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江壮语语音特点及其内部差异

胡 烽

（中央民族大学 中国少数民族语言文学学院，北京 海淀区100081）

从江县位于贵州省东南部黔东南自治州，与广西的三江县、融水县、环江县接壤。从江壮族自称为“布夜pu²jai²”，祖先从广西迁徙到此定居。据当地壮民口述，他们的祖先大都来自广西环江、融水一带迁入。壮族是从江县第三大民族，人口约2.5 万人，占全县人口的7%，壮族人口分布于从江县境西南部和南部与广西交界区域，自西向东分别为加榜、秀塘、刚边、翠里等乡及未接边的宰便镇，其中秀塘、刚边、翠里3 个乡为壮族乡。秀塘、刚边所在的三百河流域是从江壮族的主要聚居地，人口约1.5万人，占全县壮族人口的60%。

从江壮语是贵州省从江县壮族所说的语言，属壮语北部方言桂北土语，县内壮族普遍说壮语，但大多数成年男子会说汉语，部分人会说侗语、苗语，年龄大的妇女一般不会说汉语，但能听懂汉语。从江壮语内部土语之间有一定差别，但是人们可以彼此用壮语通话，交流无障碍。从江壮族对内用壮语交流，对外则用当地汉语方言或者普通话交流。从江壮语长期受汉语等强势语言的影响，有衰退的趋势，典型表现是少数儿童和青少年母语能力的下降，有的甚至不会说壮语，只能听懂壮语。但总体而言，从江壮语保存完整，代际传承正常。

从江壮语语音特点比较明显，但由于地处壮语方言区的边缘，离核心区较远，很少受到学界的关注。从江县内有3 个壮族乡，分别是秀塘壮族乡、刚边壮族乡和翠里瑶族壮族乡。本文在田野调查的基础上，分别选取3 个壮族乡的1 个方言点，描写从江壮语的语音面貌，分析其语音特点和内部差异。

一、从江壮语语音概况

本文选取秀塘壮族乡的杆洞村、刚边壮族乡的良田村、翠里瑶族壮族乡的高文村为调查点。下面对3 个调查点的音系作简单介绍。

（一）杆洞壮语音系

1.声母

杆洞壮语共有35 个声母（含零声母ʔ），其中单辅音声母18 个，腭化声母6 个，唇化声母11个。如表1 所示。

表1 杆洞壮语声母表

2.韵母

杆洞壮语共有76 个韵母，其中单元音韵6 个，复合元音韵母14 个、鼻音尾韵母29 个、塞音尾韵母27 个。如表2 所示。

表2 杆洞壮语韵母表

3.声调

杆洞壮语共有8 个调类，10 个声调，其中6 个舒声调，4 个促声调。6 个舒声调分别有一个调值，促声调第7 调短音调值与第1 调一致，第7 调长音调值与第5 调相同，第8 调短音和长音调值一致，且与第4 调相同。如表3 所示。

表3 杆洞壮语声调表

（二）良田壮语音系

1.声母

良田壮语共有29 个声母（含零声母ʔ），其中单辅音声母16 个，腭化声母5 个，唇化声母8 个。如表4 所示。

表4 良田壮语声母表

2.韵母

良田壮语共有63 个韵母，其中单元音韵6 个，复合元音韵母11 个、鼻音尾韵母26 个、塞音尾韵母20 个。如表5 所示。

表5 良田壮语韵母表

3.声调

良田壮语共有8 个调类，10 个声调，其中6 个舒声调，4 个促声调。6 个舒声调分别有一个调值，促声调第7 调和第8 调不分长短各有一个调值。如表6 所示。

表6 良田壮语声调表

（三）高文壮语音系

1.声母

高文壮语共有35 个声母（含零声母ʔ），其中单辅音声母18 个，腭化声母6 个，唇化声母11 个。如表7 所示。

表7 高文壮语声母表

2.韵母

高文壮语共有59 个韵母，其中单元音韵6 个，复合元音韵母10 个、鼻音尾韵母26 个、塞音尾韵母17 个。如表8 所示。

表8 高文壮语韵母表

3.声调

高文壮语共有8 个调类，10 个声调，其中6 个舒声调，4 个促声调。6 个舒声调分别有一个调值，促声调第7 调和第8 调不分长短各有一个调值，但是不与任何一个舒声调相同。如表9 所示。

表9 高文壮语声调表

二、从江壮语语音特点

关于从江壮语语音特点，我们只描写分析3 个调查点的共性特点，3 个调查点的个性差异将在后面部分进行分析。

（一）声母的特点

从整体上来说，从江壮语声母系统较为简单，没有送气音声母，没有浊塞音声母ʔb、ʔd，也没有复辅音声母，r 声类开始演变，部分保留，但是有一系列腭化音声母和唇化音声母。还有一个前喉塞声母ʔ，发音比较轻微，语流中喉塞不十分明显，我们当当零声母处理。

1.没有送气音声母。从江壮语中没有送气音声母，送气声母只出现在汉语借词中。壮语南部方言很多土语有一套完整的送气清音声母，如ph、phj、th、kh、khj 等[1]，而且与对应的不送气声母构成对立关系。其他壮语方言土语的送气音声母在从江壮语一般读为对应的或者相近的不送气清音声母。如表10 所示。

表10 从江壮语声母送气情况对应关系表

2.浊塞音声母ʔb、ʔd 的演变。原始台语声母*ʔb、*ʔd[2]在大多数壮语方言中仍然保留，在从江壮语中全部清化。浊音ʔb 和ʔd 在从江壮语中演变路径各不相同，ʔb 在从江壮语中变为唇音，与f、v、w 声母合流，ʔd 在从江壮语中变为舌音，与n、l、r 声母合流。

（1）ʔb→f、v、w。例如，杆洞壮语的faɯ¹叶子、fin¹飞、fa:ŋ¹薄，良田壮语的vo⁵泉、va⁵肩膀、vi⁵簸，高文壮语的wa:n³村子、wi¹胆等。

（2）ʔd→n、l、r。例如，杆洞壮语的naŋ¹鼻子、ra:u¹星星、ra:ŋ¹身体；良田壮语的ri¹好、roŋ¹森林、run³吞等；高文壮语的lam¹黑、liŋ¹红、laɯ¹里面等。声母ʔb、ʔd 发生变异在壮语方言乃至侗台语中并非个例[3]。但是从江壮语的演变有其自身特点。ʔb 和ʔd在壮语中的演变情况如表11 所示。

表11 ʔb、ʔd 在壮语方言中的对应关系表

从表11 可以看出，ʔb、ʔd 声母的各土语对应很整齐，要么稳定，要么都变，ʔb 和ʔd 在从江壮语演变的特点还是很鲜明的，ʔd 在杆洞壮语中演变为f声母，在良田、高文壮语中分别演变为v、w 声母，ʔd 在杆洞、良田壮语中演变为r 声母，在高文壮语中演变为l 声母。梁敏，张均如[4]认为原始台语声母*ʔb 、 *ʔd 的演变途径是： *ʔb→b→m/p ；*ʔd→d→n→l/r。上表各土语基本符合这条演变规律，但是从江壮语杆洞、良田、高文3 个调查点的ʔb 声母演变为f/v/w，因此，我们可以对原始台语声母*ʔb、*ʔd 的演变规律进行如下概括和补充：原始台语声母*ʔ现代壮语中一般演变为唇音声母p/m/f/v/w，原始台语声母*ʔd 一般演变为舌音声母n/l/r。

3.r 声类的演变。r 声类在杆洞、良田壮语中部分保留，在高文壮语中已经消失，归入其他声母。r 声类3 个调查点的变化不一致，基本情况是保留r声类的依声调的不同，分为两个音位，单数调并入j，双数调保留r 声类。没有r 声类的单数调并入j，双数调并入l。例如：

（1）第1 调。“枫树/梳子/找”杆洞壮语为“jau¹/joi¹/ja¹”；良田壮语为“jau¹/jwei¹/ja¹”；高文壮语为“jau¹/jwei¹/ja¹”。3 个调查点r 声类在第1 调中全部并入声母“j”。

（2）第2 调。“房屋/风”杆洞壮语为“ra:n²/rum²”；良田壮语为“ra:n²/rum²”；高文壮语为“la:n²/lum²”。杆洞和良田两个调查点r 声类在第2 调中保留，高文壮语没有r 声类，在第2 调中并入声母“l”。

（3）第4 调。“水”杆洞壮语为“ram⁴”；良田壮语为“ram⁴”；高文壮语为“lam⁴”。杆洞和良田两个调查点r 声类在第4 调中保留，高文壮语没有r 声类，在第4 调中并入声母“l”。

（4）第7 调。“蘑菇”杆洞壮语为“je:t⁷”；良田壮语为“ja:t⁷”；高文壮语为“ja:t⁷”。3 个调查点r声类在第7 调中全部并入声母“j”。

（5）第8 调。“谷壳”杆洞壮语为“re:p⁸”良田壮语为“re:p⁸”；高文壮语为“le:p⁸”。杆洞、良田壮语r 声类在第8 调中保留，高文壮语没有r 声类，在第8 调中并入声母“l”。

4.腭化和唇化声母多。从江壮语中没有复辅音声母，但是有一系列腭化音声母和唇化音声母，腭化声母如pj、mj、tj、lj、kj、ŋj 等，唇化声母如pw、mw、tw、nw、lw、sw、rw、tɕw、jw、kw、ŋw 等。3 个调查点有4 个共同的腭化声母：pj、mj、tj、lj，有8 个共同的唇化声母：mw、tw、lw、sw、tɕw、jw、kw、ŋw。

（二）韵母的特点

1.韵母结构特点。从江壮语韵母系统结构较为简单，只有4 种结构类型：第一种是单韵母结构，3个调查点都只有a、e、i、o、u、ɯ6 个单元音韵母，它们都是长元音；第二种是二合元音结构，即“元音+元音”结构，韵尾是高元音i、u、ɯ，3 个调查点都没有三合元音韵母，杆洞壮语二合元音结构中有一个特殊的韵母“ɯu”，例如pjɯu¹泻、tɕɯu²照、jɯu¹颈等；第三种是“元音+鼻音”结构，即鼻音尾韵母，有-m 尾、-n 尾、-ŋ尾3 种；第四种是“元音+塞音”结构，即塞音尾韵母，有-p 尾、-t 尾、-ʔ尾3种，-ʔ尾是由-k 尾弱化而来。

2.长短元音特点。从江壮语韵母系统中有元音长短的对立，但是6 个元音组成的复合韵母中对立的情况不一致，有的保留完整，对应整齐，有的趋于消失。3 个调查点中，韵母“a”组合的复合韵母长短元音的对立最完整，韵母“e”和“o”组成的复合韵母长短元音的对立趋于消失，缺乏短元音韵母，高文壮语中韵母“e”组成的复合韵母已经没有长短的对立。

3.塞音韵尾特点。塞音韵尾-k 全部消失，这是从江壮语语音最突出的特点。但是-k 尾在不同的元音韵中演变的进程不一，在3 个调查点演变的进程也不一致，韵尾k 有的变异为喉塞音ʔ，有的变为元音ɯ，喉塞音韵母元音长短对立消失，没有长元音韵，只有短元音韵，如杆洞、良田壮语；高文壮语韵尾k 则完全脱落。具体情况将在下一部分详细分析。

（三）声调的特点

从江壮语声调系统比较简单，内部的一致性较大。3 个调查点都有8 个调类，与汉语的平、上、去、入各分阴阳的8 个调类相当[5]。10 个声调，都有6 个舒声调和4 个促声调，杆洞、良田壮语4 个促声调的调值都与某个舒声调的调值一致，良田壮语第7 调和第8 调长短音调值一致，但是与舒声调任何一个调值都不相同，这可能与良田壮语塞音韵尾-k 的脱落有关，高文壮语-k 尾脱落后不并入其他舒声调，仍为独立的调类。3 个调查点第8 调长短音的调值都相同。

三、从江壮语语音的内部差异

（一）声母的差异

1.声母的数量方面，杆洞壮语和高文壮语都有35 个声母，声母系统相对较复杂，良田壮语声母数量只有29 个，声母系统较简单。

2.单辅音声母方面，杆洞壮语比其他两个调查点多了1 个唇齿清音声母f，f 声母在高文壮语中只用来拼汉语借词；杆洞壮语和高文壮语有w 声母，良田壮语有一个对应的v 声母，开口度和圆唇度较小；杆洞壮语和高文壮语有ts 声母，良田壮语中没有，杆洞壮语和高文壮语的ts 声母良田壮语一般读为tɕ；杆洞壮语和良田壮语有r 声母，高文壮语中没有，杆洞和良田壮语的r 声母，高文壮语中一般读为l；杆洞壮语中有一个喉音声母h，良田和高文壮语对应的是舌根音声母x，杆洞壮语声母x 只出现在汉语借词中，声母h 出现在本民族词汇中，良田和高文壮语声母x 混用，既出现在本民族词汇中，又出现在汉语借词中。

3.腭化声母方面，杆洞壮语和高文壮语都有6个腭化声母pj、mj、tj、lj、kj、ŋj，良田壮语只有5个腭化声母，3 个调查点有4 个共同的腭化声母：pj、mj、tj、lj。杆洞壮语和高文壮语中有2 个舌根腭化声母kj 和ŋj，良田壮语中没有，对应的分别是声母k和ŋ。良田壮语中有1 个腭化声母rj，杆洞壮语和高文壮语中没有，杆洞壮语一般读为r，高文壮语一般读为lj。

4.唇化声母方面，杆洞壮语和高文壮语各有11个唇化声母，共有的是pw、mw、tw、nw、lw、sw、tɕw、jw、kw、ŋw10 个声母。杆洞壮语中有一个rw声母，高文壮语没有，对应的声母是lw；高文壮语中有一个xw 声母，杆洞壮语没有，对应的声母是h。良田壮语有8 个唇化声母，唇化开口度小，没有pv、nv、rv、xv4 个唇化声母，分别对应p、n、r、x4 个声母。

从江壮语部分声母的对应关系，如表12 所示。

表12 从江壮语部分声母对应关系表

（二）韵母的差异

1.韵母的数量方面，杆洞壮语韵母系统最为复杂，有76 个韵母，其次是良田壮语62 个韵母，高文壮语韵母系统最简单，只有59 个韵母。

2.复合韵母方面，杆洞壮语有14 个复合元音韵母，其中有1 个由后高展唇元音ɯ和后高圆唇元音u 组成的特殊的复合元音韵母ɯu，良田、高文壮语没有此类韵母。良田、高文壮语元音ɯ组成的复合韵母很少，分别为6 个和5 个，杆洞壮语元音ɯ组成的复合韵母较多，有10 个。

3.长短对立方面，3 个调查点元音e 组成的复合韵母长短对立都趋于消失，但情况不一致，高文壮语全部为长元音韵母，没有短元音韵母，杆洞、良田壮语有短元音韵母ei、en 等。元音i 组成的复合韵母在杆洞和高文壮语中长短对立较完整，良田壮语长短对立趋于消失，只有“i:n”和“in”的对立，其他全部为短元音韵母。良田壮语元音ɯ组成的复合韵母长短对立消失，只有长元音韵母。

4.塞音韵尾方面，3 个调查点-k 尾都已经消失，但是演变的进程不一致，高文壮语演变的进程最快，已经完全脱落，变为相应的舒声韵，良田壮语的演变进程次之，一部分变为元音ɯ，一部分变为喉塞音ʔ，杆洞壮语的演变进程最慢，大部分仍处于喉塞音ʔ尾阶段。具体情况如下：

（1）杆洞、良田壮语元音o、e、i、u、ɯ韵的-k 尾无论单数调还是双数调，无论元音长短一律读为喉塞音ʔ。如表13 所示。

表13 从江壮语o、e、i、u、ɯ韵-k 尾演变情况表

（2）杆洞壮语元音a 韵的-k 尾短音一律变为为喉塞音ʔ，良田壮语一律变为元音ɯ。杆洞、良田壮语元音a 韵的-k 尾长音变为喉塞音ʔ或者元音ɯ。-k 尾消失后，调类分别归入相应的舒声调。如表14所示。

表14 从江壮语a 韵-k 尾演变情况表

（3）高文壮语的-k 尾全部直接脱落，既不变为喉塞音ʔ，也不变为元音ɯ，脱落后仍为独立的调类。例如表13 中的lo⁸鸟、xe⁷客人、ɕi⁷锡、mu⁸鼻涕、kwɯ⁸当，表14 中的kwa⁷国、na⁷重、pa⁷嘴巴、ma⁷果子等。

（三）声调的差异

从江壮语3 个调查点都有8 个调类，10 个声调，但是在调值、调型、促声调上有一定差异。从江壮语各调查点声调情况如表15 所示。

从表15 可以看出，良田、高文壮语声调在调值、调型和促声调上比较一致，但也有差异，杆洞壮语与另外两个调查点的差异比较大。从江壮语声调的内部差异主要表现在：第2 调杆洞壮语为曲折调231，良田壮语为升调24，高文壮语为平调33；第3 调杆洞壮语为中降调42，良田、高文壮语为高平调55；第4 调杆洞、高文壮语为低升调13，良田壮语为低降调31；第5 调杆洞、良田壮语为中平调33，高文壮语为低降调53；第6 调3 个调查点都为降调，但下降的幅度和起点不一致。

表15 从江壮语声调情况表

促声调方面，良田、高文壮语第7 调和第8 调不分长短各有一个调值，且调值一致，但是良田壮语第7 调、第8 调调值分别与第2 调和第4 调一致，高文壮语第7 调和第8 调调值与6 个舒声调都不一致；杆洞壮语第7 调长短音各有一个调值，短音与第1 调调值一致，长音与第5 调调值一致，第8 调不分长短有一个调值，与第4 调调值一致。

四、结语

从江壮语远离壮语的核心区域，处于壮语方言区的边缘地带，其语音特点明显，呈现出一定的地域特征，其突出特点主要表现在：浊塞音声母ʔb、ʔd的演变、r 声类的演变和塞音-k 尾的演变。其演变特征是：

1.ʔb→f、v、w，ʔd→n、l、r；

2.r 声类大部分消失，保留r 声类的（杆洞、良田）单数调→j，双数调→r，没有r 声类的（高文）单数调→j，双数调→l；

3.ok/o:k/e:k/ik/i:k/uk/u:k/ɯk/ɯ:k →oʔ/eʔ/iʔ/uʔ/ɯʔ，ak→aʔ，a:k→aʔ/a:ɯ（杆洞、良田），高文壮语-k 尾完全脱落，仍为独立的调类。这3 个语音演变特征在壮语北部方言桂北土语、壮语其他方言土语和其他侗台语中都有分布，但是3 个演变特征同时兼具的只有从江壮语。

从江壮语语音内部一致性较大，但是也存在一定的差异，这些差异除了3 个语音演变特征的差异外，还表现在声母、韵母的数量、腭化和唇化声母的数量、复合韵母的组合、韵母元音长短的对立、声调的调值、促声调与舒声调调值的一致性等方面。从江县属于典型的山区，且3 个调查点相距较远，语音演变和差异呈现一定的地域特点。3 个调查点的壮族历史上都由广西壮族迁徙进入该地区，但是迁出的地方不一致，杆洞壮族大部分来自广西环江县、部分来自广西融水县，良田壮族均来自广西融水县，高文壮族来自广西南丹县。地理因素和民族历史迁徙可能是造成从江壮语语音内部差异的主要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