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摆脱中美间“金融恐怖平衡”的博弈策略分析

2020-05-26杨子晨

科技经济市场 2020年3期
关键词:博弈

杨子晨

摘 要:近年来,美国实施了“再工业化”战略和单边贸易保护等措施,导致中美之间的贸易顺差不断收窄和美债危机担忧加大,加之中国结构转型和人民币国际化的需求不断上升,解决“金融恐怖平衡”被提上日程。笔者通过博弈分析发现中国在摆脱“金融恐怖平衡”问题上并非完全处于劣势,相反存在占优策略。在实施减持美债过程中,中国应注意长远规划,积极促进外汇储备多元化,让人民币国际化进程与推进经济结构转型尽量同步进行。

关键词:金融恐怖平衡;美债危机;博弈;占有策略均衡

1 问题的提出

改革开放以后,中国实施了出口导向战略,依托出口的快速增长拉动经济,促进就业,导致中美之间经常项目长期顺差,中国积累了大量美元外汇储备。为维持人民币与美元汇率的稳定、出口导向战略的可持续性、确保所积累的美元价值稳定,中国不得已大量购买美国国债,使所持美元以美国的债务、中国的债权的方式回流美国,而美国则长期通过与中国间经常项目的贸易逆差和资本项目的美元流动输出美元,两国之间的资金流得以相对平衡。2004年,时任哈佛大学校长的劳伦斯·萨默斯称之为“金融恐怖平衡”(Balance of Financial Terror)。资料显示,2018年中美贸易顺差为3,233.2亿美元,占美国贸易逆差总额的52.42%;中国持有美国国债为11,243亿美元,分别占外国在美持有美国国债总量17.92%,占中国总外汇储备资产的36.58%。可见中美相互依赖和影响程度之深。

然而,自特朗普执政以来,美国实施了“再工业化”战略和单边贸易保护措施,导致中美间贸易顺差不断收窄和债务规模不断扩大,加之中国经济实力不断增强、人民币国际化的需求不断上升和经济结构转型压力逐渐增大,双方摆脱“金融恐怖平衡”的愿望越来越强烈。但是,由于双方经济体量巨大且相互依赖程度较深,任何一方想解除这种关系都存在巨大风险。那么,利用博弈理论分析中美摆脱“金融恐怖平衡”的不同策略选择中,哪种选择下中国损失最小,是值得探索的问题。

2 摆脱中美间“金融恐怖平衡”的双方策略与收益分析

2.1 美国继续扩大债务,存在债务危机爆发可能情况下的中国策略选择分析

在中美的互补共生关系中,双方所处的地位是不对等的。美国一方面利用贸易赤字,通过中国市场廉价获取制造业产品,另一方面利用债务形式吸收成本低廉的融资并再次以美元输出形式投资出去,赚取巨大利差。美国通过这种发展模式得以在世界分工体系中享受“高消费、低储蓄、高债务”的剥削主义生活。在尚无人能撼动美元霸权地位的今天,作为世界上唯一能够以本国货币大举债务的国家,继续这种模式发展对美国而言是最有利的,因此美国债务规模不断增长。美国财政部公布的最新数据显示,2019年美国财政预算赤字高达1.02万亿美元,同比增长17.1%,较2017年增长了50%,目前美国联邦政府的公共债务超过23万亿美元,算上地方政府以及企业等所有债务,美债总量为GDP的330%。

面对美国不断高涨的债务规模并可能引发债务危机的不利局面,中国面临两种选择:一是增持美国国债,维持现有这种共生、互补模式,继续为美国提供融资;二是减持美国国债,摆脱这种制约关系。

(一)中国选择增持美债策略情况下的博弈双方得失分析

种种迹象表明,美国政府不断扩大的债务正把美国政府推向了难以承受的地步,2025年美国公共债务规模预计介于7000亿到1.2万亿或者更多,其发行债务所筹资金将全部用于支付净利息。[4]美国政府一旦无力承担债务,极有可能采取美元贬值或债务违约的方式解决,那么美元资产缩水和美元走低将成为必然,中国所持有的美元国债以及美元资产将面临巨大损失。

因此,在美国存在债务危机爆发可能的前提下,中国继续增持美债是非常不利的,中美双方的策略组合收益为(-3,-3)。

(二)中国选择减持美债策略情况下的博弈双方得与失

从短期看,如若中国大幅减持美债,并引发其他经济体跟进,势必加速美债价格下跌,引发美国利率飙升,抑制美国投资与消费,引发美国经济恶化。这将反过来冲击全球消费需求,进而影响中国在世界的贸易,加剧中国外汇储备资产缩水。

从长期看,则可能利大于弊。首先,中国对美贸易顺差逐步缩窄,中国经济结构转型升级逐步展开,内需拉动经济的作用逐步显现,对外贸易依存度逐步降低;其次,中国正加速推进与世界其他地区的贸易,降低对美国市场的依赖程度,外汇储备逐步多元化;最后,随着中国对外经济更加多元化,人民币国际化步伐加快,中国对美元资产依赖程度将进一步减少。

综合而言,中国减持美债短期弊大于利,但长期持有美债边际递减与外储结构多元化将是趋势,中国减持美债中美双方的策略组合收益为(1,-5)。

2.2 美国有效解决债务危机情况下的中国策略选择分析

不断增长的债务规模不仅让美国的债权国感到忧心忡忡,也使其自身陷入困境。美國巨量政府部门债务对自身私营部门投资造成了挤出效应,削弱了自身面对较大金融危机的控制能力,从长远来看会影响自身的经济增长。迫于国内外压力,美国也试图改变这种不利局面。

有人认为,目前特朗普政府所采取的大规模减税同时还大手笔增加政府财政支出的政策,目的是以快速推动经济增长的方式降低债务负担。这一观点得到了曾担任特朗普经济顾问的摩尔(Stephen Moore)验证,他曾说:“只要把经济搞好,就不用担心债务问题。”事实上,特朗普任自上任以来,不仅将联邦个人所得税率档次简化,还将企业所得税从35%大幅降至20%,同时不断加大政府开支。谭丽焱(2019)对里根、小布什和奥巴马政府的历次减税政策效果的研究表明:美国此前三次减税举措都有效带动了经济复苏,并成功降低了财政预算赤字率。但是根据拉佛曲线(Laffer Curve),通常这种减税措施存在效果滞后现象。

假如上述分析正确,美国债务状况存在先抑后扬的情况,中国同样面临两种不同的选择:一是增持美国国债;二是减持美国国债。

2.2.1 中国选择增持美债策略情况下博弈双方的得与失

从短期看,中国继续增持美债,有助于维护美国信用稳定,帮助美国尽快化解债务危机,并能在未来获得一定的美债投资收益;但从长期看,这种策略并不符合中国利益。在美国单边贸易保护主义抬头的前提下,继续维护中美之间的“金融恐怖平衡”状态,会阻碍中国经济结构的转型与升级,抑制人民币国际化进程,破坏中国深化国际交流的长远战略。中国增持美债中美双方的策略组合收益为(0,5)。

2.2.2 中国选择减持美债策略情况下的博弈双方得与失

如果上述假设成立,那么该策略是中国所有选择中代价最小的。一是因为中国对外贸依存度正在下降,中国对外贸易顺差额已由2015年的5939.52亿美元下降到了2019年的4215亿美元,外汇储备增长趋缓,减持美债是必然;二是中国结构转型步伐加快,2012-2019年间中国制造业对经济的贡献率已由50%下降到了35%,第三产业贡献率由45%上升到了59%,中美之间贸易的比较优势发生变化,中国需要调整对美贸易往来方式;三是全球去美元趋势正逐步形成,美元占全球的支付比例已由2015年的45%下降到了2019年的40%,中国需要实施外汇储备资产多元化战略。在此背景下中国减持美债还有两点好处:一是不会导致美债市场恐慌出现价格大幅波动;二是不会冲击美国经济进而引发世界经济波动。

在此背景下,中国减持美债是最佳的选择,中美双方的收益策略组合收益为(2,3)。

3 “金融恐怖平衡”的博弈均衡解与中国策略选择

3.1 “金融恐怖平衡”双方策略选择与博弈均衡解

根据上述分析,中美摆脱“金融恐怖平衡”的策略组合,可视为完全信息条件下的非合作一次博弈,收益矩阵如下:

该博弈有一个均衡解,即(中国减持美债,美国缩减债务有效)。该均衡解属于占优策略均衡,即无论对方做出怎样的选择,自己都有最佳的策略而且是唯一的。

对于中国来说,无论美债问题是否能够引发危机,最有利的选择是减持美债;对于美国来说,无论中国选择增持还是减持美债,延续现有模式继续扩大债务是其不变的选择。

3.2 在摆脱“金融恐怖平衡”问题上中国的策略选择

综上所述,在摆脱中美“金融恐怖平衡”的问题上,减持美债是中国的最优策略。但在实施过程中,我们需要注意以下问题:

3.2.1 减持美债是长期战略,而非短期行为

减持美债并不意味着马上大幅抛售,也不意味着清仓处理。一方面,目前人民币尚无法撼动美元霸主地位,美元在未来的一段时间内还是国际支付的主要币种,保留一定數量的美元资产储备是我国对外贸易所必要的;另一方面,美债存在短期走弱、长期走强的可能,短期大幅抛售有可能带来投资收益上的巨大损失。

3.2.2 多途径实施外汇储备多元化战略,尽可能减少损失

美国无论从短期还是长期考虑,重振制造业同时继续实施债务扩张模式是对其经济发展有利的选择。对中国来说,目前要做的是勇于面对打破“金融恐怖平衡”可能造成的损失,并尽量减少这一损失。一方面,我们要积极调整外汇储备资产结构,实现储备资产投资渠道的多元化,如在资产组合中增加欧元、日元、英镑等资产的比重,减持美国债的同时增加美元股票、企业债等其他美元资产比重;另一方面,要转换外汇储备资产持有方式,尽可能减少减持美债所带来的即期损失,如可尝试用美元资产换取国民经济发展所必需的大宗物资实物或产权,用实在利益抵消部分金融损失。

3.2.3 尽快考虑资本账户的开放,注重推进内部经济结构转型与外部人民币国际化进程的同步性

近几年,随着制造业在经济结构中的比重不断下降,服务业的比重不断上升,我国结构转型的步伐正在加快。伴生现象是对外贸易顺差逐步收窄,内需在推动经济增长中发挥越来越重要的作用。这一现象恰恰说明了我国在内部结构转型的同时,没能及时建立起与内部结构相对匹配的对外经济交往结构,即制造业在失去原有国际比较优势的同时,服务业却没能及时发挥应有的替代作用。面对这种结构变化,如不能尽快调整参与国际市场分工的结构,我们在摆脱中美“金融恐怖平衡”时将面临更大的困难。为此,我们一要加快建立健全国内金融市场,尽快考虑开放资本账户,为服务业参与国际竞争创造更加畅通的便利条件;二要积极培育服务业的国际化竞争力,加快调整我国参与国际分工的产业结构;三要注重外部人民币国际化进程与内部经济结构转型的同步性,如果两者失衡将使人民币国际化进程变得更加困难。

参考文献:

[1]罗纳德·麦金农(Ronald I. McKinnon).落入国际美元本位制陷阱[J].新金融,2005,(07):3-7.

[2]杜晓蓉.美国与亚洲国家间金融恐怖均衡的博弈论分析[J].生产力研究,2006,(03):174-176+200.

[3]孙 磊.中国摆脱“金融恐怖平衡”问题分析——基于重复囚徒博弈的视角[J].对外经贸实务,2012,(01):20-23.

[4]项卫星 王冠楠.中美经济相互依赖关系中的敏感性和脆弱性———基于 “金融恐怖平衡”视角的分析[J].当代亚太,2012,(06):90-111.

[5]刘建江,黄雅韵.中美金融恐怖平衡生成基础、维系困境及化解思路[J]. 湖南师范大学社会科学学报,2014,(06):86-94.

[6]景婉博.警惕美国联邦赤字和债务的外溢效应[J].财政科学,2018,(06):155-159.

[7]谭丽焱.从美国历次减税政策效果分析特朗普税改法案的影响[J].中国经济导刊,2019,(05):38-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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