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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性低保受助者多维贫困的测量与致因

2020-05-08

山东女子学院学报 2020年3期
关键词:受助者贡献率维度

张 强

(湖北工业大学,湖北 武汉 430068)

一、研究背景

1995年联合国开发计划署在《人类发展报告》中提出,贫困具有明显的社会性别差异。在全世界13亿贫困人口中,女性占70%,贫困有一张女性的面孔。在世界范围内,无论是发达国家还是发展中国家,女性在经济上都处于弱势地位。

贫困的性别差异有着深刻的社会根源,与传统的性别观念、家庭结构变革有着密切联系。在中国男权文化背景下,受传统性别建构的影响,女性在受教育程度、健康、就业机会、社会参与等多方面处于弱势地位。但是长期以来,在相当一部分中国城市贫困研究和救助实践中并没有进行明确的性别分析,中国贫困的“性别面相”是模糊的。第三次中国妇女社会地位调查结果显示,女性就业率远低于男性,其中18到64岁女性的在业率为71.1%,相应的男性的在业率为87.2%。在全国范围内,无论地区经济发展水平如何,城乡已就业女性的年均劳动收入都低于男性[1]。伴随着社会转型,下岗失业、低收入、留守、城市流动、失地、离异、年老、移民等多种因素都可能将妇女置于极端贫困的地位[2-3]。从生命历程的角度来看,女性的平均寿命比男性更高,她们遭遇贫困的时间可能更长。

以最低生活保障制度为基础的社会救助制度成为支持困难家庭的最后一道安全防线,在2020年打赢脱贫攻坚战之后将继续发挥兜底保障作用。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在全面建成小康社会这一背景下,对于救助工作的要求不仅仅要兜底,更要提高受助对象的发展能力,激发困难群体的内生动力。林闽钢认为,当前实现弱有所扶的施策重点是解决多维贫困问题,对于弱势群体的保障不仅仅局限在生存需要,还需要提升到治本脱贫和提升人的潜能上,提高受助者的可行能力[4]。但目前社会救助的对象瞄准仍是以收入为主要依据,而且在贫困识别和测量方面,往往是以户为单位,实际上在家庭内部,贫困也存在性别分层现象,女性在家庭内生活资源的消费上处于弱势地位[5]。女性低保受助者在家庭内部遭受能力剥夺的现实长期被掩盖,因此从多维贫困的角度剖析女性低保受助者的能力剥夺和发展困境,了解其多维贫困表现,对于有针对性地制定贫困问题干预策略,完善社会救助制度,促进弱势女性的能力提升与专项保障有着重要意义。

二、文献回顾

多维贫困的研究源于阿玛蒂亚·森的可行能力理论,森认为我们生活的世界存在大规模的剥夺、贫困和压迫,克服这些难题的根本路径是发展,发展也是判定福利状态的最高标准。实质上的自由,包括免受诸如饥饿、营养不良、过早死亡的困苦,以及能够识字算数、享受政治参与等自由,构成了个人基本的可行能力[6]。森进一步提出,人的贫困不仅仅是收入的贫困,还包括饮用水、道路、卫生设施等客观指标的贫困和对福利主观感受的贫困[7]。此外,森还创造性地将性别不平等引入了能力剥夺,提出妇女在福利方面遭受的剥夺,并认为过高死亡率、失踪的妇女、教育、食品分配和医疗保健等方面的歧视一直持续,而高出生率、持续不断地生育、养育子女实质上也是对妇女自由的剥夺。妇女受到的种种限制也严重地影响所有人的生活,妇女素质提升能够显著降低儿童的死亡率、改善儿童生存状况,降低生育率、提升妇女主体性地位,这对于缓解贫困,提高可行能力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6]。可行能力理论追求的是能力的平等,为我们提供了综合、多元化的视野,后来的学者将生命、健康、身体的完整、控制环境、社会关系、感觉、想象力和思考等能力也纳入了可行能力中[8]。

关于贫困女性化的研究始于20世纪70年代,Diana Pearce通过对美国贫困问题的研究,发现在美国低收入女性户主与未成年子女一同居住的家庭,贫困发生率较高,而且女性户主家庭的比例连续攀升,1960占28%[9],到了1987年增至60%,女性贫困问题日益严重[10]。在英、美、法、德等发达国家,单亲母亲陷入贫困的比例也非常高,一旦贫困,脱贫的难度很大,甚至还有可能将贫困传递给下一代[11]。而在更多的发展中国家,女户主家庭在住房、土地、资金等资源方面受到更大的限制,还会饱受社会压力,生存境遇更加艰难[12]。Batana在对撒哈拉以南非洲的14个国家的女性贫困进行研究时,通过分析女性在资产、健康、教育和政治参与几个方面的基本状况,发现女性在教育方面遭遇着更为严重的剥夺[13]。女性贫困化的现实不容忽视,而且诸多研究表明,女性的贫困并不仅仅表现在收入上,还包括了教育、健康、社会参与等诸多维度的贫困,而且在传统“男主外,女主内”的性别建构下,女性在抚育后代、家庭发展上具有特殊的地位,因此女性在健康、教育以及医疗保障方面权利的被剥夺弱化了女性对子女的教育功能,制约了其子女在未来的竞争力和创造力,加剧了贫困的代际传递[14]。

中国的女性贫困也呈现多维的特点。根据国家重点贫困县的抽样调查数据,2006年中国女性人口贫困的发生率为6.6%,比男性高0.3个百分点;在教育方面,女性劳动力的文盲率比男性高9.0%;在社会参与上,国家级重点贫困县女性担任社会职务的比重仅占0.7%(1)数据来源于国家统计局农村社会经济调查司2007年的数据。,远远低于男性,可见妇女在经济、健康、受教育程度以及社会参与等方面均处于弱势地位。学者们也从不同方面对女性的贫困进行了阐述,在健康方面,女性天然的生理特征以及多重角色导致其患病的几率大大增加,而女性患病后看病的比例又远远低于男性,在公共医疗及服务缺乏性别敏感性、家庭营养资源分配不均的背景下,女性健康状况不容乐观,影响了女性的生计选择,加剧了女性的贫困[15]。此外,农村妇女的贫困还体现在生存状态上的贫困和社会网络资本的贫困。在生存状态上,农村妇女在实际生产生活中承担了大量的家务劳动,而其土地权利却无法保障,在传统的男权社会中女性创造的劳动成果往往被忽略,这导致她们无论是在经济上还是社会地位上都陷入了不利地位;在社会网络资本上,农村妇女社会关系少、信息闭塞、社会支持网络薄弱,更容易陷入贫困[16-17]。从不同的贫困维度来看,女性在教育、消费和家庭决策权等维度上的贫困发生率明显高于男性[18]。马东平运用质性研究的方法,对少数民族地区的妇女多维贫困状况进行的分析显示:少数民族妇女健康状况不容乐观,就业人数少,就业层次低,在就业上处于弱势地位,与此同时,民族化与现代化之间的冲突,也阻碍着少数民族妇女对自身个体独立性的认知、家庭地位的提升和社会经济的参与[19]。

通过对以往文献的梳理,现有研究指出了中国女性本土化的贫困特征,揭示了女性在收入之外多个维度的贫困表现,但在专门的多维贫困研究领域还比较欠缺,尤其缺乏对女性低保受助者这一特殊人群的关注。此外,以往研究运用定性方法较多,缺乏量化的指数研究。测量多维贫困指数,更便于客观地进行比较研究,发掘女性多维贫困特殊的表现。基于此,本研究运用量化研究方法,计算女性低保受助者多维贫困指数,探讨女性受助者多维贫困的实际状况、多维贫困发生率、剥夺强度及影响因素,以丰富对于女性贫困的认识。

三、研究设计

(一)数据来源及方法介绍

1.数据来源。研究所用数据来自教育部哲学社会科学研究重大课题攻关项目“完善社会救助制度研究”于2015年在湖北、辽宁、广东、浙江等省份针对正在接受低保救助群体进行的调查。通过对县(区)-街道(乡镇)-村(居)-家户(个人)层面上进行不等概率抽样,对选取的低保受助者家庭进行问卷调查,经过问卷质量检验和筛选,实际回收1503份有效问卷,本研究选取其中701份女性样本作为研究对象。

2.AF多维贫困计算方法。Alkire和Foster提出构建多维贫困指数的AF方法,AF方法首先设定每个维度的“贫困线”,未达到贫困线阈值视为贫困,据此测算每个维度上的贫困人口的占比,即“贫困发生率”。第二步,设定多维贫困的临界值,目前学界通常认为一个人同时在三分之一的贫困指标中都处于贫困状态,即视其为多维贫困。最后,按照权重设置对各指标、维度进行加总,得出多维贫困指数[7]。AF方法简洁,易于操作,得出的结论也相对具有说服力,联合国开发计划署就采纳这一研究方法,并将这一计算方法用于《人类发展报告》来测量全球多维贫困状况。因此,本研究也采用AF方法测量女性低保受助者的多维贫困状况。

AF方法在多维贫困的计算上,主要采用包括各维度的福利取值、单个维度的贫困识别、多维度贫困加总、加总的权重设置和分解等五个步骤,具体计算方式如下:

第一步,对各剥夺维度进行福利取值。Mn,d代表n×d维矩阵,矩阵中y∈Mn,d,代表n个人在d个不同维度上所取得的值。式中,对于y中的任一元素yij,表示个体i在维度j上的取值。i表示以个人或家庭为单位的分析对象,i可以取值为1,2,3...n;j表示分析的维度,可以取值1,2,3...d。

第二步,贫困识别。贫困识别过程包括单个维度的贫困识别和多个维度的贫困识别。

(1)单个维度贫困识别,令zj(zj>0)代表第j个维度被剥夺的阈值或者贫困线,对于矩阵y,可以定义一个剥夺矩阵:当某个个体i在第j个维度上是贫困的,则赋值1;在这个维度上不是贫困的,赋值为0。例如,定义某个成年人受教育年限(j)的阈值zj为5年,当他受教育程度为8年时,则意味着未受到教育剥夺,赋值为0;当他受教育程度为3年时,则意味着受到了教育剥夺,赋值为1。

(2)多个维度(k)被剥夺的识别。同时考虑k个维度,该个体是否存在被剥夺,例如,假定测量的总维度为9个,当k≧1/3时,表示在这9个维度中,个体同时存在1/3个维度被剥夺。

第三步,贫困加总。多维贫困综合指数是由各个维度加总得来的。Akire和Foster基于FGT方法,提出了修正的多维贫困测量方法,为贫困发生率,测量公式如下:

第四步,计算权重。各个指标的权重也是计算指数的重要方面,当前的联合国《人类发展报告》使用的是指标等权重,这成为很多专家争议的问题之一,他们认为等权重计算过于简单,但是在实际应用中又很难提出更为便捷、科学的测量方法。

第五步,指数分解。多维贫困指数可以按照维度、地区、省份等不同的组进行分解,以地区分解为例,令u表示城市数据矩阵,r表示农村数据矩阵,则:

(二)多维贫困指标的选取

国际上目前比较通用的多维贫困指数(MPI)是一个测量极度贫困的综合指数,大体包括两个基本特征,第一是贫困人口没有达到国际公认的最低标准的基本能力指标,如基本的营养、接受教育、清洁的饮用水;第二是指贫困人口在同一时间内几个方面的指标同时没有达到国际最低标准,多维贫困测量的是个体在多个层面的剥夺。Alkire认为,在现代社会中,就业、人身安全、赋权、体面出门的能力和心理等主观福利也是人们关心的生存权利[20]。目前全球MPI指数主要包括健康、教育、生活标准三个维度。在中国测量多维贫困,仅依靠这三个维度是不够的,中国是一个非常典型的熟人社会,人情、关系和面子在普通人的生活中都至关重要,而贫困往往意味着社会资源短缺,中国俗语“富在深山有远亲,穷在闹市无人问”,就是对经济情况与社会关系的形象解读。在传统社会中,女性“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社会交往的权利被剥夺。到现代社会,社会资源作为重要的发展资源,在一定程度上也代表了一项重要的社会权利和资本,因此在本研究中专门增加了对于女性低保受助者社会关系的考察。基于以上分析,本研究中设置的多维贫困指标如下表所示:

表1 女性低保受助者多维贫困指标的设置及操作化

四、女性低保受助者多维贫困指数的测量及分析

通过对女性低保受助者数据资料的整理,按照维度等权重的计算方式,分别按照K=0.1至K=0.7这7个临界线,可计算女性低保受助者多维贫困发生率(H)、多维贫困指数(M0)、多维贫困剥夺程度(A),并进一步按照区域进行分解,了解不同指标的贡献率。

(一)女性低保受助者各个维度的贫困发生率介绍

表2对女性低保受助者除收入贫困外的其他维度贫困进行了分析,实证研究发现,超过一半的女性受助者对社交生活处于不满意的状态;此外,女性受助者在室内厕所和清洁燃料等方面遭受贫困的占比也比较高,分别为46.8%和45.2%;未接受过教育的女性受助者占比也达到了22.2%。

迄今为止,“男主外,女主内”的社会性别建构还未得到根本性的转变,在低保受助者群体中,女性对于社交生活的满意度更是低下,缺乏社交或者社交质量低下都制约了女性社会资本的积累,这成为制约女性发展的一个重要因素。同样,在“女主内”的要求下,女性长期在家庭中承担家务劳动,做饭是其主要工作之一,而在调查中发现近一半的女性低保受助者不能使用清洁燃料。作为家务劳动的主力军,清洁能源的使用与女性的贫困息息相关,如果无法使用清洁能源,女性可能会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集中于收集燃料上,这减少了其获取经济收入的机会[21];此外,大量使用不可再生资源做燃料,还会排放有毒有害气体,影响身体健康,将引发疾病加剧贫困。除此之外,女性特殊的生理特征对生活环境的卫生程度有较高的要求,尤其对清洁水源和室内清洁厕所的需求就更大,若不能享受清洁的室内厕所,可能对其身心健康和安全造成威胁。但遗憾的是,在女性低保受助者家中,清洁的室内厕所远远没有普及,很多女性受助者还在使用“旱厕”,或者去离家较远的公共厕所。在清洁自来水的使用方面,笔者在调查时发现,仍有10.8%的女性受助者家中并没有接通自来水,这给她们的生活和健康都带来了极大的困难。

此外,在人力资本方面,女性受助者接受教育及健康状况不容乐观,22.2%的受助者从未接受过教育,而生活不能自理的女性也占了12.8%。现有医疗条件下,享有医疗保险能够很大程度上缓解看病难的问题,在城乡医疗保险逐渐普及的情况下,仍然有20.7%的受助者未享有医疗保障,这对原本人力资本就薄弱的女性低保受助者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表2 女性低保受助者单维贫困分析(N=701)

(二)女性低保受助者多维贫困指数计算及分解

表3呈现了女性低保受助者多维贫困指数(M0)、多维贫困发生率(H)、多维贫困剥夺强度(A)。国际上通常将K≧0.3作为判定多维贫困的临界点,即在多维贫困的各维度中,存在30%及以上维度的贫困被称为多维贫困。按照此标准,当K≧0.3时,女性低保受助者多维贫困的贫困发生率为26.8%,此时其多维贫困指数为0.115,剥夺强度为0.431。随着K值的增加,也就意味着多维贫困更严重,多维贫困发生率逐渐下降,剥夺强度加深。

通过表4的城乡对比发现,城市和农村女性低保受助者的多维贫困状况存在差异,农村女性低保受助者多维贫困的发生率为33.8%,城市女性为20.9%,农村多维贫困更加严重。当K≧0.4时,农村女性低保受助者的多维贫困发生率达21.9%,依然保持着较高的水平,可见农村女性受助者深受多个层面的剥夺,生存和发展境遇更加严峻。

表3 女性低保受助者多维贫困指数

表4 女性低保受助者多维贫困指数城乡分解状况

(三)女性低保受助者多维贫困各指标贡献率分布

表5和表6分别汇报了女性低保受助者多维贫困各指标贡献率结果及城乡分布的差异。表5显示,在K=0.3时,对女性低保受助者贡献率最高的是教育指标,高达39.7%,其次是社交满意度,达21%;随着多维贫困的加深,教育、健康等指标随之逐渐减低,但始终保持较高的水平。值得注意的是,社交维度在低维度贫困中贡献率并不高,但是当K值达到0.7时,社交满意度及春节拜年网两项指标上升至17.2%,成为除教育外贡献率最高的两个指标,这说明社会关系成为导致女性受助者深度多维贫困的第二大因素。

通过对城乡女性低保受助者多维贫困的分解,发现各指标对于其多维贫困的影响是存在差异的,这个差异也反应出当前城乡二元体制衍生出的不平等。在人力资本方面,教育指标和生活质量指标对农村女性受助者多维贫困的贡献率更高,而健康保障和社交指标对城市女性的多维贫困贡献率更高。其中,教育指标的贡献率城乡差异最大,受教育程度低一直是制约女性发展的关键性因素,尤其在当前农村打工经济的背景下,女性进城打工成为她们实现流动、解决贫困的重要因素,而教育作为求职中的重要指标,直接决定了女性的工作性质和薪酬。同时,女性作为抚育孩子的关键角色,其教育水平的缺乏限制了其抚育孩子的能力,加剧了贫困的代际传递。在健康保障方面,城市女性受助者的健康状况及医疗保险情况对于多维贫困的贡献率均高于农村,这也说明城市中的女性受助者身体健康状况相对更差一些,需要医疗救助予以倾斜。

在生活质量方面,城市女性受助者的住房条件对其多维贫困贡献率更高,很显然这与当前城市住房资源紧张有关,而家用设备、自来水、清洁燃料及清洁的室内厕所等指标对农村女性的贡献率比城市女性要高,这说明农村女性受助者生活环境亟待改善。

在社会关系方面,前文曾提到,近半数的女性低保受助者对于社交生活是不满意的,通过对指标分解来看,社交满意度及春节拜年网对于城市女性受助者的多维贫困贡献率远高于农村,这也反映出在城市里穷人尤其是贫困的女性遭遇的社会排斥更加严重。

表5 女性低保受助者多维贫困各指标贡献率分解结果

表6 低保受助者多维贫困各指标贡献率城乡分解结果

五、结论与讨论

女性低保受助者除收入贫困外,还面临着多个维度的贫困,多维贫困的发生率高达26.8%。通过研究可以发现,女性低保受助者个体人力资本状况极度薄弱,过半受助者身体状况不佳,近五分之一的受助者处于“文盲”状态,过半受助者受教育程度处于小学及以下水平。教育的缺失使受助者难以利用报纸、网络、图书等渠道获取信息,对政策理解的不足不仅加大了社会救助的行政压力,也严重地削弱了受助者利用正式的社会支持网络发展自身的能力,令其难以及时享受到社会发展的成果。医疗保险的覆盖在一定程度上保障了贫困群体就医的权利,减少了“有病不能医”的现象,但是城市中仍有部分女性低保受助者还未享受到医疗保险,在原本身体条件不佳的情况下,这进一步加剧了其因病致贫的可能性。女性低保受助者生活质量和生活环境较差,尤其是农村女性受助者在清洁燃料、卫生设施方面的状况不容乐观。在各指标多维贫困的贡献率方面,还存在着很明显的城乡差异,农村女性低保受助者总体的多维贫困发生率和剥夺程度都高于城市,教育维度成为制约农村女性低保受助者发展的关键性因素;而城市女性受助者在教育、生活质量方面优于农村,但是相较于农村也面临着较强的社会排斥。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来,我国在男女平等方面取得了前所未有的成绩,但是需要重视的是,底层女性的发展状况并不乐观,我们在解决贫困问题的过程中必须要增强性别敏感性,给予女性特殊的关注,确保救助措施能够落实到对女性的保障和发展上。女性受助者能力的缺失导致她们对于货币救助的敏感度不高,在未来的救助中还需要强化服务型救助,对于贫困群体的兜底不仅要“收入兜底”,更要“扶上马还要再送一程”,提高弱势群体实际的获得感。传统性别观念造成的女性受教育水平低、社会资本薄弱是导致女性受助者多维贫困的重要原因。女性受助者受教育权利的严重剥夺意味着她们在就业、信息获得等方面存在困难,因此需要加强对女性受助者在文化水平、就业技能和现代化技术运用等方面的培训,增加各项社会政策的宣传渠道,尽可能地让女性受助者也享受到社会发展的成果,不断提升其自身适应社会的能力。在现实环境方面,女性受助者作为家务劳动的主力,她们在家用设备、清洁燃料、室内厕所等方面遭受不同程度的贫困,这对于受助者自身及其下一代的身心发展相当不利,因此有必要对低保受助者家庭的实际环境进行改善,尤其是在农村推进“厕所革命”和新农村建设。同时建设环境友好型社区,推进建立更加和谐、平等的社区环境,对低保家庭有针对性地开展“儿童发展计划”“妇女教育计划”,开展亲职教育,促进女性受助者的个人发展,阻断贫困的代际传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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