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产减值和企业利润操纵相关性研究

文杨虹,刘巧英

（晋中学院经济管理学院，山西晋中 030600）

企业资产减值的会计核算处理具有较大的模糊性和主观性[1]，因此企业管理层可能会利用各项资产减值的会计核算来操控企业的年度利润[2]，以达到美化企业财务报告或提高个人收益的目的。尽管《新会计准则》已经针对企业资产减值核算问题作出了新的调整和规定，但不可否认的是资产减值的会计核算与企业利润操控之间仍旧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在企业完整存续和经营过程中，由于外部市场变化因素和企业内部管理问题的存在[3]，各类资产的账面价值与公允价值之间常会出现偏差，企业资产的历史成本具有一定的客观性，但资产的公允价值则更能够揭示出资产现阶段的真实价值[4]。因此在现代企业会计核算制度和计量理论的指导下，应结合多种计量属性确认企业资产的减值。新会计准则要求当企业资产出现减值迹象时，不仅要调整相关资产类账户的账目减值，按照相关性的要求还需要相应地调整损益类账户的余额，这就为企业管理层人为盈余管理和利润操纵提供了巨大空间。

企业利润操纵行为的根本动因，是企业管理层当局要采用多种复合的财务核算手段，掩盖事实真相、美化财务报告、谋求自身利益的最大化。从企业利润操控的具体动机来看，可以主要分为市场监管动机、企业契约动机和来自于资本市场资本运作的动机[5-6]。市场和行业监管的缺失，及会计准则条款细化程度的不足，为企业管理层的利用资产减值行为操控利润提供了可能性；而受到企业管理层与股东、投资人之间的绩效约定的约束和控制，也迫使企业管理层要千方百计地谋求经营业绩水平的提高；从宏观视角来看，财务状况和经营结果良好的企业更容易在资本运作市场获得机会。利用资产减值核算操纵利润的不当行为，主要发生在上市公司当中，因为本着对股东和投资人负责的初衷[7]，对上市公司的利润考核标准更为严格。例如，上市公司为了激励股权或避免出现巨额亏损导致公司退市，而更有可能利用企业资产减值会计核算人为调高企业利润；或上市公司为了达到快速股票回购的最终目的，而人为调低公司利润等[9-10]。由此可见，企业利润操纵行为就是要以配合企业的阶段性经营决策为目标，而利用固定资产、无形资产及长投资产的减值核算手段，而夸大企业亏损或增加企业利润，最终目的是要实现企业年度财务报告美观和企业管理层个人利益的最大化。

1 资产减值核算与利润操纵的内在关联性

企业利润操纵从本质上说是一种对会计政策与会计预估的合理规避和不当运用，而对于企业资产减值的预估主观性较强，需要专业的会计人员依据现有的会计政策作出职业的判断。因此，利用对企业资产减值的会计核算而人为操纵利润是企业管理层调整和操纵年度利润的常用手段之一。企业资产减值损失核算与利润操纵行为互为基础，双向诱发，两者的相关性如图1所示。

图1 资产减值损失核算与利润操纵相关性图示

企业资产减值的会计核算与企业年度利润操纵之间存在着紧密的联系，一方面企业持有的资产会随着外部市场变化情况而发生减值，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而资产减值的会计核算方法负责、专业性很强、再加上企业财务信息的不对称，这上述些因素都为以资产减值会计核算的方式利润操纵企业提供了空间；另一方面正是由于企业管理层利润操纵行为的存在，证明现有会计准则关于资产减值核算的调控和相关规定存在漏洞。

1.1 资产减值核算为利润操纵提供了条件

资产减值核算的特殊性，给上市公司管理层利润操纵提供了空间，而企业资产减值部分的会计处理漏洞最大，利润操纵诱因如图2所示。

图2 利润操纵行为的诱因

（1）企业所面临的外部市场环境十分复杂且千差万别，而每一个企业内部的资产状况、经营状态也不尽相同。作为现阶段微观市场主体财务核算一般准则的新会计准则，只能够对企业的资产减值会计核算做出一般性的规定，而无法针对每一个企业的具体情况而进行逐一核实。因此我国微观市场主体在执行企业的具体资产减值时，从宏观和整体上按照新会计准则的要求和会计核算标准，在具体资产、负债、和权益项目处理上拥有较大的自主判断选择权，每一个企业对于新会计准则的条款也有不同的解读。尤其是一些特殊的会计政策制定权只能留给了企业管理者自行处理，例如原材料、存货、技术型关键设备等资产项目的价值损耗情况、核算标准确定、同类商品市场价值的确定等方面，价值的审核与确定都具有很大的难度。正是由于企业资产减值损失核算的特殊性，客观上为企业管理层利用资产项目减值的会计核算利润操纵，提供了一定的机会和空间。（2）年度利润水平和企业经营业绩对于所有企业，尤其是上市公司的意义十分重大，企业的许多经贸合作、股权买卖、股票发行、筹资融资等行为，都需要以企业利润盈余和良好的经营业绩为前提和基础。鉴于企业外部市场的风险变化，及企业股东与管理层之间的契约模式不完善，代理契约的实际履行情况会与预期产生巨大的差别，企业管理层在这种情况下不仅面对个人收益的损失，还会面临被解职的风险。而资产减值在会计处理上具有较大的模糊性和灵活性，企业管理层人员为了提高个人收益，会在会计准则的未明令禁止的范围内，运用资产减值损失的会计核算来调节企业的年度利润，特别是在外部市场情况变化较为复杂的条件下，企业管理层会利用资产减值计提方式上的差异，而实现个人既得利益的最大化。（3）随着会计准则对于企业资产减值计提范围的扩展，与资产减值损失相关的的计量标准、计量属性和会计核算方式越来越复杂，会计核算处理的专业性和难度越来越强，因此非专业的财务人员无法确认资产减值损失计提是否合理。目前，国际会计核算方法更注重对资产的公允价值和现值，我国现行的新会计准则为了以国际会计趋同，也引入了一些带有明显人为主观色彩的计量标准与认定方式，如引入资产预期现金流量现值、资产未来可回收金额、预期折现率等，这些概念的判断本身都具有很强的主观性和专业性。在这种核算模式下无论是对于企业股东、投资者、或债权人来说，都不具备判断企业是否存在利润操控事实的能力，即使是专业的会计师事务所也很难识别出利润操纵的证据和事实。因此，资产类项目减值损失在会计核算透明度方面的差异及会计信息上的不对称，都客观上导致了企业管理层利用资产减值损失会计核算调节利润的行为成为可能。

1.2 企业利润操纵客观上促进了资产减值核算准则的完善

上市公司利润操纵与会计准则的完善是一个复杂的博弈过程，从理论上来讲利润操纵行为的存在，也干预和促进了现行会计准则调控，及资产减值核算行为的逐步完善，利润操纵行为的存在对资产减值核算规范性提高的刺激作用如图3所示。

图3 资产减值核算的规范化

我国现行新会计准则的基本职能是约束和规范微观市场主体的财务核算行为，为企业的发展创造一个更为公平的市场环境，并保护企业股东、投资人、债权人和其他利益相关者的基本权益不受侵害。由于市场环境处于不断的变化之中，我国现行会计准则也在不断地修订和完善之中，会计准则的完善过程是伴随着对企业利润操纵行为抑制而展开的，并针对现有企业的利润操纵行为，而对资产减值的计量、确认和披露做出更为细致的要求和规定，以此来限制企业管理层当局的利润操作和盈余管理行为。因此，从长期的发展趋势来看，企业会计准则中关于资产减值损失的会计处理规定会越来越规范、细化和明确，企业利用资产减值损失操纵利润的空间也会越来越小。

现行新会计准则中关于企业持有资产项目减值损失核算的规定，是在基于委托代理关系建立的现代企业制度下，保护企业股东、投资人和其他利益相关者的重要措施和手段。然而，关于资产减值核算的会计准则只是一系列具体的制度、条款和规定，而不是纯粹的技术手段，减值损失核算准则的条款变化还会对其他的会计信息产生一定影响。故依靠会计准则的更新来调整和约束企业的利润操控行为，是一个漫长的周期性演进过程，不可能一蹴而就地完成。但企业利润操纵行为的客观存在必然会促进现行新会计准则的逐步完善，这是一个既定的事实，不容抹杀和改变。

从企业现行会计准则关于资产减值损失核算规定的演进过程不难看出，会计准则条款不断地更新和完善，正是为了有效抑制管理层盈余管理和利润操纵行为，对企业当期会计报表真实性所产生的不利影响，确保年度财务报告及信息披露内容更加透明、真实、和完整。综上分析，企业资产项目减值损失会计核算与利润操纵之间存在着紧密的联系并互为因果。为了进一步从定量分析的视角展现两者之间的内在相关性，本文利用实证分析和量化研究的方法分析样本面板数据，以更清晰地展现出资产减值损失与企业利润操纵的内在联系。

2 实证研究

2.1 研究方法与研究假设

按照现行新会计准则中权责发生制和配比性的原则要求，本文采用应计利润分离法研究资产减值会计核算与企业利润操纵之间的相关性。所谓应计利润分离法，是通过建立线性回归模型的方式将企业全部的应计利润进行分离，分解后的应计利润包括非超控部分和操控部分，并以此来衡量管理层人为利润操控或盈利管理的程度。现代企业财务核算以权责发生制为基础，按照财务配比性原则无论在当前是否存在现金流入或流程，一旦交易完成就视为当前的收入或费用，如厂房、设备等固定资产的折旧部分、专利权和其他知识产权等无形资产的摊销部分，都应按照合理的方式摊销到每一期，这是遵从权责发生制的基本要求。企业的每期应计利润总额为扣除税费后的净利润，再减掉当期的现金流量。企业应计利润中的非操控性部分是指按照新会计准则的要求，无法随意调整的那部分利润，从应计利润总额中去除无法人为操控的部分之后，再进行多元线性回归分析，可以提高相关性分析的准确率和精度。

应计利润中可以人为操控的部分，在调整资产项目之后对企业当期利润产生直接的影响，这部分资产主要包括存货、应收账款、营业外收入等。这些资产类账户日常的变动较为频繁，且资产的价值会受到外部市场变化的影响，如企业存货的价值波动较大，每期都会计提减值准备，资产价值的变动会直接影响到年度盈余。

设企业的年度会计利润为p，企业会计利润由以下几个部分构成：

其中，C为企业的经营现金流量，ξ1为可操纵经营利润，ξ2为非可操纵经营利润。企业管理层能够利用资产减值核算而控制企业当期利润变化的部分来自于可操控经营利润ξ1，而且被操纵的利润部分不能够被直接获得与计量。故可以利用应计利润分离法，衡量出资产减值应计项目与可操纵利润之间的关系。2007年新会计准则颁布以后，对于企业的长期股权投资、固定资产、无形资产、商誉等资产项目减值损失的计提和转回，都有了新的规定。例如，当固定资产、无形资产等资产项目如果出现了减值迹象，应将其账面价值减至可回收金额，确认相关资产损失后再计入当期损益。此外新会计准则也明确规定，企业一旦计提了资产损失不得在以后的会计期间内转回，这从一定程度上控制和约束了企业管理层当局，利用资产减值损失的转入转出调节企业盈余。新会计准则的规定从一定程度上抑制了企业的利润操纵行为，但并无法从根本上明令禁止企业的具体不当行为，这就给部分人员预留了利润操纵的空间。为降低相关性问题分析的复杂性，实证研究在构建模型之前，做出如下的研究假设：

假设1：企业固定资产、无形资产、长期股权投资减值计提率与会计利润操纵水平相关；

假设2：坏账准备的计提率选择与利润操纵水平相关。

2.2 数据样本选择与多元回归模型的建立

因为上市公司在利润操纵方面具有典型性特征，为此本文选取了2015年1月1日～2017年12月31日三年间，沪深两市的部分汽车零部件制造上市公司财务数据作为研究样本，剔除ST 类非正常样本，最终选择了35家该类上市公司中的93个样本，实证分析全部的数据统计工作，都基于SPSS24.0统计分析工具完成。选择可操控应计利润ξ1作为模型的被解释变量和企业利润操纵的替代指标；分别设定长投资产减值准备净计提率η为解释变量1，固定资产减值准备净计提率ς为解释变量2，无形资产减值准备净计提率ψ为解释变量3。为了使相关性验证模型的测量结果更为真实，引入了3个控制变量分别为上市公司的成长性变量指标GRO、资产负债率指标GET和净资产收益率指标ROE。针对被解释变量可操控应计利润ξ1建立一组多元线性回归模型：

式中，τ1-τ6分别为解释变量和控制变量的特征参数，ε为多元线性回归模型的误差项。分别对2015年至2017三年间93个样本数量的描述性统计分析，分析结果如下表1至表3所示。

表1 2015年样本数据的描述性统计分析样本量

表2 2016年样本数据的描述性统计分析样本量

表3 2017年样本数据的描述性统计分析样本量

从2015 年到2017 年样本数据的对比能够分析出被解释变量的均值由0.041 65下降到了0.029 45，方差值也由0.077 49 下降到了0.065 14，数据变化的特征表明，随着相关准则条款的逐步完善，利润操纵的空间在不断缩小；从被解释变量最大值和最小值的区间变化范围来看也是在持续缩小。而从各解释变量最大值和最小型的变化范围来分析，与被解释变量的变化趋势总体趋于一致。由此可见，采集到的样本数据中长投资产、固定资产及无形资产的减值准备计提率，三年间的发展趋势是不断降低的，这表明随着我国会计准则关于资产减值准备规定的逐渐完善，上市公司对资产减值损失的计提行为更为慎重，利润操纵的不当行为有所收敛。

再验证被解释变量与各解释变量之间的相关性关系，变量之间的关系可以采用相关系数值进行描述，除此之外相关系数还可以检验变量之间的线性关系，相关系数的取值范围通常在，通常相关系数的绝对值越接近于1，证明变量之间的相关程度越高。基于SPSS24.0软件对2015～2017年三年间的93个样本数据进行统计分析，并进行相关指数检验分析，具体的统计分析的结果如表4所示。

表4 模型被解释变量与解释变量间相关系数统计

表4中的统计分析结果显示，长投资产减值准备净计提率η与被解释变量ξ1的相关系数为0.816 4，固定资产减值准备净计提率ς与被解释变量ξ1的相关系数为0.784 5，无形资产减值准备净计提率ψ与被解释变量ξ1的相关系数为0.745 8 均趋近于1。提取到的相关系数值表明，资产减值会计核算的三个解释变量与被解释变量企业的可操控利润之间存在着较高的相关性。最后，文章还对研究样本2015 年到2017年企业被解释变量可操控利润的多元回归结果进行分析，T值分布、显著性分布及R2分布结果，具体数值如表5所示。

表5 企业利润操纵的多元线性归回分析

从三年来数据样本回归值结果和Sig.结果能够分析出，回归模型选定的三个解释变量的与被解释变量之间存在着显著的正相关关系，即企业资产减值损失比率计提得越大，利润操纵的空间就越大。而从回归模型的拟合优度来分析，2015～2017 年调整后的分别为0.58、0.66 和0.83，不仅超过了国际会计领域中普遍认可的标准线0.4，而且还呈现出了上升的趋势，证明文中设计模型的拟合优度良好，相关性检测结果的可信度较高。最后给出了多元回归模型系数的稳健性估计结果，模型各个变量系数的最大似然估计值与ML估计如下表6所示。

表6 模型系数的稳健性估计结果系数

表6的变量回归系数变化趋势与多元回归统计分析结果保持一致，表明数值的稳定性更好。综上分析，描述性统计分析结果与多元线性回归结果表明，资产减值的会计核算与企业利润操控之间存在着显著的正相关关系，而现行会计准则相关条款的逐步完善，对于企业利润操纵具有较好的抑制作用。

3 结论

如何有效控制企业管理层利用资产减值会计核算操控企业利润的行为，保护投资人和企业利益相关者的基本权益，已经成为国家监管部门现阶段的重点工作之一。从现行的新会计准则角度出发，不断完善和细化关于资产项目减值会计核算的条款，可以有效打击和抑制个别企业管理层的利润操纵和盈余管理问题，保证微观市场秩序的公平和稳定。本文首先从理论的视角阐述了资产减值损失披露的相关要求，及企业利润操纵行为的动机，界定了资产减值会计核算与利润操纵的理论相关性。一方面由于企业外部市场的复杂性，促使企业持有的资产项目存在减值的可能性，而国际上通用的资产减值会计核算专业性和复杂性都较高，加上现行的新会计准则关于资产减值的条款还有完善的空间，上述原因为企业管理层利用资产减值操作利润提供了客观条件；另一方面，面对个别企业操纵利润、破坏公平竞争市场环境的行为，市场监管部分及财政调控部门必须有针对性地进行干预和控制，使会计准则越来越完善。为了更清晰地展现出企业资产减值会计核算与管理层利润操纵之间的内在关联性，文章采集了沪深两市的部分上市公司的面板数据作为实证研究的对象，从定量分析的角度验证资产减值会计核算与企业利润操控之间的相关性。通过对2015～2017年样本数据的描述性统计分析，及变量之间的多元线性回归分析可知，资产项目减值处理的会计核算与利润操作行为高度相关，而新会计准则中关于资产减值损失核算相关条款的持续完善，能够进一步压缩企业管理层利润操控和盈余管理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