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社会视域下朝鲜族传统音乐特点研究
2020-05-19许诺
【摘要】音乐是社会生活的真实写照,也是对美好生活的真切向往。本文将以中国朝鲜族音乐为载体,分析其音乐内容、音乐现象与中国乡土社会的关联,从传统音乐及新音乐作品分析朝鲜族人民在乡土社会中具备怎样的集体人格及社会观念。
【关键词】乡土社会;朝鲜族;传统音乐;特点研究
【中图分类号】J607 【文献标识码】A
一、中国朝鲜族家庭音乐与宗法意识
“世界一体化进程中,依附于农业文明的乡土音乐逐渐被工业时代产物的城市流行音乐驱赶到衰微的边缘,这是社会生产力发展所带来的一种负面效应。”[1]早在原始社会、氏族社会时期,人类社会组织便是以血缘为纽带组成,但由于生产力低下、社会关系比较松散,社会分工不是非常明确,出现了“公天下”的禅让制。随着生产力的发展,原有的社会财产分配制度被破坏,产生了“家天下”的私有制,中华文明进入奴隶社会时期。历经了夏商周三朝(公元前21世纪——公元前11世纪)的1000年后进入春秋战国时期,秦国统一华夏,废井田、设郡县、统一文字、统一度量衡,民众对于“大家族”的重视程度逐渐向“小家庭”发展。在以后的两千多年间,中国的农业生产方式便一直是小农经营,小家庭也就是最基层的社会结构。在乡土社会中,家的主轴是纵的,在父子之间、婆媳之间,不是横的,夫妻关系成了配轴。在中国的家庭里,“父母之命大于天”,子女对父母、公婆要做到绝对的服从,这与古代上层阶级官僚大臣对君主的臣服相匹配。夫妻的关系是建立在“了解”的基础上,感情则是可有可无的,只要妻子符合三从四德的标准,夫妻之间便会是相敬如宾的关系。妻子的主要任务是抚育功能,孝敬夫家双亲是基本义务,是在“后院”生活的,男人则注重事业,掌控着家的发展方向,因此,夫妻之间不经常沟通也是正常的。
朝鲜族传统民谣里有这样一首歌《做媳妇难》唱到:“擦眼泪擦得,烂掉十二个围裙……狼毫般细嫩的小手,变成了一对靶子”,仅仅从这几句歌词中便能看出做媳妇的难处,民谣里的主人公要照顾的不仅有公婆,还有婆家大哥、大嫂、小叔子、小姑子。当然,这些歌谣并不会从媳妇的口中唱出来,在传统的乡土社会里,要是被其他人听到媳妇的口中出现这样怨怼的词句,这个媳妇是一定会遭到全村谴责的,甚至是受到家法的惩治,或者要得到一纸休书的。所以,反映这类家庭生活的歌谣大多数是“他者”的所见所闻。
随着新中国的成立,人民获得解放,等级森严的家族制度已不复存在,妇女真正走上历史舞台,有了政治权利,也拥有了自主追求爱情的权利。在20个世纪50年代曾有这样一首风靡一时的歌曲——《闺女之歌》(崔静渊词,郑镇玉曲,1953年),这首歌曲主要讲了一个朝鲜族小伙子喜欢上了海兰江对岸的一个姑娘,向她叙说他的村子年年丰收,嫁过来一定会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要是不嫁老了满脸皱纹就没人欣赏了。姑娘却对他说,我们的村子里机器声隆隆作响,千山后岭果树成行,马上就会盖新房,不想做他的新娘。歌词妙趣横生,曲调亦是十分明快。6/8拍子中多用小切分节奏,加上朝鲜族特有的装饰音,曲中还运用了传统巫术音乐的元素,让人听起来很有代入感。这首歌曲曾在1958年沈阳举行的“东北三省文艺汇演”中掀起了前所未有的高潮,偌大的剧场中掌声经久不衰,歌手又返场唱了另一首歌曲,但还是满足不了观众的需求,“再来一个”的呼声久久不平,无奈之下,歌手只好重新唱一遍《闺女之歌》才渐渐平息这股狂潮。
當然,这首歌的成名不仅仅在于曲调的欢快、歌词的生动,我想更主要的是朝鲜族的妇女终于冲出了礼教的牢笼,真正获得自由的权利。在当代社会,传统的宗法制度已经退出政治舞台,但是,在一些思想观念较为保守的朝鲜族家庭内仍保留着传统的宗法意识。“男主外、女主内”这种根深蒂固的思维经过了几代人依旧沿着血脉流传下来。虽然我们这代人或者上代人已经离开了乡土,但中国乡土社会的血缘依旧在国人的血管里流淌。
二、中国朝鲜族社会音乐与群体参与意识
中国的艺术文化一直以来都是群体性的,就像上文所述的朝鲜族农乐,一个人是做不成的,这样的音乐活动更多的是自发性的,丰收了,人们开心了,就拿起道具跳一段,跟着鼓点唱一段。中国乡土社会的艺术生活与人们的日常生活是相互适应的,这与18世纪后期西方浪漫派艺术家的思想完全相反。他们认为:“艺术家疏远于他的社会,即对此前艺术史上可被感受到的一切在不同性质与程度上有不适合和矛盾的意识,是浪漫派思想的最早的主题之一”。西方的艺术家认为真正的艺术是与日常生活相互对立的,他们更多是追求“为艺术而艺术”,他们认为自身的特殊禀赋与神圣的使命感要比普通民众更优越,西方的艺术也因此游离于他们的政治经济制度之外。但是,这一思想在19世纪产生了动摇,随着独裁和反动时期一波又一波的革命和改良,个人的政治参与机会、经济收入来源扩大了,艺术家们又对艺术作品的价值和意义有了重新的意识,更多的艺术家开始对个人的自由和政治表现不断增长着渴望。这与20世纪的中国社会形成了遥远的呼应。
传统乡土社会的人不管我们的统治阶级是封建阶级、资产阶级还是无产阶级,谁让他们有土可居、有地可种,自然就愿意听谁的。当然,人民最终选择了代表无产阶级的中国共产党,土地革命中的“减租减息”政策和土地改革的“耕者有其田”极大地鼓舞了广大农民的政治参与积极性,同时也鼓舞了一大批爱国艺术家的创作热情。
朝鲜族众多艺术家中的一个典型代表就是朝鲜族人民音乐家郑律成——《中国人民解放军军歌》(曾叫《八路军进行曲》)的曲作者。郑律成(1914-1976)出身于韩国全罗南道的一个革命家庭,正值日本帝国主义统治朝鲜半岛和中国东北的时代,也是朝鲜族民众大批涌入中国东北建设家园或看展独立运动的年代。在1933年5月,郑律成在中学三年级中断了学业,辗转来到上海,便开始了在中国长达40年的创作生涯。在上海,郑律成的音乐天分很快被俄籍音乐教授克里诺瓦所知,后拜在门下系统的学习正规音乐。在此期间,郑律成结识了许多中国共产党的干部和领导,慢慢发现了国民党消极抗日的态度及内部腐败的现象,义无反顾地选择了革命圣地——延安。他放弃了去意大利深造的机会,之后结识了从巴黎留学归来的冼星海先生,又在他的门下学习了音乐,为郑律成的音乐创作增添了莫大的信心。郑律成如愿来到延安后,在鲁迅艺术学院音乐系系统地学习音乐,积极投身于艺术创作工作中。在此期间,他创作了《延安颂》;毕业之后,他被安排到抗日军政大学政治部宣传科担任音乐指导员,并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后来,又创作了很多优秀的革命歌曲,如《延水谣》《八路军大合唱》《生产谣》等。抗战胜利后,郑律成受到中国共产党的委派,常年往返朝鲜平壤交流工作。在新中国成立后,他一心致力于音乐创作,创作了《我们多么幸福》(儿童歌曲)、歌剧《望夫云》及话剧作品等。郑律成的一生,是同中国同甘苦、共患难的一生,他将一生都献给了中国革命及音乐事业,是中国新军歌创作的开拓者之一,也是中国朝鲜族艺术家的一位佼佼者。
同样地,在延边各乡县出现了众多的朝鲜义勇军宣传队,社会各界文艺演出团体团结发展,加速了文艺创作的繁荣发展。尤其是在1946年,毛泽东同志的《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被翻译成朝鲜文广泛传播,成为了中国朝鲜族文艺的座右铭和行动指南,朝鲜族优秀的音乐家们总是围绕着对社会强烈的责任感投入到艺术创作中。这段时间,传统的乡土社会的性质无疑在悄然改变。
在中国的乡土社会中,人们过着“阡陌交通、鸡犬相闻”“老死不相往来”“不足为外人道也”的“小日子”,外来是客,却是绝不会轻易融入乡土社会固有圈子的。乡土社会是宜“静”不宜“动”的,然而,不幸的战争、相似的遭遇使得朝鲜族人民的到来,让原住民有了一种“休戚与共”的感同身受。民族的融合也在这时随着政治、文化的相互渗透中加强了联系和友谊,也正是这个时期,朝鲜族人民的身份认同逐渐向中国靠拢。
综上所述,“中国传统音乐是中华民族特有的具有本民族固有创造形式、方法和特征的音乐。”[2]中国朝鲜族音乐在发展过程中与本民族自身传统的乡土社会和中国乡土社会息息相关,除了文中提到的乡土社会性质、宗法意识、群体参与意识,中国朝鲜族音乐中还体现着其他的乡土社会的特点没有阐述周详,例如传统乡土社会中维系关系的“私”的道德、民族认同、图腾崇拜、宗教信仰等。总而言之,中国朝鲜族的文化无论是从朝鲜国带来的乡土文化还是在中国所处的乡土社会中创造的文化,追根溯源都受儒家思想几千年的影响并随着时代发展与时俱进的。
参考文献:
[1]张文科,颜铁军.植根教育:乡土音乐在现代社会的延存之路[J].当代音乐,2016(16):80.
[2]郭璐.浅议中国传统音乐对中国传统文化的助推[J].当代音乐,2017(8):45.
作者简介:许诺(1992-),女,汉族,吉林长春人,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音乐社会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