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汉翻译中的文化干扰因素研究
2020-05-25马庆斋
马庆斋
摘 要:在两种语言的互译过程中时常会受到由文化差异而引起的干扰。本文从对客观事物认识、思维方式、宗教与习俗,三个角度来剖析对阿汉翻译造成文化干扰的原因,旨在为阿语学习者扫去学习翻译道路上的一些障碍。
关键词:翻译工作;文化干扰;阿汉翻译
语言不仅是用来交流的工具,也是社会文化的反映。在两种语言进行互相转换的同时,两种文化之间也在密切交流。而因在交际中缺乏对对方民族文化、社会背景的认识、了解,很容易受到母语文化的干扰从而对交际构成障碍或导致交流失败,我们将这种现象称之为文化干扰现象。中华民族和阿拉伯民族隶属于两种不同的文化体系,在社会背景、思维方式、生活习惯等方面都存在着很多差异,这些差异性会在我们从事跨文化交际时体现出来。本文将着重于剖析阿拉伯文化中有别于汉文化的文化特征并从以下三个方面的差异来探讨造成文化干扰的因素。
一.对客观事物认识的差异
人们生活在这个物质世界,一定会与客观存在的事物产生交集。长期以来,这些事物不仅服务于人类的物质生活,而且还进入了他们的情感世界。与此同时,由于不同民族在各自的自然环境、生活习惯等存在差异,不同的客观事物在各自的语言文化中被附上了不同的文化内涵。我们来看如下例句:
字面上的意思是“他的话让我的心结了冰”或是“他的话让我的心如同下起了雪”, 如若按照中文的表达习惯或按对“雪”“冰”的认知,我们可能会将其理解为“你的话让我寒心”或是“你的话让我心凉”。在了解了阿拉伯语言文化背景之后,就会明白由于阿拉伯人多生活在炎热的沙漠地带,他们痛恨“炎热”,所以在炎炎烈日之下,一场大雨、或是一场雪,这被他们认为是安拉的馈赠,十分珍贵。由此我们就可以断定这句话的涵义是:“你的言语让我感到愉悦。”
2. 他爸突然闯了进来,让他吓出了一身汗。
在将上述例句翻译成阿拉伯语的时候,我们应该尤其注意“使他嚇出了一身冷汗”这一句话。因为“吓出冷汗”这是中国人关于恐惧的特有的表述,若直接将其翻译为" " (他出了冷汗),阿拉伯读者很难将它与恐惧、恐怖联系起来。考虑到这一文化的差异,我们讲此句话译为:" " ,巧妙地解释了汉语中“吓了一跳”的意思,灵活表达了原文的含义。
除了上述提到的这些以外,阿拉伯语中有别于汉语认识的客观事物、客观现象依然还很多,尤其很多的颜色、动物、植物等都被赋予了特有的阿拉伯文化内涵,这里就不再一一列举。
二.思维方式的差异
语言和思维密不可分,语言反映着思维方式,同样思维方式也影响着语言。卡尔·谱利布兰姆在《思维方式之矛盾》中曾指出:“世界各民族之间的相互理解与和睦的关系之所以受到阻碍,不仅是由于语言的复杂多样,更是由于思维模式的差异。”因此去了解、比较语言背后蕴藏的思维方式可以帮助我们更好地认识两种语言的差异性,进而很大程度上可以减少我们在进行翻译工作中的干扰。思维方式的差异主要体现在如下几个方面:
(一)主体和客体的关系
中国传统哲学很早就形成了“天人合一”的思想理念,常偏重于从主体的需要而非从客体本身去反映客体。在一些表现施受关系的句式中(特别是主谓宾SOV句式),多以人作为主体,即施事者,而以物作客体,作为受事者。而在有些情况下,阿语句子的主客体关系与汉语正好相反,这种主客体思维方式颠倒主要来自两方面的原因:第一,中世纪的阿拉伯哲学家同时也是自然科学家,他们热衷于用物质的原因来分析事物,使用客观的方法而非主观的体验来描述客体,在他们看来人和自然的界限十分清楚,有时甚至是相互对立;第二,在伊斯兰教教义中,万物为真主所创造,真主被确立是超越了自然的存在,而人不是,“以物配主”被定为大罪。这种“神人同形”的观念和汉民族“天人合一”的观念是有区别的。体现在语言中就是阿语句子中的主客体关系或施受关系与汉语有所不同,例如:
1. (字面意思:劳累劳累抓住了我。)
2. (字面意思:我绝不会忘记那些跟随我的损失。)
3. (字面意思:他的妻子跳上他的心头。)
上述这些句子会让中国读者读起来十分别扭,因为它们的主客体关系有别于汉语以人为主体的习惯。我们在将这些句子翻译成汉语时,应该按照汉民族的思维方式和表达习惯,将句子的主体、客体关系颠倒过来,则上述句子较为合理的翻译应该是:“我感到劳累”;“我绝不会忘记那些我所遭受的损失”;“他想念他的妻子”。
(二)主动与被动
阿拉伯语的被动语态远比中文的使用频率高得多,这与阿、汉民族的思维方式有很大关系。汉人传统的思维方式具有形象思维的特点,语法结构上强调“以意运法”,在汉语的被动句中,动词没有主动语态和被动语态之分,常常它会借助“被、将、让、给、”等词语来体现被动含义,有的时候甚至不需要借助词语仅仅通过使用句子内在意义来表现。而阿拉伯民族的思维方式不像中国人那样注重内因,他们更加注重对外部事物的客观描述和理性分析,通过被动名词、被动动词等外显的语法符号,用形式上的被动语态来表现事物的内部逻辑。例如:
1.已经打铃了。
2.我们学校在去年就已经配备了现代化教育设备
上述中文的例句中并未出现明显的具有被动语态标志语态的词语,通过对句子主谓关系和内在逻辑的分析去找到句子的被动关系,我们很容易理解“铃本身是不会自己敲响的,学校也不可能自己配备设备”。所以我们在将汉语被动语态句子翻译成为阿语时,不管汉语句子中是借助词语的有形被动语态,还是隐含于内在意义中的被动,都应该借助于被动动词或者被动名次将句子中的被动关系外显出来。则上述例句应译为:
我们再来看阿翻汉的句子:
上述阿语句子我们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句子中有一些具有明显被动语态标志(被动动词或被动名词)的词。我们在将阿语被动语态句子翻译成汉语时,应尽可能结合汉民族的表达习惯对句子做出适当改变,有时需要借助一些词语如“被、将、给、让、给、由、被……过”,有时则无需借助。于是我们将上述例子分别译为 “车已经卖了”“客厅让我姐给打扫干净了”“公司需要的是那个认证过的证书”。
阿拉伯语中有一些被动语态与阿拉伯人的宗教信仰以及由此形成的对世界的认知方式有关,如 等等,分别表示患病、治愈、牺牲、晕倒、死亡,在阿拉伯人的信仰中,人一生的生老病死都是由真主掌控,这些动词实际的主语都是安拉,将其隐含是出于对他的敬畏。这一类词语我们在将其翻译成汉语时,不必借助任何的词语,直接表述为主动语态即可。例如下面阿语句子的翻译:
(三)形合和意合
汉人的思维偏于形象,多偏于直觉体验和臆想。体现在语言上,汉语主张神似而不尚形式完整,着重于意义思辨,句子结构及篇章组成的逻辑性多用内涵形式体现,而非一定具有完备的外在形式。而阿拉伯人的思维则具有更强的逻辑性、事理性,从语言上来看,它讲究各种成分之间通过外在的语法手段来体现逻辑关系。此处就列举两种较为典型的情况:
1.主语的省略和显现
汉语中有很多无主语句子,句子不需要主语就能达意;而阿拉伯语句子必须要有起语(或主语),即便有时候主语可以被省略,但他的语法地位是依然存在的。因此,我们在将汉语翻译成阿语时候必须要将主语补充完整。如下面例句:
(1)下雨了。
(主语为“雨”,字面意义为“雨落下了”)
(主语为“天”,字面意义為“天下雨了”)
(2)跟我来。可以根据具体语境将句子翻译为:
(主语为“你”,字面意思为“你跟着我来”)
(主语为“你们”,字面意思为“你们跟着我来”)
2. 句子语序与客观事理顺序
汉语的语序实际上是一种事理逻辑,句子的构建基于事情发展的时间和逻辑顺序,先发生的事情先说,后发生的事情后说。而阿拉伯语重动词,句子中最常用的就是动词句。在句子排列时,主语、各类状语、各类条件句等都可以放到动词引导的主句以后。在翻译时应该去首先去抓住句子中的核心动词以及抓住句子的主句。如:
吃完晚饭我就立马去写作业。
(阿语的语序是:我完成作业—马上—吃晚饭以后。)
上述句子中“我去写作业”作为句子的主句在翻译成阿语时应该先说,而“吃完晚饭之后”作的是主句的时间状语,应调后。
三.宗教与习俗的差异
中国和阿拉伯世界幅员辽阔,历史悠久。由于两个国家在风俗习惯、宗教信仰等方面都有所差异,这些差异内显于日常语言表达并在跨文化交际中表现出来,对双方交流造成阻碍。我们来看下面的例子:
1. (先生便说:我绝没有说谎,我若骗你,我妻子就是三次被休的女人。)
上述例句中,若不了解“三次被休的女人”这一宗教文化背景,就很难理解这句话的含义。在伊斯兰教法中规定,被休三次女人就不能再复婚。阿拉伯人也将此来作为起誓语,则后半句也就是:“我发誓从没说谎”的意思。
2. 死猪不怕开水烫
我们在将上述句子翻译成阿语时,考虑到穆斯林不食用猪肉的禁令,不应该将猪直接翻译出来,以免产生不必要的误会。而将其译为:(被宰的羊羔不怕剥皮疼),可以较为灵活的表达原意。
阿拉伯语中涉及到自己民族特有的风俗习惯、宗教信仰的、并且有别于汉民族传统的表达数不胜数,像这类表达只有通过我们不断积累并去了解其中的文化内涵,才能在交际过程灵活运用,免受其干扰。
结语:本文重点从三个方面对阿拉伯语翻译中的文化干扰因素以及在翻译中所应该采取的策略有了一个粗略的介绍。但事实上,由于文化差异的多样性、复杂性,文化干扰亦是多元的、复杂的,还有很多方面本文未涉及到,仍需我们去不断探寻它。文化干扰现象永远都不会消失,但是我们在为消除文化干扰时做的每一丝努力都是有价值的。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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