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BBS全英文授课教学语言中的错误翻译研究

王泽阳

摘  要：MBBS全英文授课是在多文化背景下进行的医学专业知识讲授，属于英语医学的范畴。中方授课教师并非语言教师，而是医学专业教师。虽然绝大部分教师英语语言能力过硬，但是，课堂教学观察发现中方教师的教学语言存在明显的翻译痕迹和翻译错误。受母语迁移的影响，教师的教学语言翻译可能对授课内容产生负面的影响，影响授课质量。本研究以MBBS课堂教学语言为研究对象，探讨了MBBS全英文授课教学语言中的错误翻译行为及如何提高全英文授课的语言质量。

关键词：MBBS;全英文授课;教学语言;错误翻译

Abstract： English medium teaching of MBBS program is a teaching of medical expertise in a multicultural context and is a form of English medicine. The Chinese teachers are not language teachers， but medical professionals with excellent English proficiency in most cases. However， classroom observations reveal that there are obvious translations in teachers' classroom discourse and most importantly mistranslations. Influenced by native language transfer， translations in teaching may have a negative impact on teaching. This study examines the mis-translations and how to improve the quality of teaching language in English medium teaching of MBBS.

引言

来华留学生教育已经成为我国高等教育的重要组成部分，改革开放40年来，我国来华留学生教育进入高速发展阶段[1]。为规范来华留学生医学本科教育管理工作，提高教育教学质量，2007年教育部颁布了《来华留学生医学本科教育（英语授课）质量控制标准暂行规定》[2]，要求开设英语授课临床医学本科专业（Bachelor of Medicine and Bachelor of Surgery，MBBS）院校的各学科均应具有用英语讲授教学计划所规定的各门课程能力的教师。将英语作为MBBS课程语言媒介的要求，适应了医学教育国际化的发展，同时也给招收MBBS的医学院校提出了新的挑战。

英语作为语言媒介是MBBS全英文授课的显著特征和基本要求，然而，就语言水平而言，多数院校存在师资不足，医学专业英语应用存在困难等问题[3]。有调查发现25%的学生认为任课教师英语水平不够好，对教学效果产生了影响[4]。因此从语言学的角度对全英文授课教师的教学语言进行研究或将对全英文授课带来一定的启发和帮助，有利于授课教师提高语言质量，增强教学效果。

一、教学语言错误翻译的表现

对于绝大多数MBBS全英文授课教师而言，英语是他们的第二语言。有研究人员通过神经影像技术实验，对二语刺激下母语词汇激活情况的观察发现，双语人士在使用外语过程中，会在无意识之中激活母语系统，脑电位表明外语理解中存在潜意识的翻译行为[5]。观察MBBS全英文课堂教学发现，多数教师的课堂教学语言存在明显的翻译行为。作为第二语言的学习者和高级使用者，他们在目的语输出过程中的推理大都是由母语承担的[6]。根据母语迁移理论（Native Language Transfer），第二语言学习者都会受到母语迁移的影响。当母语的语言特征与目的语相同或相似时，母语对目的语的学习会起到促进作用的影响，其效果是正向的，被称为“正迁移”;相反，母语与第二语言之间存在差异，母语的特点则会对目的语的学习产生干扰，其效果是负向的，被称作“负迁移”[7]。课堂观察发现，教师教学语言中的错误翻译在很大程度上是母语负迁移的结果，其主要表现如下：

（一）术语单复数误用

MBBS全英文教学所使用的英语为医学专业英语，与公共英语存在较大的差异。医学英语术语大多源自于希腊语和拉丁语，它们在单复数变化上与源自于安格鲁-撒克逊语的普通英语有着巨大的差别。对此不了解或者忽略了这一点，教学中便会下意识地使用普通英语中名词单复数的变化方式翻译出术语的复数。同时，由于汉语中不存在名词单复数形式的变化，教学语言中会出现术语单复数的混用或完全不使用复数形式。比如将常见的复数data视为单数，误认为其复数为datas，将vena cava的复数翻译为vena cavas（正确复数为venae cavae）等。

（二）BE动词滥用

教学语言中be动词滥用现象本身显得不可思议，但确实存在。如下面的例子：

What's are the main symptoms？

It's means ...

It's has...

该类错误与英语学习者语料库中BE动词过度使用情况一致，即通常以“BE+VERB（动词）”的结构出现[8]。这类错误看似显而易见，为什么作为高级使用者的全英文授课教师会犯这类低级错误？答案绝非英语水平有限，而是使用者潜意识的语言使用习惯所致。究其深層原因，英语作为第二语言的学习者在语言学习早期将BE动词与汉语中的“是”、“有”、“为”建立起了对应关系。在口语表达中，由于没有文字形式的提示和纠错，说话者头脑中首先会潜意识地出现BE动词。因此，在语言使用过程中，说话者完全意识不到上述双重谓语的错误。

（三）情态动词can滥用

BE动词的滥用多为低级错误，而情态动词can的滥用却看似具有一定的合法性，因为使用can的语句通常不存在明显的语法问题。教学语言对于can的青睐源于意义表达过程中，授课教师头脑中汉语的“能”和“会”与“can”建立起的稳固对应关系。然而，英语中的can并非只用于表示能力，还可以表示可能性等意思。因此，情态动词can的滥用可能导致语言产生歧义或多余，比如：

The trematode can produce eggs. （能力？事实？）

This can cause bile duct obstruction. （可能性？事实？）

This can form stone. （可能性？事实？）

This can cause heavy biliary cirrhosis.（可能性？事实？）

It can include the following symptoms ...（可能性？事实？）

（四）词性误用

教学语言中的词性误用主要体现为名词、动词和形容词三种词性。其核心表现是不加区别地使用表面意义相同的词汇来表达语义。这里所谓的意义相同，不是词汇本身所蕴含的意义相同，而是英语词汇经过翻译后表现为相同的汉语意思。在语言使用过程中，说话者通过潜意识的语言形式转换，最终导致词性的误用，如：

After mature， they can produce eggs.（形容词误用为名词）

How to prevention this condition？ （名词误用为动词）

You can continue pregnant.（形容词误用为动词）

If she wants to pregnant，...（形容词誤用为动词）

（五）逐字翻译

逐字翻译，也叫“字对字翻译”、“硬译”或者“死译”，通常指文本翻译中不正确的翻译方式，表现为译文诘屈聱牙，难以卒读，不符合译语表达形式。在MBBS全英文教学中，教师在表达较为复杂语句的时候容易出现逐字翻译的情况，导致留学生误解或者不能理解教师真正想表达的意思。如：

The fish can infect some parasites.

从原语句可知，教师想表达的意思是“鱼会感染寄生虫”。改表达可考虑改为

The fish may have parasites.或者

The fish may get infected with parasites.

类似的逐字翻译还有

From the onset to the average time visits， ...（从发病到就诊的平均时间）

改为：The mean time from the onset to clinical visit...

ineffective patients continued to PPI combined with somatostatin-type drug.（无效的患者继续 PPI联合生长抑素类药物保守治疗后出血逐渐停止。）

改为：Gradual arrest of bleeding was brought about by continued conservative treatment of PPI combined with somatostatin in patients with no treatment effect previously.

UGIB is mainly middle-aged and elderly， and male patients are significantly more than female. （UGIB 以中老年为主，男性患者明显多于女性。）

改为：The majority of UGIB patients are the middle-aged and the old， and male patients significantly outnumber female patients.或者

The majority of UGIB patients are the middle-aged and the old with male dominance.

二、原因分析

全英文授课教学语言出现上述错误，或许可归咎于教师语言水平欠佳，但这并不是解释错误的所有原因。绝大多数全英文授课教师能够直接用英文轻松阅读本专业相关文献，甚至有很多教师能够直接撰写英文学术论文并成功发表。从这一点来看，这些授课教师已经是英语的高级使用者，他们本身已经具备了较高的英语语言水平。之所以出现上述错误，其原因包括以下两个方面：

（一）语言使用场景的差异

长久以来，由于中国英语教学方式和考评方式的影响，英语语言阅读能力一直是英语学习者和使用者的强项，而作为输出的口语表达则是最大的弱项。从年龄来看，当前全英文授课教师大多数都是80年代及以前出生的，他们所接受的英语教学模式造就了MBBS全英文教学中英语口语表达的弱势。加上MBBS全英文授课是医学专业知识、教学技能和英语能力的结合，其语言表述本身具有相当难度，这成了教学语言出现错误的客观原因。

（二）对语言差异的认识不足。

英汉两种语言属于两种不同的语系，英语为印欧语系而汉语属于汉藏语系。两种语言在很多方面存在巨大的差异，对差异的不了解就会导致语言使用者使用汉语的规则来使用英语，从而导致语言使用上的错误。英语属于有屈折变化的形态语言，其语法意义可以通过屈折变化来实现。因而，英语是重形合的语言，其句子结构多以“主谓宾（SVO）”和主系表（SVC）为中心进行搭建，具有明显的层级结构，以形统神。而汉语属于非屈折变化的非形态语言，不受类似英语中复杂形态变化的影响。汉语是重意合的语言，语句结构看似松散，但能以意统形。与英语有所不同，汉语的基本句型为主题句和施事句，句子的主题比主语更为突出。

以上文中UGIB is mainly middle-aged and elderly， and male patients are significantly more than female为例，UGIB是这句话所表达的主题。按照汉语的行文方式，UGIB自然可以成为句子的主语。但是，按照英文结构，上句可简化为UGIB is the middle-aged and the old的主系表结构。很明显，UGIB作为一种疾病名称不能直接和表示年龄的“the middle-aged and the old”相连。如果需要用UGIB作句子的主语，则可以考虑改变语态，将句子改为UGIB is mainly seen among the middle-aged and the old。

三、如何提高教学语言质量

母语迁移在二语习得过程中既然不可避免，作为英语的高级使用者，全英文授课教师应该有意识地充分利用母语的正迁移，最大限度地减少母语负迁移的不利影响。从教学语言翻译的角度而言，为减少教学语言中的翻译错误，提高教学语言质量，授课教师可以从三个方面着手改进：

（一）充分接受和认识中英语言和文化的差异

虽然MBBS授课教师不能像语言教师那样深入学习和研究中英语言和文化之间的差异，但授课教师首先应充分认识到英汉两种语言存在差异，并有意识地给予足够的关注。在备课过程中，教师不但要备内容，还需要备语言，备与学生的跨文化交流方式。在必要情况下，授课教师可以对英汉语言的差异性进行有针对性的学习，如中西思维差异、汉英语序差异及医学英语中的隐喻表达等。

（二）充分利用教材语言，注意书面语与口头表达的转换

课堂观察发现，绝大多数授课教师都有借用教材语言的意识。值得注意的是，教师们需要认识到，教材所用语言为书面语言，且是医学专门用途的科学英語。该类语体的最大特点是惯用长句，大量使用名词化结构。考虑到全英文教学语言是英语的口头表述，教师不宜照搬教材中语言，而需要对教材内语言做必要的拆解和重组，将一些名词化结构识解为利于口语表达的小句。

（三）加强英语思维

全英文教学中，英语语言的使用主要体现为口语输出。而语义的表达是基于大脑中已形成的概念系统和思维，通过外在的语言符号和声音来实现的。因此，若要在课堂教学中自由顺畅地表达自己的思想和观点，授课教师须具备良好的英语思维能力。在加强英语思维培养方面，与一般外语学习者相比，全英文授课教师存在年龄、生活和工作压力的劣势，但同时也具备明显的优势。第一，他们已经具备了较好的语言基础，且学习能力、理解能力和逻辑思维能力都比较强;第二，他们具有很好的自律能力和调节能力;第三，他们有真实的英语语言环境，能在交际过程中培养英语思维。

具体而言，专业教师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加强英语思维能力。第一，增强学习意识。外文文献阅读是授课教师科研工作中不可或缺的一个环节，通常情况下，教师们的阅读目的是快速获取科学研究相关的信息，为科研工作服务。为了增加专业相关语言的输入，教师可以采取精读部分文献的方式，学习文献中的英文表达，尤其要关注所读文献中与自己预期表达不一样的语言。第二、细化讲稿的语言内容，做到有备无患。对于刚从事全英文教学的教师或者对自己教学语言不满意的教师，在必要情况下可以提前把教学语言全部写出来，并且重点关注存在表达困难的地方。第三、对自己的教学语言录音，监控语言表达。口语表达转瞬即逝，加上授课期间存在多种不确定因素，教师无法对自己的教学语言像文字语言那样编辑修改和完善。为此，教师可以对自己的教学语言全程录音，有条件的可以配合语音识别技术，将教学语言转换为文字，以便有意识地对自己的教学语言进行监控和调整。

四、结束语

MBBS全英文教学是结合了医学专业知识和英语跨文化交际的医学教育。在教学语言方面，翻译可以让教师从语言困境中的解围，可能对教学有一定的帮助。而医学专业教师对英汉两种语言的区别和语言之间的转换并不一定都有充分的认识。在翻译过程中，教师必然受到母语思维的影响，为提高教学语言质量，全英文授课的医学专业教师需要尽量充分接受和认识汉英语言的差异，尽量减少母语负迁移的影响，充分利用英文原版教材中的语言，加强英语思维的培养。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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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郭纯洁，刘芳.外语写作中母语影响的动态研究[J].现代外语，1997（04）：33+32+34-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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