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连舟山

薛家柱

怎能不怀恋大海呢？莲花洋的波浪常在我梦中闪光，潮音洞的涛声常在我耳畔回响。舟山永远让我魂牵梦萦。

前不久，我去参加“世界舟山人大会”，在吴山广场上了大巴后，午睡打了一个盹，便听到客车播报：“我们已进入舟山地区了……”

什么？这样快！只要两个小时就到舟山。可当年到舟山是要漂洋过海、冲波逆浪的哟，我不由得回忆起最初到舟山的艰苦旅程……

1955年2月，我刚毕业，少年意气，满怀壮志，自愿要求到解放不久的岱山岛去当小学教师。去舟山要到宁波去乘轮船。虽说宁波与舟山一海相隔，一衣带水，但却要花整整的两天时间。我在江北岸码头冒着凛冽海风登上轮船，驶出招宝山的镇海口，海浪便向我们示威了，猛烈冲击着船舷，我颠簸得五脏六腑都冒酸水，连忙用小木盆来接呕吐物。当年为了解放舟山，部队征集了多少渔民和船工的木船，才把几万解放军送过海峡。我傍晚到达定海码头，遍地还是战争留下的痕迹。

我要去岱山，得先在定海陆军招待所住一宿。第二天乘上破旧的老式木炭汽车，在军用盘山公路上左折右绕，才把我们抛卸在西海岸的干缆码头。

听说国民党军队撤离舟山逃往台湾时，这儿曾发生过惨不忍睹的人间悲剧：不少被抽壮丁但不愿离岛而去的士兵，在军舰甲板上不停地朝岸上亲人呼喊，岸上妻儿老母肝肠寸断地呼唤着枪杆子胁迫下的丈夫儿子，有的竟忍不住跳下大海，遭到枪击，海水一片泛红……

那一次我好不容易等到岱山开过来的一艘小货轮，窄窄一条海峡，船竟要开一个多小时。在东沙镇上岸，还要翻越陡峭的山岭，到达一个叫北峰山的破庙，这才是我的目的地一一岱山二小。

天呐！学校在小破庙里，两边横厢全隔成了教室，大门两旁一间是集体办公室、一间是集体宿舍。我担任五、六年级复式班语文老师兼班主任。复式班，今天读者完全无法理解，就是同一教室里既有五年级学生，又有六年级学生，如同一个双色拼盘。我要在一个课时分别为两批学生授课，好像指挥双声部轮唱。

这破庙里教师一共8个人，要自办伙食，大家每周轮流到东沙镇去买菜，来回又要两次翻越这陡峭的“摩天岭”。好在海岛海产品多，岱山又是大黄鱼集中产地，春天渔汎时满海都是金灿灿大黄鱼，还发出“咕咕”的叫声，冬汎时带鱼一条咬住另一条的尾巴，一拖就是一大串。说来今天谁也不会相信，那时大黄鱼只有2分钱一斤，买一篮回来，大家足足可吃好几天呢。

一次，我在东沙镇买了一篮子菜肴，看看天色还早，就拐进文化馆去看报刊，因为我们小学连张报纸都看不到。突然，一位女工作人员来喊我：“有警报！敌机马上要来了，快跑！”

什么，警报！敌机？我懵了，连忙跟着她跑到山坡下，躲在草丛中。不一会儿，从台湾飞来的敌机，已飞临上空了……我真感谢这位好心的姑娘，可惜她在1956年那场大台风中不幸遇难了……

这就是1955年我初次来到舟山的情况。“萧瑟秋风今又是”，一晃60年几过去了，我又来到舟山。舟山早已发生了地覆天翻的变化，完全换了人間。大巴客车平稳地行驶在高耸的跨海大桥上，我很快就来到舟山定海，一条东西走向的高速隧道，又把我很快送到朱家尖的世界舟山人大会会场。第二天去岱山，到三江口乘轮渡到岱山的秀山岛，然后绕岛漫游了一圈。听主人介绍：到2021年，舟山本岛去岱山的跨海大桥也将通车了。

现在，杭州连舟山，两地共繁荣。有了这样的飞速发展，钱塘江海湾、长江三角洲将会展开更新更美的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