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子（组诗）

徐煌辉

种   子

在二月

你提前送来了七月的大雨

一場浓雾

为凋零的花朵殉葬

我们远远地望着

用亘古就有的陌生眼神

望着东去的江河一语不发

不要庆幸还活着

只是那些无辜的同类

替我们带走了屋下的残雪

我们围坐于火炉

脸色从白昼变成黑夜

去冬的一句谶言

深深楔进了十字路口

让我们拉拉手

只要被火焚烧的种子还在

即使在指缝里活着

也要去撑开灰沉的穹宇

不可名状

白雾向着人群飘去

你和它们一起飘

将自己投入更黑的鸦群

在你面前不再展现

大海  田野  山峦和城市

鸟儿在各自的山头彼此呼唤

雾气升腾   天空泛起红晕

在地面上

在偶然升起的灯火里

我看到了无数卑贱的面容

默默无闻的苦难

无影灯下迅速放大

苍白的骨头

我怎么来歌颂你

它们早已模糊了界限

从阴影跌入彻底的深渊

有人在后退

而更多的选择向前

刹那间   我品到了永恒

拥  抱

含苞的花蕾

来自冬天的枝条

此刻  他绷紧双唇

他是多么想放声歌唱

而天上的雨点宛如毒刺一样锋利

随时会伤害他怀抱的春天

花蕾紧闭

它只是紧闭

绝不是禁闭

它在等待春天真正来到的那一刻

泪水冲破了所有的堤坝

在大地上泛滥

是人间迟早会盛开

驱  散

黎明醒来

骨头被乌云出卖

那些高贵的磷

一夜之间贱如尘土

城头挂满了幽灵的旗帜

和无辜者的喊叫

而更多人选择与暗室为伍

嘴巴锈如蛛网

千万不要开门

烂去的花朵会成为蝙蝠

它们占据了每一根干净的骨头

此刻   只有几颗星

用微弱的光引着你

此刻的光

是世上唯一干净的事物

它们带着你走向高处

再也不让你看到溺水的旋涡

我要搜集世上每一片散落的磷

去点一盏灯

或去纵一场火

将随后赶来的乌黑鸟群

驱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