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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态视域下人类与后人类命运共同体解读

2020-05-28门晓璇

戏剧之家 2020年13期
关键词:命运共同体

【摘 要】环境危机不仅是生态问题,同时也是广泛的文化问题。因此,在生态及文化领域,环境问题日益引起公众的关注和研究。本文以电影《流浪地球》为分析文本,以未来环境危机为切入点,深入阐释在未来人类与后人类共同面对环境危机时的命运共同体价值观选择。

【关键词】环境危机;后人类;命运共同体

中图分类号:J905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7-0125(2020)13-0080-03

在炎热干旱的世界里,幸存者们聚集在一起前往新的北极文明中心,他们在沙漠中,趁着黎明时分,跨上了慵懒的骆驼,开启了漫长而酷热的寻找下一个绿洲的旅程……

——《盖娅的复仇》(The Revenge of Gaia,2006)①

一、环境危机:未来生态灾难

从19世纪开始,世界陷入以煤炭为燃料的意识形态中大肆殖民扩张,二战后,石油推动的工业主义肆意蔓延,导致地球上的环境危机日益凸显:社会动乱、军事干预及区域战争、贫穷增加、环境污染和退化、物种灭绝……1969年,阿波罗登月呈现出的地球是因人类“虐待”而不宜居住的反乌托邦形象,这也是地球环境危机的标志性景观。在此之前,人类已开始关注地球环境层面上的生态脆弱,从托马斯·莫尔(Thomas More)的《乌托邦》到当代未来科幻小说及影片,如《沙丘四重奏》(Dune quarter,1963)、《超世纪谍杀案》(Soylent Green,1973)、《一无所有》(The Dispossessed,1974)以及《道路》(The Road,2006)和《机器人瓦力》(WALL-E,2008)等。在全球生态话语层面上,生态科幻小说和电影与环境伦理学、生态神学、人文地理学及环境文化等理论同样具有活力和多样性。[1]

科幻故事往往从生态角度出发,将背景设为我们被困在所拥有的世界里。电影《流浪地球》为人类则设置了多个生态困境。如电影开头,不同的电视频道在播放火山、旱灾、物种以及城市在残破消失的画面。太阳正在急速老化,一百年后,人类赖以生存的地球则将面临被不断膨胀的太阳吞没的灾难处境,三百年后,太阳系将不复存在,这也是所有物种,包括人类将共同面临的灭顶之灾。“与其他动物相比,人类的特别之处不仅在于我们的谈笑和不断发展的文化,还在于我们巨大的潜力以及在历史上不断增加的对能源和材料的利用方面的种间差异。”[2]换句话说,人类的生命形式具有更大的工具制造能力。因此,人类承担全球“文明的延续”的重任,开启“流浪地球”计划。人类倾尽全部资源,在地球表面建造了一万座“行星发动机”,为地球逃离太阳系提供动力。

随后位于赤道的72座转向发动机,将驱动地球停止自转十年。由于地球停止自转,导致了一系列地质灾害的发生,全球海平面将在十年内升高三百米,中国海口、湛江率先爆发了海啸,无数人被海啸吞没。由于气候的剧烈变化,而且地表温度降至零下70摄氏度左右,此时地球表面被深深的冰原所覆盖。因此,人类不得不移居地下,而且居民只能通过抽签的方式进入地下城——人类唯一的庇护所……随后,伴随不同语言的“再见,太阳系”,地球飞向4.2光年外的“新家园”,地球和人类就此踏上长达2500年的流浪之旅。

而当地球靠近木星时,地球与人类的命运再次发生转折,木星引力激增,地球飞行轨道受木星引力影响,大气出现剧烈扰动,此时地球因多个“行星发动机”停止运行而丧失转向力,导致地球跟木星碰撞几率增加,而且地震在不断发生。若地球突破木星的刚体洛希极限,则进入无法逆转的解体过程,地球及人类陷入最严重的生存危机。

在电影中,人类多次陷入“危机”状态。“危机”一词来源于希腊语“Krisis”,其意思是决定的时刻。在希腊悲剧中,“危机”是需要作出决策的场合,它代表了人类选择可以对未来产生根本性影响的历史转折点。[3]而对于电影中的“环境危机”,虽然看似偶然,但也存在潜在的“必然性”。这种“环境危机”会持续很长的时间,它对于人类具有广泛而不可预测的影响,其造成的影响,不止局限于人类的生存环境,还包括社会制度以及跨物种的关系等。而面临这种“环境与文明危机”时,人类该如何选择?比如像艾伦·韦斯曼的作品《没有我们的世界》(The World without Us,2007),它展现的不是乌托邦的技术奇迹或反乌托邦式的技术破坏人类的未来,而是非人类(nonhuman)的未来。这类作品传递的是人类向绝望投降,表明了人类放弃实现乌托邦,也放弃了拯救人类的文明。或者像《流浪地球》,它以人類行动来拯救生物圈提供了一种可能性。

二、命运共同体:人类与后人类的“和解”

“当前国际形势面临粮食安全、资源短缺、气候变化、网络攻击、人口爆炸、环境污染、疾病流行等问题,一种以应对人类共同挑战为目的的全球价值观已开始形成——人类命运共同体意识,并逐步获得国际共识。这一全球价值观包含相互依存的国际权力观、共同利益观、可持续发展观和全球治理观。”②

在科幻电影中,常出现一些非人类形象,如后弗兰肯斯坦、赛博格(Cyborg)③等。在影片《流浪地球》中,为保证地球航程安全,联合政府集结全球航天力量,耗时30年,建造了“领航员号”国际空间站,并且以十万公里的相对位置伴飞地球,为地球提供预警、领航及通讯保障。刘培强搭载火箭进入外壁喷涂着“领航员”计划的标志和多国语言的“领航员国际空间站”字样的环形空间站。领航员国际空间站总控室方形机器MOSS(“载人轨道空间站”的英文首字母缩写,也是“摩西”的谐音)则是后人类的形象,而此时它的任务是协助人类,比如监测到地球撞击木星危机,它自行统计分析数据并将数据传至联合政府,启动灾难预警程序。当MOSS评估木星引力导致全球灾害损失严重,通过程序运算出人类启动发动机的救援行为是徒劳的时候,随即终止伴飞动作并载入撤离程序。MOSS启动撤离阶段,要求驻站人员保持休眠状态。刘培强以为MOSS叛逃,遂进入总控室,然后MOSS宣告“流浪地球”计划失败。为了人类文明的延续,MOSS以其后人类的“理性”将“领航员”计划更名为“火种”计划,即保护人类受精卵、农作物的种子、动植物DNA图谱以及人类文明的数字资料库的安全,以确保在新的移民星球重建完整的人类文明。人类与后人类在此就是否坚持继续“拯救地球”发生了冲突。反映人类与后人类冲突的作品,比如电影《银翼杀手》(Blade Runner,1982),将人类与复制人——赛博格放在冲突的对立面,一方面人类试图消灭由自己亲手制造出的在各方面都强于自己的复制人;另一方面,复制人为了生存的权利与人类斗争,倾向于通过赛博格的命运来反思人类自己:人类的身份是什么……但是《流浪地球》没有探讨人类与MOSS的身份问题,将背景放置在共同灾难面前,二者的主要矛盾成为保存人类文明这一唯一辩题。

因此,虽然“火种”计划正式启动,但是通过“点燃”木星可能将地球推离木星引力的唯一生机给人类带来生的希望。在人类最后的危急时刻,救援队选择点燃木星,MOSS阻止无效时说:“让人类永远保持理智,确实是一种奢求。”此时意味着,人类与后人类的“理性”已“和解”。人类与后人类面对全球危机时,达成“生存目标为优先级”的共识,组成共同命运体共度难关。

随着科技的发展,人类的优先地位会受到越来越大的挑战,特别是AI人工智能的发展,笛卡尔的“我思故我在”越来越不为人类所独有。因此,人类与后人类的优先地位成为二者的主要矛盾。如格雷戈里·贝特森(Gregory Bateson)等人研究人类、动物和机器内部的控制与通信的规律为导向的控制论(cybernetics),就削弱了人类的优先地位。也就是说,人类或者智人不再被看作特殊的、优于其他动物或者机器的存在,因而它在某种意义上改变了此前的社会科学或人类学的潜在预设,也挑战了人文主义的一个不容忽视的内核——人类中心主义,即强调“人”的优越性、唯一性和特殊性。[4]这也就是后人类主义(Posthumanism)④,对盲目尊崇人类理性和主体进行反拨,文艺复兴与启蒙主义对人类理性和主体的信仰需要重新思考。[5]从生态学的维度来看,人类并不是自然存在的意义,而是自然秩序中的“普通”一部分。近一百五十年来,人类对于自然的种种行为被冠上正在摧毁世界结构的“全球性瘟疫”。但是真如尼采所说,我们真的“厌倦了人类”了吗?

电影《流浪地球》思考的则是人类与后人类的环境意识是什么?应该怎么做?在未来环境中,越来越多不稳定和危险的地球环境剧烈变化时,人类与后人类应处于相互依赖的关系。这也就是生态主义所倾向的一种伦理,这种伦理不仅是环境素养,而且是“可持续性”的伦理——更谨慎地保护“家园”。在影片中,则为“人类文明的延续”的保护。奥尔多·利奥波德(Aldo Leopold)将这种生态学定义为“群落生态学”,并采用了“生态良知”指代“群落的伦理”,也就是说,符合生态群落的生活伦理。[6]在全球化背景前提下,地球已成为一个大的“群落”,在环境危机面前,人类与非人类以“生态良知”维护共同的利益,这也是道德高贵的体现。

三、结语

在全球化的背景下,我们面临诸多环境危机,比如全球变暖、空气污染、有毒废物排放、森林砍伐、荒漠化、生物多样性下降,维持生命的生态系统在经受不可持续的威胁。在复杂的生态和经济危机面前,人口、城市、卫生、教育等也遭受了严重的干扰,进而导致人类文化、道德、人格、身份以及价值观也面临同样的挑战。诸如环保纪录片《难以忽视的真相》(An Inconvenient Truth,2006)和《第十一个小时》(The 11th Hour,2007),其明确的意图是让人们更好地理解当今我们所面临的处境。这就要求人类将自我置于生态保护道德框架内,承认自然系统的相互依赖性,摒弃剥削性的关系形式,重新思考阶级、种族、性别和殖民主义的问题,进一步扩大“全球共同体(包括非人类的生命形式及物理环境)”[7]的概念。

在《流浪地球》的科幻镜头下,未来的生态是不可想象的,或者说是完全悲惨的景象。虽然焦点在地球与所有物种共同面临的灾难上,但它肯定了地球的生态统一和其他物种的生存,而在这种情况下,人类的生态道德和价值观上升到了新的高度。这部影片关注的重心不止是地球资源的消耗、废物的产生和环境的人为破坏,更多是对未来生态灾难人类“文明延续”进行思考,不同物种间、人类与非人类间的价值观如何协调统一。电影的结局虽然没有脱离人类中心主义,但是不管是人类还是其他物种,或者人类与后人类之间,其界限已在电影中被削弱了。在不涉及国家及意识形态的“乌托邦生态主义”[8]也许在地球上不可能实现,但是人类与后人类这种相互依存关系的意识可能依赖于我们想象中实现它的能力。

注释:

①出自詹姆斯·洛夫洛克(James Lovelock)的《盖娅的复仇》(Revenge of Gaia),这本悲观主义的论著,探讨气候变化与环境破坏的问题。

②党的十八大报告中明确提出的“人类命运共同体”。参见曲星.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价值观基础[J].求是,2013,(4):53-55.

③Cyborg是“Cyberneticdevice”(神经控制装置)与“organism”(有机体)的混写。其定义是人的身体经由机械化改变后突破人体的限制,拓展且超越本身的能力。参见冉聃,蔡仲.赛博与后人类主义[J].自然辩证法研究,2012,(10): 72-76.

④后人类主义(Posthumanism)指一种反思西方自身对文艺复兴和启蒙传统所建立起来的对人类理性和人文精神之绝对信仰以及涉及动物研究、机器人研究、环境系统研究、人工智能研究,乃至外太空生命探索等多领域对人在意义和认知方面的理论思潮,参见孙绍谊.当代西方后人类主义思潮与电影[J].文艺研究,2011,(9):84-92.

参考文献:

[1]Buell, Lawrence. The future of environmental criticism: Environmental crisis and literary imagination[M].Vol.52.John Wiley & Sons,2009,91.

[2] Martínez-Alier,Joan. The Environmentalism of the Poor: A Study of Ecological Conflicts and Valuation[M].Cheltenham: Elgar.2002,70-71.

[3]Shrivastava, Paul. Crisis theory/practice: Towards a sustainable future[J].Industrial & Environmental Crisis Quarterly 7.1 (1993),23-42.

[4]赵柔柔.斯芬克斯的觉醒:何谓“后人类主义”[J].读书,2015,(10):82-90.

[5]孙绍谊.当代西方后人类主义思潮与电影[J].文艺研究,2011,(9):84-92.

[6]Leopold, Aldo. The River of the Mother of God and Other Essays[M]. Ed. Susan I. Flader and J. Baird Callicott. Madison: University of Wisconsin Press.1991,340.

[7] Branch, Michael, Rochelle Johnson, Daniel Patterson, and Scott Slovic. Reading the Earth: New Directions in the Study of Literature and the Environment[M].Boise: Univ. of Idaho Press,1999,xiii.

[8]Bate,Jonathan.The Song of the Earth. Cambridge[M].MA: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2000,37-38.

作者簡介:门晓璇,澳门科技大学电影管理学院,在读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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