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雨》中繁漪的女性主义解读
2020-06-03张文君
张文君
摘要:对曹禺作品《雷雨》的女主人公之一的繁漪而言,她后半生的人生寄托在于爱情。为追求压抑环境中疯狂生长的爱情,她最终失去了理智。她抛弃了妻子、母亲的社会家庭定位,疯狂报复抛弃自己的继子周萍,最终走向一条不归路。从女性主义的角度来看,繁漪的很多要求是正当且合理的,她雷雨般的性格特征也可以反映出女性意识的自我觉醒。然而繁漪疯狂举动的背后也显示了她女性意识的不足。同时,从繁漪的悲剧命运中也可以看出,女性要想获得真正的解放,还需要与男权社会做不懈的斗争。
关键词:繁漪;处境;异化;女性主义
繁漪是《雷雨》中最具特色的一位女性形象。她敢爱敢恨,敢于反抗封建大家长周朴园的种种要求。但她的生活像“一口残酷的井”,沉闷压制,窒息得她喘不过来气。她与丈夫周朴园无法产生灵魂上的共鸣,她转而去追求自己的爱情,与自己的继子周萍相爱。然而她们的相爱是不符合伦理道德的,周萍很快弃她而去。繁漪为了挽救自己的爱情,便吩咐情敌四凤的母亲带走她。不料却揭开了一段陈年往事,揭露出另一段不伦之恋。最终繁漪情人、儿子皆失,疯疯癫癫度过人生后半生。
在曹禺看来,繁漪是位有“火炽的热情,一颗强悍的心”,并“敢冲破一切的桎梏,做一次困兽的搏斗”[1]的女性。她聪明、美丽、狂热同时又渴望自由。“她热情时像一团火;孤独冷酷时又像一把犀利的刀。”她企图冲破一切阻碍,但是又深受着种种压制和精神折磨。她竭力摆脱令人窒息的处境而又屈从于这种处境。曹禺在《雷雨》的序言中指出,“她留着血,不是恨便是爱,不是爱便是恨,一切都走向极端,要如电如雷般轰轰地烧一场。中间不容易有一条折中的路。”作者曹禺赋予繁漪不同于当时寻常女子的性格特征,“雷雨”般的性格直接导致了一个悲剧女性的诞生。
“女性的社会结构是由生产、生育、性生活和孩子的社会化这四个要素相互作用而形成的统一体。”[2]在中国传统社会中,完美履行这四个要素构成了女人的已婚生活。繁漪虽然嫁给了个三婚,但在绝大多数人眼中,这桩婚事是天作之合。繁漪作为被艳羡的女性,也不出意外过上了富裕的家庭生活。往后的婚姻生活,繁漪为周朴园生下周冲,安稳地住在周公馆。女主内男主外是常见的一种家庭经营模式,但在繁漪与周朴园的婚姻上不难看出这种模式是有很大弊端的。繁漪为她的家庭做的贡献更多的是生理贡献。从原始到近代,随着生产力的发展,女性因身体生育而受到尊崇的日子一去不复返,男性反而可以将女性占作自己的私有财产。“女人作为奴隶或者仆从被纳入父亲和兄弟支配的家庭群体中,通常由一些男人将她婚配给另一些男人。”[3]周朴园曾经留学德国,这段经历不仅没让他脱胎换骨,反而披上了一层开明的外衣。周朴园与繁漪的相处之道是用最文明的语言施行最无情的压制。在周朴园与繁漪的婚姻中,繁漪作为妻子应尽的责任扭曲成为周家应尽的义务。究其背后的原因,还是因为在男权社会中女子还是男主的附庸。男性愿意为女性提供安适的生活,女性不需要养家糊口,只需要身居家中为一个男人服务,满足男性所有的要求。久而久之,当提及女性所受到的压迫时,女性的不独立无能力也就成为男人压迫女性反抗时的借口。更可悲的是,女性也深陷女性因为生理弱势无法与男性相争甚至生存和女性必须结婚生子服务男性的谎言之中。繁漪深受周朴园精神暴力多年,多次语言行为反抗,也从未学过娜拉的出走。当她抓住了救命稻草,也是乞求周萍带她走,而不是独自生活再去追求周萍。
繁漪为周家的付出与回报是不对等的。她使用了周朴园的姓,搬到了周公馆,融入到他的阶级、他的圈子。她彻底脱离了自己少女时期的圈子,将她的整个人献给了周朴园。但是婚后的生活却连最起码的相敬如宾都做不到,繁漪的心理落差可想而知。自己的丈夫周朴园心有白月光,家中处处还保留着她留下来的习惯和东西,自己作为妻子却受到冷待和逼迫。周朴园多年坐镇矿场,对繁漪的“异端”思想持鄙视压迫态度。繁漪作为一位生理和心理健全的女性,在周朴园那里寻找不到精神的愉悦和身体的满足。周朴园劝诫繁漪要给孩子做个服从的榜样,保持一个家庭的体面。“以顺为正者,妾妇之道也。”[4]周朴园更是将顺从这条家规施行在周家每一个身上。周朴园断定繁漪精神不正常繁漪就要喝药看医生,繁漪清楚丈夫的为人,清楚知道周朴园不会同意周冲将学费给四凤一部分。繁漪为人妻,丈夫不尊重她的一言一行;为人母,她也无法为周冲争取到他对四凤的善意。在这种家庭关系上,繁漪实质上更像是高人一等的仆人。在周家,繁漪作为女主人打理着周公馆的事务,但是周家的绝对话语权掌控在周朴园的手中。婚姻,对于周朴园来说是一次自己生存的扩大与确认,是一种生活方式。而对于繁漪来说,这种责任与权利不对等的婚姻是一场悲剧的命运。她向往自由幸福,却不得不让步屈服,履行不對等妻子的责任与义务。更令人绝望的是,她清醒地认识到了周朴园对她的压迫,却无法逃出困境,无休无止。因此,繁漪为了逃出这种暗无天日的生活,反抗是必然会产生的。
综上所述,曹禺笔下的繁漪是一位因鲜明而坚强的个性和反抗精神愈加怜爱的女性形象。她后半生都在为自己的自由幸福作斗争,因社会环境和自身意识的局限性成为了男权制度下的牺牲品。虽然繁漪生活的时代与现在已有一段距离,但探析繁漪悲剧命运及成因,在当代仍有重要意义。在男权社会中,女性应该勇于去争取更多的社会和家庭话语权,保持独立的人格,不再成为男性隐形控制下的牺牲品。
参考文献:
[1] 李银河.女性主义[M].上海文化出版社,2018:53.
[2] 曹禺.雷雨[M].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2018:1.
[3] 西蒙娜德波伏瓦.第二性(合卷本)[M].2014,167.
[4] 王雨辰,杨礼银,吴长青.西方马克思主义哲学概论[M].2013:46.
(作者单位:临沂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