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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胎与单胎产妇蛛网膜下腔阻滞后血流动力学变化特点比较

2020-05-13徐振东陶怡怡杜唯佳宋玉洁刘志强

同济大学学报(医学版) 2020年2期
关键词:双胎娩出低血压

徐振东,陶怡怡,杜唯佳,宋玉洁,李 江,刘志强

(同济大学附属第一妇婴保健院麻醉科,上海 200040)

近年来,随着高龄孕妇的增多和辅助生殖技术的发展,双胎妊娠的发生率显著增高[1]。同单胎孕妇相比,双胎孕妇更容易发生早产以及母体并发症,如子痫前期、妊娠期糖尿病等。此外,双胎行剖宫产分娩的比例较高[2],一份我国北京地区的调查显示,双胎产妇剖宫产的比例高达85.8%[3]。蛛网膜下腔阻滞(spinal anesthesia,SA)是剖宫产手术最常使用的麻醉方法,而低血压又是SA 后常见并发症,会减少母体重要器官和胎盘的灌注,威胁母儿安全[4⁃5]。同单胎产妇相比,双胎产妇的子宫更大且负荷更重[6],对下腔静脉的压迫可能尤为明显,是否意味着SA 对其循环影响较单胎产妇更显著? 产妇SA 后血流动力学变化的研究大多来自单胎产妇,而有关双胎产妇的血流动力学研究则非常缺乏。

本研究拟借助无创心输出量监测仪器,比较双胎与单胎产妇在SA 后心输出量、血压及外周血管阻力等血流动力学参数的变化特征,为双胎产妇的剖宫产麻醉管理提供临床依据。

1 资料与方法

1.1 一般资料

该研究经同济大学附属第一妇婴保健院伦理委员会批准(批准号KS17118),并在中国临床试验注册中心注册(注册号ChiCTR1800015406)。于2018年6月—2019年2月,纳入行择期剖宫产手术的40 例双胎产妇和同期的40 例单胎产妇作为对照,美国麻醉医师协会分级Ⅱ级,年龄 20 ~40 岁,孕周>36 周。所有参与研究的孕妇均签署知情同意书。排除标准:心血管疾患、子痫前期、高血压、糖尿病、出凝血功能障碍、BMI >35 kg/m2、术前收缩压(systolic blood pressure,SBP)<90 mmHg(1 mmHg=0.133 kPa)及胎儿娩出后追加二线促宫缩药物——卡前列素氨丁三醇等。所有产妇术前均禁食8 h。

1.2 麻醉方法

产妇入室后取仰卧位,左倾15°,监测心电图和脉搏氧饱和度。其他血流动力学指标的监测借助无创心输出量监测仪(NICOM),左上肢测定无创血压,按照说明书指示在体表贴敷 4 个电极片。NICOM 会自动测定心输出量(cardiac output,CO)、心率(heart rate,HR)和血压,并根据 CO 和平均动脉压(mean arterial pressure,MAP)等,自动计算每搏量(stroke volume,SV)和总外周血管阻力(total peripheral vascular resistance,TPR)。右上肢静脉置入18 G 套管针,麻醉前静脉补充乳酸钠林格液500 mL。静卧 10 min 后,以连续测得的 MAP、CO、HR、SV 和 TPR 的 3 个数值的均值作为基础值。麻醉采用蛛网膜下腔阻滞联合硬膜外麻醉(combined spinal⁃epidural anesthesia,CSEA),选择 L3~4作为穿刺点,2%利多卡因局麻后,用17 G 的Tuohy 硬膜外针正中入路进行穿刺,空气阻力消失法确定进入硬膜外腔,然后用25 G 的Whitacre 腰穿针刺入,观察到脑脊液回流后,15 ~20 s 向头侧注入0.5%的罗哌卡因2.5 mL。随后将硬膜外导管置入硬膜外腔,留置4 cm,固定好导管后,将产妇转为平卧位,左倾15 度,常规鼻导管吸氧4 L/min。血压测定:无创血压调整为注药后每1 min 测定1 次,胎儿娩出5 min 后,改为每2.5 min 测定1 次。

低血压(本研究定义为MAP<80%的基础值)出现时,静脉给予去氧肾上腺素80 μg。每隔2 min 用酒精棉球测定感觉阻滞平面。在胎儿娩出后即刻常规于子宫体注射20 U 催产素,同时静脉维持滴注催产素(20 U 催产素加入到500 mL 平衡液中,滴速约250 mL/h)。

1.3 数据收集

孕妇一般情况:年龄、身高、体重、BMI、孕周、术前红细胞压积、受孕方式。

麻醉及术中数据:麻醉和手术时间、液体输注量,尿量,估计失血量,最高感觉阻滞平面,低血压和恶心呕吐发生情况,去氧肾上腺素使用剂量。

血流动力学参数:CO、HR、SV、TPR、MAP。记录的时间点:T0(入室 10 min 后的基础值)、T1(CSEA 后 2 min)、T2(CSEA 后 5 min)、T3(CSEA 后10 min)、T4(切皮时)、T5(胎儿娩出)、T6(胎儿娩出后3 min)、T7(胎儿娩出后 10 min)、T8(缝皮)。

1.4 统计学处理

采用 GraphPad Prism Software(Version 5.0)进行统计分析。计量资料以±s表示,组间比较采用t检验。不符合正态分布的数据以中位数(四分位数间距)表示,采用 Mann⁃WhitneyU检验。计数资料用n和百分比表示,组间比较采用χ2检验。不同时点的血流动力学参数与基础值的比较,采用重复测量数据的方差分析。P<0.05 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2 结 果

共纳入了40 例双胎产妇和40 例单胎产妇,均接受择期剖宫产手术。在双胎产妇中,3 例在胎儿娩出后由于宫缩乏力,另外使用了卡贝缩宫素和卡前列素氨丁三醇,1 例出血达到1 500 mL 后,改行全身麻醉,该4 例均排除出组。单胎组有1 例术中电极片脱落,没有采集到完整数据,未纳入最后分析。

2.1 一般情况比较

2 组的年龄和BMI 等一般情况相比无显著差别(P>0.05),但是双胎产妇的孕周少于单胎产妇(P<0.05),大多数双胎产妇(77.8%)为体外受精-胚胎移植(in vitro fertilization and embryo transfer,IVF⁃ET)受孕,而单胎组仅有 1 例为 IVF⁃ET,见表1。

表1 一般情况比较Tab.1 Maternal demographics

2.2 麻醉与术中情况比较

双胎的胎儿总体重大于单胎组的胎儿(P<0.05)。与单胎产妇相比,双胎产妇的麻醉和手术时间均较长,术中失血量也更多(P<0.05)。双胎产妇的最高阻滞平面、术中低血压的发生率和去氧肾上腺素的平均用量都显著高于单胎组(P<0.05),见表2。

表2 麻醉与手术情况Tab.2 Anesthesia and surgical characteristics

2.3 基础与麻醉后血流动力学比较

2 组入室后的基础血流动力学参数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3。

表3 血流动力学基础值比较Tab.3 Baseline hemodynamic data before spinal anesthesia (±s)

表3 血流动力学基础值比较Tab.3 Baseline hemodynamic data before spinal anesthesia (±s)

1 mmHg=0.133 kPa

指标 单胎产妇(n=39)________双胎产妇(n=36) P HR/(次·min-1) 87.46±11.36 85.06±10.05 0.336 SV/mL 77.40±17.17 75.04±12.10 0.497 CO/(L·min-1) 6.65±1.19 6.30±0.79 0.139 TPR/(d·s·cm-5) 1 154.85±255.74 1 258.67±237.85 0.073 MAP/mmHg 93.77±10.77 97.67±8.81 0.089

通过血流动力学比较发现,SA 后早期(T2),单胎组的CO 先上升随后下降,在T3 和T4 显著低于基础值。而双胎组则在 SA 后(T1~T4)CO 即开始持续下降。在胎儿娩出后(T5),2 组的 CO 迅速上升,单胎组在 T6、T7 的 CO 高于 T0(P<0.05)。双胎组的CO 在 SA 后不同时点均显著低于单胎组(P<0.05)。HR 变化在不同时点均无明显差异,都在SA 后(T1、T2)有所增加,但和 T0 相比差异不显著(P>0.05)。双胎组 SV 的变化与 CO 相似,即在 SA后持续显著下降,T2 ~T8 时点,均低于单胎组(P<0.05)。单胎组在 SA 后的 SV 与 T0 相比无显著变化,只在胎儿娩出后(T6、T7)显著增加(P<0.05)。2 组TPR 在SA 后均开始下降,但与基础值相比未达显著水平,单胎组的TPR 在T1、T3 和T4 均显著低于双胎组;而在胎儿娩出后2 组均较T0 显著下降。2 组的MAP 在SA 后均较基础值显著降低,双胎组的MAP 在T3 时显著低于单胎组(P<0.05),在 T4以后的时点,2 组均无显著差异(P>0.05),见图1A~E。

图1 不同时点血流动力学变化的比较Fig.1 Hemodynamic changes after spinal anesthesia at defined time point

3 讨 论

本研究发现,在SA 后双胎产妇的CO 和SV 下降明显,低血压发生率和血管活性药的用量均高于单胎产妇。

已知双胎孕妇在孕期心血管变化较单胎孕妇显著,比如血容量增加更多,心脏负荷更重[6]。但是双胎产妇在SA 后剖宫产期间的血流动力学变化的相关研究非常有限,仅能查到 3 篇文献[7⁃9]。较早的一项研究发现,双胎产妇在SA 后的阻滞平面要显著高于单胎产妇。推测由于双胎产妇子宫较大较重,对下腔静脉压迫更为明显,使蛛网膜下腔空间减少,加之腹内压增加,促进了局麻药向上扩散,阻滞平面高[7]。该研究中双胎组(65%)低血压的发生率虽然高于单胎组(57%),但无统计学差异。本研究结果与之类似,即双胎产妇的阻滞平面和低血压发生率均高于单胎产妇。Ngan 等[9]也比较了双胎与单胎产妇在SA 后血压变化以及血管活性药物的用量,其在 SA 前预扩容 20 mL/kg 的林格液,SA 后如收缩压较基础值下降10%即开始给予间羟胺,结果发现2 组的阻滞平面、低血压发生率和间羟胺用量均无显著差别。该研究与本研究结果不一致,可能与其研究中给予较大量液体预扩容,同时早期使用间羟胺维持血压有关。上述两项关于双胎的研究均只通过无创血压监测SA 后的血流动力学改变,由于血压是CO 和外周血管阻力综合作用的结果,故不能确切的反映单、双胎产妇SA 后各血流动力学参数的变化。

近10年来,微创或无创心输出量监测在产科麻醉的研究中受到重视,人们从关注血压的变化转而关注血流的改变[10⁃11]。在产科麻醉中,CO 的监测有助于了解下腔静脉压迫的程度及麻醉、补液、血管活性药物和促宫缩药物对血流动力学的确切影响[12]。虽然血压和 CO 都能反映子宫胎盘灌注状况,但CO 更能直接反映,因此不少研究推荐产科麻醉中应采用持续的 CO 监测[11,13]。然而目前极少有持续CO 监测比较SA 对双胎产妇与单胎产妇影响的研究。近期 1 项研究借助无创 CO 监护仪器(NICaSTM)比较了双胎与单胎产妇在剖宫产期间以及剖宫产后 3 d 内 CO 等血流动力学参数的变化[8],但该研究并非主要关注麻醉影响,仅比较了麻醉后即刻以及胎儿娩出后即刻的血流动力学变化,不能全面反映蛛网膜下腔阻滞对双胎和单胎产妇循环的影响。

本研究采用NICOM 监测并比较了单胎与双胎产妇麻醉前后以及术中CO 的变化特点。NICOM 技术是利用心脏射血时生物电阻抗变化的原理,动态、连续和无创的测量CO,并计算出其他血流动力学参数,如 SV、TPR 等[14]。NICOM 可以有效追踪产妇在分娩过程中血流动力学的变化趋势,且与产妇的临床表现有较好的一致性[10,13,15]。本研究发现,双胎产妇的CO 和SV 在SA 后均显著下降,不同时点都低于单胎组。因CO=SV×HR,SV 一般反映回心血量的多少,故提示SA 后双胎组的回心血流明显减少,导致了CO 的显著下降。但是单胎组的CO 在SA 后一过性的上升,可能与心率代偿性增高有关。双胎产妇虽然心率亦有增快,但是不能代偿CO 的下降。双胎产妇在SA 后典型的变化即回心血量减少、CO 显著下降[16],原因可能是双胎产妇的子宫体积和重量均明显增大,在麻醉后,由于失去周围肌肉的牵拉,子宫对下腔静脉的压迫加剧,使静脉回流进一步减少[5,17]。正常情况下,子宫压迫下腔静脉后,机体通过内源性代偿机制——外周血管收缩,增加回心血量,但是SA阻碍了这一代偿机制,更加剧了 CO 的减少[16,18]。

在胎儿娩出后,2 组的SV 和CO 均明显增加,这可能由于解除了下腔静脉的压迫,同时胎儿娩出后,子宫开始收缩。有研究认为,子宫每次收缩,会有 300~500 mL 的血液回到体循环[19]。但是双胎产妇的CO 和SV 在胎儿娩出后仍然低于单胎产妇,是否由于双胎子宫容易出现收缩乏力,使回到体循环的血液减少,尚需深入研究。

SA 后,2 组的 MAP 均开始明显下降,在 SA 后10 min 左右,双胎组显著低于单胎,可见SA 对双胎产妇血压影响更为剧烈。在麻醉后TPR 虽均有下降趋势,但2 组相比及与基础值相比均未达显著水平。Liu 等[20]研究了单胎产妇 SA 后血流动力学变化,也仅发现外周阻力在麻醉后5 min 显著低于基础值,其他时间点无显著差别。

双胎组的低血压发生率增高除了与CO 减少相关,还可能与阻滞平面较高有一定的关系[16]。双胎失血量大于单胎,但是由于大多数的低血压发生在SA 后分娩前,因此低血压的发生可能与失血量的多少关系不大。

本研究有一定的局限性:(1) 由于缺乏双胎与单胎比较的相关研究,难以根据主要观察指标来计算样本量,本研究参照了Ngan 等[9]研究的样本量;(2) 由于SA 后出现低血压,必须要使用血管活性药物及时处理,血流动力学的变化一定程度受到影响,难以完全真实地反映SA 后血流动力学变化特征。

总之,本研究发现双胎产妇与单胎产妇相比,SA 后CO 降低更为显著,这可能是低血压发生的重要原因,应通过改变体位、扩容等综合措施来减少CO 降低的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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