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科幻研究新时代
——科幻研究青年学者论坛述评
2020-04-18
2020年10月17—18日,以“中国科幻研究新时代”为主题的科幻研究青年学者论坛在重庆大学A区文字斋报告厅成功举行。本次论坛由重庆大学人文社会科学高等研究院(以下简称“高研院”)主办,清华大学中文系、四川大学文学与新闻学院协办,共包含十场专题发表和两场圆桌讨论。来自中国各地以及日本、印度、意大利等国的三十余位学者参加了论坛研讨。
10月17日上午,论坛开幕式在文字斋报告厅举行,重庆大学高研院李广益副教授致开幕辞。在致辞中,李广益总结了近十年来中国科幻文艺和相关学术研究取得的丰硕成果与长足进步,并认为中国科幻研究将进入一个新的时代,能够释放科幻文本的审美能量、认知能量乃至创造能量,藉由这个独特的文学和文化门类进入最为重要和前沿的时代命题。
一 穿越科幻的边界
在以“穿越科幻的边界”为主题的首场研讨中,多位学者围绕“科幻”这一概念的生成以及科幻文学与其他文类的关系展开论述。王瑶以批判理论为主线,考察了1970年代以来关于“何谓科幻”的一系列讨论,侧重苏恩文的“认知性陌生化”理论和托多罗夫、J·P·泰略特等学者对“奇幻”“科幻”“异想”等概念的界定。王瑶认为,与1970年代欧洲批判主体和批判对象都相对明晰的情况不同,当代中国语境中,不管是科幻、奇幻还是现实主义都与20世纪中国革命的逻辑深度纠缠。面对当今中国与世界的复杂现实,我们应站在中国位置上,探索如何在历史唯物主义的意义上建构一种新的批判理论。评议人杨庆祥认为,王瑶表现出了一种及时的理论敏感,我们不应恪守既有的以苏恩文为代表的西方左翼理论,而应当意识到其理论局限性,从其未能触及的问题出发,重新建构一套能与当代中国乃至全球历史语境相契合的理论框架。
郭伟聚焦于“科外幻小说”,将“科幻”与“科外幻”这一组概念并置进行辨析,并以韩松的《宇宙墓碑》为例考察了“科外幻”的审美意蕴。张凡对“未来小说”的源流进行了梳理,并讨论了“未来小说”与“科幻小说”之间的关系。张凡认为,当代“未来小说”应当具有面向未来的先锋性、扩展性,并作为一种“反对话语”体现“现代人”对未来的强烈冲动,描绘世界的多重可能性。随着科技的高速发展、未来与现实之间界限的模糊,当前科幻小说的写作风格与叙事模式很大程度上已落后于时代。对“未来小说”这一概念的梳理与辨析有助于我们更好地认识科幻小说的特征与潜力,突破现有窠臼,不断探索新的叙事方法和审美形态,激活科幻小说乃至小说整体的未来视野。李静基于1970—1980年代之交的“科文之争”,探究“科幻”这一概念在当代中国语境中的生成,较为系统地呈现了此前研究中经常被忽略的“科普派”的观点,并认为科幻作家们在“科文之争”中的观点与创作实践具有在国家主导的管理体制下争取创作“自由度”的意义。
18日下午的“科幻创作的多元路径”研讨将目光投向丰富多彩的创作实践。姜振宇以“工业种田”和“科学修仙”这两种特殊类型的中国科幻网文为研究对象,重点分析了其审美与叙事逻辑。姜振宇认为,“工业种田”在对现实历史中的现代化进程进行复现的同时,也表现出了一定的批判意识;“科学修仙”则以现代科学知识为基础,为我们提供了关于“另一种现代性”的想象。科幻作为一种文学、文化传统,已对网络文学的叙事与审美产生了深刻影响,而网络文学又反过来为中国科幻提供了新的话语资源与创作题材,将二者相结合进行研究,有助于我们更好地把握这个“未来已经到来的时代”。胡凌在评论时建议,在对网络文学进行考察时,应当同时关注其创作、修订、传播、接受机制。安晓良以其丰富的网络文学阅读积累为基础,就网络文学中有哪些“真正的科幻小说”提出了独特见解。孙梦天对比分析夏笳的《百鬼夜行街》与《聊斋志异》中的《聂小倩》,认为《百鬼夜行街》通过对《聂小倩》这一鬼故事的科幻改编,揭示了现代城市发展过程中阶级分化的加剧。评议人张泰旗指出,孙梦天的报告具有鲜明的问题意识,但以一个后设理论视角对这两个文本进行考察,文本分析还不充分。阎美萍通过对俄罗斯作家维克多·佩列文科幻创作路径的述评,呈现了反乌托邦话题在文化和媒体空间中的普及以及对新技术的批判性理解。
二 人、机器与人工智能
在“人造人的诗学”和“人工智能与未来人文”这两场研讨中,学者们围绕科幻文学中关于人工智能和人造人的想象及其社会文化意涵展开了讨论。程林从对待机械人偶的不同态度出发,分析了中西文明在面对造人技术乃至整个技术革新时的不同历史走向,并以“下象棋的土耳其人”这一典故为线索,对德、美文学文化史中的早期机器人叙事加以梳理。著名科幻作家萧星寒从“偃师造人”的传说展开讨论,分析了类人机器人“安德罗丁”(Android)和工业机器人“尤尼梅逊”(Unimation)两种类型机器人形象的区别,以及人类在面对二者时的不同态度,并提出我们对于“恐怖谷效应”的理解不应该仅仅局限于样貌的相似程度,而应和行为结合起来。吕超结合西方宗教传统以及福柯的“生命政治”等相关理论,对菲利普·迪克科幻作品中的“仿生人”形象进行分析,认为菲利普·迪克科幻小说中关于“仿生人”的书写,不仅突破了基督教传统中的神本主义范式,还批判了技术理性思维方式以及人类中心主义观念,同时激发了科幻学界对“人”的本体论认知以及“后人类”未来的广泛思考。冯庆从感性学和政治哲学的角度剖析人们对于人工智能的恐惧感,认为人们之所以会对科幻想象中的“强人工智能”感到恐惧,主要是因为它具有一向为人类特有的不稳定情感。这种情感,实际上是有限生存中的人类被文明理性压抑的对神秘他者的直观体验。将这种情感暴露,并再度用理性将其化解,一定程度上反过来加固了人们对现有文明秩序的认同。
黄平从对“微软小冰”诗歌创作的观察与分析入手,对德国浪漫派的“个人”,马克思机器论的“阶级”,海德格尔存在主义的“民族”三个基本要素在新技术条件下可能呈现出的形态,以及如何将其整合并完成对于“机器”系统的支配这一20世纪以来的历史难题进行了思考。他认为,文学或许可以通过重新激活浪漫主义的文学传统,来抵抗抽象的算法逻辑。评议人张峰表示,黄平的观点总体偏于静态,在未来更为强大的AI面前,文学是否真的能够“守卫我们对于‘人’的理解与信仰”?人工智能也许会创造出一种属于其自身的,人类无法理解的“文学”。黄平回应道,人工智能在未来完全有可能全面超越人类,并创造出超越“人学”的“文学”,但问题在于我们应对其有一个价值判断。人工智能的发展背后始终是资本的驱动,人与人工智能的斗争终归是人与人的斗争,而人工智能对人的全面胜利背后事实上是一部分人对另一部分人的全面压制。
杨庆祥关注围绕人工智能展开的历史、政治想象与叙事,认为人工智能相关讨论不应局限于技术层面,还应触及人们对于“新人”“新物种”乃至“新世界”的想象。人工智能的出现很有可能超越当前政治议程中的“左”“右”之争,为当今时代渐趋枯竭的有关“新人”的政治想象注入新的可能性。评议人余亮认为,杨庆祥在报告中提到的资本、政府、大众、知识界对于人工智能的不同诉求值得进一步深入探讨。他同时指出,之前的许多讨论往往把人工智能想象为一个接近人类的主体形象,然而现实中的人工智能更多的是被用于数据分析、自动驾驶等更为具体的实用领域。因此,与其将人工智能想象为一个类人主体,倒不如将其视为一种无处不在的弥漫性存在。我们固然需要寻求一种超越性,但同时也应结合现实生产生活进行讨论。
三 高技术世界的多重博弈
“高技术世界的多重博弈”这场研讨着眼于现实中科技发展所引发的矛盾、冲突和争议以及科幻创作对此的回应和介入。陈颀结合2018年的“基因编辑婴儿”事件以及科幻作品中的相关书写,探讨了基因编辑可能给当前社会体系与法律框架带来的挑战。科技立法应当超越当前对技术风险的被动“预防”,面向未来、拒绝“傲慢”,而在未来,我们甚至有必要在法律、伦理层面突破现有认知,对“人类”“人权”(不只涉及个人,也涉及种族、国别)等概念进行重新定义。针对陈颀的报告,李松睿提出了一个重要问题:法律的背后事实上是权力的分配,历史上权力分配的变革往往伴随着激烈的斗争乃至社会的动荡,“未来法学”是否有可能以和平的方式处理由基因编辑带来的权力分配问题?陈颀在回应中指出,法律乃至社会结构的整体性变革很多时候确实难以通过自身的力量来实现,需要外部强力打破原有秩序,但对法律进行批判性思考的意义在于,我们在突破原有秩序框架的同时,也需要一种面向未来的建构性努力。胡凌分享了一篇自己创作的科幻小说《数字骑手》,以此呈现数字时代劳动者的境遇及其争取自身权利的可能性。孙佳山关注航天领域的国际政治经济博弈,断言以商业航天为标志的第二次太空竞赛已逐渐开启,有可能像当年的“大航海时代”一样冲击现有资源体系和价值体系,改写国际关系和世界体系的版图。
科技发展在文化层面为科幻产业的兴起提供了非常有利的氛围,“作为实业的科幻”专题的三位发言人据此从不同角度展开了讨论。张峰对“科幻产业”这一概念进行辨析,并概括了其基本特征和运作逻辑。张凡在评议中指出,当前研究难以对“科幻产业”进行界定的一个重要原因在于,中国科幻产业依然处于快速发展时期,在不断孕育、产生新的部门,从而难以用一个静态的概念来统摄。简单说来,“科幻产业”应当具有“强创意”和“高未来”等特征。许丹琼以从业者视角分析了中国科幻电影的发展现状。印度学者商贤杰认为中国科幻小说具有应用于对外科技汉语教学的巨大潜力,能够帮助外国学生了解中国科技的发展状况,以及中国在环境保护、能源开发、人与技术的关系等问题上的态度,并提高他们在中文语境下学习科技知识的能力。余泽梅赞扬了商贤杰与时俱进的问题意识,并认为其从接受者视角提出的语言基础学习与科学技术领域相结合的建议在对外汉语教学以及中国学生的外语学习中都有很大价值。
四 名家名作再认识
在“说不尽的《三体》”和“韩松的科幻秘境”这两场专题报告中,学者们分别围绕《三体》和著名科幻作家韩松展开讨论,力求丰富和深化对经典作家作品的认识。陈舒劼以《三体》中“长老的二向箔”为切入点,将科幻小说中的社会形态展望和科技发展想象之间的关系问题化。在他看来,科学技术与社会形态之间应当存在着一定程度的匹配关系。当前科幻小说的科技想象可谓丰富多彩,但对社会形态的想象却较为贫乏。在这样一种情况下,将马克思主义引入社会形态想象会增添科幻小说的思想锐气。
余亮在报告中认为,《三体》扭转了“新时期”以来,中国人文知识界在西方“普世价值”的影响下,对于“星空”的“去政治”理想化想象,向我们呈现了一个充满着残酷斗争的世界图景,而在当今这样一个“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中,小说家言似乎有了更为强烈的现实意义。此外,刘慈欣在《三体》等科幻作品中展现出的在人文领域被长期忽视的、“追求把事情做成”的“工程师思维”突破了主流“人文主义”的思维局限,丰富了人文思维的内涵。黄燕云结合中西方殉“道”精神源流,分析了《三体》中的人物乃至人类整体形象。李松睿以《三体》中三体人对人类的恐惧为引子,探讨了“真”这一概念在不同历史语境下的辩证性,并指出我们应当意识到自身视角的历史性,用反思的姿态考察和理解现实。
李广益重读韩松早期科幻小说,重点分析了这些作品包含的文明论视野与虚无意识。他认为,“虚无”是韩松科幻创作中的一个重要乃至关键的思想脉络,源于历史经验、现实感触、个人经历等多重原因。韩松试图在文明等级论视野中寄托自己的身心,但对“政治美国”的警惕和对“文化美国”的憧憬之间的矛盾使其始终无法“抵达安定而实在的彼岸”,摆脱内心的虚无。贾立元在评议中认为,韩松科幻小说的文明论内核对理解其作品至关重要,而其作品对中华文明的反思也往往与对人类文明的忧虑关联,并时常在无意中表现出一种预见性。意大利学者彩云将韩松与卡尔维诺相比较,探讨了两位不同时代、不同国家的作家的内在联系及其作品中相似的乌托邦冲动。评议人范轶伦指出,在一个外在的坐标系中对韩松进行考察也许能够获得一些新的见解,可以尝试将韩松、菲利普·迪克、卡夫卡、卡尔维诺等作家放在同一个谱系中展开研究。
五 中国科幻史前沿
在以“中国科幻史前沿”为主题的两场研讨中,贾立元结合近代以来的思想潮流与政治运动,对催眠术在近代中国的传播脉络以及晚清科幻小说中的催眠术书写进行了考察与梳理。朱军深入近现代中国的科学叙事,爬梳“赛先生”“爱先生”“美先生”等概念的传承转换,并认为厘清这一系列概念之间的重叠与转换,有助于我们超越“科玄论战”的二元叙事,重新把握五四以来“科学”“儒学”之间的复杂张力与历史抉择。日本学者上原香以高士其的《菌儿自传》为中心,结合作者此前的作品,探讨高士其在1930年代的思想转变及其社会历史背景。任冬梅结合自身研究经验,指出当前民国科幻研究存在着史料发掘和整理工作严重不足、研究队伍后继乏人等问题。针对任冬梅提出的问题,李广益表示研究者们可以尝试通过民国科幻文学研究进入一些现代文学领域的重大问题,如无政府主义的文学想象以及科学文化的传播与发展,从而提升这一研究方向的影响力和吸引力。他还指出,在作品的发掘整理过程中不应局限于原创作品,还要关注这一时期的翻译作品对中国科幻的影响。
杨琼认为,中国科幻小说叙事模式从单一到多元的变化,既表现了其文学手法上的进步,也体现出其题材广度与思想内涵的拓展。苏湛从近代以来中国科学观念的发展脉络以及新中国成立以来“科学文艺”的创作、出版、传播、管理机制等角度入手,对中国科幻的科普传统以及中国“科幻共同体”与“科学共同体”之间的复杂关系做了深入分析。詹玲围绕科技美学建构对当代中国科幻小说进行反思,认为科幻小说应当超越启蒙现实主义的既有思维和工具性、功利性的科技理性思维,只有如此才能真正激发读者对科技事物的丰富审美体验。张泰旗在第一手材料基础上细致考察刘慈欣《超新星纪元》的版本演进,并结合20世纪八九十年代的历史语境,勾勒了刘慈欣思想发展脉络以及“新生代”科幻作家在新的历史时期寻求与时代对话的努力。评议人王瑶建议研究者留意“七十年代刘慈欣”,并指出《超新星纪元》中“新纪元”与“旧纪元”的对照令人联想到近代以来的“少年中国”以及“新人”想象,有较为广阔的讨论空间。
六 圆桌讨论:中国科幻研究的得失与未来
本次论坛还在首尾设置了两场圆桌讨论,以便学者们畅所欲言,总结此前研究的成败得失,并展望中国科幻研究的“可为”与“应为”。李广益认为,目前中国科幻的许多史料依然散落在档案文献中,给研究工作带来了诸多不便,有待系统性的整理。姜振宇也认为,当前中国科幻研究中还有一些重要话语资源未被激活,比如鲁迅为什么放弃科幻、“新生代”科幻这一概念如何生成等重大问题背后的思想逻辑未能得到充分梳理。苏湛提出,我们当前的科幻史料发掘工作已经取得了一定规模的成果,应当从“博物学”逐渐走向“分类学”乃至“演化学”,对其谱系进行梳理,并分析背后的社会思想脉络。
出席本次论坛的学者来自文学、哲学、法学等多个领域,因此科幻研究中的跨学科视野成了讨论中的一个重要议题。陈颀认为,当前的法学研究乃至立法、司法实践难以适应当前时代科技的快速变化,而科幻则可以构成一种关于“未来法学”的思想实验,打破现有框架,使法学研究更具前瞻性。吕超指出,在当前科幻研究中,各个学科之间还缺乏交流,许多学者会因学科壁垒的制约而忽视一些现有研究成果,使得学术资源无法充分整合。他结合比较文学的学科发展历程,认为建制化的学科建设能使科幻文学在争取、整合资源方面获得更大优势。黄平针对这一观点提出了不同看法,认为当前中国科幻研究的活力很大程度上源于其“非建制化”特征,将这一研究领域纳入特定学科体系,也许会损害其特有的灵活性与多元性。
在论坛的结尾,与会学者们展望了中国科幻研究的未来。范轶伦表示,就目前而言,科幻界要真正做到产、学、研相结合还存在一些困难,产业界和学术界之间的沟通还不够顺畅,希望能在未来得到改进。她还指出,在对中国科幻进行研究时不仅要关注作者的创作,还需要重视编辑的作用。萧星寒认为,“朋克”这一外来词汇在当前中国科幻语境下已逐渐被滥用,且在很多时候并不能准确概括中国科幻的特征,我们应当试着建立一套新的阐释体系。张凡主张,中国科幻要始终保持开放的态度,积极跟踪科学、哲学、文学领域的前沿理论,加强同世界各国尤其是“一带一路”国家的交流。李广益指出,当前中国科幻读者群体的主流审美趣味依然倾向于以刘慈欣为代表的“黄金时代”风格,然而很多科幻作家的创作又与这样的风格相去甚远,作者和读者之间存在张力。我们的科幻创作与研究不应仅仅站在精英主义的立场抱怨读者审美趣味的滞后,而应认真考察、回应读者的需求,在引进一些国际前沿科幻理论时有必要思考它们是否契合中国当下历史进程与社会思想状况。
在两天的研讨中,来自不同领域的学者分享了自己对科幻文学文化乃至科技发展的思考,充分展现了中国科幻研究的旺盛活力与多重面向。一些学者还从科幻出发,对一系列社会政治议题展开探讨,并对未来社会形态进行展望,彰显了科幻研究介入现实的巨大潜能。尽管当前中国科幻史料整理远未完善,许多重要问题未能得到充分讨论,许多核心概念有待深入辨析,但正因此,这个越来越深刻地感受到高技术时代浪潮对人文社会科学之感召的领域,依然是一片拥有无限可能的蓝海,呼唤各位优秀学者扬帆远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