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不起的盖茨比》的叙事时间艺术

朱谷强

（韩山师范学院 外国语学院，广东 潮州 521041）

一、引 言

热拉尔·热奈特在其代表作《叙事话语、新叙事话语》里对时间的阐述奠定了经典叙事学的基础，无论是国内的叙事学家申丹、王丽亚、谭君强等，还是国外的学者查特曼和巴尔等都传承了他的学说，基本认定热拉尔·热奈特把叙事时间划分为时序、时距、频率三大块。在这三类之下还有诸多细分，如时序就分为倒叙和预叙，倒叙又可进一步细分为内倒叙、外倒叙和混合倒叙。当然也有一些学者对这种细分提出了修正，如米克·巴尔就在时距下增加了一个新概念：“减缓：素材时间＜故事时间”。［1］就是把故事时间速度放慢，使故事时间长于素材时间，如要制造悬念，减缓就可以起到放大镜的作用。

实践证明热拉尔·热奈特这一学说是理解文学作品的叙事时间最有说服力的理论利器。而菲茨杰拉德《了不起的盖茨比》是几乎每个美国人都读过的小说，“在全世界估计已卖了两千五百万册，被译成了42 种语言”［2］12。诸多学者更是把其当作终身的研究对象，对《了不起的盖茨比》的叙述特征进行阐述更是这些学者所研究的热点。尽管“在小说里有450个时间词。除了人名，最多的名词就是时间了”［3］11。但目前还没有对这部小说的叙事时间有足够详尽研究的论文。由此本文采用热拉尔·热奈特的叙事时间理论对《了不起的盖茨比》进行分析，发现这一经典作品在叙事时间方面颇有一些独特之处。

二、《了不起的盖茨比》的时序特征分析

法国叙述学家热拉尔·热奈特将故事时间定义为故事发生的自然时间状态，而叙事时间是事件在文本中具体呈现出来的时间状态。另一叙事学家查特曼认为故事中的时间显现为“事件之间的自然时序”［4］48。热奈特又将故事时间与叙事时间的不一致称为“时间倒错”。时间倒错常常是由叙事中的“倒叙”或“预叙”引起。倒叙又分为内倒叙、外倒叙和混合倒叙。内倒叙指时间起点和全部时间幅度都在叙事时间起点之内，而外倒叙则相反，时间起点和全部时间幅度都在叙事时间起点之外。卢特认为外倒叙：“意味着叙事跳回到故事中先于主要叙事开始之前的某一点上。”［5］54各种倒叙在叙事中承担不同的功能，外倒叙通常用来回顾人物的历史或经历，有利于更好地理解发生在主要叙事中的事件。

由此，《了不起的盖茨比》中主要叙事盖茨比所假设的自然时间，即其故事时间可见表1：

表1 《了不起的盖茨比》的故事时间

“《了不起的盖茨比》以尼克的东行之旅展开故事情节，通过春夏秋冬的季节更替，见证了盖茨比悲剧的一生。”［6］但盖茨比的一生并不复杂，一生只有三十二岁，小说刻画的主要是盖茨比与黛西的爱情纠葛。在小说里的自然时间被打乱，表面看《了不起的盖茨比》的自然时序也即故事时间变得支离破碎。小说的叙述者尼克讲述了自己在东卵与盖茨比交往的故事，再通过乔丹的讲述，了解了盖茨比与黛西的恋爱情况，又通过盖茨比的自叙了解了他与黛西的爱情故事，再通过沃尔夫山姆的讲述，了解了盖茨比的发迹经历，最后是老盖兹的回忆，了解了盖茨比的童年。可以看出叙事时间变为表2所示：

表2 《了不起的盖茨比》的叙事时间

时序已经改变，小说时间倒错明显，其故事时间从“12345678” 变成了叙事时间的“781645392”。“从最根本的意义上说，《了不起的盖茨比》是一部二元主角的小说——它既是关于盖茨比的故事，也是关于尼克的故事。”［7］但他们之间的故事并不是完全对等的，主要是通过尼克的倒叙，不仅盖茨比，而且尼克自己的故事也体现出来。但显然这种以倒叙为主的时间倒错的目的是把盖茨比的故事当作是小说的主要叙事部分。“美国小说如果没有杰·盖茨比那几乎是难以想象的。”［3］23

时间倒错的顺序从故事时间的“12345678”到叙事时间的“781645392”，这种多次在时间上的闪回就是热奈特提出的时序特征之一。细察这些闪回，还可以进一步细分，即小说《了不起的盖茨比》包含了内倒叙和外倒叙。

（一）外倒叙

《了不起的盖茨比》第一章里叙述者尼克与汤姆·布坎南夫妇重聚的故事属于外倒叙，“其功能在于为读者提供与主要事件相关的一些过去的信息”［8］。小说叙事时间的起点显然是从尼克与盖茨比认识开始的，但在这之前，先叙述了尼克与汤姆·布坎南夫妇的重聚。“那个夏天的故事是从我开车去那边到汤姆·布坎南夫妇家吃饭的那个晚上才真正开始的。黛西是我远房表妹，汤姆是我在大学里就认识的。大战刚结束之后，我在芝加哥还在他们家住过两天。”［9］6这段话是叙述者尼克在故事发生两年后的一种回顾式叙事。这一部分并没有马上进入第一叙事，而是在其之前讲述的一段故事，这段叙事是发生在盖茨比有关的主要叙事之前，所以是外倒叙。这一部分还交代了尼克与其表妹黛西的关系，而尼克又是盖茨比的邻居，从而为盖茨比与黛西的故事埋下了伏笔。

（二）内倒叙

《了不起的盖茨比》中有多处分别使用了内倒叙的手法，下面这些则是内倒叙的具体事例：

在第二章有如下一段：“茉特尔把她自己的椅子拉到我的椅子旁边，忽然之间她吐出的热气朝我喷来，她絮絮叨叨讲起了她跟汤姆初次相逢的故事。‘事情发生在两个面对面的小座位上，就是火车上一向剩下的最后两个座位。我上纽约去看我妹妹，在她那儿过夜。他穿了一身礼服，一双漆皮鞋，我就忍不住老是看他，可是每次他一看我，我只好假装在看他头顶上的广告。我们走进车站时，他紧挨在我身边，他那雪白的衬衫前胸蹭着我的胳膊，于是我跟他说我可要叫警察了，但他明知我在说假话。我神魂颠倒，跟他上了一辆出租汽车，还以为是上了地铁哩。’”［9］40这一段也出现在主要故事里，但不同的是，这段回顾的是汤姆和茉特尔初识的情形，表面看起来与盖茨比无关，但通过故事最后我们知道就是因为黛西开车撞死了茉特尔，而导致茉特尔丈夫的报复，盖茨比其实是死在了汤姆和茉特尔之手，因此这段也是内倒叙。

在第六章里有一段盖茨比回忆他与黛西热恋的内容，“他滔滔不绝地大谈往事，因此我揣测他想要重新获得一点什么东西，也许是那进入他对黛西的热恋之中的关于他自己的某种理念。从那时以来，他的生活一直是凌乱不堪的，但是假如他一旦能回到某个出发点，慢慢地重新再走一遍，他可以发现那东西是什么……一个秋天的夜晚，五年以前，落叶纷纷的时候，他俩走在街上，走到一处没有树的地方，人行道被月光照得发白。他们停了下来，面对面站着。那是一个凉爽的夜晚，那是一年两度季节变换的时刻，空气中洋溢着那种神秘的兴奋。家家户户宁静的灯火仿佛在向外面的黑暗吟唱，天上的星星中间仿佛也有繁忙的活动。盖茨比从他的眼角里看到，一段段的人行道其实构成一架梯子，通向树顶上空一个秘密的地方——他可以攀登上去，如果他独自攀登的话，一登上去他就可以吮吸生命的浆液，大口吞咽那无与伦比的神奇的奶汁。”［9］124这一段讲述了盖茨比五年前与黛西的爱情故事，镶嵌在盖茨比两年前发生的主要故事里，“叙事回到故事中某个较早的时间点，但这个时间点在主要故事之内”［5］55，这部分的叙事交代了盖茨比与黛西浓浓的情意，有助于读者理解盖茨比为什么对黛西抓住不放，以致难以割舍的心境的内因。而在第八章里盖茨比重述了他的个人经历，与上述的情形类似，也是典型的内倒叙。

小说出现最后一次内倒叙是在第八章：“现在我要倒回去讲一下前一晚我们离开车行之后那里发生的情况。”［9］174尼克回顾了前一晚威尔逊的活动轨迹，“他叙述的重点转而向读者讲述茉特尔被撞死后在汽车修理厂发生的事情（其细节是尼克从米凯利斯那里听来的）”［10］。这一段发生在主要叙事里，交代了威尔逊最后报复盖茨比的前因后果，使读者能全方位地了解盖茨比被杀手纠缠的情形，因此是内倒叙。

这种内倒叙和外倒叙的灵活运用显然是作者怀有特殊的目的，也是他多次修改和精心设计的结果。“结构上的主要变化在于作者将盖茨比过去的真实故事从第三章移至第六章的开头。这样一来，即盖茨比和黛西的会面，已然成为小说的中心了。”［11］

三、《了不起的盖茨比》里时距的特色

由于《了不起的盖茨比》的故事时间长达几十年，而叙事时间不到一年，如何在短时间里容纳和讲述较长时间的内容含量，这就要用到“叙事时距”。所谓时距，是指故事时间与叙事时间长短的比较，通常包括四种情形：省略、概要、场景和停顿。时距运用得当，可以使文本的情节有张有弛，跌宕起伏。概要和场景在《了不起的盖茨比》里反复交替使用，就建立起了该小说的基本节奏。

（一）场景

场景是指叙事时间等于故事时间，主要是通过对话来实现的。在《了不起的盖茨比》里，通过自然嵌入的对话，小说就增添了一定的戏剧性，如盖茨比的出现和出场都是通过与尼克的对话，出人意料地展现在叙述者和读者面前。这段对话在小说的第三章：“我已经话到了嘴边想问他的名字，这时乔丹掉转头来朝我一笑。‘现在玩得快活吧？’她问，‘好多了’。我又掉转脸对着我的新交，‘这对我来说是个奇特的晚会。我连主人都还没见到哩。我就住在那边……’我朝着远处看不见的篱笆把手一挥。‘这位姓盖茨比的派他的司机过来送了一份请帖。’他朝我望了一会儿，似乎没听懂我的话。‘我就是盖茨比’，他突然说，‘什么！’我叫了一声，‘噢，真对不起’，‘我还以为你知道哩，老兄。我恐怕不是个很好的主人。’”［9］53

虽然尼克与盖茨比是邻居，但他们并没有多少交集。在晚会里，他们邂逅后交谈甚欢，甚至最后发现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他们都参加了类似的战斗，但在对话里相互认错人，最后尼克才发现对方就是盖茨比，从他们的对话里我们发现了盖茨比低调不张扬的性格特征，对话也反映了盖茨比大方、谦逊的良好个人品格。

小说的对话还有一个特点，就是在对话中引出相关人物的回忆或者个体滔滔不绝的讲述，从而交代主人公行为的合理性。如通过与乔丹的对话引出乔丹的讲述，就了解了盖茨比与黛西的恋爱情况，又通过尼克与盖茨比的对话而引出盖茨比的自叙从而了解了他与黛西的爱情故事，再通过与沃尔夫山姆的对话引出他的讲述，了解了盖茨比的发迹经历，最后是与老盖茨比的对话引出他的回忆，了解了盖茨比的童年。这种讲述都是通过对话来引入的，一环扣一环，环环相扣，叙事时间和故事时间合一，增添了小说的真实感和现场感。这种对话式的场景也体现了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对话特色，即在平等自由的对话中，重视人的自我意识和他者的存在。尼克从不强加自己的意识给对方，不故意引导对方的语言取向，充分尊重对方的语言自由。“《了不起的盖茨比》是文学界的一个异类：一部声音驱动的小说。”［2］133

（二）概述

概述指叙事时间少于故事时间，这也是虚构作品中常见的类型。在《了不起的盖茨比》里，自然这种形式与场景一样并不少见，如“一年多来，他沿着苏必利尔湖南岸奔波”［9］109，盖茨比在年轻的时候生活艰辛，从这“一年多来”他来回奔波就可看出他日复一日的单调艰苦的生活状况。又如，“他沿着有着过分殷勤好客的居民的海岸航行了五年以后”［9］111，这段话更是说明了他为了成功付出的持久的努力。

（三）省略

叙事时间=0，故事时间=n。这说明文本时间为零，故事时间无限长。如“我家三代以来都是这个中西部城市家道殷实的头面人物。姓卡罗威的也可算是个世家，据家里传说我们是布克娄奇公爵的后裔，但是我们家系的实际创始人却是我祖父的哥哥”［9］3。“三代以来”这个时间延续的时间很漫长，但在文本里只是笼统地说明家族的传承，并没有交代在这过程中家族的变化细节。“尼克从东部回来后到叙述回忆这一段几乎是省略。读者一读便知重点是在东部的经历。”［12］又如“事隔两年，我回想起那天其余的时间，那一晚以及第二天，只记得一批又一批的警察、摄影师和新闻记者在盖茨比家的前门口来来往往。外面的大门口有一根绳子拦住，旁边站着一名警察，不让看热闹的人进来，但是小男孩们不久就发现他们可以从我的院子里绕过来，因此总有几个孩子目瞪口呆地挤在游泳池旁边”［9］182，叙述者在这两年干了什么并没有交代，也就是说文本时间为零，对尼克来说故事时间却延续了两年。

（四）停顿

停顿与省略相反，即叙事时间=n，故事时间=0，也就是说，“对于一个文本片段（n），在故事中只有零故事跨度”［5］59。这种情况常常出现在虚构作品里的描述部分，集中于静止的人物群和恒定指向时钟上的某一点。如“七点以前乐队到达，决不是什么五人小乐队，而是配备齐全的整班人马，双簧管、长号、萨克斯管、大小提琴、短号、短笛、高低音铜鼓，应有尽有。最后一批游泳的客人已经从海滩上进来，现在正在楼上换衣服。纽约来的轿车五辆一排停在车道上，同时所有的厅堂、客室、阳台已经都是五彩缤纷，女客们的发型争奇斗妍，披的纱巾是卡斯蒂尔人做梦也想不到的。酒吧那边生意兴隆，同时一盘盘鸡尾酒传送到外面花园里的每个角落，到后来整个空气里充满了欢声笑语，充满了脱口而出、转眼就忘的打趣和介绍，充满了彼此始终不知姓名的太太们之间亲热无比的会见”［9］44。这一大段描述了盖茨比家晚会奢华的乐队场面，在那样一个时刻点，人群忙忙碌碌，一派尽情享乐的景象，刻画出美国20 世纪爵士时代人们对物质追求的精神层面。又如“他心领神会地一笑——还不止心领神会。这是极为罕见的笑容，其中含有永久的善意的表情，这是你一辈子也不过能遇见四五次的。它面对——或者似乎面对——整个永恒的世界一刹那，然后就凝注在你身上，对你表现出不可抗拒的偏爱。他了解你恰恰到你本人希望被了解的程度，相信你如同你乐于相信你自己那样，并且使你放心他对你的印象正是你最得意时希望给予别人的印象”［9］53。对盖茨比微笑的这一描述同时捕捉了盖茨比性格的戏剧性及其个人魅力。

四、《了不起的盖茨比》里频率的特色

“时至今日，小说评论家和理论家极少研究我所说的叙述频率，即叙事与故事间的频率关系（简言之重复关系）。然而它是叙述时间性的主要方面之一……”［13］73这种对故事事件及其在文本中被叙述情况之间的关系主要有如下的三种形式。

（一）单一叙述

单一叙述是指发生一次的事件，被讲述一次。这是一种“正常叙述”［14］。例如在小说里汤姆给茉特尔买了一只小狗，盖茨比与黛西的第一次重逢，盖茨比与汤姆的对抗，老盖茨比的讲述等都是单一叙述，这些单一叙述没有必要也没有可能再在小说中多次出现，否则就难以理解了。例如汤姆给其情妇茉特尔买了一只小狗，除在后来茉特尔的丈夫威尔逊提到拴狗的狗带从而引起他对妻子的怀疑，其小说情节并未再出现任何买狗的情节，因为这样的一个情节已足够为威尔逊怀疑其妻子提供了伏笔，没有必要再重复类似的情节，否则既显得累赘，也引起情节的混乱。

（二）重复叙述

重复叙述是指发生一次的事件，被多次讲述。在小说里黛西和汤姆当然只结过一次婚，但在小说里从不同角度多次提及了他们的结婚情况，如“停战以后她参加了一次初进社交界的舞会，据说二月里她跟新奥尔良市来的一个人订了婚。六月里她就跟芝加哥的汤姆·布坎南结了婚，婚礼之隆重豪华是路易斯维尔前所未闻的”［9］84。这是参加过他们婚礼的贝克小姐讲述的。到了第七章，他们的结婚场面直接由黛西回忆出来，如她所说：“我就是在六月中旬结婚的。”［9］142而到了第八章，他们的结婚又换成了盖茨比的回忆：“他从法国回来后，汤姆和黛西还在做结婚旅行，他痛苦不堪而又不由自主地用他军饷所余的最后的钱到路易斯维尔去了一趟。他在那里待了一个星期，走遍当年他俩在十一月的夜晚并肩散步的街道，又重访他俩当年开着她那辆白色汽车去过的那些偏僻地方。”［9］170盖茨比与科迪的交往也多次叙述，说明盖茨比的成功并非那么容易得来，也需要一个带路人，需要别人的帮扶。而盖茨比在牛津大学学习的经历也多次叙述，特别是汤姆多次怀疑盖茨比的这段学习经历，目的是打击盖茨比的信心，摧毁黛西对他的信任。而T·J·艾克尔伯格的眼睛和蓝光也多次提及，这些就更有特殊的象征含义了。

（三）综合叙述

综合叙述是指发生多次的事件，只一次讲述，“它完全是一种传统形式，从荷马史诗起，在古典和现代小说的历史上都能找到例证”［13］76。如小说第三章开头，“每逢周末，他的劳斯莱斯轿车就成了公共汽车，从早晨九点到深更半夜往来城里接送客人，同时他的旅行车也像一只轻捷的黄硬壳虫那样去火车站接所有的班车。每星期一，八个仆人，包括一个临时园丁，整整苦干一天，用许多拖把、板刷、榔头、修枝剪来收拾前一晚的残局”［9］43。这种综述与描写类似，因为每逢周末盖茨比的舞会都将举行，但没有必要每次都对其做出具体描述，在小说里这种综合性的描述只有一次有利于突出重点，避免累赘。

五、结 论

“菲茨杰拉德的独特或高明之处，就在于他创造了尼克这个‘一半在故事里、一半在故事外’的存在。”［15］众所周知，《了不起的盖茨比》继承了康拉德在《黑暗的心》里叙事的传统，但不同的是菲茨杰拉德将盖茨比的一生，也即他三十二年里所发生的事情，借叙述者尼克浓缩在几个月内叙述完。他艺术性地运用二元主角的倒叙形式，将人物的来龙去脉在内外倒叙中穿梭；在时距方面，小说以场景为主，类似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对话特色，在对话中交代情节和人物性格，同时以概述、省略和停顿为辅，补充场景的不足。在频率方面，遵循传统的叙事技巧，以单一叙述为主，穿插重复叙述和综合叙述。由此在叙事时间方面菲茨杰拉德的《了不起的盖茨比》超越了前人，有着独具特色的叙述技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