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智勇敢闯敌卡

赵倡文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国民党在成都集结90万残兵败将，妄想做最后挣扎。1949年12月26日，在刘伯承、邓小平和贺龙的指挥下，人民解放军发起成都战役，仅一天时间就消灭了在成都外围防守的30万国民党部队。在成都指挥的国民党将领胡宗南一看大势已去，便连夜坐飞机逃离成都。12月27日，国民党残余的60万成都防守部队宣布起义。人民解放军第六十军接管了成都市，作为六十军一七九师五三五团三营七连的通信员，杜太光与战友们一起驻扎在成都市的北大街。

改造起义官兵

成都解放后，为了尽快稳定四川的局势，党中央、毛主席对四川提出“教育六千万、改造六十万”的十字方针。“教育六千万”是指教育四川6000万人民，“改造六十万”是指改造国民党60万起义部队。

根据上级命令，杜太光与连指导员王保证一起参加了六十军在成都市春熙路四民银行大礼堂召开的派驻军事代表动员大会。会上，军政委指出，军事代表派驻到起义部队的任务，就是改造起义部队人员的旧思想、旧观点、坏品德，使他们成为真正的劳动者，成为人民的一员，为人民服务。同时，军政委也提醒大家，这项任务艰巨而复杂，大家到起义部队后，要时刻保持高度的警惕，并形象地比喻道：“你们去的人就像生活在老虎嘴里，它的牙一咬，就会把你们吞进肚子里！你们的危险性很大，困难很多，你们要以我军的优良传统和党的政策去教育他们、改造他们！”

动员大会结束后，杜太光所在师的人员被分配到原国民党军第四兵团担任军事代表。四兵团驻扎在成都市东北方向的石板滩镇，距离成都市40里。这个镇上还有一个原国民党部队的武器庫，由解放军的一个连守卫。指导员王保证和杜太光被分配到驻扎在石板滩镇东北角的一个连队担任军事代表。

为做好起义部队的思想工作，杜太光跟随王保证到任后，主动与起义人员打成一片。白天，王保证组织起义人员进行忆苦教育和学习讨论，以便摸清他们的思想，打消他们的顾虑，取得他们的信任。晚上，王保证与起义部队的连长住在一个屋，杜太光与起义部队的文书、通信员、卫生员、司号员住在一个屋。

王保证和杜太光与起义部队表面相处融洽，但他们时刻没有忘记动员大会上首长的提醒，时刻保持着警惕。夜间睡觉，他们没有脱过衣服和鞋，并且手中还握着枪，以便一有风吹草动就马上行动。杜太光还利用通讯员的身份，主动接近起义部队的连长，每天给他端洗脸水、倒开水、洗衣服、叠被子，但当连长不在屋时，他都要机警地看看连长的枪里有没有子弹、枕头下和枕头里有没有别的武器。

被困石板滩

转眼来到了除夕夜，已经是夜里11点钟了，杜太光思念着家乡的父母，辗转难眠。突然，他看到窗外有个黑影在闪动，马上警惕地端起子弹上膛的冲锋枪，轻手轻脚走向门外。仔细一看，原来是自己所在营部的通信班班长，便马上走了过去。通信班班长低声对杜太光说：“地下党组织通知营教导员，说是驻扎在龙潭寺的国民党起义部队叛变了，教导员叫你们两个马上到营部集中。”

通信班班长走后，杜太光悄悄来到王保证的屋，由于怕惊动起义部队的连长，他拍了一下王保证的脚就赶快走了出来。王保证出来后，杜太光把营里的通知一讲，两个人便马上向营部赶去。

到了营部，教导员说：“龙潭寺的国民党起义部队勾结当地反动武装与不明真相的群众，把我们派往那里的100多名军事代表全部杀害了，并把人头挂起来示威。石板滩离龙潭寺只有20里地，敌人很快就会向石板滩推进。根据师里的指示，我们营的军事代表负责守住石板滩镇的北口，阻止敌人进攻。”教导员安排完毕，杜太光等十五六个人就根据地形分兵把守。凌晨2点左右，敌人果然来进攻。之后，敌人还展开多次进攻，但一次次的进攻都被打了回去。

被敌人包围在石板滩六天六夜后，为了确保武器库和200余名军事代表的安全，在此负责指挥的五三五团政委梁超决定派人送信到成都军部求援。

虽说石板滩镇到成都只有40里路，但要把信送出去却极为困难，一是通往成都的路上都是敌人的关卡，许多被杀害的军事代表的人头就高高地挂在关卡前;二是军事代表都是北方人，不会说四川话，一开口便会被敌人抓住。怎么办？梁超决定找个当地人去送信。于是大家就到镇上去物色送信人，找来找去，找到了镇上大烟馆的刘老板。为了保险起见，梁超决定派一名小通信员化装成刘老板的哑巴儿子，和刘老板一起以探亲的名义去成都军部送信。

三四十个通信员齐刷刷地站成一排，梁超挑来挑去，在杜太光的面前停了下来，然后向王保证询问杜太光平时的表现。王保证说：“小杜出身贫农，逃过荒、要过饭，忠诚老实，作战勇敢，善用脑子，机智灵活，屡立战功。”梁政委听后说：“好，就要这样的人，就是他了！”

梁超把杜太光叫到司令部，当面向他交代任务：“小杜，这次任务意义十分重大，关系到石板滩武器库的安全，关系到石板滩200多名军事代表的安全，你知道这五六天我们都处在敌人的重重包围之中，突出重围，闯过敌人的层层关卡，把信送到军部去，是很危险的重任，思想上要有足够的准备，在困难面前要顶住压力，渡过难关完成任务，回来我们给你记功！”梁超说到这里停了停，看了看信心十足的杜太光又说道：“记住，在执行任务中你的身份变了，你不是中国人民解放军的战士，你是刘老板的哑巴儿子！你知道军部在成都的所在地吗？”杜太光回答道：“军部就在春熙路四民银行大楼，门口有个孙中山坐像。”梁超听后，点了点头说：“对，就是去那个地方送信。因为你要冲出重围，过很多敌人的关卡，信会给你带来很多危险，所以你不能带书信，见了首长，要口头向首长报告石板滩的情况，请求首长派援兵解围。”

时间紧、任务重，杜太光换上粗布蓝大衫，又穿上草鞋，头上围着一条长长的白布，不一会儿，就变成一个地地道道的四川小孩，不说话谁也看不出来他是解放军战士。凌晨4点多，杜太光和刘老板在突击小分队的护送下，顺利突破了石板滩敌人的防线。

惊险送信路

与小分队分手后，在刘老板的帮助下，杜太光安全通过敌人的几个哨卡，天亮时来到新都县的谢家场边上。

谢家场四周都是河，没有别的路可以绕行，杜太光和刘老板只得与赶集的老百姓一起往谢家场走去。老百姓边走边议论：“听说镇上杀了十几个解放军，人头都挂在村口，咱们赶快去看看！”杜太光一听，知道是自己的同志为祖国的解放事业献出了生命，报仇的念头不由涌上了心头，但转念一想，此刻最要紧的是把石板滩的情况报告给军部，便强忍悲愤，与刘老板一起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挤过人群向大街走去。

突然，有几个人拦住他们，厉声问道：“你们从哪儿来？到哪儿去？”刘老板赶快点头哈腰陪着笑说道：“我们是石板滩的，去新都走亲戚。”这几个人一听刘老板说是从石板滩来的，立刻警惕起来：“石板滩是解放军占领的地方，你们怎么来这儿了？你们肯定是解放军派来的奸细，走，到村公所去！”不由分说，他们把杜太光和刘老板押到了村公所。

村公所乱哄哄的都是人。一听说抓到了解放军的奸细，从屋里走出来几个国民党军官和地主老财，凶狠地瞪着眼质问杜太光与刘老板。刘老板依然不慌不忙地说：“我们是石板滩的，去新都走亲戚。”一个军官一听，上前就给刘老板两耳光，骂道：“你們一定是奸细，赶快老实交代！”杜太光见此情景，赶忙拉着刘老板的衣襟，装出很害怕的样子“哇哇”乱叫。刘老板趁势赶忙解释：“这是我的哑巴儿子，他不会说话，别吓着他了！”说着回过头拉着杜太光说：“孩子别怕，咱们不是奸细，不要怕！”

敌人见询问无果，大喊道：“看来不给他们点厉害，他们是不会说实话的！”于是，过来几个人把杜太光与刘老板摁倒在地，五花大绑捆了起来，刀枪并举一顿乱揍。这时，刘老板高声喊道：“我是石板滩烟馆的刘老板，和你们谢家场烟馆的杨老板是好朋友！不信，你们去叫杨老板，他可以证明我的身份！”旁边一个地主模样的人一听刘老板这么喊，便说：“好呀！你还认识我们的杨老板，快叫人去请杨老板。”

有人答应一声便跑了出去，几个拿着刀、枪的敌人继续围着杜太光和刘老板审问。一个人拿枪指着杜太光的头说：“你说不说实话？”话音刚落，枪就响了，子弹擦着杜太光的头顶飞了过去。杜太光知道敌人想从他嘴里套出实话，就继续装出很害怕的样子“哇哇”乱叫。这时又过来一个敌人，在杜太光的脖子上割了一刀，顿时鲜血直流。刘老板见状高喊：“你们不能这样对待孩子，有什么你们朝我来！”对方说：“老家伙，甭吭声，小孩嘴里说实话！”刘老板说：“孩子是个哑巴，怎么说话？”杜太光见刘老板与敌人纠缠，便继续“哇哇”乱叫，配合刘老板。拿刀的人见杜太光害怕，威胁道：“小孩快说实话，不然把你的头也割下来，挂到村口！”

就在这关键时刻，忽听人群中有人喊：“杨老板来了！”只见人群中走出来一个老板模样的人，他上上下下仔细把刘老板打量了一番，然后大声说：“不错，他就是我的老朋友刘老板，是我们自己人，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说着，立刻命令手下人给他们松绑，又叫人把杜太光脖子上的伤口包好。

艰难解围

杜太光和刘老板离开谢家场后，来到成都市，找到了春熙路四民银行大楼。杜太光让刘老板在旁边等候，自己向荷枪实弹的卫兵说明情况。几分钟后，出来一个参谋把杜太光领进去见军参谋长。

一见到参谋长，杜太光既激动又难过，千言万语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一下子倒在地上，边哭边说：“参谋长，我是假装成石板滩镇刘老板的哑巴儿子才把信送出来的。你快救救石板滩的武器库，快救救石板滩的200多名军事代表吧！我们在那儿战斗了六天六夜，已经没有了粮食，情况紧急！梁政委请求首长及早派兵解围。”

参谋长听完杜太光的报告，立即表态：“情况紧急，小杜你要马上返回石板滩，向梁政委口头报告。要千方百计克服困难，守住阵地，做到人在武器库在，3天后大部队给你们解围！”

当天夜里，杜太光和刘老板趁着夜色马不停蹄往回赶，于次日凌晨3点回到了石板滩，向梁超报告了参谋长的指示，坚定了大家坚守石板滩的决心。

在敌人包围石板滩的第9天下午，大部队及时赶到，全歼了石板滩周围的敌人。由于在这次战斗中机智勇敢地完成了送信任务，战斗结束后，上级给杜太光记二等功1次。

（责编 杨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