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纳百川 有容乃大— 杨荫浏先生诞辰120周年学术研讨会综述
2020-04-18
2019年11月10-15日,在杨荫浏先生诞辰120周年之际,中国艺术研究院音乐研究所、中国艺术研究院艺术与文献馆、文化艺术出版社联合中国音乐学院,共同举办了“杨荫浏先生诞辰120周年系列活动”。该系列活动共分三大部分:一是杨荫浏先生诞辰120周年学术研讨会暨《天韵社曲谱》首发式;二是杨荫浏先生诞辰120周年纪念音乐会;三是杨荫浏先生诞辰120周年纪念展—杨荫浏先生和他的学术集体。
2019年11月10日上午,“杨荫浏先生诞辰120周年学术研讨会暨《天韵社曲谱》首发式”开幕式在中国艺术研究院第五会议室举行。中国艺术研究院院长、党委书记韩子勇,中国艺术研究院常务副院长兼中国工艺美术馆党委书记喻剑南,中国艺术研究院副院长祝东力,文化和旅游部艺术司音舞处处长黄小驹,中国艺术研究院音乐研究所名誉所长田青,中国音乐学院院长王黎光,中国音乐家协会副主席、理论委员会主任赵塔里木,中央音乐学院音乐学研究所所长贾国平,中国艺术研究院艺术与文献馆馆长赵海明,文化艺术出版社社长杨斌,《天韵社曲谱》策划人张振涛等领导嘉宾,杨荫浏先生之子杨国桢、长孙杨宇飞,曹安和先生的侄子曹小平等亲属,以及来自全国各专业音乐院校、综合大学、科研院所和海外院校的专家学者,中国艺术研究院音乐研究所在职科研人员和退休专家,各大院校博士、硕士研究生等百余名学者出席开幕式。中国艺术研究院音乐研究所李宏锋研究员主持开幕式。这是中国音乐学界的一次重要盛会,现场气氛热烈,座无虚席,站无虚位,走廊中亦挤满闻讯赶来“朝圣”的后辈学者,济济一堂。
韩子勇院长在开幕式致辞中高度评价了杨荫浏先生的卓越贡献,称赞杨先生是20世纪最伟大的音乐学家,立下三大历史性功德:创建音乐研究所;开辟中国音乐学事业,为中国传统音乐研究打下基础;培养了一支研究队伍,树立了重实践尚调查的学风。田青先生回顾杨荫浏先生不凡的一生和贡献,提出杨先生是在音乐领域打通古今、中外、雅俗的第一人,是音乐研究所的高峰,而他身后的学术集体—音乐研究所的众多学者,则是拱卫着这座高峰的一座座巍巍高山。王黎光院长强调如何将理论研究转化为艺术实践是目前理论界最应研究的问题,呼吁学界重视“中国乐派”的建设,认为杨荫浏先生就是“中国乐派”最重要的代表之一。贾国平所长回顾了中国艺术研究院音乐研究所的前身—中央音乐学院研究部的成长历程,提出杨荫浏先生当年在《国乐前途与研究》中提出的国乐相关思考对今天仍有很重要的实践指导意义。赵海明馆长对中国艺术研究院艺术与文献馆的珍贵馆藏、《天韵社曲谱》出版和“杨荫浏先生诞辰120周年纪念展”的相关情况做了介绍。杨斌社长对《天韵社曲谱》出版的具体背景予以说明,展示该套曲谱的出版特点,并现场演示扫描二维码即可聆听音乐的特别设计。张振涛研究员深情讲述了《天韵社曲谱》背后的故事,指出该曲谱最重要的价值在于其活态传承,是一套“活谱”,吴婉清抄录,杨荫浏誊刻,曹安和保存,孙玄龄传颂,戏曲研究所和音乐研究所维护,一环一环,代代传灯,才有今日这天下至宝与天下共享的盛事!
大会首次公映了杨荫浏先生生平珍贵影像资料,伴着杨先生质朴悠远的昆曲唱腔,一幅幅极为珍贵的老照片、一幕幕感人至深的历史瞬间、一部部倾注了先生毕生心血的手稿著作,悉数展现在与会者面前。当满头银发的杨先生坦言“我是有民族自尊心的”,当他和曹安和先生一起奏响《汉宫秋月》,当他专注于黑子白子(指围棋)的纵横捭阖,当他坐在轮椅上被推进音乐研究所的老楼……昨日一切仿佛都鲜活起来,杨先生的音容笑貌就在眼前,在场者无不动容。
开幕式后,“杨荫浏先生诞辰120周年学术研讨会”正式开始。研讨会共分六场,分别由学者李玫、张振涛、蔡际洲、郭克俭、刘桂腾、杜亚雄、齐琨主持。来自美国中田纳西州立大学、新西兰国立尤坦理工学院、中国艺术研究院、中央音乐学院、中国音乐学院、上海音乐学院、武汉音乐学院、西安音乐学院、四川音乐学院、哈尔滨音乐学院、浙江音乐学院、中央民族大学、首都师范大学、中国传媒大学、南京艺术学院、福建师范大学、浙江师范大学、山东师范大学、河北师范大学、华南师范大学、河北大学、宁波大学、温州大学、郑州大学等单位的48位海内外学者,在大会上进行了主题发言,围绕杨荫浏先生的学术贡献与治学理念、中国音乐史领域的新进展、民族音乐学和传统音乐理论的新成果的相关议题展开热烈研讨。
一、杨荫浏先生的学术贡献与治学理念
在中国音乐学史上,杨荫浏先生是一位百科全书式的先驱者,其海纳百川的学术涵养,博古通今、学贯中西的学术视野,和同时在众多音乐学领域取得开创性成果的学术高度,至今无人能及。
中央音乐学院梁茂春教授、中国艺术研究院蔡良玉研究员曾与杨荫浏先生楼上楼下为邻十载,他们深情回顾了与杨先生等前辈鸿儒相处、亲炙教诲、惠泽沾溉的往事,用“口述音乐史”的视角和方法,从杨荫浏的家世背景、干妈郝路义的影响、拒绝哈佛大学邀请的始末、成长为中国音乐史专家的过程四个方面对杨荫浏的学术生涯进行新的解读,并指出今人对杨先生宗教研究的影响重视不足。中国艺术研究院向延生研究员批驳了学界某些关于杨荫浏先生“防范心态”的观点,回顾了杨先生在前半生和后半生的不同环境中,对音乐实践和学术研究的努力和重要贡献。新西兰国立尤坦理工学院的宫宏宇教授考证郝路义其人、其事以及她与杨荫浏之间的相互影响:详述郝路义的家庭及教育背景;聚焦郝路义与杨荫浏的初识及交往,厘清目前研究中所存在的以讹传讹的现象;论述郝路义的音乐理论与实践等。中国艺术研究院青年学者施艺沿历时纵向坐标,对杨先生的艺术经历和学术生涯进行梳理和解读,总结了杨先生在中国音乐史、民族民间音乐、音乐律学、宗教音乐等多方面做出的历史贡献。
此外,与会学者还就杨荫浏先生学术贡献和治学理念的不同侧面进行研讨,可归纳为如下方面。
1.中国音乐史研究
山东师范大学刘再生教授以杨荫浏《中国古代音乐史稿》为例辩证地说明史学结构的逻辑性和史学观念之间的关系,认为现代音乐史学之分期较长时间以来存在着不同结构与起止内容的无序现象,影响着音乐史学的进一步发展。史学观念的隔阂现象则是一种狭隘学术视野的反映,阻碍着音乐史学的进步。中国艺术研究院孙玄龄研究员通过分析《中国古代音乐史稿》中使用的昆曲曲例,阐明杨荫浏先生不但是音乐理论家,也是昆曲音乐实践的行家里手,他对所掌握的大量昆曲音乐做出科学的分析和梳理,并将其联系到古代音乐中,并以具体的音乐为例,对音乐史某些部分作出补充和说明。
中央音乐学院周青青教授认为杨荫浏先生在中国古代音乐史和中国传统音乐理论方面,都有博大而精深的卓著建树。通过回顾《语言音乐学讲稿》《国乐前途及其研究》及其他研究启示,再次深入思考先生的学术思想和理论,并梳理其在传统音乐方面尚不为学界广泛关注的重要思想。西安音乐学院罗艺峰教授与青年学者李忻忱指出,杨荫浏先生的《中国音乐史纲》突破按照传统的历史音乐学历时地叙述和分析史实资料的学科特点,以相应的美学观念、音乐社会学的结构统领史料展开,凸显了杨先生音乐史学的美学关怀,也展现了音乐史家的另一极有分析价值的学术面相。中国艺术研究院郭威副研究员对20世纪50年代末“中国古代音乐史”编写过程做了初步梳理,对杨荫浏、廖辅叔、李纯一三位学者的中国音乐史著述做出初步比较,并由此就《中国古代音乐史稿》的当代评价提出相关思考。
2.民族音乐学研究
中国音乐学院樊祖荫教授重读杨荫浏先生的《十番锣鼓》深有感触,他认为杨先生对锣鼓乐的研究极为深入,论述最为全面,记谱最为精准,而且有记录过程的叙述,是锣鼓乐研究的最好范本,后来者要把老一辈音乐学家开创的正确研究路子继承下来,并贯彻于自己的研究和教学工作之中。中央音乐学院陈自明教授追忆了在杨先生激励下亲自前往印度考察研究的过往,指出学术界早期对中印音乐进行比较研究的只有杨先生的《中印两国在音乐文化上的关系》,杨文从六个方面将中印两国的音乐文化进行了比较,其中不乏真知灼见,使他得到启示,并引发进一步的探索与思考。
浙江师范大学郭克俭教授以对杨荫浏先生文化自觉自信思想的阐发和张扬为起点,从唱法概念界定、歌唱语言音韵、歌唱艺术风格、声乐发展历程和歌唱审美品格等方面探索杨先生民族声乐艺术理论创新性学术成就。浙江音乐学院孟凡玉教授认为,杨荫浏先生在仪式音乐研究领域涉猎广泛,对民间道教、佛教、基督教、祭孔仪式音乐均有较深入的研究。杨先生对仪式音乐研究具有独特的眼光,高度重视仪式音乐中保存的形态较完整的传统音乐,并在1960年明确使用“仪式音乐”的名称,无可争议地成为仪式音乐研究的先驱。
新中国成立初期,杨荫浏、曹安和先生曾对子位吹歌的乐器和乐曲进行记录,整理出版了《定县子位村管乐曲集》,收录乐曲34首,在国内外产生广泛影响。河北大学齐易教授指出学术界对冀中地区的“音乐会”这一乐种的研究,是从1950年杨荫浏、曹安和对定县子位村吹歌会的考察研究开始的,并从当年的考察情况、《定县子位村管乐曲集》的内容、子位村吹歌会研究的示范性意义等方面展开论述。河北师范大学胡小满教授认为杨荫浏先生的《定县子位村管乐曲集》,完成了中国音乐的若干项“第一”,杨先生主持的子位村管乐调查,是现代科技支撑的一次国家记忆。中国艺术研究院青年学者银卓玛对《杨荫浏全集》中民族音乐学的相关研究成果进行再研读,进一步探讨杨先生的研究视角、研究方法及研究内容,并阐述了其成果对当代民族音乐学研究的影响力和借鉴性。
3.音韵学与琴乐观研究
上海音乐学院于韵菲副教授分析“中国字调迷”对中国字调的错解,源于其研究没有根植于“无边广阔、无限丰富的民间声乐作品”,而杨荫浏先生的音韵学研究,包括南北曲字调配音一般规律研究、南曲上声字配音北音化个案研究、平仄系统之由来假设研究、方言调查规划研究、中西歌词配音规律比较研究等,却无不如此。中国艺术研究院林晨副研究员以音乐学者和琴家的双重视角,对杨荫浏先生的《琴谱》和《琴荟》进行分析,通过两套书的内容、记谱方式与特点,特别是《琴荟》第一册中的修改痕迹,尝试探讨杨荫浏对琴乐的理解,以及琴乐观念的变迁。
4.律学与音乐物理学研究
四川音乐学院吕畅副教授通过整理杨荫浏先生的律学著述,认为杨荫浏先生的律学研究具有文献与考古并重、理论与实践统一、实证与思辨融合的特点,在学术成果与方法论两个方面对于构建有中国特色的律学学科起到了十分重要的奠基作用。中国音乐学院付晓东教授回顾了清末以来音乐科学译著的发展历程和杨荫浏先生的学术专项研究,并对照英文原版对杨先生1947年翻译的《音乐物理学》进行修订,对文稿中专业术语的汉译进行规范,将其中已弃用的个别学说予以更新,并将译文中的模糊之处加以澄清。
5.中国音乐学学科方法论研究
中国艺术研究院乔建中研究员通过对杨荫浏先生多次田野考察的再思考,发现除了被挖掘对象的可贵价值、撰写模式、方法论方面的典范意义之外,杨荫浏在“立所”伊始所开展的专题考察活动,更大的目标是让新生的音乐学机构在一个全新的学术环境中以资料储备、人才培养、学术积累为根基,以富饶的中国音乐资源为对象,不仅逐步健壮自身,更能够与全国同行协力,由此初步建立起中国音乐研究的学术体系。中央音乐学院蒲方教授则从杨荫浏先生1949年度下学期的教学期中总结和文化部任命书两则档案材料谈起,思考杨先生在音乐教育方面的贡献,以及研究室(部、所)的筹建目的,继而推导当时对音乐学专业的构想。
6.首重实践的治学理念
宁波大学杜亚雄教授指出,杨荫浏先生之所以在中国音乐史、乐律学及戏曲、曲艺、器乐及宗教音乐等领域做出斐然的成绩,成为一代宗师和音乐学界的巨擘,主要是因为其强调“理论联系实践、学问贯通中西”。并结合自身实践对当前高校教学和研究等问题做出反思。中国音乐学院傅利民教授从创造切合传统音乐实际的记谱方式、树立客观研究态度和指引我们的研究方向等三个方面,对杨荫浏先生的音乐理念及其音乐实践进行探讨。
中国音乐学院王军教授指出杨荫浏先生的音乐历史观首重实践,为后学研究古代音乐史提供了宝贵的学术指引。中国音乐学院的古代音乐史教学重视传统音乐实践,开启了音乐史学采风、实际调查的音乐史研究进程。中国传媒大学青年学者汪静渊认为杨荫浏先生研究思路、方法和体系其最重要的特点是把中国的文化背景和中国传统音乐的技术理论紧密结合,将学术研究与“活”的民间音乐相互印证,与传统音乐实践高度结合,并一生都在为传播和发扬中国传统音乐而上下求索。
二、中国音乐史领域的新进展
1.中国音乐史学的新材料与新问题
史料是音乐史研究的基础,新史料的出现对于中国音乐史的研究无疑具有极为重要的意义。中国艺术研究院王子初研究员对近年发现于湖北随州叶家山的曾侯犺墓进行考古,指出墓中出土的编钟,是迄今西周早期编钟数量最多的一次发现,也是探索先秦音乐科技的重大发明—“双音钟”奥秘的最早实证;是所见西周早期镈入“乐县”的首例,也是中国先秦音乐艺术与科技的最高成就—大型组合编钟之策源地。曾侯犺墓编钟所体现的四声音阶规范,为探索西周“周乐戒商”的千年疑案,带来了破解的希望之光。曾侯犺墓编钟所提供的重要历史信息,描绘了汉儒们有关西周礼乐制度的一些悖论,呈现了历史的真实;也给当今“国学”研究的热点领域,吹入一股清醒之风。
中国艺术研究院王清雷副研究员通过对2018年澄城刘家洼墓地出土的礼乐重器进行考古研究,认为有些发现具有填补空白的学术意义:如刘家洼M2出土的B型山字形磬为首次发现;M2这一座墓葬出土四件建鼓,是中国音乐考古学上前所未有的重要发现;M1出土的钲初步判断其应为西周末至春秋初之器,是目前所见有关钲的最早实物之一;M2中钟铃与建鼓的组合使用,是目前考古首次发现的新现象;M2埙是目前所见唯一一例出土自墓葬的东周五音孔埙。文章还认为M2的乐悬规制为轩悬,如果推测不谬的话,此为目前所见最早的轩悬之实例。特别珍贵的是,刘家洼M1出土的一套编钟和编磬均可以演奏五声音阶,且同为F宫。
2.中国音乐史学科建设
中国艺术研究院秦序研究员认为,杨荫浏等老一辈音乐学家建立的中国音乐史学研究以及传统音乐研究的“科学范式”,指导我们进行研究并据之形成相应的“学术共同体”。前辈学者的业绩和经验,需要反思继承。我们应有一部中国音乐文化史,另外,古代音乐文化的研究还有很大空间。首都师范大学司冰琳副教授提出“古代音乐史料长编”的设想,以历史时段划分,以专题和专目统领,从编撰体例到具体内容都为断代史的学习和研究提供最为重要的资料基础,其重要性与断代史的研究息息相关,两者也是推动中国古代音乐史学科发展至为重要的因素。
3.中国音乐史领域新成果
中国艺术研究院李玫研究员认为,通过对历代文献的梳理研究,对“燕乐二十八调”逻辑结构进行详细阐释,可以对古籍文献中的乐谱,民间现存的乐种、乐谱深入调查、分析研究,并展望该工作将能够为古代传统旋律的准确翻译提供可信的依据,提高译谱的可信度,为今后的教学提供丰富的参考资料。重译白石道人歌曲自度曲就是具体案例。华南师范大学孔义龙教授论述了羁縻制和岭南铜鼓乐兴衰之间的关系,认为铜鼓作为我国岭南及西南最重要的文化象征与文化载体,始终是与羁縻制度相伴发展的。从羁縻制的角度对铜鼓发展进行梳理,可理清铜鼓乐的兴衰轨迹及判断其兴衰的不同标准。
哈尔滨音乐学院林媛教授从“西物”、大众化的娱乐需求,以及中国社会现代转型中的城乡差异等层面寻找黎锦晖音乐的“合理性”,认为从传播媒介的角度看,黎氏音乐恰恰是生逢其时。南京艺术学院钱慧副教授认为宋代“女倡卖酒”的普及和兴盛得益于“榷酤”制度下“设法卖酒”措施的推广,以及前代“侑酒”传统的影响,其不仅推动了演艺市场的繁荣,还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宋代音乐的形式、风格等。温州大学柏互玖副教授论证明清时期安徽地方官府实施的国家礼乐与宫廷具有相通性,国家与民间,宫廷与地方,官吏与庶民相互间的认同与维系,共同构建了明清时期的国家礼乐体系、礼乐文化与礼乐社会。
三、民族音乐学和传统音乐理论新成果
福建师范大学王耀华教授提出在中国传统音乐的搜集、整理、传承、保护过程中,对其乐种、曲种、剧种、歌种、曲目的记录,不宜轻率地予以改变名称,即使要对它进行名称更易,也必须要慎重对待,选择最能体现其特点,不容易造成误解的新名字称之。武汉音乐学院蔡际洲教授认为中国传统音乐形态研究的范畴,既有早期的“律调谱器”说,也有后来的受西方民族音乐学和其他学科影响所产生的种种看法。指出中国传统音乐形态研究的角度,有从“研究要素”“研究方法”介入者,也有从“时空关系”“思维方式”介入者。
中央音乐学院钱茸教授分享了在语言音乐学领域多年垦拓的心得,并以其著作《语言音乐学基础》《探寻音符之外的乡韵》和中国“乐学”研究为例,详细介绍了她在语言音韵学系统化建设中所做出的探索。中国艺术研究院项阳研究员提出建构中国音乐学需既把握历史,又梳理活态,厘清当下活态存在与历史传统的关系,如此方能把握中国传统音乐文化的实质性内涵。当下学界应沿这种史论并举的学术传统继续开拓前行,更好地认知和把握中国音乐文化的深层内涵。
中央音乐学院和云峰教授指出中华民族音乐即涵括56个单一民族音乐成分的音乐,其发轫之日起就带有浓郁的多元文化特征和强烈的自发性倾向。对中华民族多元音乐格局定型与变型做出研究,并论及兄弟民族对中华民族多元音乐的历史贡献。美国中田纳西州立大学韩梅教授多年来致力于中西音乐文化交流,她以在美国创建一所中国音乐中心为例,从对文化交流的主导思想、选项构思到呈现方式等几个方面,探讨如何从一个民族音乐学者的角度,把学科的基本理论及中国音乐的知识运用到国际文化交流这一重要的课题上。
阿穆尔河流域敖鲁古雅鄂温克族的迁徙史研究提供了旁证。浙江师范大学韩启超教授展示了他在昆曲闺门旦歌唱颤音分析实验中的成果,通过研究发现,昆曲闺门旦歌唱颤音的声学特性不仅与西方音乐(人声)有着显著差异,而且与其他行当颤音也有一定区别,呈现出鲜明的行当特征。上海音乐学院刘桂腾教授研究1870年入藏莱比锡民族志博物馆的埃文克“泰加林型”萨满鼓,认为这面鼓的发现,不仅为泰加林型萨满鼓的研究提供了珍贵、经典的实物标本,也为居于黑龙江/
四川音乐学院杨晓教授基于对“人音版”音乐教科书的研究分析,反思教科书在何种意义上达成了义务教育阶段“音乐教育课标”的基本目标,且在事实上如何向儿童传达与传承所谓“传统”。针对民族音乐学流传广、影响大但争议多的局面,中央音乐学院褚历教授从中外学界关于民族音乐学定义和性质的众多论述中,选取具有历史影响的几类代表性观点进行论述,总结民族音乐学的发展历程,对其定义与性质得出自己的观点。
中央民族大学包爱军教授认为由于少数民族音乐具有的多样性、繁复性,促使其在学科对象的认知上不断产生新突破、新理论。对于研究对象的准确界定与分类,是一个学科发展的根本,具有学理基础的重要意义。鄂尔多斯应用技术学院李红梅教授认为在“新文科”建设的背景下,音乐史学和民族音乐学学科发展不仅要淡化学科意识和学科边界,促进学科之间知识的互补和综合,更要超越学科边界与文史哲等学科相融发展,应采取兼容并包的态度,广泛吸取和借鉴各门学科的精髓。
经过两天热烈精彩、高质量、有深度的学术研讨,“杨荫浏先生诞辰120周年学术研讨会”取得圆满成功。田青研究员作总结发言,认为此次研讨会圆满完成了预期的三个任务:抒发对杨先生和他身后那个学术集体的景仰思念之情;系统深入总结杨先生的学术之路,从各个侧面做出客观评价;接续历史,传续中国音乐学前辈们的基因和血液。杨荫浏先生是在音乐领域,打通古今、中外、雅俗的第一人,他正如高尔基小说中的丹柯那样,用燃烧的心倾其一生为我们点亮了中国音乐学的前途,他和他身后的那个学术群体,将永远被历史铭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