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忆是从前
2020-04-10宋文才
我出生于贫苦的农民家庭,1963年盘山县高中毕业。1963年至1988年,在乡、县、地(市)三级政府机关工作25年。1988年至2019年,“下海”經商。现已年逾古稀。应族弟文贺之约,为修宋氏家谱特写此回忆录。
伪满康德九年家乡发大水,颗粒不收,父亲携母亲及祖父前往内蒙古哲里木盟(也叫通辽市)逃荒。1943年农历八月二十六,我出生在通辽市的一个草原小村,故取乳名通晓。我不满周岁,就回到了辽宁省盘山县五台子村。
过去农村人迷信,传说一个人头上长两个“漩儿”,中间能滚过一个鸡蛋,不做知府也能做知县。我头上就是这样。邻里们说,这孩子将来有出息。憧憬是美好的,现实是严酷的。我们兄弟姐妹五个,父亲是家中唯一的劳动力,可他常年有病在生产队里干不了几天活,每年连口粮和柴禾都领不回家。
父亲原是新中国成立后第一任五台子村党支部书记,因他将一个贪污公粮的村干部撤职而结仇,被此人诬告而被撤职、开除党籍。他受到很大刺激,常常喜怒无常,不仅不能去队里劳动,还经常躺在家里大发雷霆,无故打孩子、骂老婆,使全家人受到精神上的摧残。
我8岁到了上学的年龄,大字不识的母亲怀着望子成龙的美好愿望,给我取名宋文财,意思是将来既有“文”又有“财”。我长大后觉得这名字俗气,就自作主张改为宋文才。古语说:“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我从小就立志,要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全家人的命运。上学后,我的成绩一直很好。老宋家三辈四个男生在同一个班,我们从入学到小学毕业,包揽了所有考试的前三名,我考第一的时候居多。五台子小学有千余名学生,涵盖六个自然屯。小学四年级时,我就当上了全校少先队大队长。五台子小学是我父亲当村党支部书记时兴建的,这是他当村干部时对五台子村一个历史性的贡献。
我14岁考上了沙岭初中。当时,盘山县全县只有两所中学,沙岭中学刚刚建立,我是第二届毕业生。学校条件很差,只有两栋瓦房:一栋教室,一栋宿舍加厨房,共十余间房子,没有围墙,学生不到百名。学校离家二十多华里,每周我要徒步往返一次,回家带点玉米面炒面,再背上一罐子辣椒酱豆。
我读初二时正是1958年,吃不饱,睡不足,还要深翻地,经常抱着铁锹就睡着了。当时,一个月28斤粮,没有菜,每顿饭只有一碗面糊或两个带眼儿的小窝头,一碗清汤。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我们个个面黄肌瘦。我家前趟房的董仁安的父亲是学校的炊事员,他们在厨房里用木板搭个临时床,他们父子住在一起可以吃饱,令我们又羡慕又嫉妒。为此,我们还编了顺口溜儿:“老董头是真正尖,他的儿子董仁安,生怕儿子吃不饱,父子同住吃饱饭。”
1958年的冬天特别冷,学校新校舍更冷。但是,那个冬天,父亲给我留下了一生中最美好的回忆。那年,父亲去甜水农场三家子屯熬小盐挣了点钱,回来时给我买了一顶十六元钱的皮面羊剪绒帽子。在当时,这个价格就差不多相当于现在的160万元。我读初、高中时,那顶帽子在全校都是独一无二的。父亲还用全家人的布票,给我做了一件学生蓝麻绒领的棉大衣。父亲一边给生产队遛马,一边给我送来这两件贵重的东西,徒步往返几十里,当时他的身体尚处在半病状态,但他态度温和,是他一生中给我留下的最美好的印象,我平生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父爱,我感动得流下了热泪。
1960年,我考入了盘山县唯一的高中——盘山高中。高中的生活比初中更艰苦,我在学校一天一斤粮,没有菜。学校放假两个月,名曰勤工俭学,实际是组织学生捡白菜叶和杂草充饥。高一每班选两名学生捕鱼,供全班吃。结果,高一各班抽出捕鱼的人都没有完成任务,只有我们班——我和生活委员在新生劳改农场的坝上搭个窝棚、住在那儿捕鱼,不仅供全班吃,而且供全校高一五个班吃,最后还剩下十六麻袋鱼干,后来被高一班组的老师们分了。校领导知道后,险些处分他们。
在新生劳改农场捕鱼期间,环境很凶险,经常有一丈多长的大蛇,身放金星,从我们的草窝棚上爬来爬去。晚上,还常有三五成群的野狼在二三百米处嚎叫,眼睛冒着绿光。因为劳改队的拖拉机翻地时把它们的窝掀翻了,有的狼崽子被铲死了。我们向陆家大队捕鱼人借了一把大扇刀、一个铜盆放在门口。如果狼来了,一是敲铜盆吓唬它们;二是用大扇刀自卫。我们还用鱼和劳改队脱管的犯人换火柴和烟,防蛇伤人。捕鱼人撤走后,在那么恶劣的环境中,我们俩又呆了近一个月,直到天已经开始上冻才离开。那时我16岁。
1960年冬放假回家,我看见大地里放着不少饿死的人,有的用柜装着,有的用苇席卷着,周围的树皮全被扒光了。我们东院外来户的男主人四十多岁,没有任何疾病,走在路上就“抱路倒”死了。到家里,我看见家人也都饿坏了,全家人身体浮肿,我弟弟已起不来炕。在校期间,我因帮学校捕鱼贡献大,学校不收我粮票和伙食费,所以,我把积攒下来120斤粮票一起带回家,这可解决了大问题。当时,二堂嫂在生产队大食堂做仓库保管员,我隔三差五就拿几斤粮票找她买玉米面,补充家用。另外,我又开始捕鱼了。每天,我起早贪黑,十里八村的坑塘让我捕遍了。我熟悉地形,哪里有鱼我心里一清二楚。因此每天至少捕十斤鱼,多时可捕二三十斤,家里天天有鱼吃,还剩一大缸冻鱼和一大盆活鱼留着过春节。母亲高兴地说:“全家人都让你给救活了。”
家虽然很穷,但我奔家总是那么亲。上高中后,我每周回家一次。学校离家70多华里,星期六上午上课,下午二点之后才可以离校,星期天下午就得返校。
1960年秋的一个阴雨天,我从学校出发回家。我手提着鞋(怕鞋磨坏了),光着脚,走到热河台时大约已是晚上九点多了。忽然,天降大雨,劈雷、闪电,家的方向只有白茫茫的一片大水,根本看不见路,也没有任何标志物(当年既开坝又下涝雨),我心里害怕极了,半路上在祝姓老姑家的房后徘徊了半个小时。我想在她家住下,早晨再回家。结果,思想斗争了半天还是想早点儿回家。我仗着水性好,一边走一边凫水,先奔高家台的灯光游去。本来,过了高家台应该有三堆灯光,东五台子、西五台子老宋家、西五台子老杨家,我奔中间的灯光走就到家了。因为天色已晚,只能看见一处灯光。水天相连,一片漆黑,无法确定那处灯光到底是不是家。无奈,只能奔着那处灯光去了。其间,我路过了两个坟地,脚一踩上去坟就塌了。有一次,我的脚被棺材板夹住,我已想不起害怕了,一点点活动活动才把腿拔出来。
凫水到了离灯光300米左右的地方我才看清,那是我家西侧生产队大食堂院子里的灯光,我终于长出一口气。可是,那儿和家之间还隔着长、宽各约200米、水深约5米的大坑。我咬咬牙,在北岸喘息一会儿又继续凫水。因为水又深又凉,我游到家已是夜里十一点多了。别人都已入睡,只有母亲在昏暗的灯下等着我。
母亲急忙下地给我热饭,一边热饭一边心疼地说:“大水泡天的,下这么大的雨,这么远你回来干啥。”听着母亲“责备”的话,知道母亲是心疼我,心是暖暖的。饭热好了,虽然只是一碗高粱面糊糊、半小碗麸子大酱、一把葱叶,但也让我心里安稳、高兴。
第二天早晨,我早早起来,带着搬网去搬鱼,半上午只搬了二斤小虾、小鱼。忽然,我想起四方坑在发大水前,我做过十几个螃蟹洞,每隔两三天去掏一次都能掏到螃蟹和大鱼。虽然发大水了,但我水性好,潜水也能掏到洞。于是,我带着网兜,跳下5米多深的四方坑。开始还很顺利,我掏了七八个洞,每个洞里都有蟹有鱼,网兜快装满了,我心中高兴,还有四五个洞没掏呢。
我来到一个大树底下掏大洞,真好!洞里既有大蟹又有大鲶鱼。可掏到最后,有一条大鲶鱼使劲往里钻,我拼命抓住不放,等我的气快憋不住往外拔手时发现大事不好了——我的手拔不出来了,被淤泥嘬住了!这回死定了!而且,淹死了谁也不知道。我急得要哭,可我马上又镇定下来。我把另一只手里的鱼、蟹全部扔掉,腾出手来拼命抠洞、扩洞,好不容易有一点缝儿——水通了!我将胳膊拔了出来,呛了两大口水才艰难地浮出水面,爬上岸。在坝顶上,我躺了十多分钟才恢复体力,慢慢走回家。这是我生平遇到的最大的一次危险。
第二年初夏,为了争强好胜,我与高中二十多个擅水性的同学去辽河游泳比赛,看谁能不停地从辽河北岸游到南岸,再游回北岸。当时正是丰水期,水面很宽。我们一起下水,只有四五个人游到南岸,但他们坚决不回游了,只有我立刻回游。但是,离北岸四五百米时,因水凉,我的腿忽然抽筋,岸上没有会水的人搭救我,我好不容易才扑腾上岸。这是我第二次遇险。总结两次遇险,真应了那句话:淹死会水的,打死犟嘴的。现在想想,年轻幼稚,做事不计后果,太可怕了。
我学业成绩优异,特别是语文成绩,一直名列前茅。上初中、高中时,我的学费主要是靠自己假期勤工俭学打草袋的收入获得,其次是申请政府的助学金,偶尔还有舅舅、姑母的一点儿资助。但是,高中艰难地读完,毕业前夕,含辛茹苦的母亲含泪对我说:“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你不能再考大学了。你是老大,学习好,人又聪明,是全家的希望。但妈没办法,你下来干点儿啥吧。”我一边点头一边安慰母亲。我不参加高考,老师和同学们都替我惋惜。
1963年6月初,毕业考试结束了。别的同学都继续留校备战大考,我怀着沉重的心情返乡了。正在这时,一个苦命的女人走进了我的生命中。她是海城县温香人,六岁没妈,七八岁哥哥、姐姐相继死去,唯一的亲人——父亲是个沉默寡言的车老板儿,一年很少在家。因此,她便成了无家可归之人。她老姨和我家同村,她寄居在老姨家。我高中毕业正赶上麦收,下地割麦子时我们见过几面。她老姨父就和我父亲提媒,不要任何彩礼,我父亲就同意了。于是,我们就登记结婚了。没有喜庆、没有浪漫、没有彩礼、没有婚礼,只有花四十元钱买的一对木箱子,在我家两间简陋的茅草房里摆了两桌便饭,招待了前来祝贺的宋氏族人。每每回忆当年的场景,我觉得很愧对妻子。
当时,高中毕业生虽然很少,但国家不包分配,唯一的出路就是做代课教师,而且机会也少。就在我忧郁、彷徨时,1963年8月,我接到了县里分配工作的通知书。沙岭地区三个乡的高中毕业生给了三个代课教师名额,我是其中之一。我拿着通知书到古城子乡政府后,乡里看了我的档案,留我在乡政府做秘书。就这样,我从学门走进了基层政府的大门。
乡政府干部算我共十三人,我是文化程度最高的,组织上信任我,除了让我当秘书外,还兼任了民政、户籍、统计、乡办工业主管、公社广播站、社直机关(七个单位)联合团支部书记、公社机关食堂伙食长等十几份工作,这等于现在乡里三四十人的工作量。
虽然工作繁忙,但我很高兴,样样干得有声有色,深受领导和群众的好评。我每天工作十六小时以上。离家不到四公里,但我一个多月才能在晚上十點钟之后回一次家,第二天凌晨五六点钟就返回单位,从来没有星期天、节假日,连春节也从来没能回家过年。当时,古城子公社有10个大队,64个生产队,3万多人口,是个土壮民肥的地方,素有盘山县“乌克兰”的美称,县领导和各部门下乡干部都愿意到古城子。我到乡里后工作做得风声水起,家里的生活渐渐也有了转机。
1965年10月2日,大女儿出生了。10月1日出生的孩子能分到一年的口粮480斤,差九个小时女儿就没分到粮,当时是挺大的事儿。虽然惋惜,但妻子很高兴,用她的话说:“我总算有个亲人了。”
1969年秋,我的工作调到辽滨苇场。在此期间,领导对我十分器重。我除了完成场部办事组的工作外,还经常去下属单位蹲点,培养典型。其中:航运大队(海上运输)、船舶修造厂、盲人苇席厂,都有我培养后出席地区和省的先进典型。二界沟是个渔镇,主管领导是老盘山县的副县长;平安农场是全地区的农业先进单位,主要领导后来是盘锦地委副书记。这两家和辽滨苇场是近邻,凡是到省和中央参加大会,他们就向辽滨苇场“借”我去写发言材料。我们辽滨苇场“一把手”是老盘山县的副县长,也常以有我这样的人才为荣,每次均慨然应允。
那时,我家的生活还很窘困。1970年12月,我回老家接家眷来辽滨苇场。家里只有一对结婚时买的木箱子和一架“三五”牌挂钟。妻子想带走挂钟,用眼睛问我可不可以,我没同意。临走时,我把挂钟和当月的工资都留给了母亲,自己一分钱也没有,只带着妻子、两个女儿和一对木箱子。大伯母和二堂兄等族人,与我们洒泪而别。
到辽滨苇场后,我们先租河北小街老于家的一间半小房,面积约25平方米。粮食不够吃,每逢吃饭都让孩子们先吃,剩下的我俩再分吃。古城子公社的朋友们来看我们,给我们带来粮票我也没收,我知道大家都不宽裕,我俩想自力更生把日子过好。家刚到时,每天,我俩顺着辽河边儿去打柴烧,把孩子扔给房东老于太太长达一个多月,二女儿虚3岁,听话,跟陌生人在一起蔫上火,忽然得了急性肝炎,多亏住在河北小街的营口中医院大夫李洪庆帮助,治得及时。
第二年春天,妻子被安排到场办被服厂工作。秋季,场部盖了八户家属房分了一户给我们,房前有块园子,妻子种了许多菜:白菜、萝卜、豆角,足够家人吃了。房子离辽河近,我们还养了几只鸭子,生活充满了生机。那年9月,儿子出生了。生完孩子刚满月,妻子就抱着儿子、领着二女儿天天风雨无阻地去上班了,7岁的大女儿脖子上挂着钥匙看家。经过一年的辛勤劳动,到年末分红时,妻子用自己挣的钱买了一台“蜜蜂”牌新缝纫机还给了我老姨,而把我们搬家临走时借老姨的旧缝纫机留给自己。旧缝纫机属于自己了,妻子也高兴得半宿没睡。
在辽滨苇场度过第三年,和我同去辽滨苇场的领导调任盘锦地区商业局长,这一消息打破了我刚刚平静的生活。我不满足现状,觉得应该到更大的平台去发展。于是,后来我就调到了盘锦地区农资公司做秘书。
到新单位第一天,我就接了紧急任务,为单位写一份出席地区和省先进单位的大会发言稿。我对新单位一无所知,但距用稿只有两天时间。于是,我用一天时间召集几个座谈会,查阅资料,一夜成稿。结果,一炮打响。两个会结束后,盘锦报、辽宁日报先后刊登了我写的讲稿,我因此被调到地区供销社政工科工作。
地区供销社人才济济,当时有11名大学毕业生,还有两名北大和人大的高材生。我向来不服输,经过一段实践后,凡是对地区以上的大材料都由我和政工科长包揽。后来,我又被派到台安县新开河供销社蹲点,把供销社从出席县、地区先进单位一直推举到出席省和全国财贸大会的先进典型。
我刚调到市农资公司时,生活上的困难比在辽滨苇场时还大。我们又没了公房,只好租住在公司某职工的一间耳房里。每逢雨天,外边下大雨,屋里下小雨;外边不下,屋里还下。我当时的心境和杜甫所作《茅屋为秋风所破歌》一样,一个男子汉怎么连一间为妻儿遮风避雨的草屋都没有呢?
刚进盘山城时,妻子的户口先迁入城郊乡魏家大队,每人每月30斤毛粮,一两豆油。到地区供销社后,我们家属户口才进城,分了一间半公房。在新开河供销社蹲点的两年期间,我常年不在家,妻子带着三个年幼的孩子,经历了三次惊天动地的大事,现在想来仍心有余悸。
第一次是海城大地震,我新分的公房是盘山永顺泉的老房子,主墙被震裂了,不敢住人。那次地震正好我刚从新开河刚回家,正犯胃痉挛,趴在炕上。妻子在地上洗头,族弟文成来我家串门,坐在小凳上同我说话。我最先发觉震感,大喊一声:“地震了!快跑!”我从炕上一跃而起,夹着儿子跳到地下,跑到院心。妻子、两个女儿、文成也跑出去,趴在院心连泥带水的地上。院里的烟囱“咔嚓咔嚓”应声倒下……地震刚过,人们都不敢进屋,不敢做饭,我们只好找来几捆稻草让孩子们围被坐着。我和妻子冒着余震的危险,徒步去离家两华里的地区食品厂买来一些蛋糕、饼干充饥。震后一两天,我用木杆、稻草搭了棚子让妻女住,把儿子送回老家交给母亲,自己又回新开河供销社蹲点去了。两个月后,我们才搬回屋住。第二次是南大坝外鞭炮厂失火。鞭炮厂和我家只隔一条大坝,失火炸死十多人。火光冲天,哭声四起,惊心动魄啊!第三次是盘锦油脂厂爆炸。油脂厂和我家一墙之隔,爆炸也炸死十多人,风中充斥着烧焦的人肉味。第二天,大坝顶上排着十几个卷起来的苇席……那次,我正在台安蹲点,妻子带着三个孩子在滚滚浓烟中,跑在逃生人群的最后……回首往事,一是后怕,二是觉得为了工作、不如说为了生存,那时的人们太不易了。
1975年,营口市和盘锦地区合并,按规定我应该去营口市商业局或供销社工作。但我感到拖家带口折腾不起,不想去营口。当时,大部分盘锦干部不愿意“过河”(指去营口),留戀盘锦的“大米粒、天然气、水泥地”(指打水泥地的家属房)。所以,“不过河”(指留在盘锦)比去营口还不好安排工作。盘山县政府财贸办主任因欣赏我的文笔积极要我,我便去了盘山县政府财贸办工作。
1980年,我又到县商业局任办公室主任。1984年盘锦建市后,我又去市物价局做了办公室主任。此时,正赶上市委、市政府传达中央精神,号召党政机关干部、有识之士“下海”经商,我便于1988年到东北经济区盘锦集团公司(总公司在大连)任党委书记、副总经理。2000年后,我又带着儿子自己创业,在党和各级政府的大力支持下,小有成就,被人们誉为“下海”经商的成功人士。
往事如烟,感慨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