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下的波涛汹涌

梁燕

这是一个什么故事？是老关的故事？是小鞋匠的故事？是英雄小关的故事？是鞋子的故事？是老关帮小鞋匠找妈妈的故事？是走什么样的路的故事……

是，又不仅仅是。

作家想要表达什么？是失独老人的痛？是英雄早逝的伤？是夫妻相爱的美好模样？是流浪儿童的社会问题？是如何在困厄中坚持善良，走自己的路……

是，又不仅仅是。

《广场上的鞋》不是一篇一目了然的小说，单用“故事”和“意义”来理解它，显然是低估了的。作家将我们带到一片海，一片波谲云诡、涌动着各种情感的感觉之海面前，并带领主人公，也带领读者，涉过暗影，来到阳光之下。

这一场艰难的航行， “鞋”是船桨，是贯穿始终的重要意象，善与爱是帆，一路引领我们前行。

也因此，它首先就是一个隱喻的故事，具有多重解读的空间。

“鞋子”连接着的是不同的人，不同的人生道路。选择什么样的路，成为怎样的人，小鞋匠、小关、老关，都在默默地诠释它;“英雄”不仅仅是对别人的英勇的举动，也是一场战胜自我的战争;“广场”是最热闹的地方，也是最孤独的所在;老关对小鞋匠的帮助，是一个长者对孩子的救助，也是孩子对成人的救赎……

对《广场上的鞋》来说，表面的平静和内里的波涛汹涌构成它的基本调性。老关表面是平静的，他的回忆和当下看似平和，细品却浸透了悲凉和欢喜、痛苦和甜蜜、豪迈和苦难、昂扬和消沉……小鞋匠是沉默的，他的一举一动让人充满好奇，他究竟经过了怎样的苦难和坚守的流浪生活？故事是隐的，但每一句简洁的叙述里都包含了丰沛的信息，起承转合之间，看似闲笔，却暗含机巧，留出了让读者想象、填补的巨大空间。我们可以在细细品味中，推测、勾画出小说没有直白表达出的另外的信息。

《广场上的鞋》的写作无疑具有某种示范性，它的题材特殊，肌理细腻生动，情感节制饱满，具有“如矿出金，如铅洗银”的努力。它呼唤读者深层次的阅读，邀请读者进入细节的挖掘和想象之中。

儿童小说从来不是狭小的世界，不是只有“儿童”，当我们可以在文学里体味一个英雄父亲的悲伤和坚强，我们也更理解了我们身为“孩子”的责任和担当。韩青辰在《广场上的鞋》一文中所做的开掘和努力，无疑开拓了儿童小说题材的疆域和表达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