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英法意俄五种语言的一般疑问句结构对比

左 丽, 赵 杰

(1. 东北大学 外国语学院, 辽宁 沈阳 110819; 2. 北京大学 外国语学院, 北京 100871)

目前,计算语言学(computational linguistics)领域通常采用统计机器翻译(Statistical Machine Translation)和神经机器翻译(Neural Machine Translation)两种基于语料库数据训练的方法开展机器翻译。但单纯数学方法对语言的处理多偏重于词汇和短语匹配,对句法分析关注较少。这导致翻译结果很有可能不符合目标语言的惯用语式,给人不够地道的感觉。由于语言结构的差异,“亲缘”关系愈远的语言间统计机器翻译误差率愈大,且在匹配译文时无法区分口语和书面语。在同为印欧语系(Indo-European languages)罗曼语族(Romance languages)屈折语(fusional language)的法语和意大利语间,单纯使用统计法的机器翻译就存在不小误差,更遑论法语与汉藏语系(Sino-Tibetan languages)汉语族(Sinitic languages)孤立语(isolating language)的汉语间的翻译误差了。为突破机器翻译的瓶颈,亟需为不同语言构架清晰的句法结构。疑问句在许多语言中都有迥异于陈述句的构造,更是机器翻译的难点之一。无论是统计机器翻译还是神经机器翻译都很难通过数据训练习得不同类型的疑问句句法结构,双语语料稀缺语言的相关翻译问题也尤为突出。故本文选取疑问句中的重要类型——一般疑问句,作为句法和语调的分析对象。

疑问句是日常生活中最常用的句型之一。一般疑问句(polar question)又称是非问句(yes-no question),是需要用“是”或“否”来回答的疑问句。它在各种语言中普遍存在,在不同语言中有不同的结构表述。如果句法结构是语句的骨骼,组织支撑起框架,语义就是组成语言的血液和肌肉,赋予语句实际内容,而语音、语调则是语言的皮肤,是话语通过声音的外在呈现。根据内容不同,句子的语义可千变万化,但总是依据一定的句法结构组织而成,拥有其特定的语调。而一般疑问句亦有其特有的句法结构和语调变化。

在疑问句乃至一般疑问句研究方面,国内学者对汉语、英语和俄语的研究较为深入,如许贤绪[1]、周维新[2]、陆俭明[3]、吕叔湘[4]、卢振南[5]、徐翁宇[6]、岳永红[7]、程凯[8]、李萍[9]、邵敬敏[10]、司罗红[11];亦有涉及日语、法语等其他语种的研究,如贾秀英[12]、陈文芷[13]、庞黔林[14]。外国学者也从句法和语义角度对疑问句进行了深入研究,如Karttunen[15];法国学者对法语内部的疑问现象进行了系统分析,如Anscombre 和Ducrot[16]、Mazaleyrat[17]、Danjou-Flaux 和 Dessaux[18];意大利学者对意大利方言中的疑问结构也进行过大量研究,如Parry[19]。

以往涉及疑问句的研究多专注于对单一语言的解读,国内学者亦进行过如汉英、汉法、汉日等双语比较研究,但在多语种比较方面还鲜有研究。从语言谱系(language families)角度看,汉语属汉藏语系汉语族;从语言形态分类(morphological typology)角度看,汉语属于无屈折变化且少见的孤立语,其语法形态十分具有代表性。虽同属印欧语系屈折语,英语、法语、意大利语和俄语亦有明显区别,其中:英语属日耳曼语族(Germanic languages),法语和意大利语属罗曼语族,俄语属斯拉夫语族(Slavic languages)。这4种语言的屈折程度也大不相同,俄语屈折度最强,同拉丁语较接近的意大利语屈折度次之,法语再稍次之,经过大大简化的英语屈折度最弱。因此,本文以这5种语言为代表,从句法和语调入手对这5种语言中一般疑问句结构进行对比分析,寻找不同语言中一般疑问句结构的共通之处和特异之处,探究不同语言对一般疑问句表达的影响,从而对一般疑问句在不同语言中的不同表达方法得到一个较清晰的认识,为人工翻译和机器翻译对多语言一般疑问句结构的架构提供理论支持。

一、 一般疑问句形态

1. 汉语一般疑问句形态

一般疑问句在汉语中通过语调变化和疑问语气词呈现。在现代汉语中,一般疑问句有两种结构:第一种使用升调表达疑问;第二种使用疑问语气助词表达疑问。

Ⅰ类结构,使用升调表达疑问。

汉语口语中可以直接通过陈述句语调上升表达疑问。如:

例1 A. 昨天洗的衣服干了。

B. 昨天洗的衣服干了?

Ⅱ类结构,使用语气助词表达疑问。

汉语语调变化幅度较印欧语系语言小。因为汉语口语中汉字声调是区别词义的重要因素,而整句的语调变化无疑会影响声调调值的准确性;这就是在汉语歌曲中各单字声调随乐曲音调改变时,歌词更不易识别,即使以汉语为母语的听众,亦需结合上下文发音方能理解歌词全文的原因。因此,使用语气助词而非语调表达疑问为汉语最常用的一般疑问句结构。

汉语一般疑问句Ⅱ类结构由“陈述语序+疑问语气助词”构成。在有疑问语气词的情况下,语调可以不必上升,因为语气词已经起到疑问提示作用。如果在这类结构中语调上升等于使用了双重疑问,可以表示强调,加强疑问语气。如:

例2 A. 她真的只有二十五岁。

B. 她真的只有二十五岁吗?

现代汉语中的语气词十分丰富,不同语气词可用于疑问、感叹等多种不同语态表达。但并不是所有一般疑问句中的语气词都承担疑问语气词功能。如:

例3 A. 你来啦。

B. 你来啦?

例3中的语气助词“啦”只起感叹作用,表达说话人兴奋的情绪,并不能作为疑问语气词提示疑问。“你来啦?”的疑问语气是通过语调上升而非通过语气词“啦”实现的。

对于汉语中疑问语气助词的界定,学界存在多种不同看法。陆俭明[3]、吕叔湘[4]认为“啊”不属于疑问语气词;邵敬敏[10]从语音和语法角度进行论证,表明“啊”字是非问中的语气词,也应该是疑问语气词,跟“吗”“吧”具有同等语法地位。本节将“吗(么)”“吧”“啊”作为现代汉语常用语气助词进行探讨。

虽然都表示疑问,但不同语气助词在一般疑问句中承载的意义存在细微差别。试比较:

例4 A. 你明天能来。

B. 你明天能来吗?

C. 你明天能来么?

D. 你明天能来吧?

E. 你明天能来啊?

“吗”。在同样陈述来源的情况下,例4中B、C、D、E分别使用了4个不同的疑问语气助词。对比这4句话的语气发现, “吗”的疑问语气最强烈,表示提问者希望得到确切答案。如:

例5 A. 她是您同事。

B. 她是您同事吗?

“么”。对比可知,例4中“你明天能来么?”提问者对知晓答案的迫切程度低于“你明天能来吗?”从语音角度看,“么”的发音类似于弱化的“吗”,其疑问语气较“吗”弱一些,语气更加和缓平淡,如:

例6 A. 鹬鸵会飞。

B. 鹬鸵会飞么?

“吧”。例4中“你明天能来吧?”提问者希望并倾向于认为对方能来。当提问者使用“吧”作为疑问词时,提问者倾向于对问题作出肯定的猜测,并希望回答者作出肯定回答,如:

例7 A. 这是你的书。

B. 这是你的书吧?

“啊”。例4中“你明天能来啊?”提问者根据已知信息判断对方能来,但又无法肯定,故借提问验证,但提问者对答案并无希望其为肯定或否定的预期。“啊”表示提问者已经得到一些有关疑问的肯定信息,希望通过提问进行验证,如:

例8 A. 周老师去北京开会了。

B. 周老师去北京开会了啊?

2. 英语一般疑问句形态

Ⅰ类结构,使用升调表达疑问。

同汉语Ⅰ类结构一样,英语口语一般疑问句也可以使用陈述语序,仅用升调表达疑问,如:

例9 A. You need something to drink.

(您需要喝些东西。)

B. You need something to drink?

(您需要喝些东西吧?)

在例9中,提问者希望得到肯定回答,但这种预期是由句中单词something的词义决定的。英语一般疑问句结构本身并不体现提问者对回答的倾向性。

Ⅱ类结构,使用倒装句表达疑问。

英语一般疑问句Ⅱ类结构中,主语和谓语倒装,语调上升。有两种具体表现形式:①当句中有情态动词、系动词或助动词时可直接与主语倒装,否则需借助助动词do倒装。②当陈述句含情态动词时,其对应的一般疑问句由主语和情态动词倒装构成,其余部分语序不变。如:

例10 A. You could speak Spanish.

(您可以讲西班牙语。)

B. Could you speak Spanish?

(您可以讲西班牙语吗?)

使用情态动词的一般疑问句有时并不完全表示疑问,只是借助疑问形态表达一种礼貌的请求。因为疑问形式赋予对方否决的权利,因而更加谦逊恭谨。这种礼貌用法并非英语独有,在本文讨论的其他4种语言中也广泛存在。如:

例11 A. I may have your name.

(告诉我您的名字。)

B. May I have your name?

(可以告诉我您的名字吗?)

当陈述句含系动词be或助动词时,其对应的一般疑问句由主语和系动词或助动词倒装构成,其他部分语序保持不变,如:

例12 A. They are football players.

(他们是足球运动员。)

B. Are they football players?

(他们是足球运动员吗?)

当陈述句中动词为实意动词时,相应的一般疑问句需要借助助动词do倒装。这时do作为形式谓语列于句首与主语倒装,而实意动词保持原位不变,语序为“do + 陈述语序”,如:

例13 A. You have an elder sister.

(您有一个姐姐。)

B. Do you have an elder sister?

(您有个姐姐吗?)

3. 法语一般疑问句形态

法语中口语与书面语的界限比较分明,用语级别(niveaux de langage)分为3级:俚语(le langage familier)、日常用语(le langage courant)和雅语(le langage soutenu)。根据使用场合,法语的一般疑问句有3种形式:使用升调表达疑问;使用疑问提示“est-ce que”表达疑问;使用倒装表达疑问。

Ⅰ类结构,使用升调表达疑问。

法语一般疑问句Ⅰ类结构语序同陈述语序,采用上升语调,在法语语言等级中属于俚语(le langage familier)范畴,用于口语。如:

例14 A. La mer est bleue.

(大海是蓝色的。)

B. La mer est bleue?

(大海是蓝色的吗?)

Ⅱ类结构,使用疑问提示词表达疑问。

法语一般疑问句Ⅱ类结构为“est-ce que+陈述语序”,属于日常用语范畴,多用于口语,亦可用于接近口语的书面文。

法国学者Danjou-Flaux 和Dessaux[18]称est-ce que为ce的倒装形式。一般疑问句中的est-ce que可视为倒装结构的变体,最初由陈述句中的c’est que倒装而来,它在使用过程中逐渐形成了固定短语,而est-ce que引导的疑问句形式也逐渐从倒装疑问结构中分化出来,形成一种独立的疑问结构。由于使用了疑问功能词提示,带有疑问提示词est-ce que的疑问句疑问性较强,如:

例15 A. Tu aimes cette chanson.

(你喜欢这首歌。)

B. Est-ce que tu aimes cette chanson?

(你喜欢这首歌吗?)

Ⅲ类结构,使用倒装表达疑问。

法语一般疑问句Ⅲ类结构属于雅语范畴,用于较正式的书面语。这类倒装结构,语调采用升调,有两种形式:①当主语为人称代词时,倒装部分变为“动词+连字符‘-’+人称代词主语”,其他成分按陈述语序排列;②当主语为名词性主语时,倒装部分变为“名词性主语+动词+连字符‘-’+名词性主语对应的人称代词”,其他成分语序不变。如:

例16 A. Vous pourriez ouvrir la porte.

(您可以打开这扇门。)

B. Pourriez-vous ouvrir la porte?

(可以请您把这扇门打开吗?)

在名词性主语的倒装形式中,如果动词以元音结尾,而其后主语对应的人称代词也是以元音开头的,为方便发音,会在动词和人称代词间加入辅音字母t并用连字符连接。如:

例17 A. L’univers a une limite.

(宇宙有边界。)

B. L’univers a-t-il une limite?

(宇宙有边界吗?)

4. 意大利语一般疑问句形态

I类结构,使用升调表示疑问。

意大利语一般疑问句结构较简单,只有一种形式,即沿用陈述句语序,通过语调上升表示疑问,口语和书面语都可使用。如:

例18 A. I miei amici sono veri amici.

(我的朋友们是真正的朋友。)

B. I miei amici sono veri amici?

(我的朋友们是真正的朋友么?)

根据动词形态可以判断出代词主语,因此,意大利语中的代词主语常被省略,这种省略在一般疑问句中也很常见,如:

例19 A. Parli italiano.

(你讲意大利语。)

B. Parli italiano?

(你会讲意大利语吗?)

5. 俄语一般疑问句形态

Ⅰ类结构,使用升调表示疑问。

同意大利语类似,俄语中也只有一种一般疑问句结构,即沿用陈述句语序,通过语调上升表示疑问,使用调型-3(ИК-3),应用于口语及书面语。如:

例20 A. Вы понимаете меня.

(您理解我的意思。)

B. Вы понимаете меня?

(您理解我的意思吗?)

与意大利语相似,俄语有时也会省略代词主语,这点在一般疑问句中也有所呈现,如:

例21 A. Знаешь.

(你知道。)

B. Знаешь?

(你知道吗?)

此外,俄语现在时中一般省略系词быть,同样在现在时的一般疑问句中有所体现,如:

例22 A. Вы Саша.

(您是萨沙。)

B. Вы Саша?

(您是萨沙么?)

二、 一般疑问句三大类型

以上列举的汉语、英语、法语、意大利语及俄语5种语言,共9种一般疑问句结构的类型与特点,可以归纳为表1。

表1 汉英法意俄五语一般疑问句结构类型对照表

对比表1发现,在汉、英、法、意、俄5种语言中,一般疑问句主要表现为3种结构。

1. 口语化结构

这种结构广泛存在于自然语言中,表中5种语言的Ⅰ类结构都属于此结构。该结构的特点为:不改变陈述句叙述语序,仅使用上升语调表示疑问。汉语Ⅱ类结构和法语Ⅱ类结构通常沿用陈述语调无变化,只有在表示特殊强调时才用升调。意大利语和俄语只有单一的一般疑问句结构;汉语、英语和法语具有多种一般疑问句结构。Ⅰ类结构皆仅用于口语,可知这种结构是最原始的一般疑问句结构,直接由陈述句转化而来,带有浓重的口语痕迹,没有书面结构上的修饰。

2. 是非疑问标志结构

汉语结构Ⅱ中的疑问语气词,法语结构Ⅱ中的词组est-ce que,虽然词性不同,但二者在一般疑问句中扮演的角色相同,即是非疑问标志。而其他结构中必不可少的升调在汉语Ⅱ类结构和法语II类结构中并非必要因素,只有在表示特殊强调时才使用。

3. 倒装结构

英语结构Ⅱ和法语结构Ⅲ均属于倒装结构。在自然语言口语中,有力求简洁、方便的倾向。而倒装句式与逻辑流相反,具有书面修饰特征。因而这种结构的一般疑问句在英语中可用于口语也可用于书面语,在法语中通常用于书面语。英语实意动词在一般疑问句中作谓语时需使用助动词do代替动词倒装,使do在此处有疑问提示词的功能。倒装结构同口语化结构一样,语调上升是必要的。

句子成分倒装在汉语、意大利语和俄语一般疑问句中也存在,但只是倒装结构陈述句的疑问化而已,并不像在英语和法语中一样作为疑问标志存在。如以下两个意大利语的例子:

例23 A. Il tuo fratello maggiore è venuto.

(你哥哥来了。)

B. Il tuo fratello maggiore è venuto?

(你哥哥来了吗?)

例24 A. E’ venuto il tuo fratello maggiore.

(来了,你哥哥。)

B. E’ venutoil tuo fratello maggiore?

(来了吗,你哥哥?)

例23中的一般疑问句是由正常语序的陈述句转化而来的,而例24中的一般疑问句是由倒装陈述句转化而来的。例23和例24都询问对方哥哥是否已经到了,但侧重点不同。例23询问重点是il tuo fratello maggiore(你哥哥);而例24的陈述句已经是倒装形态,谓语提前用于强调谓语,所以对应的一般疑问句侧重于强调是否è venuto(来了)这个事实。

三、 五种语言一般疑问句差异分析

1. 不同语言中一般疑问句的特点

(1) 汉语。疑问语气助词是汉语一般疑问句的一大特色。丰富的语气助词使汉语能够进行十分细腻的情感表达。由于汉语具有声调系统,句中语调升降变化会破坏各汉字标准声调,因此在书面语或正式场合口语(如记者提问、新闻播报)中只使用有疑问语气词的一般疑问句结构。而印欧语系语言中的单词并不通过声调调值来区分语义,因此意大利语和俄语可以在正式场合口语中单纯使用升降调表达疑问。

(2) 英语。英语是5种语言中唯一需要在一般疑问句构造中用到助动词的,区别于其他语言的最大特点便是助动词do代替实意动词倒装。Do的前置可以对一般疑问句起提示作用,使其更一目了然。

(3) 法语。法语一般疑问句的结构是5种语言中最为丰富的,3种一般疑问句类型分别用于俚语、日常用语和雅语3种不同语境,所以在提问时需要根据场合使用对应的疑问结构。

(4) 意大利语。意大利语行文简洁,只有语调上升一种一般疑问表达方式。但由于意大利语倒装结构的陈述句很常见,相对应的一般疑问句也沿用其陈述语序倒装排列。

(5) 俄语。同意大利语一样,俄语也只有一种一般疑问表达方式。相比重视句法结构的法语而言,俄语表达更加口语化,且善于运用语调和句子重音的变化。在一般疑问句中俄语使用了调型-3,而同样结构的陈述句一般使用调型-1,仅通过语调变化便可以很好地区别陈述句和与之对应的一般疑问句。此外,ли可作为疑问语气词出现在俄语一般疑问句中,对位于它前面的句子成分起提示作用,但一般只用于书面语。徐翁宇曾指出:“语气词ли常用于文语, 对口语并不典型。我们调查了Б·梅塔尔尼科夫(Метальников)的电影剧本 《Отчий дом》和А·格列勃涅夫(Гребнев)的戏剧剧本《Из жизни деловой женщины》,在865个问句中只有两处使用了语气词ли。值得注意的是,在В·科斯托马罗夫(Костомалов)主编的 《Русский язык для всех》(1982年版)这本用现代俄语口语写成的教科书中没有一句用ли构成的问句。显然,这不是作者的疏忽,而是反映了ли的功能。”[6]

2. 不同语言一般疑问句差异对翻译的影响

因为汉语疑问语气词能够表达不同疑问程度,而英语、法语、意大利语和俄语的疑问结构皆无法对疑问程度加以区分,故将英语、法语、意大利语及俄语一般疑问句译成汉语时应根据句子用词、上下文或语言环境选取合适的疑问语气词。如在英语中,Do you need some help?提问者使用some表示其预计并希望得到肯定回答,此时对应的汉语可选取“吧”作为疑问语气词,即“您需要帮忙吧?”而Do you need any help?提问者使用any表示对回答没有预期倾向性,可选取“吗”作为语气词,即“您需要帮忙吗?”而法语中使用疑问提示标志est-ce que的一般疑问句疑问性较强,在译成汉语时应选用同样含有较强疑问性的语气词“吗”来对应,如例15,Est-ce que tu aimes cette chanson?可译为“你喜欢这首歌吗?”

法语倒装结构一般疑问句由于作为雅语,只使用于正式书面语,故在译为其他语言时应译成书面语形式。如例16,Pourriez-vous ouvrir la porte?是运用一般疑问句的形式来表达委婉请求,该句中使用了倒装和条件式两种礼貌用法,在译作汉语时可译为“可以请您把这扇门打开吗?”虽然句中并没有法语中明确表示请求概念的短语s’il vous plat,但倒装句式和条件式的运用已将正式委婉的请求概念包含其中。

意大利语中对主语人称代词的省略较常见。而在汉语中,由于没有配合主语的动词形态的变化,主语人称代词省略的情况较少。在一般疑问句中,这种省略也有所体现。如例19,Parli italiano?省略了主语“你”,在有上下文时可以判断出提问者问的是“你”,译作汉语时可直接译成“会说意大利语么?”但当语境不足以判断主语时应补充省略的主语,即“你会说意大利语么?”

同意大利语相似,俄语有时也会省略主语人称代词,如例21,Знаешь?隐含的主语“你”应根据语境在翻译时补充说明。此外,俄语现在时中也会省略系词,如例22,Вы Саша?省略了系词“是”,而此处系词在汉语、英语、法语和意大利语中都是不可省略的,因此将俄语现在时一般疑问句译为这4种语言时应注意补充系词。

汉语疑问句中的主语人称代词虽然通常不省略,但在某些已知上下文的情况下或在特定语境中,主语人称代词可以省略。如甲对乙说:“喜欢足球么?”根据语境可知甲省略的主语人称代词为“你”;又如丙对丁说:“明天一起去动物园?”根据语境可知丙省略的主语人称代词为“我们”;再如戊对己说:“我昨天见到王先生的女儿了。”随后己对戊说:“漂亮吗?”根据语境可知省略的主语人称代词为“她”。汉语在这3种情况下可以省略主语人称代词。但法语作为一种极少省略主语的语言,同样情况下需要完整地体现主语人称代词。所以在将以上例子译成法语时须补充主语,即Tu aimes le football?(你喜欢足球吗?)Demain nous allons ensemble au zoo?(明天我们一起去动物园?)Hier j’ai vu la fille de monsieur Wang. Elle est jolie?(我昨天见到王先生的女儿了。她漂亮么?)

四、 结 论

本文列举了汉语、英语、法语、意大利语和俄语5种语言中9种一般疑问句的结构类型,通过比较其句法及语调方面的共通性,将这9种结构分为口语化结构、是非疑问标志结构和倒装结构3大类,并针对各语言一般疑问句结构的特异性展开讨论,指出各语言在一般疑问句结构上的差异对表达造成的影响和在互译时需要注意的地方。研究分析结果可以帮助我们更准确地对涉及这5种语言的疑问句进行翻译,也将对涉及这5种语言的自然语言处理有一定助益,尤其可对5种语言间机器翻译的一般疑问句架构提供理论支持。

老子《道德经》开篇第一章有云,“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这可以作为一个很好的研究原则:不盲目追随流行理论,对待层出不穷的新理论永远保持求知欲和客观审慎的态度,认真分析现有研究成果并努力完善,同时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知识探索新的突破渠道。在自然语言处理研究方面也如此。机器翻译采用单纯数学方法或单纯语言学方法都无法得到全面准确的结果,只有二者有机结合方能真正提升译文质量。而当前,在自然语言处理方面对句法分析的运用尚有所欠缺,还需要更多的句法研究帮助机器翻译进行句式构架以提高翻译的准确度。相信,句法研究的深入,会使机器翻译取得重大突破,人类建造起“巴别塔”的那一天并不遥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