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产品供应链关系稳定性的影响因素及协同效应研究

崔丙群 刘文卿 杜晓玲

摘 要：我國农产品供应链目前存在着生产分散、信息缺乏对称性、物流滞后等问题，亟待构建稳定的长效合作关系。农产品供应链关系涉及范围广、影响因素多，必须识别多重因素及其差异化组合和协同效应的可能性。文章从传统因果关系转变到类达尔文选择范式、从还原论转变为整体论的“组态视角”，分析农产品供应链主体行为、主体间关系和供应链主体面临的外部环境三类影响因素对我国农产品供应链关系稳定性的影响和各因素间的协同效应，提出一个基于类达尔文选择视角的分析框架，为建立农产品供应链长期稳定合作的长效机制提供决策参考和理论依据。

关 键 词：农产品供应链;关系稳定性;影响因素;协同效应;类达尔文选择

中图分类号：F27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7934（2020）01-0082-10

一、引 言

我国是农业生产和农产品消费大国，农业作为国民经济支柱产业，直接关系着社会稳定、国家富强。我国猪肉价格从2018年年初的“跌跌不休”，到目前的“价格飞涨”，给城乡居民生活带来极大影响，引起全社会广泛关注。当前，在全面推进党的十九大提出的乡村振兴战略的重要时期，创建优质的农产品供应链、构建稳定的供应链关系，是促进经济发展、推动乡村振兴的重要举措，更是解决我国新时代社会矛盾的重要一环。我国大部分地区农业生产分散、基础设施落后、供应链主体间缺乏沟通，“各自为政”，加之农产品以生鲜为主（如肉类、水产、蔬菜、水果等），具有易腐性、季节性、区域性、周期性等特点，还易受到各种外部环境因素的影响，这就使得农产品在生产和销售环节都面临着极大的不确定性。“产销不确定性”导致我国农产品市场的“卖难”“买贵”“滞销”等问题频发，增大了对农产品进行管理决策的难度，各类农产品供应链合作关系大多是短期行为，合作关系不紧密、不稳定，缺乏长效机制。习近平总书记指出“要在扶持贫困地区农产品产销对接上拿出管用措施”;2018年中央1号文件提出：“健全农产品产销稳定衔接机制，加快推进农村流通体系现代化”;2018年8月28日，商务部发布《关于做好农产品产销对接工作的通知》，要求“构建稳定的产销对接机制”;2019年2月，农业农村部印发《关于做好2019年贫困地区农产品产销对接工作的通知》，要求“完善农产品供应链，健全完善长效对接机制”。然而，农产品供应链是一个庞大的体系，涉及范围广、影响因素多，并且各类因素之间是相互影响和动态变化的，正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对单一因素的政策干预往往会带来其他多重因素的联动变化。农产品供应链关系长效合作机制的构建，必须识别多重因素及其差异化组合和协同效应的可能性。因此，当前需要研究的首要问题是：影响我国农产品供应链关系稳定性的因素有哪些？哪些因素组合发挥着更加重要的作用？它们之间存在着怎样的匹配和替代关系？

对上述问题的回答，既是文章的基本任务，也是本研究意义之所在。本文将在类达尔文选择理论的框架下，从“组态视角”系统分析我国农产品产销对接关系的影响因素，提出深入理解中国情境下农产品供应链关系的研究框架，深化对农产品供应链关系稳定性发展路径和驱动机制的理论认识;整合性研究农产品供应链关系的内外部影响因素及其条件组态，推进农产品供应链关系优化理论的发展;探索影响供应链关系稳定性各因素的协同效应，为动态关系和解决复杂因果关系问题研究发展新的解释性理论和分析思路，为农产品保障供应及政府有关部门制定政策和制度提供研究结论和理论依据，为供应链长效合作机制的构建提供技术支持和决策参考;为农批、农超、农户以及对接平台、农业企业、合作社等供应链主体的营销、运营和客户关系管理提供有益参考。

二、国内外研究现状及动态趋势分析

（一）国外研究现状及动态趋势

（1）农产品供应链研究。国外早期的研究指出，农产品供应链可通过降低不确定性、改善管理，进而增强市场地位、提高议价能力、开发新技术和获得融资（Jones，1983;Kohls，1990）、提升销售收入（Kirsten，2002），使产品更具有价格优势（Minten，2008）和质量优势（Somashekhar，2014）。近年来的研究认为，农产品供应链已逐渐摆脱依附状态（Gao Kuo and Xiaoqing Gan，2014），成为独立完整的农业市场性服务活动，供应链主体间的文化及情境因素对供应链长期合作关系的影响差异巨大（Ruben，2007;Moustier，2010;Hussain，2015等），农产品供应链既可以依托相关产业开展服务（Ya-Juan Sun，2017），也可以独立于产业自主发展（Li Zhao，2018），正向着服务全产业链（Lixin Tang，2016），提升价值链、完善利益链（Qian Zhu and Xiaoqing Gan，2014），保障供应链并形成相对完善的模式和机制的方向发展（Bing Bai，2019）。

（2）农产品供应链关系稳定性的概念界定。研究指出，农产品供应链关系的核心是“关系”，目的是“吸引、发展、维持及提高客户关系”（Chang，2011）;对其概念描述，有国外学者认为，供应链关系的稳定性指的是渠道成员应对渠道变化并能够进行自我控制的能力（Bijulal and Jayendran，2008）。在关系研究的五种解释性范式中，作为一种最新提出的解释性范式——类达尔文选择理论（quasi-Darwinian selection）从关系稳定和存续的视角分析了内外部影响因素的动态性（Eyuboglu和Buja，2007）。

（3）农产品供应链关系稳定性影响因素研究。研究认为，供应链关系不稳定性源自战略联盟较高的不确定性（Das and Teng，2000），渠道整体协作水平（Maloni and Benton，2000）对供应链关系稳定性有重要影响。同时，学者们研究指出，不同的外部环境对供应链关系的影响也截然不同（Verdouw，2013;Daryanto，2017等），法律制度（Williamson，1991）、传统的社会文化与社会规范（Handley and Angst，2015）等因素都会对农产品供应链关系造成影响。

（二）国内研究现状及动态趋势

（1）农产品供应链研究。国内早期研究主要是围绕农产品供应链现状、存在问题和对策（张西华，2010;王家显，2012;刘达玉等，2012;韩喜艳，2013等）、效果评价（刘学馨等，2012）等方面展开，近年来的研究，主要是从供应链视角对“农超对接”的运行特点、模式和存在问题（刘兵等，2013;李世杰等，2016;陈金波和戴化勇，2017等）、影响因素和效果评价（郝文艺，2013;尹慧慧等，2015;张明月等，2017;和杉等，2017）等方面进行的。有学者对我国农产品供应链关系的稳定性开展了相关研究（依绍华，2013;张亚娟等，2014）;有学者基于“SSCP范式”就农产品供应链关系的稳定性及其影响因素进行了分析（郭锦墉等，2017）;对农产品供应链合作关系的实现路径、模式和机制创新的研究开始兴起（周振兴，2015;李玉清，2015;寇光涛等，2016;翁文娟，2016;井立义等，2016;赵春燕，2017;王梦萍等，2017;阮文彪等，2019），也有学者研究了有关农产品供应链关系的优化策略（刘玉贵等，2018）。

（2）农产品供应链关系稳定性的概念界定。对于供应链关系稳定性的概念，国内有学者认为，供应链关系的稳定性不能仅看合同双方是否保持合作，更重要的，还要看供应链主体是否做出最有利于供应链发展的行为，如果某个环节异常或波动不会导致整个供应链关系的解体或重构，并且在发展中能建立新的平衡，则表明该供应链关系是稳定的（尹洪英，2006;柴磊，2008）。

（3）农产品供应链关系稳定性影响因素研究。研究显示，农户的信誉和规模（赵晓飞和李崇光，2007）、农户组织信息化程度（张闯和夏春玉，2005）、渠道成员之间的信任与沟通（尹云松等，2003）都会对供应链关系稳定性造成正向影响，农产品价格的稳定性和供应链主体成员间的资源互补情况（曹文彬等，2014;丁和平等，2017）、生产资料价格的稳定性（张西林，2015）等都会对农产品供应链关系稳定性带来负向影响。通过合作社或自产自销方式的供应链对农户销售收入的影响最显著（陈富桥等，2013）。然而，我国农产品供应链关系的一大特点就是各个环节的产销量和交易价格具有不确定性（杨叶飞，2009），因此，农产品供应链/流通渠道关系的稳定性就成为相关领域的重要课题（赵晓飞和李崇光，2007），供应链履约机制不健全、缺乏合作的长效机制是我国农产品供应链中存在的较为突出的问题（李建平等，2013），主要表现在：供应链主体间的利益受损，农产品稳定供应困难，合作关系的短期性等（刘卫华，2011）。

（三）类达尔文选择理论简述

关于关系的国内外研究文献中，主要运用了五种部分交叉的解释性范式，分别是：因果关系、发展进化、描述性分类、规范性分析和类达尔文选择。因果关系范式的典型例证是Geyskens，Steenkamp and Kumars（1999）提出的“结构—行为—绩效”模型，发展进化范式在Dwyer，Schurr and Oh（1987）;Heide（1994）;Jap and Ganesan（2000）;Narayandas and Rangan（2004）的经典研究中都有很好的体现，描述性分类范式的例证则是Cannon和Perreault（1999），规范性分析范式则可以从交易成本分析（TCA）中找到例证（Rindfleisch and Heide，1997;Williamson，1991）。

类达尔文选择（quasi-Darwinian selection）是一种解释营销关系、供应链关系、渠道关系等的新范式（Eyuboglu and Buja，2007），从关系各方尤其是关系存续的视角，采用一种動态的解释方法，分析了影响关系存续的内外部因素之间的关系（Aldrich and Pfeffer，1976;Aldrich，1979;Carroll and Hannan，2004;Aldrich and Ruef，2006;Ryu and Eyuboglu，2007;庄贵军等，2008，2013;周茵等，2016，2017）。在类达尔文选择范式中，遵循“选择创造关联”的动态机制“淘汰某些关系或行为”，留下“已适应”或“已建立”的关系，进行“适应性改变”，以保证双方关系持续和长效运行，形成一种“自然选择”式的运行机制。

（四）研究综述

（1）国内外有关农产品供应链及关系稳定性的研究已关注农产品供应链影响因素的分析，在中西方管理实践研究中，有关“关系”的研究成果丰硕，不过，在中国，关系作为社会互动的主要模式之一，相对于关系营销而言更加的高级且复杂。中国人的“关系”既不属于组织分支也不属于个体分支，因为它并不反映基于组织或者个体社会的关系，它固定地存在于一种相关的社会当中，在这个社会里人与人之间、团体之间或者交互关系被认为是复杂、多面的社会文化现象。因而，对于中国情境下对接关系主体内外部因素的动态影响、组态条件及其协同效应的研究还亟待加强。

（2）现有研究已涉及农产品供应链关系稳定性和机制创新的分析，但随着乡村振兴战略的全面推进实施，在促进乡村经济发展和解决新时代我国社会主要矛盾方面，农产品供应链的发展现状还不能满足相关需求。因而，对于供应链关系稳定发展及合作关系长效机制构建的探讨跟国家层面的要求和现实需求还有一定差距。

（3）现有研究已引入新的理论方法开展中国文化背景下的关系研究，但从关系稳定和存续的角度开展整体性和动态化研究的文献还需要加强，作为一种最新提出的解释性范式——类达尔文选择理论从关系稳定和存续的视角分析了内外部影响因素的动态性，为我国农产品供应链关系研究提供了一种新的解释性框架，亟待学者们深入探讨。

三、农产品供应链关系稳定性的分析框架

（一）研究的基本思路

本研究推进的总思路是：在类达尔文选择理论框架的基础上，借助整体论的组态视角，分析农产品供应链关系合作主体的内部行为因素、主体间关系因素及外部环境因素对关系稳定性的影响及其条件组态的协同作用，识别出维持对接关系稳定发展的多种等效组态方案，为建立农产品供应链长期稳定合作的长效机制提供决策参考和理论依据。具体思路如下。

（1）分析农产品供应链关系的影响因素。在类达尔文选择框架下，将分析对接关系主体内部行为因素（单边控制式行为vs.双边协同式行为）、对接关系主体间关系因素（依赖vs.相互依赖）、对接关系主体内部面临的外部环境因素（环境活力vs.环境压力）对农产品供应链关系存续的影响，根据前期研究，分别分析各种影响因素的作用，建立整合框架。

（2）揭示内外部影响因素的组态条件和协同效应的深层机制。在整体论的组态分析视角下，深入分析哪些条件组态是影响农产品供应链关系稳定性的关键组态，以及如何产生对接关系的高稳定性这一结果，重点分析条件组态的组合影响和协同效应的驱动机理，进而揭示这些条件组态是如何驱动和影响供应链关系稳定性的动态机制。

（3）构建农产品供应链关系稳定性分析模型。在各种因素的综合影响下，如何构建农产品供应链稳定合作关系的组态条件，发挥内外部因素的组合效应至关重要，以便揭示农产品供应链关系稳定发展和长效合作的深层驱动机制，探寻农产品供应链合作长效机制的路径和对策。

（二）基于类达尔文选择视角的农产品供应链关系稳定性分析框架

本文在类达尔文选择框架下，以影响农产品供应链关系稳定性的内外部因素为重点，归结了三类学术界和实践界都非常感兴趣的问题：①农产品供应链主体内部的行为因素（单边控制式行为vs.双边协同式行为）对农产品供应链关系有怎样的影响？其协同效应如何？②农产品供应链主体间关系因素（依赖vs.相互依赖）对农产品供应链关系有怎样的影响？其协同效应如何？③农产品供应链主体面临的外部环境因素（环境活力vs.环境压力）对农产品供应链关系有怎样的影响？其协同效应如何？然后，对内外部影响因素进行“组态视角”的整体性分析。根据已有研究，在类达尔文选择框架基础上，结合中国情境下农产品供应链关系的本土特征，构建一个组态视角的分析框架，如图1所示。

四、农产品供应链关系稳定性的影响因素分析

（一）影响农产品供应链关系稳定性的主体内部行为因素

在农产品供应链关系中，对接主体类型多样、实力对比差异大、不确定性增加，各供应链主体之间往往不是绝对平等的互惠互利，为了维持供应链关系，不同主体间会采取单边控制或双边协同等各种不同的行为，这些行为直接影响了对接关系的稳定与否。本部分研究将着眼农产品供应链关系中对接主体在双方合作关系中的各类行为展开，以发现不同行为因素在农产品供应链关系中所起的影响作用，并为有效促进供应链主体对接合作找到自身可供采取的行为措施和策略。本部分研究将重点针对对接关系主体的两类行为因素展开。

（1）单边控制式行为。在农产品供应链关系中，一方通常会运用自己的“权力”实施单边控制式的行为，这种“权力的行使”被看作是一种单边控制，通常来看，这种行为被认为是对农产品供应链关系具有负面影响的行为，不利于关系的稳定。本研究主要指价格策略、质量控制、权力运用等对接主体间的单边控制式行为。

（2）双边协同式行为。在农产品供应链关系中，对接主体间的合作关系稳定与否的重要行为因素就是对接双方会采取协议、契约、互动合作、持续改进等各种双边协同行为，会形成一定的双边准则，对接主体一方可运用监管手段同时采取惩罚措施，降低生产主体的投机倾向的行为，或者，通常来讲，供应链主体之间的习惯“慢慢变成正确的”，也可以成为行为准则。

（二）影响农产品供应链关系的主体间关系因素

在农产品供应链关系中，关系主体间不仅是单一的贸易关系，还受到各种实际情况的限制和影响，一般情况下生产主体（如农户、合作社等）对流通主体（如超市、批发市场等）的依赖性更强，也有部分供应链关系是流通主体对生产主体的依赖，有些则是供应链主体双方实力均等、相互依赖，形成了共同的供应链和价值链，形成了供应链主体间的依赖和相互依赖关系，这种不同的依赖关系对供应链关系稳定性的影响是有很大差异的。本部分研究将针对供应链主体间的两类依赖关系进行分析。

（1）供应链主体一方对另一方的依赖。例如，在“农超对接”供应链关系中，农户对超市的依赖性更强，这种单方面的依赖关系有时会让供应链关系更加稳定，有时也会由于某些强势方的不当行为而导致供应链关系突然破裂。

（2）供应链主体间的相互依赖。相互依赖对供应链关系稳定性的影响是足够大的，同时，根据类达尔文选择理论，不同的依存关系跟供应链主体内部行为之间又是一种动态的相互影响的关系，对此进行深入研究，能够揭示供应链双方的“寄生”“互生”“共生”关系，为供应链主体提供有价值的决策参考和行为借鉴。

（三）影響农产品供应链关系的外部环境因素

在农产品供应链关系中，任何一方遇到的诸如灾情、政府政策限制等各种外部环境的变化都会给该方带来各种各样的困难，这些外部环境也可能是竞争对手的进攻、市场需求的变化、恶劣天气对生产的影响，也可能是政府政策的支持、宏观环境的变化。另外，外部环境中的灌溉条件、农业设施、交通条件等因素也都会影响农产品供应链关系，农产品流通的基础设施发展落后，也制约着流通的创新，这些外部因素都可能对供应链关系稳定性造成非常大的影响，甚至一个偶然事件都可能带来供应链关系的终止。本部分研究将供应链主体面临的外部环境因素归类为：①外部环境压力。一般是指外部环境会给供应链主体带来各种各样的困难，例如，由于市场紧缩造成的不景气、市场动荡造成的不可预期，以及数量不断增多和差异不断变大的环境因素所造成的复杂性;②外部环境活力。也就是外部环境给供应链主体带来的诸如政策支持、市场需求活跃等各种有利条件或正向刺激。揭示外部环境对供应链关系的影响，分析在环境压力和环境活力两类不同外部因素下，供应链关系有何种变化，给政府主管部门、农产品供应链平台、农业企业、合作社以及农批、农超、农户等提供有益的决策参考。

五、农产品供应链关系稳定性影响因素的协同效应

（一）影响因素协同效应的内涵

在管理实践中，各条件之间是相互依赖而不是独立的，自变量与因变量之间统一对称的关系并不存在（Rihoux and Ragin，2009）。在农产品供应链关系管理中，各供应链主体都面对着不同的供应链对方，由于受到各种内外部因素的影响，供应链关系不稳定、易变化。基于传统的回归视角发现，农产品供应链关系稳定性的某一影响因素的影响效应其实取决于它跟其他影响因素的组态关系，也就是各种共同发生的、概念上可区分的特征构成的多维度特征群（组态）会产生出不同的协同效应。

本文指出的农产品供应链关系稳定性影响因素的协同效应并非供应链协同（supply chain collaboration），供应链协同是指供应链上的主体企业相互之间的有效协作，通过交换与信息共享、同步决策及合理分配利益等方式，有效实现供应链整体利益的最优化。而本文是从“组态视角”对影响农产品供应链关系稳定性的各种影响因素进行整体性分析，根据类达尔文选择理论，这种协同是一种类似于“自然选择”的关系，在这种关系中，已建立的关系被视为一个选择过程中的“生存者”，其参数是供应链合作伙伴的行为、合作伙伴之间的依存关系以及市场中的外部困境。

从整体论的“组态视角”来看，这里的“选择”则拥有拣选淘汰这些参数之间的某些组合的作用，比如当合作伙伴没有相互依存的时候可能就会尝试单方控制。选择淘汰的作用就是开拓出种种模式，这些模式的表现形式就是各种参数之间的联系组合也就是“组态效应”，比如单方控制与相互依存的组合，传统上来说，这些联系通常被理解为一个参数对另一个参数的因果作用。而从整体论视角来看，类达尔文选择理论在解释这些联系的过程中显得更为准确，其指导原则可被总结为一句格言：“选择创造关联”。在这样的过程中，影响因素的协同效应就起到了创造和维持关系的作用。当各种关系影响因素的联系组合被拣选淘汰后，其过程就可以被理解为一种适应性改变，如果某项农产品供应链关系中的合作者能根据这些联系来规范他们的各种行为，那么，一般来讲，他们都能提高彼此关系存活的寿命和关系的稳定性。

（二）影响因素协同效应机制

对于农产品供应链主体间的内部行为因素、依存关系因素和外部环境因素之间进行“组态视角”的整体性研究会发现各影响因素之间会产生让供应链关系稳定或不稳定的协同效应。例如，在农产品供应链关系中，供应链主体一方单边控制水平将降低关系存续的可能，而双边准则水平将增加关系存续的可能，在单边控制水平超出限度时，关系仍然稳定的原因，可能是同时存在的双边准则产生的补偿效应导致单边控制水平将降低关系稳定性，而双边准则水平将增加关系稳定性。对双边准则的认同就是双边协同，也就是“对行为的共同期盼”。在这两种行为模式中，单边控制是最初的，组织“在关系建立之初总是更倾向于掂量对方而不是明确说出对关系成果的真切希望”，如果关系在单方考察达到最低限时依旧存活，那是因为双边准则及时地替代了单边控制，去补救了问题之所在。弱势方即使在无能力实现其意志的时候也可以诉诸准则。因此，准则是弱势方寻求控制的有力资源。强势方必要时亦可以诉诸准则而不是强制地实现其意愿。因此，双边准则是避免权利滥用、冲突和强制执行成本的好方法。通过避免单边主义的成本，双边主义削弱了类达尔文选择的功效，从而提高了关系存活的可能性。在农产品供应链合作关系中，供应链主体中的任何一方一方面依赖单边控制，另一方面又倾向于相互理解（双边协同）。

一般来说，大量的单边控制和少量的双边协议的组合形式是关系处于危险之中的一个标志。因此，选择淘汰是系统化的，并且造就一种适应性，它的特点就是少量单边主义，或大量单边主义与大量双边主义的组合。而这种影响因素的协同效应的结果就是，一个推算这两个构念之间相互关系的实证研究者将能在其中发现一种正相关的关系，即使两者在自然变化上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关联。总的来说，市场外部环境中的逆境并不在任何一个供应链主体公司的掌控范围内，但它可能会迫使关系中的另一方在一定程度上忍受单边主义，因为要求合伙人共同承担低收益的后果并未破坏合作中的公平性。

由于供应链主体各方的交换成果包含了经济和非经济两个方面，可以想象这种成果的非经济成分会将经济上稳定的关系的整体成果削减到外部替代可以超越的程度，或者也可以使经济效益微弱的关系整体提升到可继续存活的程度，因此，任何一方的依存度都对供应链双方关系的稳定性有帮助。由于面对激烈的市场竞争和外部环境，供应链主体之间的恶性竞争和相互不配合行为会整体地削弱整个供应链的竞争力，而各种影响因素的协同效应则可以将供应链价值的增值环节上分散的各个企业联系起来，充分发挥整体的优势，让供应链关系稳定和价值最大化。

根据类达尔文选择理论，农产品供应链上的任何一个企业都是处在一定的环境之中，并且跟内外部环境会发生各种不同的关系，这些关系就是各类影响因素的各种“组态”进行的协同效应，从而形成一种特定的生态协同。在農产品供应链这个完整的生态系统中，供应链主体各个企业之间从信息流、物质流、产品流、关系流等各个方面不断实现着交换，这种交换就让供应链系统处于一种动态平衡状态，从而实现了供应链关系的稳定发展和长效合作。

本研究采用组态视角和QCA方法分析农产品供应链关系的稳定性，揭示三种类型影响因素的4类行为因素与两种外部环境要素在组态中的不同作用（核心与边缘）对于产生高关系稳定性和低关系稳定性的非对称关系（两个结果变量）。研究模型如图2所示。

六、结语

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和全面推进党的十九大提出的乡村振兴战略的重要时期，供应链作为一个国家战略的地位日益凸显。当前，面对我国大部分地区农业生产分散、基础设施落后、供应链主体间缺乏沟通“各自为政”的现状，加之农产品以生鲜为主，具有易腐性、季节性、区域性、周期性等特点，经济社会发展和人民群众的需求都对农产品供需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创建优质的农产品供应链、构建稳定的供应链关系，建立农产品供应链协调发展的长效合作机制是促进经济发展、推动乡村振兴的重要举措，更是解决我国新时代社会矛盾的重要一环。

本文基于类达尔文选择理论的框架，从整体论的组态视角，立足我国农产品供应链的实际，从理论上对农产品供应链关系的内外部影响因素进行梳理和分析，识别出产生供应链关系高稳定性结果的多种等效的组态方案，形成一个农产品供应链关系稳定性研究的定性和定量相结合的分析框架，为进一步开展农产品供应链关系稳定性及相关研究、提出保持关系稳定发展的路径和组合策略提供理论上的借鉴，为政府主管部门、农产品供应链平台、供应链主体企业、合作社、农户等供应链关系各相关方提供决策参考，推进我国农产品供应链关系由短期、松散、易变向长期、紧密、稳定转变的研究提供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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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n the Factors Influencing the Stability of Agricultural Product Supply Chain Relationship and Their Collaborative Effect

CUI Bingqun，LIU Wenqing，DU Xiaoling

（Shandong Agricultural University，Taian，Shandong 271018）

Abstract：In recent years，along with the frequent occurrence of agricultural products problems in China，such as “sales difficulties”，“high price”and“unsalablility”，agricultural product supply chain drives the innovation of circulation system，which is an important measure to solve these problems.However，currently there are some problems in the agricultural product supply chain in China，such as decentralized production，information asymmetry and lagging logistics，so it is urgent to build a stable long-term cooperative relationship.Since the relationship of agricultural product supply chain is influenced by numerous factors，it is necessary to identify these factors and the possibility of differential combination and collaborative effect.The focus of this paper will shift from traditional causality to the Darwinian selection paradigm and from the reductionism to the holism to analyze the behavior of agricultural product supply chain subjects，the intersubjective relationship，the external environment and their influence on supply chain relationship stability as well as the synergy between various factors，and put forward an analytical framework based on quasi-Darwinian selection perspective，thus providing decision-making reference and theoretical basis for establishing long-term stable cooperation mechanism of agricultural product supply chain.

Keywords：agricultural product supply chain;stability of relationship;influencing factors;collaborative effect;quasi-Darwinian selec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