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城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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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春天只是一个短暂的时间段，但是我决定把它变成立体的空间，我会尽可能全方位多角度地创造条件和春天接触。前几年上班，步行需40分钟，我会专门绕一程，为的是从一个大学的花园穿过。从早春走到暮春，花园里这花开了那花开，有的花只开几天，开得长的也就两周时间，早春的那些杏花、桃花、梨花都特别敏感和脆弱，一阵风就吹落了，一场雨就凋零了，这种脆弱，唤起了人心里最深处的柔软，令人生出一种伤感细腻的情愫。

尽管如此，我还是最喜欢早春，就像赴一场约会，看一场演出，知道一切都刚刚开始，后面会生发出更好的，会有一个盛大的春天就此拉开帷幕：云彩样的樱花、胭脂般的紫荆花，还有丁香、云英……一直开到牡丹芍药。想到这么多花都要此起彼伏地开了，光想想，都令人开心。很多时候，期望比现实更让人欢喜。

今年调到另一个部门，上班的路远了，需要乘公交车。就像身体需要营养，眼睛也需要饱餐，长期看不到美好的事物眼睛也会感到饥渴。我会特意等待那趟绕城的车，去的路是沿着南城墙往东，回来的时候是沿着北城墙往西，这么一来一回，就看到了大半个城墙公园的花，比起去年今日，倒是有另外一番意趣。从前是移步易景，现在是“一日看尽长安花”。

大清早的公园里已经有不少人在赏花、在锻炼，有一对母女在拍视频，女儿在花间徜徉，母亲举着手机拍。车经过一个小广场的时候，有几个人在玩空竹，我的同事小苟说她特别见不得这种运动，很粗鲁很暴力，自从小苟这么说以后，我也觉得那滴溜溜转的空竹，像武大郎一样“三打不回头，五打连身转”，很刺眼。我想我以后倘若步行一定会避开这里。花们也会寻地方，这个小广场附近的花，开得不细腻，都是那种一大坨一大坨粗放的花，那些精致的小花，比如丁香、风信子、蝴蝶兰，都躲在一个优雅的角落里默默开放。

回程从车窗看出去，隐约可见公园里的榆叶梅开得深深浅浅，像用国画颜料曙红和粉红点染上去的，陪衬着后面嫩绿的垂柳，美得让人挪不开眼睛；大团大团的海棠开得繁盛，海棠不是最美的花，颜色没有紫荆鲜艳，花瓣没有樱花柔美，适合远远地看，能感受到一种热闹和繁盛的气象。在公交车上看花，让人忽而欣喜，忽而遗憾，喜的是幸亏不得不通勤，可以绕城赏花不负春光，遗憾的是要赶路没时间下车，只能如此这般“走马观花”。

今年唯一一次近距离赏花，是有一天午休时间，一位远方朋友来了电话，我寻思着写字楼对面的公园比较安静，就边讲边信步走进公园。春天一天天地浓郁起来，公园里粉的白的花朵都不见了，我登上一个小山坡，一回头，看到山坡下一大片红色的花海开得花团锦簇，在翠绿的背景下美得轰轰烈烈，正说话的我被眼前的景色震撼到，愣在那里，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天下班，我没有刻意乘坐环城公交车，也没有睁大眼睛盯着窗外看，而是翻开电子书看得心安理得，今天的春光已经看过了，没有遗憾了。书里的女主和喜欢的人在花间嬉笑打闹，在他们眼里，春天不仅在眼前，更在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