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应链弹性研究综述:概念、维度与研究方法
2020-05-28顾旻灏霍宝锋
顾旻灏 霍宝锋
摘 要:供应链弹性是制造企业应对断裂风险、确保供应链安全并获取竞争优势的重要手段。虽然供应链弹性受到学者们越来越多的关注,但目前的研究主要以案例分析和现象描述为主,研究结论缺乏理论和实证基础。另外,目前的研究缺乏统一的供应链弹性概念定义和维度划分。文章对供应链弹性领域的中英文文献进行系统的综述,详细梳理供应链弹性的概念定义与维度,以及供应链弹性研究涉及的研究方法。文章不仅为今后的实证研究提供了基础,也为我国企业构建弹性的供应链,从而实现供应链的安全运营、获取持续的竞争优势提供了理论指导。
关 键 词:供应链弹性;供应链安全;文献综述
中图分类号:F27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7934(2020)01-0058-12
一、引言
供应链是以客户需求为导向,以提高質量和效率为目标,以整合资源为手段,实现产品设计、采购、生产、销售、服务等全过程高效协同的组织形态。供应链管理与人才、成本、生产力共同构成了制造业竞争力的四大关键驱动因素,是我国制造业参与全球竞争并获取竞争优势的重要手段,也是我国成为全球制造业第一大国,并从“制造大国”转变为“制造强国”的重要推手。2017年10月5日,国务院办公厅印发了《关于积极推进供应链创新与应用的指导意见》,指出供应链管理是落实新发展理念、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引领全球化提升竞争力的重要载体,首次从国家层面认识到提升供应链管理的重要性。然而,我国制造企业融入全球供应链、参与全球竞争并获取竞争优势的同时,正经受着前所未有的挑战。一方面,贸易保护主义、新科技新技术的日新月异、顾客需求的多样化与个性化转变,使得供应链管理正面临着越来越复杂、动态、不确定的运营环境。另一方面,以降低成本提高效率为导向的供应链设计,例如准时制(just-in-time)、精益生产、零库存、减少供应商数量等,削弱了供应链应对环境变化的缓冲能力。因此,供应链变得越来越脆弱,极易遭受断裂风险,给企业经营带来巨大的损失。研究发现,供应链断裂导致企业高达40%的市值损失,同时营业收入降低107%,销售收入降低114%,资产收益率降低92%。并且遭受供应链断裂的企业平均需要两年时间才能彻底恢复[1]。
因此,企业亟须提升供应链弹性,从而有效应对供应链断裂并从中恢复,在动态多变的经营环境中获取竞争优势[2]。虽然供应链弹性受到学者们越来越多的关注,但目前的研究主要以案例分析和现象描述为主,研究结论缺乏实证基础。在供应链弹性的概念定义、维度划分等方面,缺乏一致性的研究发现。本文对供应链弹性领域的中英文文献进行系统的综述,详细梳理供应链弹性的概念定义与维度,以及供应链弹性研究涉及的方法。本文不仅为今后的实证研究提供了基础,也为我国企业构建弹性的供应链,从而实现供应链的安全运营、获取持续的竞争优势提供了理论指导。
二、其他学科对弹性的研究
弹性在英文中通常用“resilience”来表示。Webster词典将resilience定义为“an ability to recover from or adjust easily to misfortune or change”[3]。而根据新华字典给出的定义,弹性是指“物体受外力作用而发生形变,当去除外力后能使形变完全消失、恢复原状的性质”[4]。从字面意思理解,弹性强调两个方面:第一,组织或系统受到外部环境的干扰而偏离了原始状态;第二,弹性是一种恢复或者适应能力,组织或系统能够恢复到受干扰前的状态。
最早对弹性进行学术研究的学科是生态学、社会学以及心理学[5]。Holling[6]是最早研究弹性的生态学学者,他区分了生态系统的弹性和稳定性(stability)两个概念。弹性衡量生态系统吸收各个子系统参数变化的能力,而稳定性是指生态系统受到干扰后恢复到均衡状态的能力,恢复速度越快,生态系统稳定性越好。Gunderson and Holling[7]给出了弹性较完整的定义:生态系统遭受扰动后保持系统结构和控制功能的能力。Carpenter,Walker,Anderies and Abel[8]拓展了Holling[6]的研究,识别出生态系统根本性地转变到另一种状态所能承受的扰动量级,并提出了适应周期理论,认为生态系统弹性是一个动态过程,包括系统快速增长、保持、创造性破坏、自适应更新四个阶段。他们定义了生态系统弹性的三个重要属性:生态系统在保持相同功能和结构控制的条件下承受的扰动量级;生态系统在无外力作用下进行自组织的程度;生态系统为应对扰动而开发学习和适应能力的程度。
社会学通常认为弹性是社会系统对社区、机构以及经济体变化的行为反应。Timmerman[9]是第一个定义弹性的社会学学者,他认为弹性是社会系统吸收危险事件的影响并从中恢复的能力。联合国国际减灾战略组织(UNISDR)将弹性定义为:暴露于潜在危险中的社群组织或者社会系统对风险抵御、适应、变通的能力,从而实现并维持系统的基本功能和结构[10]。弹性水平取决于社会系统的自组织能力,这种能力反映在社会系统对以往危机经验的总结与学习,以及提升处理危机事件效率和效果的能力。Walker,Holling,Carpenter and Kinzig[11]强调,构建社会系统弹性需要社群对嵌入在个体与社会组织中的物理、社会、经济、制度等各种资源和能力进行整合,从而降低风险或灾难的影响。
心理学从发展理论(development theory)的视角研究个体弹性,该理论研究个体一生中精神、心理以及行为的变化过程。弹性是个体应对逆境的承受能力,弹性水平不同,人生发展轨迹也会产生较大的差异[12]。这些逆境包括疾病[13]、灾难性的负面生活经历[14]、贫困[15]、社区暴力[16]等。该领域的学者主要探索能够缓冲、减轻、阻止压力或者逆境的因素[17]。Stewart,Reid and Mangham[18]认为心理学中的弹性有四个共同特性:依赖于生活背景的动态过程;个体的性格与环境的复杂交互;减少消极因素的能力;生活的转变会凸显弹性的作用。Reich[19]提出了心理弹性的三个主要原则:对行为活动的控制和协调,比如设定个人目标,根据目标指导自己的生活;在负面的境遇中寻找意义和价值,提高方向性和领悟能力;与他人建立稳固关系,获得信息与情感支持。他认为如果个体从这三个方面构建弹性,能够更加从容有效地应对逆境并从负面情绪中恢复。
Weick[20]是组织管理领域较早研究弹性的学者,他认为弹性是指企业在遭遇困境时能够维持或者调整结构的动态适应能力。企业为了构建弹性,需要提升风险意识和应急管理能力,建立虚拟团队,以及增加员工间的交互。Rose[21]按照风险应对与恢复方式将组织弹性划分成静态和动态弹性两类,静态弹性指当企业遭遇断裂时能够保持核心结构和功能,而动态弹性指企业能够快速调整结构,从断裂中恢复。在此基础上,Annarelli and Nonino[22]将组织弹性定义为有效应对断裂或者意外事件的能力。一方面,企业需要预防与准备能力,从而降低断裂发生的可能性,以及断裂发生后的影响。另一方面,企业需要动态恢复能力,能够迅速恢复到断裂前的状态或者更好的状态,降低断裂的负面影响。而Hamel and Valikangas[2]认为组织弹性不仅是指从断裂中恢复的能力,也意味着企业能够识别并抓住环境中的机遇,持续地创新和重构组织价值观、行为和流程。因此,他们认为弹性是持续性竞争力的来源。Kamalahmadi and Parast[23]总结了以往组织弹性的文献,认为弹性是一种动态能力,它依赖于个体和部门对突发变化的积极态度和事先准备,以及应用灵活创新的解决方案迅速应对和适应。其中动态性、依赖企业员工、充分掌握不确定性相关知识、快速反应、适应能力、灵活、创新等是构建企业弹性的关键。
虽然生态学、社会学、心理学以及组织管理学缺乏对弹性统一明确的定义,但不同学科对弹性的内涵有大致的共识。首先,弹性与个体、组织或系统的脆弱性直接相关。其次,弹性是个体、组织或系统从风险或者灾难中恢复的重要能力。最后,弹性有丰富的内涵,包括敏捷性、适应性、灵活性、创新、与其他个体或组织建立紧密的关系等特点。这些学科为运营管理学者研究供应链弹性提供了重要的概念和理论基础。
三、供应链弹性的论文发表
本文使用Web of Science、 ABI/Inform、Emerald Intelligence、Business Source Premier以及Science Direct這些收录主要管理类英文学术期刊(SCI/SSCI)的数据库,检索所有关于供应链弹性的学术论文。使用布尔逻辑检索法,用“resilience”或“resilient”代表弹性,“supply chain”“SCM”“supply”“supplier”“purchase”“customer”或“demand”代表供应链,“disrupt”“disturbance”“risk”代表断裂或风险,检索这些词出现在标题、摘要、关键词、主题的所有英文学术论文,并选定论文发表的截止日期为2017年12月31日。删除不同数据库中的重复收录,共检索出845篇论文。阅读每篇论文的摘要以及全文,进一步筛选后共得到120篇以供应链弹性为主要研究对象的论文。采用同样的方法及关键词,在CNKI以及万方数据库中检索中文期刊论文,筛选后得到31篇。这些论文按年分布如图1所示。
从图1中可看出,供应链弹性是一个新兴的研究领域,已发表的论文数量较少,但自2010年之后,论文数量有较大幅度的提升。可能的原因是受美国金融危机以及欧洲次贷危机影响,全球市场需求低迷,企业经营难度加大,尤其是以原材料供应商为代表的供应链上游企业运营难以为继,全球供应链变得更加脆弱,容易受断裂的影响。因此,以应对供应链断裂为主要目标的供应链弹性研究日益重要。此外,中文论文不论从数量上,还是增长上都远落后于英文论文,表明供应链弹性这一研究领域还未受到国内学者的广泛关注。因此,用中国制造企业数据研究供应链弹性,将弥补这一空白,具有重要的理论和实践价值。
本文将基于检索的151篇文献对供应链弹性作系统的综述,包括供应链弹性的定义与维度划分、供应链弹性的研究方法以及理论应用、供应链弹性的前因变量以及对绩效的影响,从而厘清该领域的发展脉络,为未来该领域的研究提供坚实的文献基础。
四、供应链弹性的定义和维度
(一)供应链弹性的定义
简而言之,供应链弹性是应对供应链断裂的能力。然而很少有研究能够准确全面地描述供应链弹性内涵,并且以往研究在以下几方面存在较大的争议。
第一个争议是供应链弹性的适用条件。一部分研究将供应链弹性限定在自然灾害所导致的供应链断裂情境下,认为供应链弹性是指在灾难发生后,供应链能够快速恢复运营并维持正常功能和结构的能力[24-25]。而更多的研究认为供应链断裂具有一般性和普适性,不仅灾难性事件如地震、洪水、恐怖袭击等会造成供应链断裂,运营的变化和风险也会导致供应链断裂,如供应短缺、生产线停滞、客户订单取消等。因此,这些研究认为供应链弹性是一个广义的概念,指供应链应对内外部干扰、保持运营连续性的能力,并将供应链的结构和功能能够维持在期望水平[5, 26]。
第二个争议是供应链弹性的能力属性。一部分研究认为,供应链弹性是被动式的(reactive)恢复能力或者事后适应能力,将供应链弹性定义为供应链抵御外部环境的干扰,在断裂发生后,供应链能够快速响应并重新恢复到新的稳定的状态[27-28]。另一部分研究认为,供应链被动式的事后能力并不能实现快速低成本的恢复,也需要具备前摄的(proactive)准备能力应对潜在的断裂风险。这部分研究将供应链弹性定义为供应链对潜在的突发事件的前摄计划和准备、在断裂发生后能快速响应并从中恢复,从而保持运营的连续性和组织间的连通性,并将供应链的结构和功能控制在期望的水平[5, 24, 29]。
第三个争议是供应链弹性的能力归属。一部分研究认为供应链弹性是制造商应对自身供应链断裂而发展出来的企业层面能力。例如Lengnick-Hall and Beck [30]将供应链弹性定义为企业在理解当前处境的基础上满足客户需求的能力。Acquaah,Amoako-Gyampah and Jayaram [31]认为供应链弹性是企业抵御环境的剧烈变化,从供应链断裂中迅速调整适应的能力。Zhu and Ruth[32]将供应链弹性定义为企业应对供应链脆弱性、保持风险管理投资与风险损失平衡的能力。Ambulkar,Blackhurst and Grawe[33]认为供应链弹性是企业对供应链断裂的警觉、适应和快速反应的能力。而更多的研究认为供应链弹性高于企业层面,是整个供应链网络(包括制造商及其供应链合作伙伴)共同应对供应链断裂,维持整个系统稳定运营的能力[24]。
综合以上的文献,本文将供应链弹性定义为:供应链(制造商与其供应商和客户)保持对环境的高度警觉,断裂发生后能够灵活快速地应对并适应的能力,从而保证供应链完整的结构和功能,以及物流、信息流、资金流的连续性。具体而言,本文认为供应链弹性首先是供应链层面的能力,该能力嵌入在制造商与其供应商和客户应对供应链断裂的管理活动中。因此,首先,本文认为供应链弹性不仅体现了制造商自身的能力,也体现了制造商与供应商和客户共同应对供应链断裂的多方合作能力。其次,供应链弹性不仅是事后被动的反应和适应能力,也强调制造商与供应商和客户建立事前预警和准备机制。因此,供应链弹性同时具备了主动和被动两种能力属性。最后,本文认为供应链弹性不应局限于仅是应对自然灾害、恐怖袭击等发生概率较低事件的能力,而是一种更具一般性的广义能力,制造商及其供应商和客户能够应对任何可能导致供应链断裂的事件。
(二)供应链弹性的维度
维度划分不仅有助于进一步深入理解供应链弹性的本质,也有助于揭示供应链弹性的作用机制。然而,回顾以往供应链弹性研究,仅有62篇文献划分了供应链弹性的维度。表1对这些文献进行了总结。以往文献一般按照四个标准划分供应链弹性的维度,分别是供应链断裂的管理过程、应对供应链断裂所需的资源和能力、潜在发生断裂的供应链节点以及供应链弹性的性质。
按照供应链断裂的管理过程,大部分文献从断裂发生前的准备阶段、断裂发生时的响应阶段以及断裂发生后的恢复阶段划分供应链弹性维度[5, 25, 28]。而Hohenstein,Feisel,Hartmann and Giunipero[29],Tukamuhabwa,Stevenson,Busby and Zorzini[34],吕文栋,田丹和赵杨[35]的研究认为,供应链断裂的管理过程还应包括断裂恢复后的绩效增长阶段,供應链弹性维度包括准备、响应、恢复、增长的全过程。另一部分学者认为,供应链弹性可以划分为前摄和被动两个维度,其中前摄维度指供应链断裂发生前的准备阶段,需要资源储备以及建立预警系统来应对潜在的断裂风险。被动维度指供应链断裂的恢复阶段,根据外部环境以及断裂后的供应链运营情况采取相应的措施[38-39]。在此基础上,Birkie,Trucco and Fernandez Campos[40],Dabhilkar,Birkie and Kaulio[41]等学者认为,前摄和被动维度也需要考虑供应链上的不同节点,例如制造商与其供应商和客户共同准备(前摄)、共同恢复(被动)等。
按照应对供应链断裂所需的资源和能力,一部分研究认为应从能力角度研究供应链弹性的维度,另一部分研究认为除了能力外,还应考虑资源。具体而言,能力维度包括灵活性、鲁棒性、敏捷、抵御、缓冲能力、适应能力、可视化能力、组织能力、学习能力、合作与信息共享能力等[24,26,43,44,45,48]。除了这些能力外,一部分研究认为冗余资源、战略库存、财务实力、供应链结构知识、风险管理文化、风险管理的政策法规、预警系统等供应链资源也应该作为供应链弹性的维度[55, 61]。
按照供应链可能发生断裂的节点,一部分研究认为为了保证整条供应链不断裂,将供应链弹性划分为内部弹性、客户端弹性以及供应端弹性三个维度。换言之,供应链某个节点断裂后,该节点快速恢复到正常的运营水平,从而实现整条供应链的运营不受断裂的影响[27, 62]。在此基础上,Birkie,Trucco and Fernandez Campos[40],Dabhilkar,Birkie and Kaulio[41]等学者认为,内部、客户端以及供应端弹性也应考虑前摄和被动两个方面的能力,每个节点需要储备一定的资源应对潜在的断裂风险,并且能够在断裂发生后迅速反应和有效恢复。Bhamra,Dani and Burnard[63]认为断裂发生后,供应链上的员工、组织和结构会受到负面影响,因此他们认为供应链弹性应包括员工弹性、组织弹性以及结构弹性三个维度。蔡政英和肖人彬[64];刘家国,周粤湘,李俊,等[65];龚坚和郑国华[66]等学者认为供应链断裂会对不同的运营环节造成影响,他们按照运营功能的不同将供应链弹性划分为结构弹性、信息系统弹性、物流配送弹性、库存弹性、资金弹性、生产运作弹性、服务弹性等不同的维度。
另一部分研究按照弹性的性质来划分供应链弹性的维度。Vargo and Seville[68]根据事先计划程度以及事后适应能力将供应链弹性划分为潜在弹性(低度的计划低度的适应)、计划弹性(高度的计划低度的适应)、临时弹性(低度的计划高度的适应)、动态弹性(高度的计划高度的适应)四个维度,并认为动态弹性是水平最高的弹性。Lengnick-Hall and Beck[30],Akgün and Keskin[67]认为供应链弹性具有认知、行为和情境属性,他们从这三个方面划分了供应链弹性的维度。其中,认知弹性指供应链上的组织能够理解并对意外事件赋予意义。行为弹性指供应链上的员工能够发挥创造力,采取惯例措施敏捷熟练地应对意外事件。情境弹性指供应链时刻保持对环境的警觉,并获取组织间的资源(如社会资本)来应对供应链断裂风险。Eltantawy[69]将供应链弹性划分为工程弹性和生态弹性两个维度,工程弹性指断裂发生后供应链维持绩效的能力,而生态弹性指断裂发生后供应链绩效增长并保持持久竞争力的能力。
综合以往文献对供应链弹性的维度划分,本文首先考虑供应链可能发生断裂的节点,将供应链弹性划分为内部弹性、客户弹性、供应商弹性三个维度,其中客户弹性与供应商弹性也可称作外部弹性。内部弹性指制造商各部门保持对环境的高度警觉,断裂发生后能够灵活快速地应对并适应的能力,从而保持内部完整的结构和功能,以及内部物流、信息流、资金流的连续性。外部弹性指制造商与其供应商以及客户保持供给和需求的连续性。具体而言,供应商(客户)弹性镶嵌在制造商与供应商(客户)间的运营活动中,指双方(制造商与供应商,制造商与客户)保持对环境的高度警觉,断裂发生后能够灵活快速地应对并适应的能力,从而保持供给端(需求端)完整的结构和功能,以及供给端(需求端)物流、信息流、资金流的连续性。
其次,參考以往文献有关供应链断裂的应对过程,以及构建供应链弹性所需的资源和能力这两类供应链弹性维度划分标准,本文将制造商各部门,制造商与供应商以及客户保持对环境的高度警觉(准备阶段)、快速应对供应链断裂(响应阶段)、适应性以及恢复(恢复阶段)这几项重要能力作为供应链弹性各维度的内涵,并反映在结构变量的测量项中。因此,本文更加全面系统地划分了供应链弹性的维度,不仅考虑了供应链潜在的断裂节点,也综合考虑了应对供应链断裂的不同阶段,以及应对供应链断裂所需要的能力。供应链弹性维度以及各维度所包含的能力如图2所示。
五、供应链弹性研究的方法基础
表2总结了以往供应链弹性研究采用的方法。总的来说,以往研究主要以概念描述性分析、文献分析、案例研究、数学建模等为主,而以真实的企业数据如问卷调查和二手数据等实证研究方法研究供应链弹性的概念及其影响机制的文献并不多。比较中英文期刊论文,进一步发现英文期刊的论文发表了更多以案例分析或问卷调查等为方法基础的论文。相较于英文期刊,中文期刊的供应链弹性研究更多采用描述性分析的方法,研究结论缺乏企业真实的实践或者数据支持。因此,供应链弹性是一个新兴的研究领域,尤其在国内仍处在起步阶段,目前的研究主要以介绍供应链弹性的概念为主。
六、供应链弹性的研究小结
总体来看,虽然供应链弹性的研究已经取得了一些成果,但综观现有文献,在供应链弹性的概念定义、维度划分、方法基础等方面的研究还有待进一步完善和改进。
第一,供应链弹性尚无统一的定义。明确研究对象的概念定义是进一步探讨并实证该研究对象与其他结构变量间关系机制的前提,而以往研究在供应链弹性的适用条件以及能力属性上存在较大的争议。本文在总结其他领域对弹性的定义以及分析供应链弹性文献的基础上,提出了较为系统的概念定义。本文将供应链弹性定义为:供应链(制造商与其供应商和客户)保持对环境的高度警觉,断裂发生后能够灵活快速地应对并适应的能力,从而保证供应链完整的结构和功能,以及物流、信息流、资金流的连续性。该定义具有一般性,明确了供应链弹性是对一切可能导致供应链断裂事件的应对和恢复,不局限于发生概率较低的如自然灾害等事件。供应链弹性不仅要求供应链具备事后的反应和恢复,还应有事前的准备和预警。此外,本文进一步明确了供应链弹性的能力主体,供应链上单个企业具有弹性,不足以应对供应链的断裂,需要制造商连同上下游合作伙伴共同应对,才能保证整条供应链的弹性。本文对供应链弹性的概念定义为探究供应链弹性的前因与结果,以及为今后该领域的实证研究提供了概念基础。
第二,供应链弹性的维度划分存在较多争议。以往研究按照供应链断裂的管理过程、应对供应链断裂所需的资源和能力、潜在发生断裂的供应链节点以及供应链弹性的性质来划分供应链弹性的维度。由于目前还没有被广泛接受的维度划分,导致该领域实证研究困难,缺乏一致性的研究结论。在分析供应链断裂特点,以及总结以往文献对供应链弹性维度划分的基础上,本文按照供应链潜在发生断裂的节点,将供应链弹性划分为内部弹性、客户弹性和供应商弹性。此外,本文进一步将各节点对环境的高度警觉(准备阶段)、快速应对供应链断裂(响应阶段)、适应性以及恢复(恢复阶段)这几项重要的断裂管理能力作为供应链弹性各维度的内涵。本文的维度划分弥补了以往研究的不足,系统地刻画了供应链弹性的内涵。
第三,供应链弹性的实证研究较少。供应链弹性研究目前仍处于较低水平,以描述性分析或案例研究来解释供应链弹性的概念和现象为主,基于企业实际数据的实证研究较为匮乏,结论难以满足科学性和普适性的要求。因此,收集我国企业数据进行供应链弹性的机制研究,不仅将丰富供应链弹性领域的研究发现,也将为企业供应链风险管理实践提供启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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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Literature Review of Supply Chain Resilience:Definitions,Dimensions and Methodologies
GU Minhao,HUO Baofeng
(Tianjin University,Tianjin 300072)
Abstract:Supply chain resilience is a critical tool for manufacturers to recover from supply chain disruptions,as well as ensure supply chain security and gain competitive advantage.Although the supply chain resilience has received attention from scholars,the current research is mainly based on case studies and phenomenon descriptions.Research findings lack the theoretical and empirical foundation.Especially there is a lack of consistent research findings in supply chain resilience definition,dimensions,and its methodologies.This paper systematically reviews supply chain resilience literature on these imperfections.This paper not only provides the basis for future empirical research but also provides theoretical guidance for the establishment of resilient supply chains for Chinese companies.The findings will help them achieve supply chain security and obtain sustainable competitive advantages.
Keywords:supply chain resilience;supply chain security;literature revie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