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田会议铸“魂”之路及其完全实现

[摘 要]古田会议是党和人民军队建设史上一个重要里程碑，古田会议决议是中国共产党和红军建设的纲领性文献。古田会议确立了建党建军的根本原则，也就是确立了党魂和军魂。党魂就是无产阶级思想领导，军魂就是党对军队的绝对领导。但它有一个探索的过程和落实的过程，因为受到社会历史条件、认识水平和“左”的错误影响，也产生过各种制约。古田会议铸“魂”之路，直到延安时期特别是经过整风运动后党的七大才得以完全实现。

[关键词]古田会议;党的建设;党魂;军魂;无产阶级化

[中图分类号]D231 [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4-0599（2020）02-0071-08

古田会议在中国革命史、中共党史、中国人民解放军军史上占有极其重要的历史地位，成为建党建军史上的里程碑。中国革命不可能一蹴而就，一直在探索中前进，党的建设目标的真正实现有一个较长期的过程。古田会议确立的建党建军原则也有一个贯彻落实的过程。

本文拟对古田会议铸“魂”之路及完全实现进行总体考察，期望得到有益的历史启示。

一、古田会议前对党和军队建设的艰辛探索

中国共产党自从成立时起，就开始了对党的自身建设的探索，后来由于革命斗争的需要，又对军队建设进行了探索。

到底要把党建设成为什么样的党，不管是中共内部还是共产国际都提出了很好的意见。中共二大《关于共产党的组织章程决议案》中规定：党“不是学会”，“不是少数人空想的革命团体”，而是“一个能够实行无产阶级革命大的群众党”“组织与训练必须是很严密的集权的有纪律的，我们的活动必须是不离开群众的”[1]P163。共产国际则提出“使各支部布尔什维克化”[2]P215。其基本特征有五个，即党必须是真正群众性的政党，时刻保持同群众的密切联系;应该有机动灵活的策略，善于在任何情况下采取灵活的战术对付敌人;在马克思主义的指导下，勇往直前，为争取无产阶级战胜资产阶级而斗争;应该是集中统一的、有严格纪律等[3]P29-30。并提出必须具备的12项基本条件，其中就有必须具有高度马克思列宁主义水平的党。

中共作为共产国际的一个支部，党的建设受到共产国际和苏联布尔什维克党的深刻影响，接受了“布尔什维克化”（以下简称“布化”）的要求。1926年7月党的四届三次扩大会议阐述了党的“布化”的基本内涵，即群众化、对民众的广泛动员性、正确理论指导下的革命性、健全的组织体系等。党的五大提出继续“布化”的建设任务，“本党不仅应该变成群众的党，而且应该变成波尔扎维克的党，在思想上如此，在组织的原则和实际上也是如此”[4]P87。

但中国共产党成立之初，不仅理论准备不足，而且作为中国工人阶级的先锋队，“中国工人阶级的规模和力量比较小，党的阶级基础还不够强大”[5]P2。如果仅仅限于工人阶级，党就不可能建设成为一个全国范围的有广大群众基础的马克思主义政党。对于这个问题，党创建初期工作重点放在城市的时期影响还不明显，但随着大革命失败中国革命重心转入农村，开始创建农村革命根据地后，矛盾凸显出来。因为大量农民以及其他小资产阶级成分的党员加入，如何保持党的工人阶级先锋队性质的问题严峻地摆在全党面前。据统计，古田会议前夕，在红四军1600名党员中，工人占18.8%，农民和其他小资产阶级占到81.2%。[6]P137在当时长期处于分散的农村游击战争的环境，主要成分是农民和小资产阶级，各种非无产阶级思想主要是小资产阶级思想，经常大量反映到红军队伍中来。红四军党内对组织发动群众、创建革命根据地、党的领导原则、政治工作的作用和地位等一些原则问题，产生了不同认识，引发了激烈争论。红军的官兵有相当一部分来自旧军队，不自觉地带有旧军人的种种观念。在军队中实行民主制度时，產生了极端民主化的倾向。部分官兵不习惯做创建革命根据地的艰苦工作，不理解党对军事工作的领导原则和民主集中制原则，不满意军队政治工作地位的提高，表现出严重的单纯军事观点，不赞成红军宣传和组织群众，创建革命根据地，热衷于攻打城市，主张“走州过府”，四处游击。

这种状况必然受到来自农民和城市小资产阶级及其他各种非无产阶级思想的影响，将严重地妨碍党的路线的贯彻执行。对此，不管是党中央还是根据地的党组织都给予重视，并进行了积极探索。在中央，周恩来是较早认识到无产阶级化问题重要性的领导人。他认识到“党的组织仍然还没有强大的无产阶级的基础，仍然存在有许多小资产阶级的意识”，因此“要加强无产阶级的基础，同时要继续改造党的组织，尤其要坚决地反对小资产阶级的意识”，为此要“发展党内政治的讨论，提高政治的水平线”“加紧党内的政治教育，提高党员的理论水平”。[7]P8-12中共六大期间，提出要改造党，对知识分子党员“要从训练中使他完全无产阶级化”[8]P326。中央对党的建设提出要求：加强党员群众的教育，增加他们的政治程度，有系统的宣传马克思列宁主义。[9]P320实行真正的民主集中制;反对组织上的命令主义、极端自由化、尾巴主义与盲动主义、惩办主义、反对知识分子倾向、雇佣革命思想、不正确平等观念等10种错误倾向。[9]P453-454此后，中央又提出，党部“在原则上应该由单纯的农民意识转变到无产阶级思想上的领导”[8]P364。对于红军建设，中央提出：“红军中的一切生活应当完全在无产阶级政党的领导之下。”“要在平等的原则上，用无产阶级的政治教育，来巩固红军中之自觉的铁的纪律。”[10]P371-372虽然这些意见都很有针对性，但纠正办法却不多，只是强调吸收广大积极的产业工人入党，实现党员成份的无产阶级化和“机关的工人化”，以建立党的无产阶级基础。事实证明这是不符合中国实际的。

以毛泽东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在中国革命的实践中创造性地开辟了解决中国共产党建设重大课题的成功道路。在井冈山斗争时期，毛泽东就指出：“无产阶级思想领导的问题，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边界各县的党，几乎完全是农民成分的党，若不给以无产阶级的思想领导，其趋向是会要错误的。”[11]P77毛泽东认为，红四军党内的主要问题，就是个人领导与党的领导的矛盾，主要表现在将“一长制”和“党委制”对立起来。指出“红军第四军的共产党内存在着各种非无产阶级的思想，这对于执行党的正确路线，妨碍极大。若不彻底纠正，则中国伟大革命斗争给予红军第四军的任务，是必然担负不起来的。”[11]P85为此，就必须解决党如何保证和实现“无产阶级化”的问题。当时就采取了把支部建在连上，设立党代表，在红军中开展政治训练等办法，规定“党代表的一切言论和行动，均需站在党的观点上，去施行党的主义政策”“在军队中，在民众中，均在党的指挥之下”[12]P160，从而在一定程度上加强了党对军队的领导。

在红四军转战赣南闽西期间，毛泽东等对党和红军的建设又进行了多方探索，也引起极大争论。表面上争论焦点是红四军要不要设立军委的问题，但实质上是关系到党和军队关系的重大问题，部分人习惯于旧军队领导方式，对党对军队的领导不赞成，提出“党不应管理一切”，从而“严重影响了党对军队绝对领导权的建立”[13]。毛泽东把这场争论看成“两个思想系统的斗争”，归纳为14个问题，最为重要的是个人领导与党的领导、军事观点与政治观点、形式主义与需要主义、分权主义与集中等问题，鲜明指出“个人领导与党的领导，这是四军党的主要问题”。严厉批驳了本本主义、教条主义、农民意识和军阀残余思想，深刻认识到“四军党内显然有一种建立于农民、游民、小资产阶级之上的不正确的思想，这种思想是不利于党的团结和革命的前途的，是有离开无产阶级革命立场的危险”[14]P64-75，必须努力克服这种思想。但争论问题没有得到解决，后来中央“九月来信”肯定了以毛泽东为代表的正确主张，提出许多很有见地的意见。这些说明，现实需要对中国共产党和红四军前委提出了迫切要解决的重大课题。

二、古田会议对党魂、军魂的确立

古田会议铸就军魂，确立了党对军队的绝对领导，这是“我军永远不变的军魂”[15]P448。对于古田会议期间铸就的党魂鲜有提到，只有“党建之魂”[16]的说法。笔者以为，古田会议既是中国共产党建党建军史上的里程碑，对党的建设产生了极为深远的影响，占有重要地位，所以也是确立中国共产党党魂的会议。如果仅提“党建之魂”，其层次和高度相对于会议重要性而言是远远不够的。对古田会议确立党魂的内涵应如何概括？笔者查阅了学术论著中对有关党魂的表述，发现存在各种不同说法。笔者尝试着从古田会议精神和党的发展历史中进行归纳提炼，认为中国共产党的党魂就是无产阶级思想的领导（即无产阶级化）。古田会议在党魂和军魂的确立方面作出重要贡献，取得丰硕成果。

从党魂来看，古田会议确立了着重从思想上建党的根本原则，就是要用无产阶级思想来克服来自农民和小资产阶级及其他非无产阶级思想影响，树立无产阶级思想的领导，保证无产阶级先锋队性质。决议列举了四军党内非无产阶级思想，如单纯军事观点、极端民主化、非组织观点，绝对平均主义、主观主义、个人主义、流寇思想和盲动主义残余等8种表现，分析了这些非无产阶级思想存在的原因，除了成分构成使然，“党的领导机关对于这些不正确的思想缺乏一致的坚决的斗争，缺乏对党员作正确路线的教育，也是使这些不正确思想存在和发展的重要原因”[14]P78。因此“党内最迫切的问题，要算是教育问题”，提出要从党内教育做起，把有计划地进行党内教育作为党的重要任务之一，强调要教育党员用马克思列宁主义方法去作政治形势分析和阶级势力估量，使党员思想和党内生活都政治化、科学化。在加强党内教育的重点在思想政治方面，列举了党内进行思想政治教育的10种材料，总结出18种教育方法。总之只有加强党内教育，用无产阶级思想“改造党的组织”，才能克服各种非无产阶级思想影响，保证党的正确路线贯彻执行，从而把党的思想建设同执行政治路线和完成政治任务紧密联系起来。

要树立无产阶级思想领导，就必须坚持实事求是路线。决议强调要反对主观主义，“因为对于政治形势的主观主义的分析和对于工作的主观主义的指导，其必然的结果，不是机会主义，就是盲动主义”[14]P84。决议强调要重视调查研究，反对形式主义，纠正教条主义，使党员注意社会经济调查研究，由此来决定斗争策略和工作方法，以免堕入空想和盲动的深坑。提出正确开展党内思想斗争的原则，即开展正确的批评。会后毛泽东又将探索写成了《反对本本主义》，提出没有调查没有发言权，只有调查才能洗刷唯心精神;马克思主义的“本本”是要学习的，但必须同中国实际情况相结合，纠正脱离实际情况的本本主义，要“从斗争中创造新局面的思想路线”。这些表明党的思想路线初步形成。古田会议确立的思想建党原则，把思想建设摆在党的建设首位，发展了井冈山斗争时期建党思想，将马克思列宁主义建党思想同中国共产党建设实际相结合，开创了党建新局面。

从军魂来看，古田会议确立了党对军队绝对领导的原则。决议在“三湾改编”所作规定的基础上发展了这一原则，重申每连建设一个支部，每班建设一个小组，这是军中党组织重要原则之一;必须健全连以上各级党组织，“党的领导机关要有正确的指导路线，遇事要拿出办法，以建立领导的中枢”[11]P89。古田会议建立红军中“党委制”，营级以上成立党的委员会，统一由前委领导，实行集体领导，按民主集中制的原则讨论和决定红军中的各项重大事情，从而确保了党对军队的绝对领导。强调加强党的政治领导，指出：由于一部分同志政治水平低，因此不认识军队中政治领导的作用，应当有计划地进行党内教育，纠正过去无计划听其自然的状态，以马克思主义和党的正确路线教育广大党员，提高党内政治水平，使党组织确实能担负政治任务。在党内应当“厉行集中指导下的民主生活”，严肃党的纪律，反对极端民主化和非组织观念，防止党与军事分离、党不能领导军事的危险。

为了实现党的绝对领导，就必须明确红军的人民军队性质和任务。决议指出：“中国的红军是一个执行革命的政治任務的武装集团”，它“除了打仗消灭敌人军事力量之外，还要负担宣传群众、组织群众、武装群众，帮助群众建立革命政权以至建设共产党的组织等项重大的任务”[14]P79。明确规定了红军是无产阶级领导的人民军队，执行打仗、筹款和做群众工作三大任务，红军是人民军队，是为了自己和工农阶级利益而作战，从而使红军与一切旧式军队有了本质区别。红军宗旨与党的宗旨是一致的，就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根据毛泽东“政治观点即群众观点”思想，决议规定红军要与人民群众建立密切联系，一切工作要经过群众去执行，发动地方党对红军党的批评和群众政权机关对红军的批评等，从而探索了人民军队与党的群众路线形成之路。

为了加强党的领导，明确了红军中思想政治工作的一系列重要原则。明确规定了军事系统与政治系统的关系、红军中政治机关和政治工作的地位、红军中内部与外部的关系。指出红军的军事机关和政治机关“在前委的指导之下，平行地执行工作”，那种把红军的政治工作机关隶属于军事工作机关的想法是错误的，“这种思想如果发展下去，便有走到脱离群众、以军队控制政权、离开无产阶级领导的危险”。规定了两个部门各自职权范围，提出红军各级政治委员和政治部应当积极开展政治教育工作，加强对官兵的政治训练，提高其阶级觉悟，纠正各种非无产阶级思想，保证各项任务完成。强调红军必须发扬无产阶级民主，执行人民军队官兵一致，军民一致和瓦解敌军、宽待俘虏的政治工作三大原则。古田会议奠定了军队思想政治工作基础。古田会议使人民军队得以定型，中国工农红军完全成为真正的人民军队，并且一直对人民军队建设产生极其深刻久远的影响。

总的看，古田会议确立的思想建党，政治建军和党的绝对领导原则，三者是有机统一的，是相辅相成的关系，思想建党要树立无产阶级思想领导，政治建军要加强思想政治工作，提高阶级觉悟，党的绝对领导要保证两者的更好实现。古田会议树立了党和人民军队建设的伟大丰碑，铸就中国共产党党魂和人民军队军魂的光辉道路。

三、古田会议后党魂、军魂的落实过程及其制约

从哲学层面考察认知和实践的关系，认知是一回事，实践是另一回事，认知和实践并不同步，且经常会发生脱节。古田会议确立的党魂和军魂也是如此，虽然已经作出明确规定而使其得以确立，但要真正落实还有一个过程，有的贯彻执行得好些，有的贯彻执行差些，即使执行好的也存在不足，而且还可能出现某种反复，要在不断的认识——实践——再认识——再实践的过程中才能得到升华和实现。

古田会议后，其精神的贯彻特别是党魂、军魂的落实受到重视，其做法不仅在中央苏区还在全国其他各苏区推广，获得很好效果。主要表现在：党内无产阶级思想领导得到一定程度的重视。党内教育形成一种制度，重点学习马克思列宁主义著作、党内文件以及社会经济，学习党报党刊，开展政治讨论，加强对党员的革命理论和理想宗旨教育。重点灌输马克思主义理论和党的基本知识，开展政治形势及斗争策略、红军性质任务等的教育，注意提高全体党员的理论水平和阶级认识，都取得相当成效。

党对军队的绝对领导得到加强。1930年10月颁发的《中国工农红军政治工作暂行条例（草案）》，规定红军中政治工作的根本任务就是要巩固中国共产党在红军中的领导。1932年初，红军总政治部针对一些部队党组织存在的事务主义倾向，使“党部成为红军军队中日常事务的集团”现象，发出指示强调：“加强党的本身教育，扩大党的政治影响，提高并巩固党在红军中的绝对领导，保证红军中对上级命令的执行与巩固红军的纪律，这是目前红军中党的最中心任务。”[17]P1074-1075这是党对红军“绝对领导”的最早表述。此后总政治部多次强调要保障和健全“党在红军中的绝对领导”。为加强党在红军中的领导作用，首先是彻底实行政治委员制度和建立各级政治工作机关的组织与工作。政治委员和政治部是代表党和政府在红军中最高党的政治机关和人员，在红军中发挥了重要作用，保证了党的绝对领导作用的发挥。

政治工作的地位不断提升，从而有力地保证了党和红军在思想上的一致和红军的人民军队性质。1930年4月，《中央军委军事工作计划大纲》提出对红军要建立党的领导，建立兵士群众中党的基础，加强政治工作，消灭流氓无产阶级的意识等。随着《中国工农红军总政治部工作暂行条例（草案）》颁布以及总政治部成立，各项政治工作得到重视并有序开展，建立了政委制和红军战时政治工作。政治工作上升到“红军的生命线”[18]P310的高度，系统地建立红军中党的政治工作机关，在连队中设立政治战士，增强连队政治工作骨干，以健全政治工作。用革命理论武装红军，依靠党团支部做好政治思想工作，干部和党团员带头以身作则，发挥政治思想工作威力。注意加强地方党政工作和群众工作。做到政治思想工作形式多样，生动活泼，通俗易懂。通过政治思想工作，提高了一般政治水平的干部和指战员的阶级觉悟，提高了红军战斗力。中国工农红军通过几年残酷的斗争，得到锻炼强大，“红军中的政治工作有了显著的成绩和许多的经验”，巩固成为铁的红军，成为在共产党领导下为巩固和发展苏维埃政权最有力的工具。为了总结红军建立以来政治工作的经验教训，确定此后的政治工作方针，1934年2月中旬，红军全国政治工作会议召开，会议再次强调“政治工作是我们红军的生命线”“是提高红军战斗力的原动力”。要求政治工作要实行活的领导，面对面的工作。会议充分肯定红军政治工作所取得的成绩，概括了红军政治工作的重要地位和作用，对红军开展和加强政治建设产生了积极影响。

群众路线是党的生命线和根本工作路线，也是党的建设的重要内容。在苏区时期，尽管群众路线尚在探索之中，但基本内容已具备，且红军对党的群众路线的形成发挥了重要作用。随着红军中的政治工作得到加强，群众工作路线的重要性也逐渐被认识。当时实行了分兵发动和争取群众的方针和“伴着发展的工作路线”，是依靠群众、让群众做主体的充分体现。全国红军代表会议提出：“群众工作的路线是要十分正确和活跃的运用，决不能把各[个]别的策略来混淆群众工作的正确路线。”其“一切工作的基点都是出于群众的阶级的路线”，要彻底转变形式主义做法，“来执行正确的群众路线、阶级路线”[17]P942-943。“只有充分执行群众路线，一切工作才会落于实际，才是真正在领导群众的阶级斗争。”[17]P1295-1296毛泽东更提出群众是真正的铜墙铁壁，必须关心群众生活，注意工作方法，必须真心实意地为群众谋利益，解决群众生产和生活的问题，才能得到群众的衷心拥护。

以上分析表明，对于党魂和军魂的确立仍然处在探索和发展的过程中，并非一劳永逸。“党的建设的一切问题，都是受到特定环境、特定历史条件制约的历史过程。这种制约既可以是社会历史条件的制约，也可以是党的政治路线的制约。”[5]前言P3党魂和军魂的落实也受到此类因素制约和影响。一是社会历史条件的制约。因为中国是农业大国，农民等小资产阶级占绝大多数，从而使各种非无产阶级思想的影响根深蒂固，很难消除，时不时都会冒出来，甚至带入党内，所以要真正树立无产阶级思想的领导需要长期过程，而且在新历史条件下还经常会碰到新问题，需要经常学习和改造，特别是要经常开展自我革命，党的建设永远在路上。二是探索过程认识水平的制约。探索过程是复杂的，一般是正确与错误夹杂在一起，有的相对正确，有的则不那么正确，甚至发生错误，都是不可避免。苏区时期党在红军中确实是起了领导作用，但前期仍然存在一些问题，如把党在红军中领导作用看作党在红军中管理一切，将军事和政治机关的经常工作，由党来包办，其结果是“把红军中军事政治机关，失去其独立系统的工作，变成了不健全的残废机关”。“将党变成了事务主义的机关，反而放轻了党在红军中的本身工作。党的组织非常松散，黨的生活也不健全，党的领导作用异常薄弱，党的发展很迟缓，党对红军的政治、文化、宣传、教育工作也不去加紧，因此不能很紧密的将整个非党员群众团结在党的周围，这种严重情形已成为红军中普遍的现象。”[19]P642三是政治路线等的制约。在中央“左”倾教条主义影响下，照搬照套共产国际和苏联的做法，片面强调工人成分，贯彻“进攻路线”，在党内斗争中不是注重思想教育和改造，而是采取“不调和的无情的斗争”，在干部政策上搞宗派主义等。在苏区取消红军中的党委制，用政治委员的个人领导取代了党委制的集体领导，削弱了党对军队绝对领导。而且将红军的三大任务缩减为单纯打仗一项。提出“要努力做到解除红军主力‘分散筹款‘分散做地方工作的任务（当然不是说红军不做群众工作），使红军用全力于决战方面”[20]P2214。同时也存在右倾机会主义的影响。张国焘“轻视党，忽视地方党的组织的创造，在红军中不注意政治委员制度、政治工作与党的工作的建立”，而是树立个人权威，“拒绝了无产阶级思想的领导”“把军权看做高于党权”[21]P122-123，最终走上分裂主义道路。全国抗战初期，王明更是鼓吹“一切经过统一战线”，提出国共两党“共同领导”，忽视党的领导和独立自主。这些都使党和红军的建设受到严重消极影响，也制约了党魂和军魂真正完全实现。其结果，从形式上强调所谓无产阶级的领导作用，但是在实际上却放松了无产阶级思想对于从农民与小资产阶级出身的人们在思想上的改造工作和教育工作。有许多党员组织上入了党，思想上并没有入党，“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无产阶级思想”[22]P875。有的地方也存在“枪指挥党”的现象，如后期闽赣省。有的“形成了脱离党内群众的宗派主义”“使党内发生了上下脱节和其他许多不正常现象，极大地削弱了党”“又发展了政治工作中的形式主义”。[22]P986-987;984还有政治工作中的教条主义作风等。这些都是必须纠正。

四、延安时期党魂、军魂的完全实现

正是因为受到各种因素的制约，所以在土地革命战争时期特别是在苏区时期，要实现党魂和军魂是不太可能的，在这一阶段，党的理论水平还不够高，对党史上正反两方面经验教训的总结也尚未系统开展，虽然对党内“左”的和右的机会主义错误进行过斗争，但这些斗争“没有自觉地作为改造在党内严重存在着的小资产阶级思想的严重步骤，因而没有在思想上彻底弄清错误的实质及其根源，也没有恰当地指出改正的方法”[22]P997。因此这一目标只有等到合适时机，那就是抗日战争期间的延安时期才得以完全实现。

到延安后，毛泽东多次要求恢复红军许多宝贵建军原则，嘱咐部队指挥员要“按古田会议精神搞好部队建设”。随后将古田会议决议印发各部队，并发出训令指出：决议案“不仅对当时中国红军的建军上有着很大的意义与决定作用，就是对今天八路军、新四军的建设上，仍然有着伟大的实际意义”[23]P356。于是一场学习《古田会议决议》热潮在延安掀起。随后中共中央又把决议规定为延安整风必读文件，对党和军队建设发挥了重要作用。

古田会议确立的党魂、军魂到延安时期得以完全实现，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提出了党的建设伟大工程。为了加强对党员特别是新党员的政治思想教育，1939年10月，毛泽东提出党的建设是一项“伟大工程”，其任务就是要“建立一个全国范围的、广大群众性的、思想上政治上组织上完全巩固的布尔什维克化的中国共产党”[24]P602。党的建设受到极大的重视，提出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课题，加强思想理论建设，实行党内生活民主化，形成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执行“任人唯贤”的干部路线，制定党内法规，加强制度建设等。1942年9月，中共中央决定在各根据地设立统一领导一切的党的委员会，指出“党是无产阶级的先锋队和无产阶级组织的最高形式，它应该领导一切其他组织，如军队、政府与民众团体”[25]P423，确立了实行党的一元化领导的原则。党的六届七次全会通过的《关于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对党的思想再次强调，必须把思想建设放在首位，必须把克服小资产阶级思想作为党的思想建设的主要任务。党必须用马克思主义即无产阶级的科学思想，去克服和战胜党内形形色色的小资产阶级思想，以帮助广大党员牢固地树立起无产阶级的科学世界观。最终在党的七大形成了毛泽东的正确建党路线，即“首先着重从思想上、政治上进行建设，同时也在组织上进行建设”[26]P330。形成了中国共产党的优良传统和作风，就是理论和实践相结合，密切联系群众，批评和自我批评三大作风。理论和实践相结合，反对主观主义、教条主义、经验主义等，确立了实事求是思想路线。实行一切为了群众，一切依靠群众，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的群众路线。这是中国共产党区别于其他任何政党的显著标志之一。

实现了党在思想上政治上组织上的高度统一。延安时期非常重视对党员、干部及军队指战员的教育，建立“轮训制”和“两小时学习制”，学习《列宁主义概论》《中国近代革命史》《联共党史》《党的建设》等，保证了理论素质和政治素质提高。特别是开展了大规模整风运动，着重整顿“三风”，即反对主观主义以整顿学风，反对宗派主义以整顿党风，反对党八股以整顿文风。通过延安整风这一马克思主义教育运动，使党员干部的思想觉悟和理论水平普遍得到极大提高，“从思想根源上纠正了党的历史上历次‘左倾以及右倾的错误。”整风运动中采取“惩前毖后，治病救人”“既要弄清思想又要团结同志”的方针，是马克思列宁主义克服党内错误的正确方法，从而“取得了在思想上、政治上和组织上提高并团结全党的伟大成就。”[22]P970;996-997“已经是一个克服各种错误思想，经过整风，使全党在思想上、政治上、组织上空前团结和统一的党。”[26]P318-319

实现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在抗战时期，有大批的新党员加入到组织中，同時由于环境变化、时代不同，对于老党员、老组织也需要在思想上、政治上、组织上进一步“布化”的问题，所以新老党员都存在更加无产阶级化的问题。毛泽东指出：中国共产党从它的路线、工作、经验、觉悟程度、同群众联系来说，是一个布尔什维克党。如果拿完全布尔什维克化的标准来说，那还有许多条件不具备或不完全具备。[23]P411以毛泽东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把“布化”与马克思列宁主义党建理论中国化同一起来，将两者一致起来，“党的建设过程，党的布尔什维克化的过程，是这样同党的政治路线密切地联系着，是这样同党对于统一战线问题、武装斗争问题之正确处理或不正确处理密切联系着的。”[24]P605达到了无产阶级化与“布尔什维克化”有机统一，最终实现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形成了毛泽东思想。七大通过的党章第一次确立了毛泽东思想作为全党指导思想，实事求是、群众路线、独立自主成为毛泽东思想活的灵魂。

实现了党对军队的绝对领导。在抗日战争时期，人民军队的建设又遇到新问题，不仅因为国共合作需要而改编为国民革命军序列，而且随着党的政策调整和各种新成分加入，影响着军队领导和建设。对此，毛泽东和中央的态度非常明确，红军改编为国民革命军后，“必须加强党的领导，保持和发展十年斗争的光荣传统，坚决执行党中央与军委会的命令”[27]P485。毛泽东严厉批评了某些不愿意接受共产党领导的右的错误，指出必须坚持“共产党绝对领导八路军的原则”[24]P393。在八路军中恢复了红军时期的政治委员制度，恢复了古田会议提出的党的代表会议制和书记、宣传、组织联席会议等。确定了军队政治工作的三大原则，对人民军队打仗、筹款、做群众工作三大任务作了新的规定和重要发展，提出进行生产的任务。通过思想政治工作，使部队“发扬了统一领导的思想，拥政爱民的思想，生产自给的思想”等，军政干部“能够不受教条主义作风所束缚，抛弃了脱离实际、专尚空谈，重视形式、轻视内容，团结少数、脱离多数的那些不良作风，而懂得了遇事从分析具体情况出发”[28]P210，在军党、军政、军民、官兵、干部等关系上都有显著进步。同时仍强调：军队“必须完全地绝对地无条件地放在共产党及其领导机关的政治指导之下，不能闹独立性。”“没有共产党的领导，就不可能有彻底拥护人民利益的军事工作和政治工作”“就不可能是彻底拥护人民利益的军队。”[28]P204-215从而把党的领导与人民利益联系在一起。而在系统总结从大革命到抗日战争三个时期正反两方面经验的基础上写成的《关于军队政治工作问题的报告》，“标志着我军政治工作的理论和方法，进入了一个系统总结而达到成熟的新阶段”[29]P170。

正是通过几十年艰苦奋斗和自我建设，中国共产党实现了思想建党和政治建军要求，实现了党的无产阶级化目标，“中国党这时已经成熟”[30]P312，使古田会议开辟铸“魂”之路得以顺畅，党魂、军魂的铸就得以完全实现，从而也就奠定了中国革命走向胜利的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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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周恩来选集：下[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4.

The “Soul Molding” Road of the Gutian Meeting and Its Full Realization

WANG Sheng-ze

（Party History Research and Local Chronicles Compilation Office，Fujian Provincial

Committee of the CPC，Fuzhou，Fujian 350001，China）

Abstract：The Gutian Meeting is an important milestone in the construction history of the Party and the peoples army，and the resolution of the meeting is a programmatic document for the construction of the Party and the Red Army.The Gutian Meeting established the fundamental principle for building the Party and the army，that is，the soul of the Party and the soul of the army.The soul of the Party is the leadership of the proletarian ideology，while the soul of the army is the absolute leadership of the Party over the army.However，it experienced a process of exploration and implementation，and survived a variety of constraints because of the sociohistorical conditions，the level of understanding and the influence of the “leftist” errors.It was not until the Yanan period，especially in the Seventh National Congress of the Party after the Rectification Movement，that the road was fully realized.

Key words：Gutian Meeting;party building;soul of the Party;soul of the army;proletarianization

（責任编辑：邱 明）

[收稿日期]2019-07-22

[作者简介]王盛泽（1964—），男，福建宁化人，中共福建省委党史研究和地方志编纂办公室副主任，研究员，研究方向为中共党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