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中国二人台牌子曲研究回溯与反思
2020-04-16王宇琪
王宇琪
(中央音乐学院,北京100031)
二人台牌子曲是二人台音乐的组成部分,也是独立于二人台唱腔曲牌之外的纯器乐曲。[1]它以东、西两路流布于河北张家口,山西河曲,陕西府谷、榆林,以及内蒙古西部等广大地区,在长期发展中积累了大量曲目以及丰富的表演传统,成为各地民众喜闻乐见的艺术形式。
当代二人台牌子曲研究,是从历史中逐渐成长起来的。回顾七十年的学术历程,学界积累了丰富的原始资料,涌现出可观的科研成果。梳理其学术发展的历史,总结经验,分析得失,无疑对于该领域的进一步深入探究具有重要参照意义。
一、二人台牌子曲的早期搜集与整理
有关二人台牌子曲的搜集、整理与研究工作,是从新中国建设初期开始的。1953 年,中央音乐学院民族音乐研究所的工作者们本着“到生活中去,亲自参加调查研究”的目的,组成“山西民歌采访队”赴河曲开展民歌、二人台采风工作。此项工作为期三个月,共采集民歌曲调400 余支,歌词4500 余首,二人台剧曲45 出。尽管此次不以二人台牌子曲为考察重点,但在实际采访工作中已涉及到“研究其伴奏形式”、考察“各种乐器的定弦及其相互的关系”、关注“乐器来源及其在演出中所起的作用”等方面的内容。在赵宽仁撰写的《河曲民间流传的“二人台”》文章中,不仅谈到“丝弦牌子”的具体应用,也提到《西江月》、《碰梆子》、《一朵莲》、《四合四》、《黄莺亮翅》五首牌子的搜集情况。1956 年,研究者们将此次采风所搜集的曲调经筛选编辑成《河曲民歌采访专集》[2]出版,成为研究河曲民间音乐的重要资料,也为记录当地民歌、二人台及牌子曲的搜集工作保存了珍贵档案。
内蒙古自治区文化局于1960 年出版的《二人台牌子曲选集》[3]是对内蒙古西部地区的二人台牌子曲进行系统搜集的早期成果。该书据原内蒙古歌舞团音工组采集的牌子曲和张存喜等人记录整理的油印本编校而成,不仅收录了含《八板》、《六板》、《西江月》、《喜相逢》、《单头柳青娘》等80 首二人台牌子曲谱,还在“概述”中对牌子曲的来源、发展与演变、与蒙古民歌的关系等各方面进行了较为详细的分析与介绍,尤其在探讨牌子曲的音乐特点、演奏中不同乐器间的配合以及演奏法等方面十分具有启发性,颇具学术价值。
1960年,内蒙古呼和浩特民间歌舞团的张春溪、赵鹏、温万、石凤梧、康瑞、朱彤、孙志远等同志对内蒙古西部地区的二人台牌子曲开展普查工作,并对所搜集的一百余首牌曲进行整理,经周治家、张埃宾等老艺人校对后最终完成。十年“文革”期间,这项工作不得不暂停,直到1977 年研究者选录了具有代表性的32 支曲牌连同各种变体逐一记谱出版。[4]《巫山顶》、《西江月》、《爬山虎》、《九连环》、《柳青娘》、《小黄莺亮翅》等曲牌将笛子、四胡、扬琴分别记谱后再合成总谱,不仅为民间器乐的“一曲多变”积累实证材料,也为各乐器演奏间的联系与区别提供了参照。
二、“集成”工作对二人台牌子曲理论研究的促进
为了更好的继承和发扬我国民间音乐传统,1979 年4 月文化部和中国音乐家协会共同向各省、市、区文化局和音协分会发出《收集整理我国民族音乐遗产规划》以及关于编辑民间音乐“四大集成”的通知,[5]被誉为“文化长城”的“集成”工作迅速启动,全国30 个省、市的文艺工作者对本地区民间音乐开展了大规模的搜集、筛选、整理与编辑工作。依照“品种全、范围广、质量高”为方针,二人台牌子曲得到了前所未有的系统搜集与整理,在内蒙古、山西、河北、陕西各“集成”卷本中均有收录,具体情况如下:
从表1 来看,在全国性的“集成”工作号召下,二人台牌子曲的搜集工作在内蒙古、山西、陕西、河北各地全面展开,七个卷本中共收录牌曲263首,极大地丰富了对该乐种的理论研究。较之以往,“集成”编纂工作学术含量大幅度提升,牌曲的选编除需撰写文字述略、列入曲谱外,还配有必要的图片、绘图资料、民间乐手介绍等内容,全面呈现各地区乐种风貌。尤其各卷乐种“述略”以及搜集、整理而成的大量曲谱,对于当代二人台牌子曲音乐的形态研究、乐种的地域性音乐文化研究以及乐种分类研究等多方面,无疑具有重要学术价值与深远历史意义。
表1:“集成”各卷本载二人台牌子曲情况
在“集成”工作的推动下,一批“牌子曲集类”成果相继问世。1981 年忻县行署文化局主持,省群众艺术馆、河曲县文化局共同组成“二人台搜集小组”,对当地二人台老艺人和演员李法则、李有狮、许月英、高成虎等人的演唱与口述进行记录整理,最终由忻县地区文化局、河曲县文化局、陕西省群众艺术馆合作编印《河曲二人台》,[13]涉及牌子曲58 首,是该类成果中较早的一部。李世斌等搜集整理,榆林地区文化局编辑出版的《二人台音乐》,[14]也是在响应“集成”编撰工作的成果体现。该书对陕北、晋西北、内蒙古西部地区二人台进行了大量收集整理工作,含唱腔300 首,牌曲103 支。“概论”部分亦涉及了二人台牌子曲的综合介绍。另有张春溪,李子荣于1986 年出版的《二人台音乐(内蒙古西路部分)》,[15]该书系统汇编了内蒙古西路二人台的传统剧目、唱腔,并整理快慢板牌子曲304 首。马政川收集整理的《陕北二人台曲牌集》除汇集曲牌169 首之外,[16]还在《陕北二人台曲牌及其演奏》文中简要介绍了牌子曲演奏的场合、使用的乐器、宫调、演奏技巧与旋律发展手法等问题。另有《山西二人台传统唱腔、牌曲全编》、[17]《东路二人台艺术集成》、[18]《二人台典藏》、[19]《中国二人台艺术通典》、[20]《二人台牌子曲集锦》、[21]《二人台音乐》、[22]《二人台牌子曲集》、[23]《二人台文化术研究》[24]等,则是此类工作在新世纪的延续,除对各地牌子曲谱汇编外,均少量涉及到二人台牌子曲的简要介绍。
三、民族器乐概论类成果中的二人台牌子曲研究
20 世纪我国各地音乐工作者们对传统器乐与乐种的大量搜集、记录与整理工作,为该领域的理论研究奠定了基础。50 年代以来,一批民族器乐概论类著作陆续问世,不仅涉及传统器乐的分类问题,也对各乐种进行概述,其中部分著作中的“丝竹类”乐种可见二人台牌子曲的身影。
叶栋《民族器乐的体裁与形式》[25]将民族器乐合奏分为“吹打合奏曲”和“丝竹合奏曲”两大类,涉及21 个乐种。在“丝竹合奏曲”中,作者将内蒙二人台牌子曲的乐队编制、演奏技巧等进行概述的同时,结合二人台的戏剧表演对牌子曲的演奏形式、手法以及旋律结构特点加以分析,其方法当下看来亦尤显重要。
李民雄《民族器乐概论》[26]全书对民间器乐合奏的分类方法与叶栋相同,其中丝竹音乐涉及了福建南音、二人台牌子曲、江南丝竹、广东音乐四种。该著作除了对二人台牌子曲进行综合研究外,还对内蒙古二人台牌子曲《南绣荷包》在题意形象、形式结构等方面进行了深入分析,是二人台牌子曲研究领域的重要资料。
袁静芳《民族器乐欣赏手册(乐种、乐器、人物、乐谱)》、[27]《乐种学》、[28]《中国传统器乐》[29]等著作均对二人台牌子曲进行概述。其中,《民族器乐欣赏手册》是对各类民间器乐合奏形式、民间乐器及音乐、民间音乐作曲家、演奏家以及传统乐谱的综合性研究著作,涉及二人台牌子曲以及民间艺术家冯子存的介绍。《中国传统器乐》一书在“丝竹乐类”乐种中主要论述了包括二人台牌子曲在内的五个乐种。《乐种学》则是袁静芳先生在乐种学学科建设领域的理论硕果。专著从理论上第一次系统地对乐种研究中的诸多问题进行了全面阐述,将乐种研究作为一门学科上升到新的理论层次。全书提出了不同于以往的乐种划分体系,即根据主奏乐器在乐种演奏中的地位,划分为鼓笛系、笙管系、琵琶系(弦索系)、唢呐系、胡琴系(丝竹系)、鼓钹系、乐声系、乐舞系共八大类。其中胡琴系乐种(丝竹系乐种)的主要家族中涉及二人台牌子曲、江南丝竹等,并对其艺术特征进行综合分析。
自20 世纪80 年代以来,各民族器乐概论类著作中有关二人台牌子曲的研究,体现出学界对该乐种的普遍关注,作为丝竹乐的乐种类属、基本乐队编制等问题也已得到学界共识。
四、有关二人台牌子曲的专题研究
目前,学界尚无二人台牌子曲为主要研究对象的系统性理论著作问世。笔者以“二人台牌子曲”作为关键词通过“中国知网”检索,至2019 年相关论文共计60 篇,主要涉及综合研究、形态分析、曲目介绍、乐器演奏、传承保护、民间演奏家及曲目研究各方面。
表2:“中国知网”检索二人台牌子曲相关论文分布情况
将60 篇相关研究成果加以分析,如表2 可见,20 世纪80、90 年代共发表论文11 篇,主要集中在综合研究、形态分析、民间演奏家及曲目研究三方面。进入21 世纪,学者们对二人台牌子曲的研究角度明显增加,涉及表中所列出的六个方向,发表论文49 篇,比前20 年激增近5 倍。
(一)综合研究
刘晓文《内蒙古二人台牌子曲音乐研究》[30]是目前所见唯一以二人台牌子曲为考察对象的硕士论文。全文对内蒙古二人台牌子曲进行了“历时”与“共时”的梳理,运用乐器学和旋律学的相关理论与方法,对其音乐形态与风格特点进行分析,同时也从文化传播与传承角度阐述其历史与变迁等多方面内容。苗幼卿《内蒙古民族民间丝竹乐浅析》[31]一文对内蒙古各地丝竹乐种进行了集中讨论,体现出对二人台牌子曲类属问题的关照。刘浩学《民族风格 乡土气息——浅谈二人台牌子曲》[32]对二人台牌子曲的表演形式、音乐风格、演奏曲目等进行了综合性介绍。另有苗幼卿《二人台牌子曲探究》、[33]郭恩哲《浅析二人台牌子曲的曲牌来源》、[33]霍嘉媛《二人台牌子曲的曲牌探究》、[35]郭根虎《二人台牌子曲与蒙古族器乐曲之关系》[36]几篇论文则是从曲牌来源、与蒙古族民间音乐的关系角度展开的讨论。
(二)曲目介绍
二人台牌子曲目来源广泛,数量丰富,各具特色。2004至2005年间,《内蒙古大学艺术学院学报》(现《内蒙古艺术学院学报》)连载了赵明湖有关《万年欢》、[37]《出古镇》、[38]《海莲花》、[39]《沙油圪包》、[40]《上南坡》[41]等内蒙古西部二人台牌子曲的多篇曲目释义。
(三)乐器演奏
所谓“枚是骨头、四胡为肉,扬琴中间裹着奏,四块瓦打上才风味儿够”,这句流传于民间的乐谚渗透着乐师们对二人台牌子曲“四大件”配合演奏的智慧。“四大件”各有怎样的演奏技法?有哪些特色?这些问题长期以来为学界所关注。苗幼卿《二人台“四大件儿”演奏艺术初探》[42]一文详尽地对枚、四胡、扬琴、四块瓦等内蒙古西路二人台演奏乐器在乐队中的作用,以及演奏法等进行了阐述,是该领域重要的研究成果。
进入新世纪,越来越多从事民乐表演领域的文艺工作者加入到二人台牌子曲的理论研究行列,一系列从乐器演奏角度出发的期刊论文相继涌现,如陈凤兰《扬琴在二人台音乐中的艺术表现》、[43]《扬琴在内蒙古地区民乐合奏中的实用性探索》、[44]苗德荣《论“二人台”打击乐》、[45]武永勤《谈二人台音乐是笛子的演奏艺术》、[46]褚亚丽《二人台音乐中的扬琴演奏艺术研究》、[47]孙相儒《试析笙在二人台音乐中的即兴伴奏》、[48]谢姊媛《声弦和鸣——汉族四胡音乐叙事》[49]等论文,分别对扬琴、笛子、笙、四胡、打击乐在二人台牌子曲中的功能、演奏风格、技术特点等方面进行了细致的分析。
(四)形态分析
尽管在“综合研究”、“乐器演奏”、“演奏家及其作品”等分类的文章中,或多或少也涉及到音乐形态问题,但本节所说的形态分析,更多指向具有深入地带有规律性探讨式的相关文章。旋法结构方面,赵金虎《内蒙古二人台牌子曲的几种旋律发展手法》、[50]《试论内蒙古二人台音乐结构形态的繁衍(乐段、乐段的展延和组合)》、[51]刘晓文,苗金海《二人台牌子曲音乐的旋法特征》[52]几篇文章较具有代表性,对内蒙古地区的二人台牌子曲旋法特点进行了较为深入的分析。另有赵星《二人台牌子曲〈四公主〉考》、[53]姜晓芳《碰撞 借鉴 交融——鄂尔多斯短调民歌〈森吉德玛〉在二人台牌子曲中的运用》[54]两篇文章,运用形态比较方法探讨了二人台牌子曲与当地蒙古族民歌之间的联系。魏琳琳《二人台音乐形态初探》[55]全文并非以牌子曲为中心,但其中亦尝试运用赵宋光先生旋律形态“十二维度剖析法”,对二人台牌子曲音乐形态进行了专门研究。
值得注意的是,黄翔鹏先生遗作《二人台音乐中埋藏着的珍宝》一文,通过历史考据,对内蒙古二人台牌子曲《出鼓子》进行音乐形态的乐律学探讨,阐明了作者提出的古乐埋藏于今乐之中,今乐同样具有历史价值的观点,并证明了二人台牌子曲的高文化现象。黄翔鹏先生将“音乐史学从故纸堆中和古墓穴里解放出来,跨入存世传统音乐的广阔天地,使这一学科的研究别开了生面,充满了生机”。[56]该文章一经发表即在学术界引起了极大关注,多位学者持续讨论,赵金虎以《清末民初传习的二人台牌子曲〈出鼓子〉及其与中国传统乐学的渊源关系——为缅怀我国著名传统音乐学家黄翔鹏先生并几位二人台著名乐师而作》文章与之回应,[57]此后又有刘永福《〈出鼓子〉非“同均三宫”论》、[58]刘晓文,苗金海《解读“同均三宫”理论的实践意义——从二人台牌子曲“借调记谱”现象谈起》[59]等论文均为该领域的学术争鸣。
(五)传承保护
伴随社会经济的快速发展,传统生产生活方式的快速变迁,各地民间艺术的存承问题面临着巨大挑战。我国是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公约》的最早缔约国之一,包括“非遗”在内的文化遗产保护工作早在2005 年全面启动。自2006 年起,河北康保二人台、山西河曲二人台、内蒙古二人台、陕西府谷二人台、内蒙古东路二人台陆续成功申报国家级“非遗”项目,全民性的非遗保护意识不断增强,二人台及牌子曲的传承与发展问题也越来越被更多人关注。刘晓文《二人台牌子曲的传承与变迁》、[60]张瑞丁《二人台牌子曲的沿革与发展——兼论张春溪对二人台牌子曲的研究与贡献》、[61]唐慧云《论新时期康保二人台器乐曲的发展》[62]等论文均是该领域的研究成果。
(六)民间演奏家及作品研究
在各地二人台牌子曲长期的演出实践中,涌现出一代代优秀的民间表演艺术家,他们不仅具有精湛的技艺,吹、拉、弹、打样样精通,还擅于在传统曲目基础上进行艺术化创造,基于合奏曲目发展出一批精湛的民乐独奏曲。以此为视角,成为二人台牌子曲研究的重要领域,相关成果24 篇,其中以冯子存及其音乐作品开展研究的成果最为丰富。
河北张家口二人台牌子曲著名演奏家冯子存,对于我国北方笛曲演奏、笛子人才培养等方面具有卓越贡献,由他编写、吹奏的《喜相逢》《放风筝》等曲目脍炙人口。早在1985 年王铁锤即在《人民音乐》发表《笛子演奏家冯子存》[63]文章,详细介绍冯子存的笛子演奏艺术。此后,李海生《冯子存的创作风格与演奏技能探究》、[64]张维良《从〈喜相逢〉谈起——怀念竹笛艺术大师冯子存》、[65]安义顺《一代宗师 风范长存——纪念冯子存逝世十周年》、[66]陆金山《“吹破天”——笛子大师冯子存》、[67]任俊文《冯子存竹笛艺术人生》、[68]庞海源《冯子存41 笛曲〈喜相逢〉〈万年红〉创作与演奏风格探析》、[69]包澄洁《深切的怀念——我尊敬的良小楼老师与冯子存老师》、[70]李旭磊《论冯子存先生竹笛艺术风格的形成》[71]等论文均对冯子存及其作品从不同侧面开展研究。2019 年,冯彬《把天吹破——忆父亲冯子存先生》文章连载于《乐器》杂志,对其父亲冯子存的艺术生平进行了详实的回忆与梳理,[72]极具资料价值。
纵观七十年来二人台牌子曲整理与研究取得的成果,对该乐种的基本状况学界有了比较详细的掌握和了解。尤其20 世纪八、九十年代,伴随一批曲谱集的问世,叶栋、黄翔鹏、李民雄、袁静芳、赵星、赵金虎、苗幼卿、吕烈、王世一、刘建昌、孙汉章、马达等多位学者加入到二人台牌子曲的整理与研究行列,让该乐种早在理论创建之初,即涌现出一批可贵的成果,至今看来依然极富启发意义。然而,随着乐种研究视野的拓宽以及与其它地区乐种研究情况的比较,我们也看到了自身的欠缺,二人台牌子曲研究的诸多方面未及深入。
不可否认,相对于民间音乐的其它类别,乐种研究具有自身的独特性。尤其合奏乐种的研究,不仅要注意整体风格,还要熟悉不同乐器的律调、性能、技法、旋律以及各乐器间的相互关系,这些都给研究者的记谱以及有效深入带来难度。二人台牌子曲不仅是独立的器乐合奏,还与戏剧并存,导致以往研究对唱腔、表演关注较多,对牌子曲的关注较少,研究更显薄弱。尽管在音乐工作者们的长期努力下,经半个多世纪以来的搜集、整理,已然积累了可观的原始资料,但现有成果介绍性、概述性内容较多,系统研究二人台牌子曲的学术论著缺失,形态研究方面尚未形成规律性探讨,更缺乏适合该乐种研究的理论体系建设,这与业已积累起来的大量原始资料相比,理论研究明显滞后。
二人台牌子曲作为晋、冀、陕、蒙交汇区多民族文化融合的结晶,在长期的艺术实践中不仅形成了东西两路艺术风格,拥有丰富的表演曲目,还积累了大量富于特色的演奏技艺,在我国丝竹合奏乐种中独树一帜。但由于历史上各地二人台及牌子曲的分布、发展情况不一,各地区相关理论研究亦体现出发展不均衡的现状,内蒙古地区起步较早,成果较多,其它区域相对薄弱,研究者尚缺乏对该乐种的整体关照。这些现象既不利于二人台牌子曲自身的发展,学界也难于形成对该乐种客观、全局认识。
学者们根据各自的学术领域从不同角度出发开展研究,提出了许多值得深入思考的问题,也体现出鲜明的个人色彩与创新精神。但是,随着当下跨地域、跨文化、跨学科研究的不断深入,也看到以往研究内容重复性较高、研究方法较单一的现象。二人台牌子曲以活态、艺人的技艺作为手段,经口传心授延续至今,民族音乐学将音乐放置在其文化语境中研究的方法,将促进对传承人以及乐种中所展现的文化观念的探究。二人台牌子曲是具有悠久历史的地方乐种,该乐种的当代艺术特征,不仅是历史上各阶段多层累积的结果,也是各时期不断吸收、转化的产物。显然,与音乐史学相结合依然是乐种研究的重要方法。再者,随着西方作曲技术理论相关课程在各专业院校中的开设,相应的作品分析方法对于民间器乐的研究起到了重要作用。然而,如何建立适用于该乐种的一套术语体系,探索一套符合该乐种的分析方法,在深入实践,学习传统的过程中,越来越成为学者不断探索的领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