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决定命运,时代决定价值
2020-05-12陶奕冰
陶奕冰
被称为“最富鲁迅气氛”的小说《在酒楼上》,讲述了“我”回到S城独自在一石居酒楼中逃避无聊,偶遇昔日好友吕纬甫的故事。“我”和吕纬甫交流了各自的生活,最后在黄昏的雪地里分道扬镳。作者借“我”和吕纬甫的形象,描绘出同时期的人的经历和思想。
“我”和吕纬甫作为小知识分子,在过去有着相同的热烈的报国情怀。“我”从前就像樹枝笔挺伸直的山茶树上一朵血红的花,能赫赫地在雪中明得如火,愤怒而且傲慢,如蔑视游人的甘心于远行。而当年的吕纬甫呢,敏捷精悍,行动快而迅猛。他曾在城隍庙里去拔神像的胡子,他曾连日议论些改革中国的方法热烈到不惜与同伴打起来。他们都是充满热血,怀揣梦想,勇于付诸行动追梦的进步的青年人。
可多年以后“我”和吕纬甫再次相遇时,却是截然不同的景象。“我”懒散涣散,无所事事,去酒楼只为打发时间。吕纬甫还是乱蓬蓬的须发,苍白的长方脸,可是却衰瘦。精神上很平静,又显出颓唐之色,又浓又黑的眉毛下的眼睛也失了神采,远没有从前的敏捷精悍。
“我”作为漂泊者,他是一个土地的坚守者,都没躲过变成慵懒无聊、了无生气的中年人的命运。对于两者而言,这样的命运可能是可以改变的,环境只能影响一个人,却不能决定他的未来。也许在他们变成中年人之前,他们可以多为自己的未来拼上一把,为了多年以后不至于沦落到这般境地。这两人的命运又似乎是必然的,时隔这么多年,哪怕社会底层上有两三个零星能予这暗夜一抹微亮,可这广阔无垠的夜还是暗着的。这就是说,多年过去,这个社会没变,这个时代没变。如果兜兜转转还在原点,那这个时代下个人的拼搏努力换来的命运价值又能有多少呢。个人决定命运,时代决定价值。
“我”觉得北方固不是“我”的旧乡,但南来又只能算一个客子。“我”作为漂泊者,还怀着年轻时的梦想,却无处可归,无处是家。这是否又是小知识分子在外漂泊,找不到精神家园的共性呢?吕纬甫是一个大地的坚守者,恰恰与“我”相反。在现实生活的逼迫下,他不会再做梦,他能做的,都是家里、邻里生活的琐碎小事。比如给小弟弟迁葬、为邻居家女儿送剪绒花,等等。他原是一个倡导民主的人,现下却在教礼法传统的《诗经》。他做着些平庸无聊的小事,对于自己的妥协、放弃梦想,他也感到厌弃,自惭形秽。可是命运总是会展示自己从前为之付出的经历,你甘于平庸无所作为,自然会在日后感到自我摒弃。
可换一个角度,倘使吕纬甫在当今社会教《诗经》《孟子》,那便是对传统文化的坚守和传承。社会会欢迎和认可这样的坚守者,可以说时代决定其个人价值。
无论是“我”还是吕纬甫,都只是那个大的时代背景下一代人的缩影。毫无疑问,两者都有作家的身影,但又站在“我”和吕纬甫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