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民型城市社会空间演变及形成机制研究
——以珠海市为例
2020-04-17吴志刚周春山
吴志刚, 刘 樱, 周春山*
(1. 中山大学地理科学与规划学院, 广州 510275; 2. 珠海市横琴新区规划国土局, 珠海 519031)
设立经济特区、改革农村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改革户籍制度和改革劳动合同制度等措施促进了中国社会经济发展,中国的农村社会从封闭式的发展模式逐步转变为城乡一体化的开放式发展模式,大量农村剩余劳动力涌入城市,城市社会空间结构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城市社会空间结构的研究大体上可以分为3个阶段:20世纪50~60年代的早期的理论构建阶段[1-4];70~80年代的案例实证研究阶段[5-6]和90年代至今的多元发展阶段[7-9]. 20世纪80年代末,虞蔚[10]将社会区这一概念引入国内,相关研究逐渐增多[11-12]. 早期主要集中在微观与宏观视角的理论研究[13-16],而后转向了案例演变特点的跟踪研究,注重对大城市社会空间演变模式的总结;案例地多以国内的一线城市、省会城市为主,也有特征城市(例如煤炭城市、边境城市和多民族聚居城市等)以及特定群体的社会空间分布研究[13-22],而对于移民型城市的研究成果相对缺乏.
国内关于移民城市的研究主要有3个方面:一是对城市移民的社会问题研究,包括社会公平、贫穷犯罪和职业隔离等城市社会问题[23-26];二是移民城市的城市管理研究,主要涉及移民的入户、教育、医疗和社会福利等社会公共服务以及移民居住等方面[27-29];三是移民的城市融入研究,包含经济融入、社会融入和文化融入等方面的研究[30-32],但对于城市移民和原住民之间相互作用而形成的独特的社会空间结构及影响因素的研究较为缺乏.
珠海市是中国最早设立的经济特区之一,是从一个渔村发展起来的典型的移民城市. 1990年珠海市外来人口占总人口的比例为20%以上[33]、2000年达到了39.43%[34]、2010年为32.60%[35](2010年外来人口占比减少主要由于人口基数增大和在逐步放宽的落户条件推动下早期外来人口的市民化[25]). 因此,本研究把珠海市作为移民城市的典型案例,选取能够反映社会空间特征的人口、家庭和住房等方面的指标,利用主成分分析法和系统聚类法研究珠海市社会区的空间演变及形成机制,从而完善移民城市社会区的实证研究,以期丰富中国城市社会区的相关成果.
1 研究区域、数据来源和研究方法
1.1 研究区域
研究区域是2010年珠海市3个行政区(香洲区、金湾区、斗门区),下辖15个镇、8个街道,总面积共计1 711 km2(图1).
图1 珠海市行政区划图
Figure 1 The administrative map of Zhuhai
审图号:粤S(2018)025号
1.2 数据来源
人口数据主要来源于2000、2010年全国第五次、第六次人口普查数据,并分镇、街道办对珠海市相关数据进行提取并汇总;相关经济、社会以及住房等数据来源于珠海市统计年鉴、珠海市土地利用总体规划、珠海市城市总体规划以及部分政府专题报告等资料.
1.3 研究方法
1.3.1 构建表征珠海市社会空间的指标体系 基于社会空间的内涵[11]和珠海市独特的发展特色和移民特征,参考相关研究[5-7,11-18],考虑到指标体系的完整性、科学性和代表性,本研究从人口、家庭、职业和居住状况4个方面分析珠海市的社会空间,并构建了指标体系(表1).
表1 2000年和2010 年珠海市社会空间分析指标体系
续表1
1.3.2 分类模型的选取和主要流程步骤 因为反映珠海市社会空间的变量较多,且变量之间存在一定的联系,尽管能够在一定程度上体现珠海市社会区的空间分布差异,但是增加了分类的难度和不准确性. 为了从众多变量中抓住珠海市社会区的整体特征,科学地划分珠海市社会区类型,揭示珠海市社会区的空间特征和差异,本研究选取了适合多变量分析的主成分分析法. 主要步骤如下:
首先,通过SPSS判断二级指标相关矩阵KMO系数和Bartlett系数,从而检验主成分分析的可行性. 经计算,本研究构建的珠海市社会空间二级指标矩阵的KMO系数和Bartlett系数分别为0.833和0.815,均大于0.700,按照常用的分析标准[13-16],该数值在进行主成分分析的可执行范围之内;而Bartlett系数Sig<0.01,拒绝球形检验的零假设,说明珠海市社会区的二级指标矩阵适宜主成分分析.
其次,使用SPSS软件对密切相关的二级指标原始数值进行标准化处理,形成彼此独立的新的综合变量,选取特征值大、方差贡献率高的部分综合变量作为珠海市社会区的主因子,对珠海市社会空间进行分析. 其中,特征值表征新的综合变量与原始变量的吻合程度,是衡量因子影响力的重要指标,该值小于1则表示该变量解释力非常低,故一般选取特征值大于1的综合变量作为主因子;方差贡献率是指一个综合变量所能解释的方差占全部方差的比例,值越大说明这个综合变量解释原始变量的能力越强.
然后,采用最大平衡值法,对选取的主因子的初始特征值进行正交旋转,使因子的载荷系数扩大或缩小,使其特征更加明显突出,并在旋转中确保原因子之间的正交性和共性方差总和不变.
最后,运用系统聚类法对主因子得分矩阵进行详细分析,采用Q(样本)聚类模型,选择Ward链接法进行系统聚类,从而得到珠海市社会区的类型.
2 珠海市社会空间分析
2.1 社会空间影响主因子命名及分析
经分析,从标准化处理后得到的新的综合变量中分别选择2000、2010年特征值大于1且方差贡献率高的前6个综合变量、前5个综合变量作为分析珠海市社会区的空间特征、演变的主因子(表2). 2000年和2010年的主因子正交旋转后的累计方差贡献率分别达到85.01%和87.40%(表3),能够概括原有变量的大部分信息,很好地解释珠海市社会空间特征.
表2 不旋转时2000年和2010年珠海市社会区的主因子特征值
表3 正交旋转后2000年和2010年珠海市社会区的主因子特征值
根据2000、2010年珠海市社会空间分析的主因子在空间和各原始变量上的载荷表现,结合因子的特征,2000年的主因子1至主因子6分别命名为:政策性移民和高学历移民(X1)、农村中老年人口(X2)、本地多代户(X3)、居住水平(X4)、外来人口(X5)、早期城镇化建筑(X6);2010年的主因子1至主因子5分别命名为:本地多代户(X7)、高学历原住民与居住水平(X8)、中老年型家庭(X9)、高等学历(X10)、外来人口(X11). 结合分析数据和GIS软件对其因子特征和空间特点进行相关分析(表4).
表4 2000年和2010年珠海市社会空间分析的主因子特征及空间特点
续表4
2.2 社会区的划分
根据系统聚类法的分析结果,分别将2000年和2010年的珠海市社会空间划分为8种和5种类型的社会空间分区(即下文的社会区)(表5、表6).
表5 2000年珠海市社会区特征判别表
表6 2010年珠海市社会区的特征判别表
具体的社会区类型特征和空间特点见表7.
表7 2000年和2010年珠海市社会区的特征和空间特点
2000年和2010年社会区的空间结构均呈现从城市核心向外围逐层拓展的趋势. 2010年城市核心为集中混合居住区,最外围和边缘地带为原住民居住区和外来人口集聚区(图2B). 而2000年核心区为政策性移民居住区、高学历人口居住区,外围则是原住民居住区和海岛留守中老年聚居区(图2A). 在2000年和2010年共13个社会区中,流动人口作为一个重要的因子,对除原住民居住区外的其他社会区都具有极强的影响力. 珠海市的社会区分区表现了极强的移民特征,本土原住民和流动人口除集中混合居住区外,在其他区域存在较明显的社会居住隔离现象.
图2 2000年和 2010年珠海市社会区分布
3 2000—2010年珠海市社会空间结构的变迁特征
3.1 2000—2010年珠海市社会区的主因子变化
2000—2010年,珠海市社会区的主因子数量由6个降为5个. “本地多代户”和“外来人口”为2000、2010年的相同主因子,是近年来一直影响珠海市社会区分异的持续性因素,“外来人口”和“本地多代户”两大因子仍然是珠海市此类移民城市社会区的空间结构形成的主要因素(表4). “本地多代户”因子的方差贡献率从2000年的14.97%上升至2010年的23.14%,而2000年的“政策性移民和高学历移民”因子受政策因素的弱化,逐步演变为“高等学历”因子,户籍人口和受教育水平因素在2010年珠海市社会区研究中的重要性提升. “外来人口”因子的影响力基本保持稳定,2000、2010年的方差贡献率分别为12.18%、12.29%,主要原因为:一是受落户政策逐步宽松以及家庭生命周期影响,2000年及以前部分外来人口实现了本地市民化,拥有子女后代或外地父母迁居珠海同住,从而在“第六次全国人口普查”统计中成为了本地两代甚至多代户;另一方面,政策性移民的减少、房价提升和就业因素影响等因素导致部分流动人口流向其他城市,珠海市外来人口的增速放缓,移民特征略有弱化. 总体而言,移民和本地人口的差异是珠海市社会区产生空间分异的主要原因. 此外,涉及高学历人口(大专及以上学历人口)的相关因子——2000年的“政策性移民和高学历移民”主因子和2010年的“高等学历”主因子是珠海市社会区研究的持续性因子,这与珠海市科研机构和大中专院校的集聚以及研发型企业的集中存在较大的关系.
3.2 2000—2010年珠海市社会区的类型变化
珠海市社会区类型由2000年的8类减少为2010年的5类,珠海市城市社会空间分区逐步趋向融合,差异性变小. 2000年,香洲中心城区被划分为政策性移民集中居住的核心老城区、高学历人口居住区、城乡结合部外来人口聚集区,各个学历层级、职业构成人群在居住空间上存在较大的分异,存在较强的居住隔离现象;2010年,该区域社会区类型的各主因子作用逐步均衡,逐步融合成为集中混合居住区,香洲中心城区逐步均质化.
城市近郊的本地原住民居住区一直保持着传统农村的多代同堂居住在祖宅的生活方式,居民主要以农业活动为主,这与珠海市建成区的扩展速度及地理环境有关. 地理限制和文化力量使其城镇化发展缓慢,但是随着城市发展向外扩张,在新城新区、工业园区和大学城的影响下拉动了近郊区域交通条件的提升、基础设施的完备和产业结构的转变,该区域的范围逐渐减小,2000年划分为原住民居住区的部分区域在2010年社会区分析中演变为城镇化发展水平较高的集中混合居住区.
在地理区位、产业发展的促进下,珠海市横琴镇和三灶镇在2000年形成了“卫星城外来人口聚居区”,其社会区类型在2010年发生明显变化. 随着高新企业的落地以及高等院校的开办,部分区域原有的产业、人口构成发生转变,逐步从工业园工人聚集区转变为高等教育人口聚集区. 城市外部海岛的社会区类型在2000年和2010年也不相同,主要原因是岛内本地人口受服务设施缺乏、就业机会不足和交通条件不佳等因素影响逐渐流失,而随着海岛旅游产业的发展,外来人口流入填充,从事渔业、建筑业和商贸服务业等没有技术门槛的产业.
总体而言,珠海市社会区类型不断减少且合并趋势明显,地域空间分异逐步弱化,社会空间整体呈现不断融合的特点,但原住民和流动人口的差异仍然是不同社会区差异形成的主要原因.
3.3 珠海市社会空间结构的变化特征
(1)从整体上看,社会区空间的圈层结构较为明显,按照城市核心区→近郊科教、工业聚集区→城市边缘区(农村、海岛区域)的层级呈扇形向外围拓展.
珠海城市社会空间的重构主要是基于老城区的社会区更新演替,因此呈现较为明显的圈层结构. 第1圈层为城市核心区,位于城市中心位置,是城市政治、经济的核心区域,集聚了城市的最主要的公共资源、人口和社会活动. 1980年“珠海经济特区”设立后,在政策支持下,城市中心的党政机关、大型企业、科研机构的建设加快,吸引了外来移民集聚在此区域,逐步形成了高度城镇化的城市核心区. 2000年后,随着城市的扩张和发展,该内核的周边逐渐发展,相对完善的社会服务设施和充足的就业机会促使人口集聚现象明显,使这一区域不断扩大,内部差异逐渐变小,2000年形成的政策性移民居住区、高学历人口居住区和城乡结合部外来人口聚集区逐渐融合,从而形成了2010年以集中混合居住区为主要社会区类型的大都市核心区. 第2圈层为近郊科教、工业聚集区. 这一圈层位于城市的中远郊,依托工业园区、城市开发区和大学园区等,外来人口逐渐进入并与本地居民融合,社会区类型从2000年的工业园工人聚集区、本地工人家庭聚集区、卫星城外来人口聚居区和原住民居住区逐渐融合为2010年的原住民居住区和农业人口与外来人口混住区,内部的差异也有所减弱. 第3圈层为城市边缘区,位于城市的边缘地带. 受珠海市地形地貌、海洋环境和交通条件等影响,城镇化扩展不可避免地受到一定阻碍,本地人口外迁,在2000年形成了相对独立的社会聚集区——海岛留守中老年聚居区;而后,随着海岛旅游的发展,非技术型外来务工人员进驻该社会区,多从事农业和商贸服务业,社会区逐渐演变为2010年的外来人口聚集区.
图3 珠海市社会区的空间结构示意图
Figure 3 The model of the spatial distribution of social areas in Zhuhai
(2)在传统城市中心扩张的同时,新的城市中心逐渐形成,社会分区的空间差异逐步缩小,城市社会区分布更加均衡化.
珠海市的中心城区是城市发展的起步区,集聚了城市最主要的公共资源、人口和社会活动,具有一定辐射作用. 2000—2010年,中心城区的社会区类型和空间分布主导作用稳定,较高发展层级的社会区仍然围绕该区域分布. 但随着城市不断发展,珠海市的社会区演变呈现以副中心、开发区和自贸区等“飞地”影响下的重构和发展. 珠海市西部城区经过多年建设,拥有一定的辐射带动能力,外来人口涌入,从而导致周边社会空间发生变化. 重大港口、开发区、工业园区以及高教园区对其周边区域的社会区演变产生了重大作用.
(3)城市边缘地区城镇化发展缓慢,与主城区融合趋势较弱,逐步成为非技术工人和农业人口集中区域,与城市其他社会区差异明显.
一是海岛地区. 该区域因远离城市陆域,配套设施、产业发展和公共管理等比较落后,导致本地人口大量流失,但由于海岛旅游的发展吸引了大量外地低层次务工人员流入,主要产业转变为较低技术含量的生产和服务业,社会区发生变化.
二是农村地区. 该区域由于地处偏远,受到的城市发展推力不足,造成产业结构落后,对外来人口吸引力弱,且受基本农田的保护任务以及较为传统的社会构成、文化体系和生活习惯的影响,从而形成了本土农业人口多代同住的稳定局面.
4 珠海市社会空间结构形成及变迁机制
珠海市社会空间结构重构的形成机制是多元且复杂的过程,主要由自然条件和历史因素、城市规划、制度变革和人口要素的流动等方面共同影响和作用,具体机制如图4所示.
图4 珠海市社会空间重构的形成机制示意图
4.1 自然条件和历史因素是珠海市社会空间形成及变迁的基础因素
珠海市自然条件独特,陆地以丘陵为主,平原较少,陆域被水网分割,海洋形成天然屏障. 因此,珠海市社会空间受到地形地貌、海洋和河流等自然条件的制约,导致城市内核的产业发展、基础设施和公共管理等因素对于城市远郊圈层的海岛和农村地区发展的带动作用有限,出现了城镇化程度较低的原住民居住区和外来人口聚集区,并且在自然屏障的影响下,外围圈层在2000—2010年保持相对稳定.
城市社会空间结构是在历史格局的基础上演变和发展起来的. 1909年开始,珠海市主要依托香洲埠而缓慢发展. 1980年,珠海经济特区设立后,随着内地和澳门之间的交流增多,拱北片区得到迅速发展. 20世纪90年代末以来,由于市场经济的发展以及住房制度的改革,新香洲和南湾地区兴建了大量的高品质住房,逐渐形成新的人口聚集区,2010年都市内核区域就是由特区设立初期的城市中心区域不断扩大延伸而来. 此外,历史文化、生活习俗在一定程度上为原住民居住区的保留和稳定起到了积极作用.
4.2 制度变革是珠海市社会空间形成与变迁的宏观背景
随着珠海经济特区的设立,大量政策性移民和高学历流动人口的迁移,促进了2000年珠海市社会空间结构的形成和发展. 而后,随着特区政策的影响,核心区、产业园和大学城等快速发展,影响了城市社会空间的演化. 导致部分原住民居住区逐渐转变为集中混合居住区.
户籍制度、住房制度和土地制度等体制政策的转变,推动了珠海市社会空间结构的演变. 例如:户籍制度的逐渐放宽以及社会经济的发展,导致珠海市外来人口大幅增长,其中:一部分人逐渐融入当地成为城镇居民,经历生命周期成为本地多代户,成为2010年影响社会区的主要因子;随产业结构的调整,一部分人在城市远郊区的产业园区、卫星城市形成外来人口聚集区. 随着产业发展的变化和经济利益目标的驱动,外来人口的空间分布逐步发生着变化,高技能外来人口逐步向城市内核演进,低技能外来人口逐步向园区和海岛转移. 住房制度改革和土地制度转变后,珠海市居住空间呈现相对差异化分布趋势,在区位及环境较好区域形成中等收入阶层聚集区,在次级区域形成近郊是城镇人口居住区、远郊是农村人口的居住区域,城市社会空间的差异逐步体现.
珠海经济特区于1980年开始施行二线管理制度,将特区内外进行物理隔离,并实行差异化的管理措施. 随着城市的不断发展,从2005年开始,二线管理逐步放宽,关内和关外的联系更加紧密,破除了居住空间上的物理区隔,从而带动了关内关外人口、产业的融合,拉动了周边区域向更高的发展程度的社会区类型转变. 例如:混合居住区的不断扩大;拱北口岸、横琴新区和湾仔口岸等口岸地区的快速发展.
4.3 城市规划是珠海市社会空间形成及变迁的决定因素
城市总体规划和政府的引导管理对城市社会空间格局的影响具有关键作用. 珠海市分别于1980、1988、1993年编制的城市总体规划确认了中心城区的都市内核地位[36],初步确认了大都市内核. 2001年编制实施的《珠海市城市总体规划(2001—2020年)》[36]首次提出了主城区的概念,包括由香洲、新香洲、吉大、前山和拱北等组成的中心城区和由南屏、湾仔和洪湾等组成的南区,原有的都市内核区域不断扩大,从而逐步形成了新的核心区域——集中混合居住区,且将西市区作为城市副中心,这一区域得到了更多的发展,周边社会区类型快速转变. 2009年,国务院批复《横琴总体发展规划》[37],随后设立横琴新区,重大基础设施、企业、资本的进入,带动了社会区的进一步演化. 此外,以政府为主导的城市规划,对珠海市产业调整、基础设施建设和功能区域划分调整等方面均对社会空间结构产生重大的影响.
4.4 流动人口是珠海市社会区形成与变迁的重要因素
珠海市作为最早的移民城市之一,2000年以来,外来人口已经成为珠海市社会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 而从其影响来看,早期的政策性移民集聚直接构成了老城区这一城市内核,在内核外围则形成了高学历务工、科研人员以及企事业单位人员集聚的中心城区,大量工业园、卫星镇也形成了外来人口集聚的局面,由外来人口主导的社会区类型占比50%以上. 随着经济社会发展,2010年内核和都市区的界线逐渐模糊,形成了集中混合居住区,但是流动人口仍然是该类社会区的主要影响因子之一;大学城、产业园和科技园等园区建设吸引了大量高等学历外来人口集聚,从而形成了新的高学历人口集聚区;城市外围的本地户籍人口也在流失,最明显是海岛地区,大部分原住民离开原居住地,同时外来人口进行填充. 此外,流动人口的户籍变更也成为珠海社会区的空间演化的主要影响原因之一. 基于“珠三角流动人口问卷调查”的访谈数据显示,珠海外来人口的定居意愿和城市满意度较高,有定居意愿和对城市很满意、很喜欢的人口占比分别为65.17%和89.13%,较高的定居意愿和良好的城市发展和环境促进了外来人口的市民化和新市民的产生,从而构成了珠海市城市人口的代际差异. 流动人口已成为影响珠海市社会区分异的重要影响因子.
5 结论
本文选取典型移民城市——珠海市的人口、家庭、职业和居住状况构建社会空间演变的指标体系,利用主成分分析法,提取了珠海市2000、2010年的社会空间特征主因子;其次利用系统聚类法得到2000、2010年的珠海市社会空间类型;然后通过对比2010年与2000年的珠海市社会空间特征,归纳了珠海市社会区2000—2010年的演变特征;最后对这一演变特征的形成机制进行了系统分析. 主要结论如下:
(1)作为移民城市,珠海市社会区有着不同的社会区形成的影响因子及社会区演变特征. 本地多代户和外来人口2个因子的区域差异构成了珠海市社会区的空间分异的主要原因. 虽然,随着社会经济发展以及户籍制度的放宽,外来人口入户导致本地户籍人数大量增加,社会融合有所强化,但珠海市社会空间结构整体上表现了较为明显的年龄分异、户籍分异和学历分异现象. 与同为移民城市的东莞市类似,均形成了从市中心向外围较为明显的“城市社会→农民工社会→农村社会”3大类社会区[21].
(2)基于2000年的数据,将珠海市与2个非移民城市(合肥市和长春市)进行对比. 关于流动人口的主因子,珠海市有2个(政策性移民和高学历移民,外来人口),贡献率高达50.99%,占据绝对优势;合肥市仅有1个(外来人口),方差贡献率为28.61%[17];长春市也仅有1个(从事交通运输业的外来人口阶层),方差贡献率仅为5.07%[21]. 从因子构成来看,珠海市的社会区主因子特征主要体现了外来人口和本地人口的差异,而合肥市和长春市的社会区主因子主要体现了城市本地人口的职业、收入以及学历差异(表8). 对比相关的社会区类型,珠海市的外来人口在大部分社会区都有分布,覆盖城市的中心城区以及近中远郊大部分地区;合肥市和长春市的外来人口分布的社会区不多,多数分布在城市的外郊区域(表9).
表8 3个城市的社会区主因子贡献率(2000年)
Table 8 The contribution rate of the principal factors of social area analysis of the three cities in 2000
城市主因子贡献率/%珠海市政策性移民和高学历移民46.81一、三产业中老年人口18.81本地多代户6.23居住水平5.36外来人口4.18合肥市文化程度与职业30.56外来人口28.61城市待业人口10.13农业人口比重9.87物流服务业人口比重5.37长春市知识分子阶层23.68一般工薪阶层21.64制造业和低端服务业一般员工阶层17.60低素质的蓝领阶层6.58从事交通运输业的外来人口阶层5.07
表9 3个城市的社会区类型(2000年)
Table 9 The types of social areas analysis of the three different cities in 2000
城市社会区类型珠海市政策性移民居住区高学历人口居住区城乡结合部外来人口聚集区工业园工人聚集区原住民居住区本地工人家庭聚集区卫星城外来人口聚居区海岛留守中老年聚居区合肥市知识分子与高等职业者居住区一般工薪阶层居住区服务物流业的外来及本地人口混居区外来人口与本地居民混住区城市低收入人口居住区农业人口分布区长春市人口密集的老城区知识分子聚居区人口密集的工人聚居区近郊工业人口聚居区近郊城镇人口聚居区远郊农业人口聚居区
移民城市与非移民城市外来人口对社会区形成影响方向不同. 例如:对于移民城市珠海市,外来人口对社会区的影响是由内向外逐渐扩展的;对于长春、合肥市这样的非移民城市,外来人口对其社区的影响则是由外向内逐渐渗透融合。
(3)珠海市社会区的空间特征形成与演变受多种因素制约,其中重要的是政策的变迁与城市规划的引导,未来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发展、户籍制度的深化改革、社会经济的快速发展以及城乡一体化的落实,本地人口和外来人口因素的差异将逐步减小,移民城市空间分异趋势将逐步弱化,社会区融合趋势将更加明显. 移民型城市的城市规划应充分避免社会分化,为移民城市的社会经济可持续提供规划保障和政策引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