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化视角下对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探析
2020-05-13段国栋
【摘 要】 自首次提出“人类命运共同体”之后,习近平总书记在多个场合对人类命运共同体进行了阐释,使得这一理念的内涵不断丰富。本文以现代化的视角,分析了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内涵及其价值,针对人类现代化过程中产生的问题,阐释了中国传统文化中蕴含的智慧及其与当今时代的共鸣点,认为人类命运共同体倡议,是对现代社会整体关系作出的定位,并提供了一套全球治理的中国方案。
【关键词】 现代化;人类命运共同体;全球治理
自党的十八大首次提出“倡导人类命运共同体意识”之后,习近平总书记在多个场合对人类命运共同体进行了阐释,使得这一理念的内涵不断丰富。随着人类命运共同体被写入联合国决议,这一倡议也逐渐成为国际社会的一种广泛共识。关于人类命运共同体的认识,学者既将其视为一种价值取向,也将其作为中国的外交方略。但无论哪一种认识,人类命运共同体强调的是一种休戚与共、和谐共生的关系,可以为全球范围关系的建立提供理论参考。
一、基于现代化进程中的大发展大变革大调整
现代化作为20世纪60年代兴起于西方社会科学的一个名词,主要描述了人类社会在近期发生的急剧变化的动态过程。罗荣渠先生认为广义上的现代化作为一个世界性的历史过程,是指以工业化为动力的工业革命以来,人类社会发生的急剧变革,它不仅包含工业领域发生的巨变,还引发经济、政治、文化等领域的变化。[1]人类命运共同体正是从现代化的背景出发,在深刻思考历史和关照现实的基础上提出的。
1、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历史逻辑
新航路的开辟从地理空间上打破了世界各地孤立隔绝的状态。地理联系的加强为殖民国家的扩张提供了基础,以非洲黑奴贸易为代表的殖民贸易在世界各地迅速发展,这为资产阶级国家工业革命积累了资本,世界市场的扩大对商品需求的增加进一步促成了工业革命的进行。工业革命使得商品的生产周期缩短,交通工具的方便性较传统工具也有了明显的提升,顺着全新的航路,低成本的商品席卷世界各地,落后国家与工业国家的经济联系进一步加强,部分国家经济甚至于受到殖民国家的摆控。正如马克思、恩格斯所说的:“过去那种地方的和民族的自给自足和闭关自守状态,被各民族的各方面的互相往来和各方面的互相依赖所代替了。物质的生产是如此,精神的生产也是如此。”[2]
随着工业革命国家的经济实力大大提升,海外的经济扩张虽然受到被殖民地国家的抵制,但是资本的逐利性没有使它们停下脚步,反而用武力扩张的形式进行瓜分世界的活动。由于新旧殖民主义国家在经济实力、瓜分世界上的不平等,殖民国家之间的矛盾激化,最终酿成世界大战的悲剧,第二次世界大战同样是一战后形成的世界秩序不平衡的继续。雅尔塔体系虽然确立了战后世界秩序,但这种秩序是在美苏两个大国主导下的两极格局,带有明显的意识形态之争。这种秩序虽然保证了这一时期世界格局的稳定,但仍然是两个阵营的对立,并不时产生摩擦。
反观这个时期的世界,一直处于在一种畸形的关系中,殖民地国家对被殖民地国家的压迫、新兴资产阶级国家挑战老牌国家、发达国家主导世界话语权轮番上演,民族主义、自我中心主义甚嚣其上,整个世界是被利益异化的世界。
2、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现实逻辑
20世纪末期,随着苏联解体,新型国家的崛起,世界格局朝着多极化的方向发展,经济全球化的趋势也更加明显。根据世界贸易组织发布的《2018年度全球贸易数据与展望》,2017年,全球商品贸易额增长4.7%,按销量计算,这是6年来最强劲的增长。发展中经济体占全球商品贸易额的44%,且在全球商业服务贸易中占据了34%的份额。[3]这些成绩是世界在走向现代化的过程中取得的骄人的成绩,但是一些问题也值得人类反思,成为现代化道路上必须规避的风险。乌尔里希·贝克认为“风险是与现代化的威胁力量以及现代化引致的怀疑的全球化相关的一些后果”。[4]人类社会进入新世纪后,传统问题暴露的同时,非传统的问题也逐渐显现。
两极格局结束后,世界维持着相对和平的状态,但是局部地区的动荡不安仍然给全球发展带来了巨大的问题。以阿富汗战争、伊拉克战争、巴以冲突、叙利亚危机为代表的地区动荡严重影响了地区乃至世界的和平与发展,地区冲突带来的后遗症之一就是难民问题,联合国难民署新近公布的《全球趋势报告》数据显示,2018年,因战争、冲突或迫害而被迫逃离自己国家全球难民人数达到2590万人,比2017年增加了50万人。[5]应对难民危机成为联合国难民署的重要工作,同时难民大量涌入周边国家,也给周边国家带来巨大的挑战。2018年突出的欧洲难民潮流不仅威胁着欧洲社会的安全,同时不同团体对执政党难民政策的看法也扩大了社会的裂痕。地区冲突的另一后遗症则是极端恐怖势力的滋生。国家动荡状态下,政治权力更迭频繁或者是真空状态下使得恐怖势力抬头,并威胁到世界的安全。以“911事件”为标志性的恐怖主义给全球带来的危害性有目共睹,势必引起各国的重视。
作为现代化源动力的工业化,在推动人类社会的发展中发挥了极其重要的作用,但是工业化导致的另一个问题就是全球气候的变化,而这种影响又具有不可逆性。政府间气候变化专门委员会(IPCC)报告说明2000-2010年全球温室气体排放量达到历史最高水平,而持续的高排放进一步放大了生计和粮食与人类安全面临的风险。[6]在应对气候变化、实现可持续发展方面,国际间也加强了合作,通过并签署了《巴黎协定》,但是美国作为全球碳排放量最高的国家退出这一協定,也给全球应对气候变化的行动增加了难度。近年来单边主义、贸易保护主义的抬头,中美两个大国之间的贸易摩擦也给全球的稳定造成了一定的影响。网络安全,智能技术、生物技术的发展带来的伦理问题也考验着各国的治理能力。这些问题表现出的交织性、全球性、不可控性、危害性不亚于传统问题,为全球社会的治理提出了新的挑战,而在当今时代任何一个国家的独善其身都无济于事,寻求合作才是解决问题的通途。
二、立足中华文化积极价值与当今时代的共鸣点
现代化过程中需要处理的一个重要问题就是如何处理传统和现代性的关系。在已有的历史经验中,我们存在着两种极端的方式,即封闭自我抑或是全盘否定自己,而任何一种方式都没能实现健康的发展。习近平总书记倡导的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着眼于人类当前的发展,深受中国传统智慧的滋养,找到了中华文化中的积极价值同当今时代的共鸣点。
1、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济世情怀
在中国的多元文化之中始终存在着一种天下为公的济世情怀,无论是先辈的“先天下之忧而忧”,还是习近平总书记谈到的“我将无我,不负人民”,都是个人对这一理念的践行。天下为公最终要达到就是“天下大同”的社会状态,人类命运共同体充分彰显了中华文化中“天下为公”思想内涵。站在世界历史最前沿,回看整个人类社会的发展演变以及当前的境遇,各国已经形成利益交融、兴衰相伴、安危与共的命运共同体,只注重一己利益的获得注定是不能长远的,人类命运共同体正是站在人类发展的整体利益上提出,它要寻求的是各国人民利益的最大公约数。其次,天下为公追求的价值与当今时代的主流价值是吻合的。正如《礼记·礼运篇》中描绘的天下大同景象所反映的价值与和平、发展、公正、正义、民主、自由的全人类共同价值是相互贯通的,人类命运共同体追求的就是公平正义的国际秩序。同个人对“天下为公”济世情怀的追求一样,中国作为世界上最大的发展中国家,在建设和平、消除贫困、推动发展方面也在积极地践行这一理念。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构建是基于中国传统文化中的“天下为公”思想,是对现代化过程中人类命运和前途的理性思考,是对人类社会发展规律所作出的科学判断,彰显着中国作为大国的责任担当。
2、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处世之道
人类命运共同体与中华传统智慧的共鸣点深刻的体现在处理国际关系、多样文明、人与自然关系的处世之道上。人类命运共同体是在中华文化“和合”的思想基础上孕育出来的。中华文明在其漫长的历史中历来讲求“以和为贵”“协和万邦”“和而不同”,“和”是中华文化的原初性基因,是处理国际关系的准则,这与人类命运共同体追求和平、强调共赢,反对传统意义上的零和博弈思维是一脉相承的。在文明观上,“各美其美,美人之美,美美与共,天下大同”内涵,其文明的多样性、平等性、包容性、互鉴性与人类命运共同体倡导“尊重各种文明,平等相待,互学互鉴,兼收并蓄,推动人类文明实现创造性发展。”[7]的新型文明观具有内在的契合性。中国传统文化中蕴藏的一个重要思想就是“天人合一”,在传统社会中,天人合一原是规范君王的统治行为,引导统治者施行善政。从其本义上理解就是统治者的行为如果违背天理,就自然会受到惩罚。天人合一蕴含的这一思想在当今时代仍可以转化为人地关系来理解,是人与自然的最高境界。在人类社会的发展过程中,人地关系大致经历了敬畏自然、征服自然、认识到人与自然是有机体的过程,特别是工业革命以来对环境的破坏,使人类社会屡屡遭受沉重的灾难,也使人类开始深入思考人与自然的关系。人类命运共同体强调的“人与自然共生共存,伤害自然最终将伤及人类”[8]的理念正是天人合一的思想体现。
三、放眼现代社会的整体关系与全球治理理念
人类命运共同体提出以后产生极大的国际反响,它的重要价值就在于对现代社会整体关联关系的定位,丰富了现代化理论,同时它提出的关于国际关系、安全、发展、生态系统的具体措施又可以作为全球治理的理念。
1、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理论价值
罗荣渠先生在对现代化的探讨中提出了现代化理论的三个启示,其中之一就是现代化到底要建立一种什么样的关系。在对这一问题的回答中,罗先生重新提到了全球概念,强调了现代世界的普遍关联性。习近平总书记在关于人类命运共同体的阐述中强调“这个世界,各国相互联系、相互依存的程度空前加深,人类生活在同一个地球村里,生活在历史和现实交汇的同一个时空里,越来越成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命运共同体。”[9]人类命运共同体正是对现代社会要建立什么样的关系的回答,也回应了罗荣渠先生的问题,是对现代化理论的发展。
人类命运共同体在最基本意义上是共同体,关于共同体的演变,马克思把人类社会的发展概括为从“血缘共同体”到“虚幻的共同体”再到“真正的共同体”的过程。人类命运共同体则发展了马克思的共同体思想,使其具有超越民族国家乃至意识形态的性质。德国社会学家滕尼斯在《共同体与社会——纯粹社会学的基本概念》一书中对共同体也做出了阐释。他认为共同体建立在人类血缘、感情、伦理基础上,是人类之间的自然感情,是一种有机的联系,是人类关系的真正本质。人类命运共同体区别于其他共同体的重要方面就是强调命运与共的意识,在上文的叙述中已经提到,人类社会发展到今天已经成为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而且面临着全球性的问题,这些问题的解决关系到人类的生存发展。所以,强调人类命运更加突显问题的紧要性,全球联系的必然性以及合作的必要性。因此,人类命运共同体在理论上丰富了共同体的含义,是共同体在当今时代的展现。
2、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实践价值
全球化发展将世界紧密地联系在一起,全球性问题的解决也有赖于世界各国共同的努力,加强全球治理已然成为一个共性话题。人类命运共同体从提出到现在,已经形成一套完整的全球治理的中国方略。正如习近平总书记提到的“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建设持久和平、普遍安全、共同繁荣、开放包容、清洁美丽的世界”,[10]人类命运共同体包含的五个方面囊括了全球性问题的各个方面,可以成为全球治理的参照。
20世纪以来,人类社会饱受战火的洗礼,战争的残酷性使得和平成为最大的追求和愿望。时至今日,和平、发展、合作、共赢已成为时代的潮流,中国积极践行建设持久和平世界的誓言,坚持走和平发展道路,在处理大国关系、周边关系等多边外交方面坚持对话协商,为本国发展创造和平的国际环境的同时,坚决维护世界的和平。在全球安全问题上,倡导普遍、平等、包容的安全观,兼顾传统领域和非传统领域安全。在核安全问题方面,切实做到理性、协调、并进,构建国际核安全体系;加强网络空间治理,建设有序、安全的网络世界,让网络真正服务于社会。在发展问题上,中国积极推进本国的脱贫攻坚事业,坚持开放式发展,借助亞投行、“一带一路”等举措带动区域和沿线国家的发展,为世界经济贡献自身的力量。同时,秉承“文明因交流而多彩,文明因互鉴而丰富”[11]的信条,反对打着“文明冲突论”的幌子进行各种形式的孤立、排挤。在生态环境问题上,人类命运共同体强调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原则,推进《巴黎协定》的落地生效,建设公正合理的全球气候治理体系。在如何实现这些目标中,始终强调加强国际间的交流合作,用对话协商的方式解决各种形式的争端,而不是以单边、孤立的方式。
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建立最终要达到什么样的效果,也正如亚里士多德所言:“我们见到的每一个城邦(城市)各是某一种类的社会团体,一切社会团体的建立,其目的总是为了完成某些善业——所有人类的每一种行为,在他们自己看来,其本意总是在求取某一善果。”[12]共同体的建立就是要实现人类社会的和谐、可持续。与此相通,全球治理作为治理的一个内容,其最佳状态就是要达到善治,二者在实践价值方面是吻合的,这也为人类命运共同体为国际社会认可提供了支撑。
【参考文献】
[1] 罗荣渠.现代化新论[M].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13.1.12.
[2] 马克思,恩格斯.共产党宣言[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4.12.1.31.
[3] World Trade Statistical Review 2018[R].World Trade Organization,2018.
[4] [德]烏尔里希·贝克著,何博闻译.风险社会[M].南京:译林出版社,2004.7.19.
[5] Global Trends 2018[R].United Nations High Commissioner for Refugees,2019.6.20.
[6] IPCC, 2014:气候变化2014:综合报告[R].政府间气候变化专门委员会第五次评估报告第一工作组、第二工作组和第三工作组报告[核心撰写小组、 R.K. Pachauri 和 L.A. Meyer (eds.)]。瑞士日内瓦 IPCC,共151页.
[7] 习近平.论坚持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18.10.256.
[8][9] 习近平谈治国理政[M].北京:外文出版社,2014.272+422.
[10] 习近平.决胜全面建成小康社会 夺取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胜利——在中国共产党第十九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7,10.58-59.
[11] 习近平.在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总部的演讲[N].人民日报,2014-03-28(003).
[12] [古希腊]亚里士多德,吴寿彭译.政治学[M].北京:商务印书馆,2017.3.
【作者简介】
段国栋(1993—)男,汉族,山西大同人,辽宁师范大学2017级硕士研究生,科学社会主义与国际共产主义运动专业,主要从事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与国家治理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