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墨,向海而生
2020-04-29慧慧
◎文/慧慧
翟墨的工作室里,随处摆着他自己的画,大多与大海有关,蓝色的颜料涂抹、变化、碰撞、融合,就是他所看到过的大海、天空。这个由画家半路出师的航海家,蓝色,是他眼里最敏感的颜色。
2 1 年前,还是画家的翟墨在拍一部有关航海的纪录片时,遇见了一位挪威航海家。老航海家告诉他:只要你有一艘帆船,你就可以成为船长。从那时起,一个航海梦的种子种在了翟墨的心里,他也从“画家翟墨”渐渐成为了“航海家翟墨”。
不久,翟墨买下了一艘帆船,花了几小时便学会掌舵,他的航海生涯正式开始。他想驾船到大溪地,一个南太平洋的小岛,那是高更画画的地方。
每一次登岸,都能看到善良的人
第一次独自开始环球航行时,翟墨的船途中主舵失灵,之后的7天7夜不得不靠他奋力握好备用舵,最后他终于吃不消了,随风浪到达一处英属美军基地。两名美国大兵登船夺了他的舵,他被怀疑是间谍而被抓去盘查。
他说:“太累了,想着能到陆地已经是幸运,他们问我是交罚款还是蹲监狱,我选择了蹲监狱,至少还能休息。”在监狱里待一天之后,美国大兵被他的精神感染,还帮他把船修好,把他放走了。
翟墨感慨在美洲曾受到的礼遇,遇到困难的时候会想着找那里的侨民。
“在那里遇到的侨民会真正的把你当做兄弟,在把你介绍给其他人认识的时候,会很真诚地说这是他的兄弟,我拜托他们做一些事,他们真的会全部做好。”
翟墨曾在委内瑞拉登陆时遇上签证问题。他摆渡上岸,同两个法国人一起打车,寻找到当地最大的中国餐馆,在那里遇见了中国侨民,非常感动地听到他们的第一句话是:“你需要什么帮助?”
翟墨时常会想起在路上遇到的白人、黑人、毛利人,这是在海上航行时,最容易触发回忆的片段。
“我记得两位德国老夫妇,我们没有任何关系,只是停泊在南非一个港的时候,他们帮着你绑缆绳,挂帆,我们语言不通,只能来回比画。”一系列的比画是为了告知翟墨,如何越过好望角,如何顺应风向。
翟墨爱喝酒,航海中吃食很普通,他不愿缺酒,翟墨有过三天不进食,靠酒维持精神。一路缘分,似也与酒有关。
之前一次带队航海,青岛的朋友放在船上六箱琅琊台;到了舟山,海事局的朋友又送上两坛杨梅酒;到了印尼,侨民送上一卡车啤酒;在加勒比海,收到很多龙舌兰酒。
一个人的航海,就会在意每一次的登岸,在意岸上的人。翟墨与岸上形形色色的人以不同的方式产生联系,生命就在这些联系中证明着存在。
感触到生命的可爱与脆弱
问起翟墨为什么选择最初一个人航海,他归结为天性使然,亦或者是一种习惯。最早在画画的时候,他就习惯了一个人沉心画画,曾经有过画泰山的计划,整整七天就扎在泰山里。
“我喜欢一个人的时候能听见的声音”,翟墨说。
一个人需要做一支船队的活计,是很辛苦的体力劳动。但一个人的航海,其实并没有太多的功夫去做闲适的思考,一旦思考可能都和生命有关。
“曾经对船舱里一只苍蝇发生兴趣,想着这么小的玩意儿也是生命,就舍不得杀死他。”
那些偶尔落在甲板上歇息的海鸟,翟墨会想到他们可以从南边越过大洋飞到北极。以空间计,人类要想走更远反而要依靠载体。在空间上,人还不如海鸟飞鱼。
在大海上,人和帆船是一体的,没有人能够离开帆船而活着,失了帆船漂在海上的人,不会活太久。“你想,人漂在海上,能够存活几天?”这是翟墨聊起同为航海家的郭川时,发出的感慨。郭川被认为是中国职业帆船第一人,2016年10月25日在进行单人不间断跨太平洋航行挑战时,在夏威夷海域附近失联。
海上遇到危险的时候,那些罗盘、定位系统、高科技、优质的船都不值一提。海上生存的基本法则,就是简单到人不能离开船。
每一个人,都够格去航海
靠着20万的一艘二手船便开启了航海生涯,翟墨并不觉得航海是困难的事情。如果仅仅在近海航行,一艘万元左右的帆船便可以完成航行任务。更远的航行,意味着需要一艘性能、材质、安全性更高的帆船。
他说,真正让他爱上航海的,不是虚无缥缈的浪漫与宣泄激情的白日梦,而是无边无际的大海中蕴含的澎湃力量。经历风暴的碾压与波涛的席卷,透过恐惧,他加深了对自然的依恋与崇敬,在生死边缘感悟出鲜为人知的生命内涵。
现在,翟墨在三亚有个国际航海培训集体,他每年都会在三亚筹办夏令营活动,并在这之后率团再走太平洋。
翟墨云淡风轻地为我们讲述他遇到过的风浪,受过的伤,见识过的海盗。他把一次次出海,看作是一次次诱惑,因为等待他的是不一样的海风海浪,以及超越空间与时间的胜利。而我们能做的,是在静静聆听之外,祝福他每一次航行都会平平安安。同时隐隐企盼,也许有一天,能够同行到鲜有人至的海上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