064-010

[文献标识码] A      [DOI编码] 10.19631/j.cnki.css.2020.005.006

人类社会发展的历史与现实证明,无论什么制度形态的社会,都需要构建一套治理体制机制,旨在贯彻集体目标与维护内外秩序。从整体性来看,社会治理变革是国家随着治理环境的变化,有意识地对其结构、功能、行为、政策进行调整和改变,以实现治理目标与治理环境之间的动态平衡。改革开放以來,中国社会治理结构变迁进程明显加快,整个社会置身于历史上前所未有的变革之中,不断变化的格局使既有的社会治理体制面临新的压力和挑战。相对于在经济领域所取得的历史性成就,社会治理领域所表现出来的问题渐进明显:社会冲突渐进增加、公平正义持续缺失、价值观念不断分化、人际信用关系式微、行为预期不确定性增加,社会情绪表征化显现[1]。从党和国家政策的演进历程中可以发现,中国社会治理体制实现了从国家本位到国家与社会协同的转向,这是重大的制度创新,是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的一个突出亮点。中国社会治理从“体制”走向“体系”,这说明社会治理不仅关涉到体制这一基础,还要强调运行体系的治理效能。这深刻阐释了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治理体制所体现的管根本、管全局、管长远的作用。因此,面对复杂的国内外形势,中国在经历一场治理领域深刻变革的同时,也在进行着人类历史上最为宏大的实践创新。因而,如何变革现有的社会治理体制,提升社会治理的智能化、科学化、精细化水平,成为新时代中国社会治理必须要解决的一个核心议题,这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显得重要和紧迫。

综合来看,对中国社会治理体制变革进行回顾与梳理,并在此基础上对其后续发展进行较为深入的分析,以在事实层面回答:(1)基于社会主要矛盾的新变化,过去在不同阶段的人民群众所聚焦的社会治理需求与当前人民群众产生的多样的、深层次的社会治理需求存在何种区别?(2)面对这些新的社会变迁和人民群众需求,中国社会治理体制变革的经验、做法、模式面临哪些新的挑战?(3)站在新的历史起点和治理新格局下,未来的中国社会治理体制需要在哪些领域进行布局与安排?对以上三个主要问题作为考察的基础,构成了本研究问题的既定方向和主题研究的起点。

一、相关研究成果综述

坚持和完善中国社会治理体制,必须注重历史与现实、理论与实践、形式和内容的有机统一。中国社会治理体制在一系列新旧问题的“倒逼”下,迫切需要深化对以往社会治理研究成果的总结与拓展,这已然成为近年来国内学界的研究热点。总体而言,对当代中国社会治理体制的变革与发展,既有的研究成果和文献大致在以下三种路径上进行讨论。

(一)功能路径

从功能路径的角度进行分析,中国社会治理体制变革的导向功能可以得以充分彰显。当前社会治理领域在宏观与微观、具体政策层面与理论构建层面发挥作用的表征现象;不仅仅是治理面上、显性的问题,而是在实质上与更深层次、更隐性的问题相联系。总的来看,中国社会治理是顶层设计和基层实践探索共同产出的成果,具有以基层探索为主体研究的研究特点,多从经验、现象层面出发,侧重于对本土的现实情况的考察,研究资料的呈现较为充分,体现了许多经验研究的特征。周俊、郁建兴等学者认为,社会治理要求进行相应的体制创新,建立一种超越市场本位和国家本位、追求更多社会责任和社会参与的新型治理模式,这应当成为社会治理体制创新的目标。在这一目标的实现过程中,政府的作用极为关键,它不仅是社会治理体制框架的确立者、社会自治的培育者,还是新型治理工具的选择者和规制者[2]。魏礼群提出,社会治理的基本功能有维护社会秩序、化解社会矛盾、激发社会活力以及推动社会进步等四个方面。围绕这四个基本功能,构建符合中国具体实际的社会治理路径[3]。应该说,虽然从总体的宏观层面研究社会治理体制变革的功能路径,但在研究的深度上有不同,研究结论也不可避免地指向了社会治理体制所涉及到的核心议题和价值取向。

(二)场景路径

社会治理体制改革与多方面因素相关联,通过多样化的治理实践与社会力量的生长,能够在既定的场景中更有可能获得成功。在此种路径下,研究政治学、社会学与管理学等学科的国内外学者将社会治理改革的场域大致区分为“政府本位”和“社会本位”两个维度。“政府本位”指在传统公共治理背景下,政府作为单一的参与主体承担社会治理的主要责任,其在社会治理的进程中对权力占据主导地位。可以说,社会治理能力提升、目标范围的指向与政府作用的发挥有着必然联系。冯猛认为,在履行社会治理职能和推进社会治理转型方面,政府始终作为责任主体,代表一种具有强制性特征的治理方式,其优势在于以强制力为后盾实施治理,这种治理不仅能够实现社会治理的规模化效果,而且能够应对和解决那些具有治理难度的社会问题[4]。范逢春提出,纵观中国社会治理变革与转型的历程,政府作用的发挥在政策支持、资源分配、人才培养、体制机制等方面对中国社会治理实践进路有着至关重要的影响[5]。“社会本位”指新型的社会治理体制由政府、市场、社会与公民等形成组织网络,合作参与社会事务管理,谋求公共利益最大化,并共同承担责任,以“善治”为最终目标,努力形成共建共治共享的社会治理格局。魏礼群指出,以“社会本位”为导向的社会治理在发展目标上是多元社会主体共同参与的。从所达成的目标来看,“治理”不仅仅是“管理”,是一种自上而下的管控方式,现代社会发展需要采取多种形式、协调多元治理主体共同处理好公共事务[6]。俞可平认为,现代国家治理本质是民主治理,那么社会治理的本质意义也就是多元主体进行的民主社会治理[7]。综合学界所阐发的观点,当设计和发展社会治理体制的场景路径时,相对于“政府本位”,治理改革在“社会本位”的路径下更可能取得成功。

(三)技术路径

技术路径要回答的核心问题是通过什么方式确保改革能够取得预期成效,最大限度地发挥治理效能。在这个过程中,以大数据、云计算、人工智能为代表的新技术、新理念,如何有效运用到社会治理领域,提高社会治理智能化水平,这是当前学界在理论和实践上进行的讨论与聚焦。杨安提出,加强社会治理的智能化建设,如何运用新技术破解基层社会治理中的难题,将大数据与社会治理进行紧密联系,是构建富有活力和效率的新型社会治理体制的关键所在[8]。林仲轩指出,要运用“互联网+”的信息化手段,搭建起良性互动的治理体制。从本质上来说,社会治理成效如何最终要体现在基层群众满意度、幸福感。因此,要以“互联网+政务”整合民情档案,保障政府决策科学合理;要以“互联网+联勤”整合基层资源,提高基层综合执法效率;要以“互联网+服务”整合群众需求,满足群众各类差异化需求;要以“互联网+参与”相结合的信息手段,融合线上线下平台;要以“互联网+金融”行业治理所呈现的实践经验,来反映中国社会治理体系的特色和经验[9]。运用大数据、互联网、人工智能等技术手段,推进数字政府建设,搭建起良性互动的社会治理体制,以此实现单一的常规治理向信息治理的转变,在政府和社会之间架构起一座信息化的桥梁,最终实现社会治理效能的提升。

二、中国社会治理体制变迁的历史性考察

从词源角度来看,英语中的“治理”(governance)一词来自于古希腊语和拉丁文,有着引导、操控与管控的含义。一直以来,在西方政界和学界中,治理的概念是與统治交叉使用的。20世纪末,随着治理理论研究的兴起,服务型政府理论、治理和善治理论、社会建设理论的发展渐进成熟,西方学者在“governance”一词的概念和内涵拓展上赋予了新的理解,并在理论和实践操作层面上与传统的“统治”概念加以区别。从统治走向管理、再到治理,社会治理的目标实现了管控型到建设型最终走向服务型的跨越,这是人类社会发展的必然路径和趋势。

在传统治国理政的实践中,中国社会逐渐显现出超稳定的社会结构,即自上而下的以皇权为代表的政统和自下而上以绅权为代表的道统作为社会结构的治理两极。近代以来,国家试图通过一系列机构设置和官员委任、变地方权威为国家设在基层的政权分支。尽管地方权威进入到国家治理体系,触及了原有社会治理的基础框架,但“社会”领域一直处于国家治理中的末梢与薄弱环节。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成立,使得中国社会治理结构与体制得以重建。具体而言,国家在城市建立了机关、事业、企业和群众组织等形式的单位,在农村成立了集体所有制性质的人民公社、生产大队或者行政村等基层社会管控组织,中国社会领域的治理探索取得了初步的成就。

改革开放以后,之前社会领域形成的诸如单位制、户籍制、人民公社制等一系列组织制度渐进瓦解。面对社会生活秩序的再建构与再协调,党和国家不仅提出了“社会管理”,而且明确提出社会管理、公共服务和宏观调控共同构成了政府的基本职能。从国家层面的社会管理与社会治理概念提出与发展来看,2004年,党的十六届四中全会提出,要加强社会建设和管理,推进社会管理体制创新。2006年,党的十六届六中全会强调,要不断创新管理体制,激发社会活力。2007年,党的十七大报告提出,要完善社会管理,健全基层社会管理体制。2012年,党的十八大报告强调,加强社会建设,必须加快推进社会体制改革,加快形成“五位一体”的社会管理体制。到了2013年,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首次提出了“社会治理”的概念,提出要深化社会体制改革,加快形成科学有效的社会治理体制。在此全会之后,《中共中央关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中还专门单列一章就如何创新社会治理体制进行了阐释,强调要创新社会治理体制,改进社会治理方式。2017年,党的十九大报告提出,要完善党委领导、政府负责、社会协同、公众参与、法治保障的社会治理体制[10]。2019年,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在党的十九大报告提出的构建“五位一体”社会治理体制基础上,增加了“公众参与”和“科技支撑”等方面内容。

从中国社会治理体制探索、实践与发展的历史维度和政策逻辑中可以发现,社会治理是社会管理的升级版。在这个发展的历史进程中,中国社会治理表达的含义和内容区别体现在:治理的权威主体从单一扩展为多元,治理的手段从硬性走向柔性,治理的本质从管控走向协同,治理的活动由边缘逐步走向中心。治理的中国化进程所表达的逻辑与实践也是伴随着这一发展过程,国内学界对社会治理的分析多从理论出发,或借用西方的理论范式来分析中国现实问题,或通过寻求西方的治理经验和对比分析得出启示。在面对社会生活再恢复和社会秩序再建构的现实面前,中国的社会治理体制变革走出了一条适应中国之治、时代之变的发展道路。这是立足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实践的必然要求,是创新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的根本着力点,是把制度优势转化为治理效能的新发展。体现了马克思主义认识论与方法论的统一、理论特色与实践特色的有机融合,不断深化、拓展和升华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进程中社会治理运行和变革的规律。

三、新时代中国社会治理体制变革取得的主要成就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一个国家选择什么样的治理体系,是由这个国家的历史传承、文化传统、经济社会发展水平决定的,是由这个国家的人民决定的。当代中国社会治理体制同样是由我国基本社会制度、经济社会发展水平、中国传统和历史现实的治理资源决定的。从根本上来讲,中国社会治理体现的是一个社会根本制度反映社会诉求、保护人民利益、维护公平正义、增加社会和谐的过程。从历史实践来看,新时代中国社会治理体制变革所取得的主要成就集中在以下五个方面:

(一)社会治理的环境场域发生了显著变化

总体来说,中国社会治理在治理环境上实现了由政府包办社会、政府管控社会、政府管理社会再到构建服务型政府的根本转向。社会治理的环境实现了从高度集中渐进转向宽松活力。在长期保持社会稳定的基础上,社会活力获得空前释放和增强,实现了国家与社会的再平衡。同时,在社会治理格局上,正式确立了由政府、市场、社会共同的多元主体治理体制,国家治理理念发生了转变,政府行政体制改革取得了明显进展;在政府职能转变上,渐进建构起新型公共服务体制,逐步由闭合性社会走向开放性社会。

(二)确立了常规治理与运动治理相结合的模式

梳理和总结中国社会治理取得的丰硕成果,主要在于具有本土实践创造的运动式治理体制的运用。国家通过强大的资源整合和动员调度能力,将常规治理与运动式治理有机结合起来,架构起以常规治理为主线,以运动式治理为补充、双管齐下协力推进的方式,这一模式取得了良好治理效果。就具体实施范围而言,常规治理主要涉及和聚焦与社会领域相关的民生保障、公共服务和社会稳定等内容;而运动式治理主要针对特定时间出现的特殊问题进行的治理过程。运动式治理与常规治理共同为新时代建构起全能而有效的中国社会治理体制作出了贡献。

(三)初步建构了多元治理主体共同参与的体系

在不断扩大社会参与到社会治理进程的基础上,社会组织、基层自治等实现了有序推进、发展与提质;在事实层面上建构了有效控制与适度发展的发展范式。同时,在治理体系的发展上,初步构建了符合中国国情、地方试点与经验实践的新型社会治理体系。在不断优化社会结构的基础上,中国社会治理体系实现有效重塑和完善,初步建构起了一套宏观和微观相结合、顶层设计与基层探索共同发挥作用的社会治理运行体系。

(四)社会治理的主要领域取得了重大进展

中国社会治理是一场深层次、全方位、多领域的历史性变革,是在宏观层面上办社会,在中观和微观层面治理社会。中国社会治理在主要领域取得的重大进展具体表现在:群众在收入分配上的差距日益缩小、居民劳动就业得到保障和拓展、教育资源的公平性不断凸显、医疗卫生资源和条件渐进均等化、社会保障内容和体系不断健全、安全生产问题日益重视与规范、社会治安环境不断实现改善、生态环境保护日益重视、脱贫攻坚取得决定性成效、征地拆迁等领域突发事件得到有效解决。

(五)渐进建构起政党与政府协同治理的新范式

与多元主体共同参与到社会治理相统一的另一个向度就是中国社会治理进程中以政府为主导的治理力量,能够有机、协调地将政党的意志体现在治理的进程和结果中,从一个新的层面促进了政党与政府对社会治理进行共同协作的新范式。与此同时,在具有中国特色的政治体系中构造起中国共产党与各民主党派各自发挥自身作用,主动、积极参与到中国社会治理的进展中,体现了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多党合作制度优势,推动了政党与政府共同建构起社会治理体制的新模式和新样本。

四、现阶段中国社会治理体制面临的深层次挑战

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社会处于历史上前所未有的大变革中,社会治理一直是社会建设领域的难点和重点。随着改革进入深水区,中国社会矛盾与压力不断增加。與经济发展的成就相比,中国的社会治理领域的一系列问题正在显现。从整体上来审视,除了社会治理环境的变化之外,推动中国社会治理体制变革与创新的另一个因素在于社会治理体制自身存在的一些基本矛盾,即体制机制的内容缺失和要素不完善给未来的社会治理变革带来阻隔。这些基本矛盾既包括社会治理组织层面的问题,也包括观念与方法、社会职能和任务繁重的政府能力的现实约束;还有整体的公共利益与局部的、个体的利益,社会治理权力的集中和权力分散等瓶颈。

(一)社会治理的目标实现与发展趋势产生偏差

如前所述,中国社会治理历程演进与脉络特点具有完全不同的阶段过程。作为一个时代、前沿而新颖的课题,在中国社会治理变迁与转型的进程中,对于这样一个在社会经济发展不平衡不充分的社会治理领域中产生的问题进行系统研究,表现出了强烈的时代特色、民族特点、地方实践特征,这需要及时回应如何实现社会治理科学发展的迫切要求,需要我们与时俱进地对社会治理问题进行宏观把握,需要拓展从各种复杂的互动关系中把握问题实质的思路。

(二)经济社会变革对社会治理提出新的挑战

从发展逻辑上来看,经济发展与社会治理是辩证关系,两者相互促进与协调发展。当前,随着中国经济发展进入“新常态”,经济正处于“三期叠加”的关键时期,经济增长的速度已渐次进入到换挡期,造成社会治理领域所涉及到的问题更繁多、更复杂,所带来的挑战也越现实和明显[11]。而当前中国社会治理中的公共性建设缺乏有效的支持机制,包括社会问题多发频发突发、不断增强的社会流动、社会阶层结构的深刻变动、传统体制的惯性影响等原因,进一步需要深刻认识外部经济社会变革对国内社会治理带来的现实问题和挑战。

(三)社会活力深层激发缺乏系统性安排

立足于中国社会治理的发展实际与改革逻辑,由于社会治理中过多管制而服务缺失、基层组织过度行政化而自治不足、城乡二元发展差异造成治理不均衡、社会统筹改革带来城乡不平衡不充分的困境等多方面因素,社会治理进程中“强政府—弱社会”“行政主导—基层依附”“人治命令—法治缺位”所导致的社会环境不佳、成长畸形、公民参与感弱化,产生了社会环境融合发展的离散是导致城乡融合发展水平分散的主要原因[12]。由此进一步造成生活条件改善的同时没有给人民群众带来质化的满意度提高,这给社会治理在软环境上进行深化改革带来了巨大约束和挑战。

(四)多元主体参与到社会治理的格局尚未完全建构

打造共建共治共享的社会治理格局是党的十九大提出的目标。国家对管理职权划分和职能配置的规定、管理对象和领域的设定以及作为基本依据的法律法规及政策制定等方面,还没有进行科学的认识和研究。从社会治理的组织层面来看,以政府为代表的国家公权力量在社会治理体制中的一元主体地位依旧无法撼动,这使得政府长期主导几乎所有的社会公共事务,发挥着“裁判员”与“运动员”的双重功能。从社会治理的主体层面来看,人民群众的主观感受和价值追求,使得社会活力的深层激发缺乏系统性的制度安排,面临着新的要求和挑战[13]。

五、走向未来的中国社会治理体制变革目标何以可能

与西方治理模式、内容、目标和路径进行对比分析发现,中国社会治理的变迁与发展进程都与之有着本质上的差异。西方社会治理更多的是划定了严格、清晰的界限,这种界限规定了各领域、各层面需要遵守的秩序和规则,暗含着张力。而中国自古以来都是一个传统的多民族国家,国家与社会之间更多的表现为融合共生的关系状态。正是由于此种因素,中国社会治理体制在变革与重塑的过程中会遇到多重因素的制约。需要在把握历史使命、理论遵循、目标任务的基础上,进而发挥治理的效能,不断展现社会治理在实践中的生机活力。

(一)理顺政府与社会的关系是创新社会治理体制的关键领域

改革开放以来,党和国家作出的一系列关于社会治理体制变革的重要决策,都是在每一个阶段不断深化对世情、国情和党情认识的基础上进行的安排和布局。可以说,中国社会治理变革所取得的巨大成就,是正确认识和处理政府、社会之间的关系,同时正确发挥二者作用的必然结果。

正確处理政府与社会之间的关系,需要发挥政府治理的主导作用,增强社会自我调节功能,深化居民自治和激发社会组织活力,这是当代中国社会治理体制变革中面对不可回避的关键问题。从本质上来说,处理好二者在社会治理活动中各有的优势和不足,要坚持从国情出发,正确把握社会治理体制变革的方向。作为经济发展中的推动力,政府与社会在解决效率、公平与稳定问题等方面具有各自优势。处理好二者之间的关系,就是要政府与社会各司其职,相互支撑,既充分提高资源配置的效率,又充分保障资源配置公平与社会稳定。具体而言,要发挥以党的集中统一领导为特征的国家权力在社会治理领域中的运用和发挥,不断优化政府职责体系,建设服务型政府和数字化政府;要引导以价值为准则的市场机制在社会治理领域中的引入和作用发挥,不断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社会要以社会组织为重要载体,以人民为中心,以社会制度创新为根本,保障和推动社会自治功能的实现。

总之,在社会治理中,由于层次、范围、程度、方式和形态等方面的差异,在政府与社会发挥作用的过程中,要以统筹协调推进为手段,明确各自的职责权限和活动范围。要准确把握政府与社会在各自领域的功能界分,要对各自的功能界分进行系统研究与判定,充分发挥好二者在各自领域的优势,避免因为过于强调某一方面的功能而带来弊病。以实现二者的良性互动,达到乘数效应,在新的起点上把中国社会治理体制变革推向未来。

(二)多元主体共治是未来社会治理体制高效运转的必然趋势

张康之指出,合作行为源于人的共生共在的要求,合作的基本目标就是要为人的共生共在提供一种合作秩序[14]。与西方治理的情境不同,中国社会治理改革与转型的主导力量来自以政府为主要代表的国家公权力量,其始终是社会治理权威性资源与配置性资源的分配中心。从治理的运行向度来看,中国社会治理的权力自上而下所带来的压力较大,而来自社会的自下而上的压力有限。因此,对于现代社会治理的情形和场域来说,需要在实践层面强调多元主体在社会治理进程中张力的发挥。

第一,完善统揽全局和协调各方的党委领导体制。坚持以党组织引领社会治理,把党组织的作用发挥融入和贯穿到社会治理的各个层面、领域,促进社会治理各项工作在政策上相互配合、在推进过程中相互促进、在实际成效上相得益彰。

第二,完善联动融合、集约高效的政府负责体制。社会治理效能的达成,需要强化政府管理职能,做到职能到位而又不越位。政府需要在中观和微观维度构建协同共享的网络化信息平台,强化全面畅通的一体化服务型政府保障机制,进而构建系统完备、科学规范、运行有效的制度体系。

第三,完善开放多元、互利共赢的社会协同体制。要建立基层自治组织参与机制,实施代表会议商议决定各项具体的重大事项,要为自治组织参与基层治理创造空间,使各类社会组织真正参与到民主选举、民主管理、民主决策和民主监督的过程中来。要以协同联动作为创新社会治理的核心关键,从源头补齐治理领域的短板。

第四,完善人人尽责、人人享有的公众参与体制。马克思社会建设思想认为,社会建设的出发点为了实现更高质量发展的目标,产生更多被人民群众所认同的成果[15]。人民群众是历史的创造者,也是社会治理实践的推动者,更是社会治理制度变革的动力源泉。在社会治理的进程中,紧紧依靠人民群众进行治理创新,在大力发展社会民生事业的基础上,积极维护和促进人民群众在社会公平上的实现。这使中国特色社会治理体系更加成熟定型,其优越性得以充分彰显,社会治理的局面得以全面发展。

(三)创新手段方法是社会治理体制发挥效能的重要支撑

现阶段,社会治理效能作用的发挥依旧受到一系列综合因素的影响。比如,社会治理手段落后和方式、方法简单,造成政府行政效率低下,限制了社会治理整体层面的能力发展;信息技术尚未有效运用到日常的社会治理事务中去,对突发问题的处置尚未形成有效的常态机制,缺乏进一步的精准制度设计;仅靠搞突击式的专项整治,缺乏源头控制,使得社会秩序的运行效率有所降低,由此造成了社会治理行动困境的产生。基于此,社会治理效能作用的发挥需要创新方法手段。

一是要发挥自治的基础作用。要充分发挥自治组织在基层治理中的主体地位,将其深度嵌入到现有的社会治理结构中。要以党组织在基层的网格化建设为支撑、构建各级党组织引领、社会组织联动与协助,其他组织为补充的社会治理模式。要在把握历史使命、理论遵循、目标任务的基础上,进而实现有效治理,不断展现社会治理在基层实践中的生机活力。

二是要发挥法治的保障作用。法治是社会治理的基本准则和手段,推动法治建设,要真正体现社会公平正义。建设法治社会,就必须把社会治理中的各项工作纳入到科学化、规范化和法治化的轨道中。

三是要发挥德治的引领作用。夯实基层社会治理这个根基,需要注重发挥家庭家教家风在基层社会治理中的重要作用。作为依法治国在基层的延伸与补充,德治为新时代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标示了方向也指明了路径,也是引领新时代公民道德建设的出发点和落脚点。

四是要发挥科技的支撑作用。将科技有效的运用到社会治理领域,是提高社会治理效能的推动力。要加强社会治理领域的智能化、科学化建设,有效地将人工智能、云计算、大数据为代表的新技术、新理念与社会治理进行深入融合。

六、结论与讨论

良好的社会治理是满足人民对美好生活向往的重要因素。从国家未来发展的“两个一百年”蓝图来看,在2020年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基础上,需要根据社会治理体制的内涵和外延来展开,这就对哲学社会科学、特别是社会学研究提出了新的问题和课题。这就要求我们在实践的过程中能够做到统筹推进、协调发展与渐进改革。应该说,社会治理为共享发展思想的实现提供了现实土壤[16]。结合当前中国社会治理的逻辑进路和未来发展方向,建构相应的社会治理体制需要对多元主体共治的实现条件和制度构建的可能性进行更加细致、深入的实践与摸索,使其持续发展、不断丰富、更加完善。当前和今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中国社会治理的主要议题就是在正确处理好维稳与维权、活力与秩序的关系上,充分调动一切积极因素,确保社会治理现代化的格局形成。在此基础上,以“国家—社会”的结构重塑和再造为中心,为实现社会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提供内在支撑和行动方向。需要对“社会”场域下的发展逻辑分析和把握更加关注,进一步揭示社会治理体制与多元社会力量协同治理进程中面对的策略倾向。要更加注重现实问题,重点解决社会治理过程中公平正义、民生保障、就业医疗、教育住房等热点难点问题,以实现社会领域的善治。要以渐进式的改革实现政府、社会组织、公民等社会治理主体的功能重塑与型构,促使传统治理思维、政府治理法制化、以及政府与社会法治关系的维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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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ina's Social Governance System in the New Era: History, Practice and Goals

Li Da

(.Decision Consulting Institute, The Party School of Kunming Committee of C.P.C, Kunming, 650500, China;School of Marxism Studies, Yunnan university, Kunming, 650504)

Abstract: To uphold and improve the system of socialism governance,we must emphasize the relations between history and reality, theory and practice, form and content. With the expression of the significance of China's social governance system in the new era, the results of the existing researcheshave discussed and interpreted as  the functional path, scene path and technology path. The research found that the achievements of China's social governance system reform in the new era are concentrated on the social governance environment, the multi-governance model, the governance participation system, the main areas of governance, and the collaborative governance of political parties and governments. Based on the above theory, the central and local governments have gained relatively mature experience in the reform and innovation of social governance system. However, due to the deep influence of institutional resistance, the changing situation makes the existing social governance system face both explicit and implicit challenges. On this basis, we put forward some measures, such as straightening out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government and society, multi-subject co-governance, innovative means and methods.

Key Words: Social governance system; Historical thinking; Governance practices; The target path

(责任编辑:黎智洪)

作者简介:李达(1990—),男,汉族,湖北洪湖人,中共昆明市委党校决策咨询研究所讲师,云南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社会治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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