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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宾虹研究的名山事业
——《黄宾虹文集全编》札记

2020-06-04朱万章

艺术品 2020年1期
关键词:信札黄宾虹文集

文/朱万章

在二十世纪的美术史上,黄宾虹是我一直保持持续热度和学术兴趣的名家之一。但凡有关于他的新史料面世,或有新面孔的作品展览或梓行,我总是会极度敏锐地感受到。记得2019年暑期,我因度假到南宁,意外惊喜地发现市博物馆正展出杭州博物馆所藏的近百年金石书画,其中一件黄宾虹的《锺馗图》,诸书所未刊,在既往的研究中也无人论及,便引起我的浓厚兴趣。返回京城后,遂搜集相关资料,写成了一篇《黄宾虹与〈锺馗图〉》。我想,之所以对黄宾虹如此敏感和热衷,除了因其画风独特外,还因为他晚年与先师苏庚春有过交游,曾在故宫鉴定过书画,编辑出版过《美术丛书》,系统研究过中国绘画史,和同时期的重要文化名人有过交集……应该还有很多原因。这些因素归结起来,在二十世纪的美术史研究中,黄宾虹都是无法绕过的重要一环。正因如此,作为一个在金石书画创作、画史、画论和书画鉴藏等方面都有着卓越建树的美术家,黄宾虹留下的浩如烟海的文献资料也就成为我案头和书房必备之物。

相比较同时代的其他书画家,黄宾虹的著述极为丰赡,且擅以各种笔名发表文章,并且还留下不少未刊文章为不易辨认的手稿,因而要梳理、编辑其文集并非易事。但这一切对于一直孜孜矻矻潜心黄宾虹研究的王中秀来说,一切都化难为易,水到渠成。他曾在书中谈道,因编辑文集之故,住在远离市廛的博物馆库房旁边的小旅舍,“用棉被裹着被热水暖过的身子,匍匐在黄氏讲学记录稿上,借助放大镜一个个辨认那改得线条错综一如他那晚年画面的字迹”,完全可以想象这种青灯孤影式的艰难生活伴随着他的日常。

初版本的《黄宾虹文集》凡六册,分别为《书画编(上)》《书画编(下)》《杂著编》《译述编·鉴藏编》《题跋编·诗词编·金石编》和《书信编》,并无明确的顺序,从版权页及前言、后记可知,《书画编(上)》为第一册,《书信编》为第六册。而修订本凡七册,在书名上多了“全编”二字,显然试图凸显其“全”。其开本亦从原来的三十二开扩大到十六开。七册均有明确的顺序,且每册内容与初版本略有不同,七册依次为《书画编(上)》《书画编(下)》《金石编》《杂著编》《鉴藏编》《书信编》《译述编·题跋编·诗词编》。虽然各个类别与初版本大同小异,但其结构则发生显著的变化。“金石”和“鉴藏”独立成册,其内容亦有大幅增加。其他类别亦有不同程度的修订。一般来说,基本上是增加的多,删减的少。以我最为关注的《书信编》为例,修订本增加了方介堪、方叔轩、方逋、江印舸等三十三人信札,而原有的卞孝萱、朱砚英、何治法等二十三人的信札则有不同程度的增加,原曾香亭的十通信札被区分为曾香亭和段拭合为三通,曾香亭独立七通;裘柱常的十三通则被区分为裘柱常与顾飞八通。耐人寻味的是,原书中致王伯敏的二通信札和致周扬的一通信札则被删去或改上款。按照王中秀的说法,经深入考订,黄宾虹并未致信于王伯敏,信札乃伪造,而致周扬的信则是原依据的出版物标识有误,遂改为“与某某”。毫无疑问,这已经不是简单意义上的文集汇编,实际上已融合王中秀多年来的研究成果,有理有据,信而可征。因而,与其说这是对黄宾虹文字的梳理与搜集,毋宁说是王中秀的黄宾虹研究成果的集中展示。尤为可赞的是,修订本除了在初版本基础上增加文献外,编者更别出心裁地在每册目录中标明黄宾虹原文的子目,这就使得阅读起来清晰明了,有的放矢,如《书画编》中《宾虹论画》《画学散记》《画徵录商说》等诸篇均列明细目,提纲挈领,为读者提供了深入阅读的路径。当然,彩色的配图以及疏朗的排版,亦使此书的阅读体验感明显优于初版本。

沉甸甸的七册巨著,正是其修订与增加的结晶,无论对于美术史学界,还是书画鉴藏界,都是功在当下、利在千秋的名山事业。王中秀自己曾说,与此文集同时敲定的尚有其编著的《黄宾虹年谱》修订本,是其在旧版基础上增加了二十多万字。这确实是学术界的福音。若能早日付梓,则可与《黄宾虹文集全编》并称“双绝”而传之久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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