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老人身心健康指标定量测量的园艺活动干预功效研究综述

李树华 黄秋韵

【主持人语】

2018年，清华大学建筑学院绿色疗法与康养景观研究中心分别给出了园艺疗法与园林康养的内涵。园艺疗法的内涵是指身心健康需要改善的人群，在园艺疗法师的指导下，通过以植物为主体的自然要素进行相关活动，在生理、心理、精神、社会等方面达到与维持健康状态的一种辅助疗法，对于疾病预防、康复治疗，特别是慢性病、老年性疾病具有现代医学不易达到的功效；园林康养的内涵是指以自然要素为主体的不同尺度的风景园林，如花园、城乡绿地、风景名胜区、荒野等，通过空间体验，在生理、心理、精神、社会方面对人体产生疗愈与健康养生的功效，其具体类型包括花园疗法、田园疗法、森林康养、绿色疗法、荒野疗法、自然疗法、生态疗法等。

近年来，随着我国快速城市化进程引起的城市人口激增、老龄化社会的到来、亚健康人群的增大以及慢性病的低年龄化等，特别是今年春季新冠病毒疫情的流行，园艺疗法和园林康养的研究和实践越来越得到大家的认可与重视，本期所登载的8篇文章内容就是有关该领域的科学研究与探讨。

其中有关园艺疗法方面的探讨研究6篇：李树华等《基于老人身心健康指标定量测量的园艺活动干预功效研究综述》总结了园艺活动干预对老人身心健康影响功效的相关研究方法及结论，可为基于老人身心健康促进的园艺活动或园艺疗法研究实践提供参考；魏钰等《四种不同园艺疗法活动对孤寡老人的身心健康效益研究》探讨了播种、间苗移植、多肉植物组合盆栽与草花植物组合盆栽等四种园艺植物栽培活动对孤寡老人压力缓解效益；陈春玲等《插花活动对孤寡老人身心健康的影响效应》探讨了6种不同类型花材植物对于老人身心健康指标的影响；黄秋韵等《不同室内园艺活动对老人负性情绪的缓解效益》对比了多肉植物组合和插花两种不同室内园艺活动对老人负面情绪缓解效益的差异；杨荣湉等《插花活动对四类老人情绪影响比较研究》探讨了插花活动过程中各阶段以及不同植物材料对老人情绪的影响；李雪飞等《园艺植物栽培活动对失智老人身心健康的影响》探讨了不同园艺活动对于失智老人身心健康影响功效。有关园林康养方面的探讨研究2篇：张丹婷等《城市绿地对居民健康的影响及其持续性分析》探讨城市绿地对多维度的居民健康的积极影响作用；史舒琳《城市水景康养功效与机制研究》系统梳理了城市水景对城市居民在身体、心理、社交以及改善城市生态系统等方面发挥的康养功效及其机制。

期待着这些研究能对我国园艺疗法与园林康养事业起到些微的推进作用。

【主持人】李树华， 清华大学建筑学院景观学系教授、博士生导师，清华大学建筑学院绿色疗法与康养景观研究中心主任，中国风景园林学会园艺疗法与园林康养专业委员会主任

。

摘要：为更好掌握园艺活动干预对老人身心健康的影响功效，对相关文献进行了系统地检索和综述。针对最终获取的结果文献，本文首先提取了研究的關键要素，如研究内容、研究目的、研究设计、园艺活动干预内容、样本容量、定量测量健康指标、主要发现等；随后总结了定量测量健康指标采用的测量工具或测量方法；其后，又分别从园艺活动对老人身体健康、心理健康、社交健康和认知能力四个方面的促进功效进行总结；最后，从园艺活动的时间和内容组织形式等角度探讨目前本领域研究现状并总结了仍需探索的问题。本综述可为今后基于老人身心健康促进的园艺活动或园艺疗法研究实践提供参考。

关键词：园艺活动；园艺疗法；身心健康；定量测量；老年人

中图分类号：TU986

DOI：10.16152/j.cnki.xdxbzr.2020-06-001

A review of effects of horticultural intervention based on quantitative

measurements of health and well-being of the elderly

LI Shuhua， HUANG Qiuyun

（School of Architecture， Tsinghua University， Beijing 100084， China）

Abstract： To better understand the effects of the intervention of horticultural activities on the health and wellbeing of the elderly， this paper systematically searched and reviewed the previous related literature. This study first extracts of the key components of the previous researches， such as research content， research purpose， the study design， the content of horticultural intervention， sample size， quantitative measurements， main findings， etc. Subsequently， this paper summarized the measurement tools or methods used to quantitatively assess the health indicators of the elderly. Then， the experimental results were summarized from the effects of horticultural activities on the physical， mental， social health and cognitive ability of the elderly. Finally， the current status of research and the problems that needed to be further explored were discussed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the organizational form of different horticultural activities. The future researches or practices of using horticultural activities to improve the health and well-being of the elderly could gain substantial insights from this review.

Key words： horticultural activities； horticultural therapy； health and well-being； quantitative measurements； the elderly

目前，我国人口老龄化速率正在空前增长［1］， 这导致与高龄相关的身心疾病患病率也大幅升高［2］。 我国老年人主要罹患的疾病包括： 由不健康生活方式导致的慢性非传染性疾病， 如癌症、 心血管疾病、 中风和肥胖症等； 心理健康障碍，如失智症和抑郁症等［2-3］。另外， 由于退休或迁居带来的生活环境的变化、 社交网络的减小乃至与社会的隔离， 老人的心理能力极易衰退［4］， 主观幸福感、 生活满意度和生活质量趋于降低［5］。

目前，人们已经开始意识到单纯依靠医疗资源的局限性［6］。因此，最大程度地维持老年人正常的生活能力、生理心理健康、社交健康和认知功能并保证其生活品质和生命质量，是缓解医疗机构、老人护理机构压力乃至缓解老人个体痛苦的重要举措。研究表明，老人可以通过参与各种活动来激发自身正向情绪、活化记忆，并且保留自己的社会角色和维持过去的人际关系［4］。

园艺疗法是以疗愈为目的园艺活动， 是一种通过专业人员的引导， 为人们提供与自然要素（以植物为主）亲密接触的机会， 从而最大化地改善身体功能、 认知功能、 身心健康、 生活满意度以及生活质量的活动［7-9］。 根据Wilson的亲生物理论［10］， 人和自然的良好关系是身心健康的基础。Ulrich［11-12］认为， 自然元素具有通过人的无意识或有意识， 影响其感知、 情绪， 乃至影响其认知的作用， 最终可促使人的压力得到缓解。 Kaplan［13］认为，  自然元素有能力通过吸引人的“非主导注意力”，  让“主导注意力”有机会得到更新和恢复。  Kaplan还提出， 人们可以通过主动或被动的方式去体验自然而得到疗愈［13］。 园艺活动作为一种主动体验自然的过程， 是一种既经济有效、 又绿色环保的非处方健康促进干预手段［14］， 在今后会被更多老年健康照护机构和老人个体所需要。

为了更好地掌握园艺活动对老年人身心健康功效的实证研究结果， 本研究系统梳理了先前采用定量研究的方式探索“园艺活动干预”对老人身体健康、 心理健康、 社交健康和认知能力的促进功效， 并对可继续深入探索研究方向进行了分析与展望， 以期对今后的研究实践提供参考。

1 研究方法

1.1 核心概念

1.1.1 园艺疗法与园艺活动

Relf提出，园艺疗法（horticultural therapy，HT）是指一种职业化的、以客户为中心的治疗程序，它利用园艺活动达到对参与者特定的疗愈或恢复性目标。园艺疗法的核心是最大化其改善社会、认知、身体/生理、总体健康程度和健康福祉的效果［15］。美国园艺疗法协会提出：园艺疗法是指专业的园艺疗法师使用植物作为媒介达到特定临床治疗目标的方法［16］。李树华2000年提出园艺疗法（HT）的概念［7］，后又将其修订为：园艺疗法是指身心健康需要改善的人群，在园艺疗法师的指导下，通过以植物为主体的自然要素进行相关活动，在生理、心理、精神、社会等方面达到维持健康状态的一种辅助疗法，对于疾病预防、康复治疗，特别是慢性病、老年性疾病具有现代医学不易达到的功效。园艺或园艺活动（horticulture， gardening， horticultural activities）相比園艺疗法定义更加宽泛，是指所有与植物、庭院、花园等相关的活动。无论是“园艺疗法”还是“园艺活动”，都被一些研究者或机构作为研究或实践对象探索或运用自然的疗愈功效。参考先前研究［16］，为使本文的表达更加精炼，后文将直接采用“园艺活动”一词作为对“园艺疗法”和“园艺活动”两个术语的概括。

1.1.2 基于老人身心健康指标定量测量的研究

本文选择采用“园艺活动”作为干预手段，并且直接对老人身心健康指标进行定量测量的研究进行综述，排除完全采用定性研究方法和基于问卷而未设活动干预的研究，以探究园艺活动对老人身心健康是否能产生促进功效，能导致何种程度的功效［17-18］。

1.2 文献搜索

为探究目前关于园艺活动对老人的身心健康影响的实验结果，本研究进行了文献搜索、适合性评估、文献剔除几个步骤选择相关文献。本文于2019年11月，在Web of Science（WOS）的核心合集中，以检索公式“（horticulture or gardening or （horticulture （therapy or activities）） and （elderly or old））”进行“主题”检索，选择搜索期限是从1990—2019年，共得到相关文献2 587篇。将搜索结果导入Histcite软件，并用此软件对导入文献进行重要文献索引关系分析，得到自1990—2016年重要的50篇节点文献（见图1）。本文首先对这50篇园艺活动对老人身心健康影响的研究进行标题、摘要乃至全文阅读，筛选出以“定量实验”为研究方法的文献进行进一步精读与分析。

因引文关系分析是以被引率为指标进行排序和制图，而自2017—2019年发表的文献因为年份较新、引用率相对较少，故在关键引文分析图（图1）中未有显现。因此，本文又单独对2017—2019年新发表的相关文献进行了搜索和筛选并排除了按照WOS分类中不相关学科的文献，如药理学、生物化学、分子生物学、植物科学、兽医学、农业工程学等学科，得到259篇相关文献。其后，本研究又将该259篇文献按照WOS学科类型分类，得到包含文献篇目排名前十的学科类别，包括：公共环境职业健康（35篇）、环境科学（26）篇、老年学（21篇）、建筑学（19篇）、人文交叉学科（16篇）、地理学（14篇）、老年医学/老年病学（13）篇、园艺（11篇）、环境研究（9篇）、普通内科医学（9篇）。最后，经过对上述十类文献进行标题、摘要阅读，初步筛选出和本领域相关文献共49篇。

同时， 为补充以上搜索方法遗漏的最新发表文章， 本文在Google学术搜索平台上， 采用相同的搜索公式， 对搜索结果的前50篇相关文献进行综述。

经过上述搜索程序，共获得3类共149篇相关文献，其中包括：①1900—2016年间50篇关键文献；②WOS中2017—2019年间发表的49篇相关文献；③Google学术搜索平台所得50篇文献。按照前文所述搜索程序，本文经过摘要或全文阅读，剔除文献综述类、观察性研究、非干预问卷研究、访谈研究、个案研究、其他非实验型研究、仅有研究计划而未包含实验结果的研究、内容不相关的研究、无法获得全文阅读许可的研究，最后获得22篇（1900—2016年间关键文献6篇，WOS和Google学术平台中2017—2019年间发表文献16篇）基于老年人身心健康指标定量测量的园艺疗法活动功效研究。

2 研究结果

首先，本文将总结提取所获共22篇结果文献的关键要素，如研究内容、研究目的、研究设计、园艺活动干预内容、样本容量、定量测量健康指标、主要发现等（见表1）。

随后，总结了结果文献中定量测量健康指标采用的测量工具或测量方法。本文发现，先前的研究主要通过测量老人的身体健康、心理健康、社交健康和认知能力4个方面来衡量园艺活动对老人的影响程度。针对园艺活动的身体健康促进功效，先前的研究主要通过活动的锻炼强度、老人生理指标和自评量表来进行测量和探索；针对活动的心理健康和社交健康促進功效，主要通过自评或他评量表进行测量和探索；针对老人的认知能力，则可以通过生理指标测定和量表测量的方法进行探索（见表2）。

下文将从园艺活动对老人的身体健康、心理健康、社交健康和认知能力4方面的促进功效对所得文献进行综述。

2.1 身体健康促进功效

2.1.1 间接促进身体健康：增长中-低强度锻炼活动时间

先前的研究曾以“代谢当量（metabolic equivalent values， MET）”为指标系统地测量了园艺活动的“分解动作”和较“完整的活动”锻炼强度。首先，对老人园艺活动的“分解动作”来说，需上下肢同时参与的活动，如：用铁铲锄地挖坑、用铁耙翻肥、除草、耙地、用木桩固定植物等，达到了中强度的体育锻炼水平（3～4.5 METs）；需要上肢参与但需或蹲或站的园艺活动，如修剪灌木、混合土壤、移栽幼苗、播种、浇水等，相当于低强度的体育运动水平（1.7～2.9 METs）；仅需要稍加动手的分装土壤至容器或者清洗农产品的活动METs显著最低［36］。其次，对于较为完整的园艺活动来说，对于20 min的室外蔬菜花园营造活动达到了中强度体育锻炼水平，而25 min的室内扩繁活动和25 min的植物移植活动仅相当于低强度的体育锻炼水平［35］。另外，研究发现， 对于75～99岁的老人来说，部分园艺活动的运动代谢当量显著低于CPA的标准值［19］。

代谢当量测量方法有：①通过可穿戴设备直接测量被试从事不同活动的摄氧量VO2来计算实际METs［19，35-36］;②通过测量不同强度运动的摄氧量VO2和心率来计算相同心率的园艺活动的METs［39］。

2.1.2 直接促进身体健康

1）对老人身体组成、躯体功能和手灵活度的功效。

参加7～8周的2次/周的园艺疗法活动干预的老人腰围显著下降、2 min有氧走步测试分数显著增加、手眼协调能力显著上升，而对照组无显著变化；另外，园艺组非脂肪体重、身体灵活性维持不变而对照组显著下降［34］。4周的园艺活动［38］或10周以农场栽培活动为主［25］的活动可让被试的健康自评分数显著提高。其中，反映身体功能的指标如站立、屈体、推举、伸展和行走能力可用老年健康测试（the senior fitness test）测得，手眼协调能力和手灵活性可以通过普渡钉板测试（Purdue pegboard test）测得［34］。

2） 对老年疾病（如心脑血管疾病、阿兹海默症和老年炎症等）的预防或缓解功效。

首先，将血压作为长期心脑血管疾病检测指标来看，7.5周共15次的园艺活动干预后，老人收缩压和舒张压都显著减低，而对照组无变化［31］。其次，7.5周共15次的园艺活动干预后，老人血液的HDL胆固醇浓度显著上升，肿瘤坏死因子TNF-α浓度显著减低，氧化应激产物RAGE浓度显著降低，而对照组均无显著变化［31］。HDL胆固醇浓度可能有助于降低心脑血管疾病患病风险；TNF-α是一种诱发系统性炎症的细胞因子，与阿兹海默、癌症、重度抑郁症等疾病有关［41］；RAGE与老年疾病如心血管疾病［31］、糖尿病［31］和各类炎症［31，42］相关。

3） 从生理上缓解老人压力和紧张程度。

研究发现，5 min和15 min的园艺活动干预可以使被试的血压收缩压和舒张压均显著低于对照组［26］；被试在观看15 min日式花园后，心率显著低于对照组［32］。15 min的园艺活动干预使被试的高低频α波（与放松状态相关［26］）、高低频β波（与警觉性相关［26］）、δ波（深度冥想状态可产生［26］）、θ波（与放松状态相关［26］）、中低频γ波（与更高的冥想状态相关［26］）的均值显著高于对照组［26］。在连续10周园艺疗法干预后，老人的日间唾液皮质醇浓度显著降低［25］。

4）促进老人自主行为能力。

研究发现，园艺疗法可以显著提升老人的日常生活功能得分［33］，而日常生活功能既与躯体功能有关，又与认知能力有关。

2.2 心理健康促进功效

研究表明：长期的园艺疗法干预，可以显著提升老人的生活掌控感、幸福感、生活满意度，降低孤独感，并改善其情绪状况；同时，园艺活动比一般社交活动更能改善体弱老人的幸福感。具体而言，老人的生活掌控感、幸福感在4周的园艺疗法干预后得到显著提升［38］。6周的园艺活动干预后，被试的抑郁感显著降低，生活满意度显著上升［30］。相比对照组，老人的情绪健康状况在7周园艺活动干预后得到显著更佳的改善［40］。老人的生活满意度在8周园艺活动干预后显著升高，孤独感显著减低［37］。8周的园艺活动对老人的抑郁和孤独感的缓解均显著优于对老人例行照护的效果［20］。连续8周的实验表明，园艺活动比一般社交活动（如讨论新闻、打牌等）显著更能改善体弱老人的幸福感［27］和照护院老人的幸福感［33］。另外也有研究发现，短期如15 min的园艺活动干预可以使老人更加舒适和放松，且使其焦虑程度显著低于对照组［26］。对失智症老人的研究表明，在园艺疗法项目活动中，被试超过75%的时间均被评为处于高水平身心福祉状态［24］。

2.3 社会交往健康促进功效

研究表明：连续6周的园艺活动和作业疗法均可提升老人的社交性和活动参与感［23］；8周的园艺活动干预还能显著提升老人的亲密人际关系得分［33］，6个月共15次的园艺活动干预可以显著改善老人的积极社交关系［28］；连续15周的园艺活动可以使老人“与他人积极关系”自评分数显著提升［29］。其中，社交网络评分可用Lubben社交网络量表测量，而积极社交关系，可以通过Ryff心理福祉量表的积极社交关系子量表进行评价；亲密人际关系评估可以用亲密人际关系评估量表（interpersonal intimacy scale， IIS）进行测量。另有研究对园艺活动对老人社交参与度和社交竞争度、延展度和亲密度的影响做出研究，但未发现显著结果［27，34］。

2.4 认知功能促进功效

2.4.1 从生理上促进老人认知功能的发挥

研究表明，脑源性神经营养因子BDNF、血小板衍生生长因子PDGF的浓度与记忆力的表现有关［22］。血液中BDNF蛋白浓度的增加，有利于通过促进细胞繁殖和生长，并帮助海马体和皮层神经元的发展和功能发挥［43］。BDNF是一种由运动诱发的神经可塑性关键递质［44］。另外，PDGF可以促进血管的生长［45］并提高神经元的存活率［22，46］。研究证明，运动也可增加血清PDGF蛋白濃度［22］。

Park研究发现，20 min中低强度的园艺活动干预能够显著提升老人血液中与记忆力相关BDNF蛋白和PDGF蛋白浓度［22］。为期6个月（共15次）的园艺活动干预可以防止老人与失智症患病相关的血液蛋白CXCL12和CXCL5浓度显著降低，并且可维持长期记忆相关的血液蛋白BDNF的浓度［28］。

2.4.2 促进和改善老人的认知功能表现

研究表明，7～8周的每周两次（共15次）园艺疗法活动干预让老人的认知能力分数得到了显著提升［34］；另外，园艺疗法活动还可显著提升老人的专注度［23］。

3 讨论

3.1 即时性园艺活动老人身心健康功效研究情况及展望

1）即时性-片段式活动

在上述文献中，共有3项研究（Aguilar-Farias、Brown、 Skinner等，2019；Park、 Lee和Son， 2011; Park 和Shoemaker， 2008）涉及到对老人进行即时性-片段式园艺活动［19，36，39］。研究通过测量园艺活动中“分解动作”消耗的能量（采用代谢当量METs计量），发现老人经常开展的园艺活动“片段式”动作可以按照其锻炼强度分成3类：①达到中锻炼强度的活动：除草［19］、剪枝［19］、挖土［36，39］、施肥［36］、翻肥［39］等活动；②仅达到低锻炼强度的活动：浇水［19］、手动除草［39］、用手拌土［39］等；③锻炼强度最小的活动，如分装土壤至小容器［36］和清洗农产品［36］。据研究， 少于3METs的活动为低锻炼强度，3～6METs为中锻炼强度，而高于6METs为高锻炼强度［47］。据de Rezende等的研究［48］，大多数老人白天80%的时间都以坐姿为主。 然而， 如果想防止并缓解慢性病， 并帮助老人维持独立生活的能力， 推荐老人每天做至少30 min以上的中锻炼强度的体力活动［35］。 从这个角度看来， 打造室外蔬菜花园、 除草［19］、 剪枝［19］、 挖土［36］、 施肥［36］等均可达到此目的。

2）即时性-完整式活动

在本文涉及的实验研究中，共有4项研究（Park、 Lee、 Park等， 2019;Hanssan、 Qibing和Tao， 2018; Park、 Lee、 Son等， 2012; Goto等，2016）涉及即时性-完整式的园艺活动。这类研究旨在探究一次性的、较为完整的园艺活动干预对老人产生的即时性健康功效。例如，Park、 Lee、 Son等发现营造室外蔬菜园地相当于中锻炼强度的体力活动，也发现室内扩繁和移植仅相当于低强度的体力锻炼［35］。 之后， Park、 Lee、 Park等又用实验证明20 min相当于中强度的室外蔬菜园地打造工作对老人血液中与记忆力表现相关蛋白有正向的影响［22］。 Hanssan、  Qibing和Tao等则是对比了15 min室内花卉移植和换土盆对人压力缓解作用的影响； 而Goto等则探究了老人通过不同方式观看日式花园时的视域范围和心率变化［32］。

3） 研究展望

综上，先前研究已对即时性园艺活动的运动强度做过较为全面的测量和分析，这为今后有针对性地为有不同需要的老人安排不同的园艺疗法活动，以及园艺疗法园设计提供了有价值的参考；同时，也有一些研究证明了园艺活动对老人身心健康的积极影响；然而，今后的研究应更关注具有不同特点的即时性园艺活动对老人的身心健康功效是否不同，采用何种颜色、何种气味、何种触感的植物材料更能发挥园艺活动对老人的益康作用等更为细节的研究问题，更有效地为老人提供最适宜的疗愈活动。

3.2 长期性园艺活动对老人身心健康功效研究情况及展望

1）长期-独立式活动

长期-独立型园艺活动是指：虽对被试进行多次、长期地干预，然而每次园艺活动之间的内容却相对独立，开展的先后顺序相对自由，整体活动没有强化在内容序列上的连续性。在本文中，较多研究（如Lai、 Kwan、 Lo等， 2019; Bassi、 Rassiga、 Fumagall等， 2018;Sia、 Ng、 Ng等， 2018; Ng， 2018; Park、 Lee、 Park等， 2017; Park、 Lee、 Son等， 2016;Barnicle和Midden， 2013）属于此列。本文涉及到的此类研究发现，长期-独立式园艺活动干预可以给老人带来新的挑战、表达和行动的机会［23］，提高老人的身体灵活性［34］、手眼协调能力［34］、认知表现［34］，提升其幸福感［27］，提升老人自我满意度［23］; 改善其积极社交关系［28-29，23］，改善其情绪状态［40］，改善其于认知表现［28］、心血管疾病患病相关［31］的血液蛋白浓度。

2）长期-延续式活动

长期-延续式园艺活动是指：不仅对被试进行多次、长期地干预，而且从第一次园艺活动开始，之后的每一次活动和先前的活动都有内容上较强的延续性，并且每次对园艺活动的讨论都会随着时间的发展而逐渐深入；或者每次活动都均会再次涉及上一次课程学习内容。本综述中，仅有少量研究（如Tse， 2010; Collins和O′Callaghan， 2008;Masuya和Mashida， 2017等）列数此类。例如Collins和O′Callaghan设计的4次活动（1次/周），活动主要内容是选择适合自己房间养护条件和喜好的植物养护管理，在每次课上学习相关知识并且讨论上一周的种植养护心得体验。因此，在内容上，每次活动都是上一次的延续。研究发现，这套活动干预可以显著增加老人的自评健康程度［38］，提升老人幸福感［38］，生活掌控感［38］。Tse等设计的8次活动（1次/周），活动的主要内容是从播种开始养护管理自己的植物，学习自然杀虫剂的方法和养护知识，每次活动和学员讨论自己的园艺技巧， 并且拍照、 记录种植日记。 这套活动也是以同一植物的生长周期为主线， 每次内容都和上一次或上一周的活动有关， 并且参与性强、 讨论机会多。 研究发现， 此活动能显著提高老人的生活满意度［37］， 降低孤独感［37］， 并提升老人社交网络分数［37］。 Masuya、Ota和Mashida的研究， 即每次活动均会复习上次课程的内容， 6周后， 发现被试的抑郁感显著下降， 生活满意度显著上升［30］。

3）研究展望

综上，虽有较多的研究涉及长期-内容独立式、少量设计探索长期-延续性的园艺活动干预，然而很少有研究对不同内容构成、组织形式、时长安排的长期性活动的身心健康功效做出比较和探究。今后的研究应深入探索为老人不同疗愈目标设计的、更为合理的长期-延续性园艺活动干预内容、组织形式和时长设置，为今后的研究和实践提供科学依据。

3.3 涉及不同老人群体的研究情况及展望

本文涉及的研究中，仅有1项是专门针对“体弱型”老人做出的研究［27］，2项专门针对失智症老人的研究［24，32］，2项专门针对心理障碍老人的研究［21，25］。在针对普通老人的研究中，仅有1项研究根据老人的年龄进行了分层［19］，發现〔55～65）岁、〔65～75）岁、（75～99〕岁老年人开展同一园艺活动的锻炼强度不同［19］。可见本领域虽有不少针对普通老人群体的研究，而针对失智症老人、体弱老人等特定老人群体的研究较少。因此，今后的研究应更加细化园艺活动干预对不同年龄层、性别、健康状况等老人群体的功效研究。

3.4 涉及生、心理指标关系的研究情况及展望

综上可知，目前本领域对于园艺活动干预对老人身心健康影响研究，虽已涉及了生理（身体）、心理上的指标，但是对于生心指标之间互相影响、相互作用的过程、原因和机制却仍然有待更多的研究继续探索。

4 结语

本文对先前采用以老年人身心健康指标进行“定量”探索的园艺活动干预效益研究进行了系统地分析，论述了先前研究对园艺活动于老人的身体健康、心理健康、社交健康和认知能力4个方面促进功效研究的实验结果，最后对目前本领域仍探索的问题进行了总结。

综上所述，在身体健康促进功效方面，园艺活动能通过促进老人增加体力锻炼而间接改善其身体健康，还能直接改善老人的身体状态，如改善躯体功能和提高手灵活度，预防和缓解老人的老年疾病如心脑血管疾病、阿兹海默症和老年炎症等。在心理健康促进功效方面，园艺活动干预，可以显著提升老人生活掌控感、幸福感、生活满意度，降低孤独感，并改善老人的情绪状况，降低老人的紧张感等。在社会健康方面，长期的园艺活动干预，可以显著提升老人的社交质量。在认识能力促进功效方面，园艺活动对老人相关认知表现的血液蛋白浓度有积极影响。

然而，关于进一步研究：具有何种特征的园艺活动更能促进老人的身心健康；究竟采用何种颜色、何种气味、何种触感的植物材料更能发挥园艺活动对老人的益康作用；不同内容构成、组织形式、不同时长设置的长期性活动的身心健康功效是否有所差异；园艺活动针对失智症老人、体弱老人等不同老人群体的功效是否不同；园艺活动干预对老人生心健康指标之间互相影响、相互作用的过程、原因和机制为何等研究问题，仍然有待后续更多的研究继续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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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 辑 亢小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