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科普文教学走出低谷

肖连珠

在高中语文课程体系中，科普类文章历来是作为实用性文章的亚类而存在，教材中所选文章也不多，教师对此类文章的教学价值认识不足、研究不够，教学基本还在低效泛读状态徘徊，甚至存在弃教现象。那么与散文、小说在必修教材中同样占比两个单元的科普类文章还有教学价值吗？如果有，科普类文章应该“教什么”，“怎么教”呢？本文试以《作为生物的社会》的教学为例，探求此类文章教学的价值与途径。

一、应该在理解知识的过程中养成科学人文修养

有老师上《作为生物的社会》，费时大半节课主要围绕“文中提到了哪些生物？有哪些具体行为？”这样的问题，进行蚂蚁、蜜蜂、黏菌细胞、鲱鱼等生物特征的知识拓展和分析，这样的课更像生物课。诚然，科普类文章的写作目的是为了普及科学知识，让大众了解相应前沿科学;其科学观点的创造性，在观察、调查中获得的新发现，在实验、制作中运用的新方法新成果，在深入钻研中发现的新见解。这是科普文特有的阅读价值，由此也决定了“阅读科普文的第一要务就是准确理解作者传播的科学知识以及所表达的观点”[1]。

但科普文教学更重要的是要以“学习体验概括、归纳、推理、实证等科学思维方法”（《普通高中语文课程标准（2017年版）》，下文简称新课标）的目标为导引，以解说自然新发现与科技新发明的思维为根本内容指向，以养成科学人文修养为旨归。养成科学修养，首先要关注科学的思维过程、方法，新课标提出“能清晰地解释文本中事实、材料与观点、推断之间的关系”。科普文同正规学术论文相比，选题较小，内容较浅，但绝不缺乏精确严密。研究表明，“一篇文章的全部信息是以结构为基础组织起来的”[2]，外显的结构其实内隐着作者的思维方法，是达成“科学思维方法”的学习目标的重要依凭。因此，教学时可以采用图式形式阅读策略，引导学生分清事实与观点及其关系，发现文本信息的组合方式，构建起文章结构图式，从而有效达成科普文的教学目标。比如，本文第8段，先用“蜜蜂既是动物，又是动物的组织、细胞或细胞器”表达式概括观点;接着以两种不同类型的行为作根据，即单个蜜蜂寻找花蜜听从指令和工蜂营建蜂窠的组织性来解说蜜蜂“是动物的组织”;再从蜜蜂分群时的两个状态来阐述像细胞的分裂。先观点、后事实，严丝合缝，体现了严密的总分关系结构图式。这是由句而段，我们还必须由段而文，引导学生建构如下结构图式。

文本的结构图式的建构过程，实际也是对文本高层信息的加工过程，在促进文本内涵理解的同时，更可以深刻学习、体验作者的思维方法，使科学态度与精神的培育有抓手、能实现。

“领会内容，培养科学态度和创新精神”还表现在作者通过探索、质疑、实证等过程中，不仅理据充分，而且包容异见，如科学界对生物的社会性持否定态度，但作者在表达观点时，肯定对方“不过，让一个旁观者不这样看是很难的”“正是由于这一层，我们才最巴不得它们是异己的东西”，这些无不体现科学精神的包容和谐内涵。当然表现在阅读者对文本所涉及的材料有自己的思考与评判，新课标要求“能依据多个信息来源，对文本信息、观点的真实性、可靠性作出自己的判断，并逻辑鲜明地阐明自己的依据”，教学可结合《资本论》的一段话“最蹩脚的建筑师一开始就比最灵巧的蜜蜂高明的地方，是他在运用蜂蜡建筑蜂房之前，已经在自己的头脑中把它建成了”让学生谈谈对生物的社会行为的看法。

二、教学要指向解说新发现的语体范式

随着科技的迅猛发展，探寻、交流和传播知识、文化、技术等的科普作品越来越成为了现代公民都必须熟悉和掌握的一种基本的学习与交流工具。只有着眼于学生未来的工作和生活而“教”，教给指向解说新发现的语体范式，这样的教学才能让未来阅读和写作“用得上”。语文课程形态中的科普类文章阅读绝不能等同于生活中的一般性阅读，任何文章一旦进入语文教材，其承载的知识内容从来就不是语文教学的主体。作为语文课堂上的科普文教学绝不能仅仅止步于知识的理解，更多的是要指向理解和解决问题的语言建构，语文教学“只有紧紧抓住言语形式这个‘纲，才能真正对上使学生‘正确理解和运用祖国的语言文字这个‘号”[3]这应是基本的教学定位。

课标指出科普文要“能准确、迅速地把握主要内容和关键信息”，其实学生对语言常识和言语规律的掌握情况，在很大程度上影响着他们的阅读效度和阅读能力，只有回归到科普文如何传递信息上，才能做到“信息提取与整合”的“准确、迅速”。本文教学时我们不是先观点后让学生找相关语句来印证，而是引导学生依循说明对象特征准确表达观点的语体特征，抓住说明对象人和生物的社会性的特征，如第1段的學习，就可通过“来回乱窜、碰碰触角、巢穴”等将人类原始化、生物化的行为语言，获取信息快速把握文本蕴含的“人类与生物社会有共通之处”观点;再如学习5-7段，要能敏感把握“凑到一起，围绕着……”“所有成员立刻都着魔般……所有的工蚁又转而……”“像受了惊一样作出反应”等行为变化推进的语言点，有助于学生对文本高层信息的加工整合，概括出生物“有目的的行为、集体协作、互换信息”等共性特征的内容。

此外，科普文最突出的语体特点“必然是科学术语使用多，完整句多，句子成分关系复杂的长句多、复句多。”[4]比如本文的第5段：首先“这些东西”承上指代生物中“思考着的”“可能有一些集体性的社会”，表达简明;再用“当然”退让推想他人看待“一只独行的蚂蚁”的立场和口吻——“它不过是一段长着腿的神经节而已”（使用“神经元”等术语并加入限定成份，表达更加科学严密）;接着顺势展示“四只或十只蚂蚁凑到一起，围绕着路上的一头死蛾”的互动情景，寓科学于生动通俗中;再退让用“但这似乎”关联，模拟反方语气“还是瞎猫撞着死老鼠的事”，对话交流，让人信服;最后水到渠成，用复句“只有……才”引导关注“数千蚂蚁的密集群体”的“思考、筹划、谋算”的智慧。这些语言科学、严谨、简明，富有逻辑，体现了科普类文章“表达的特点”、语体范式。只有掌握之，才能学会如何去阅读“其他种种的书”。[5]同时又生动通俗易于接受。

就上述语言点而说，“简明生动”，还体现了科普类文章在介绍知识时“浅出”的话语方式。作者将人的行为原始化、生物化的描述与将蚂蚁行为的拟人化描述有利于表明生物与人类行为有共通之处的观点，暗含着对传统生物观念的批判，又表现出作者用语的幽默风格。从而把复杂的现象解说得生动有趣，提升了语言的交际功能，让人读得懂、喜欢读。在这篇文章中我们要“善于学习并运用新的表达方式”（新课标），体会其审美价值，发展语言审美力。

教学本文时，就要引导学生由文本入手，揭示出这类文章在语言运用上的别于其他文章的特点，从而更加深刻地理解文章的内涵。也只有掌握了科普文的语体范式，才能使学生在今后的学习和工作中能自己进入知识的殿堂，自由徜徉在知识的海洋里。

三、教学过程必然是符合认知规律的结构化呈现

实践中，有很多的课堂大致围绕四个方面分块推进——把握整体结构，理解介绍的内容，分析解说方法，体会语言风格。此种教学流程貌似从文本特征出发，实则割裂了文章的整体，把文章当成解说各个教学主题的“样板”;各个模块内容上虽相对完整，但教学内容并列呈现、断断续续、交叉重叠，效率低下。

笔者始终主张，课堂教学师生活动所建构的“文本”，应如同一篇张弛有度、逻辑严谨的散文。如本文教学，课堂上应有作者新观点的发现，应有文本内容的准确理解，应有作者的严密思维的领会，也要有作者幽默风趣的创意表达的研习，但它们又不能各行其道。就像科普文本身所具的精确、严密、简洁的特点一样，有效率的教学要巧妙地设置链接、超链接，其课堂必然是设计精巧的结构化呈现。

钱梦龙先生曾说：阅读教学要“努力在每篇课文中找到一两个合适的问题，一个情节或一个句子，甚至是一个词……作为阅读赏析的突破口，以此入手阅读，可带动阅读走向文本的深刻处”。因此，教师要在研读教材中做到，看到“这一篇”，将心思放入“这一篇”，认真研究当前课文，设计出主问题并以此为支架，将其他教学内容自然融入，使教学科学而简洁。教学本文，我们可以这样设计教学流程：

1.抓住标题中的中心词——“社会”并以此作为切入口，从“泛指由于共同利益而互相联系起来的人群”的字典义中引出问题：生物也有社会性吗？

2.引导学生运用“关键信息筛选、归纳”的策略阅读全文，并交流生物“社会性”的内涵，形成对作者的新观点、新发现等的准确理解。

3.指导学生用构建结构图式的阅读策略把握作者的解说生物的“社会”的思维逻辑与表达形式，把握文本行文逻辑的严密与拟物化、拟人化的幽默表达。

4.体会作者对生物“社会性”人类视角的深刻反思，以此探究写作意图，并拓展到当今人类社会智慧大联合的新发展。

整个课堂的四项学习活动紧紧围绕“社会”一词展开，各教学环节联系紧密、又存在合理的推进逻辑。如此的结构化课堂，方可使老师的“教”学生的“学”相互支撑，引发学生内视文本又走出文本，从而实现用“一个词”“带动阅读走向深入”的设计，取得教学效率的最大化。

总之，对科普文教学不应言弃，教学实践中必须以课程标准为导引，应立足语文课程特性、依照文本的体例特征、选择合宜的教学策略而实施，唯如此，才能真正发挥特定教学对象的特定功能，全面提高现代中学生的“核心素养”。

参考文献：

[1]李芬.基于语用的高中实用文阅读教学研究[D].安庆师范大学，2017.

[2]孙泽军.说明文形式图式阅读策略训练提高初中二年级学生阅读理解水平的实验研究[D].西南师范大学，2001.

[3]王尚文.语言·言语·言语形式——试论语文学科的教學内容[J].浙江师范大学学报，1996（1）.

[4]张琳.语体学理论应用于高中实用文章阅读教学探究[D].河北师范大学，2014.

[5]叶圣陶.叶圣陶语文教育论集[M].北京：教育科学出版社，198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