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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述历史的影像化研究
——以《百年小平》为例

2020-04-08杜芳冰

文艺生活·中旬刊 2020年11期
关键词:小平被采访者录音

杜芳冰

(中国传媒大学,北京100024)

一、口述历史的含义

在谈论口述历史与历史的关系之前,我们要考虑到底什么是历史?什么又是口述历史?一般来说,历史是过去真实发生的多方面、多层次且相互贯通与关联的事情。由于岁月的更迭,我们无法做到对过去的事情事无巨细的了解、叙述、研究和分析,所以涉及到历史研究领域,我们必须对所要研究的材料进行选择、整合、归纳与分析。历史资料是人类有选择的叙述过程,我们只知道记忆存在偏差,那么由谁来进行口述历史的阐述就极为关键。在记录过程中,口述历史的人需要尽力还原历史的本真与全貌,不应加入自己的见解与判断,平实而客观的叙述历史发生的真实事件。在人物的选择上,要存在较大的包容性,尽可能让社会的各个阶层、各个领域、不同国家、不同背景的人都参与到口述历史的事件中来。

口述历史不是真实历史事件而是个人记忆的留存,被采访者的诉说包含了公共历史和人类集体生活,而个人记忆的可靠性则被打上了一个鲜明的问号。记忆源于人的深层次精神,作为人类的天然数据库,记忆可以提供丰富的数据和人类生活的信息,但记忆也存在着天然的缺点,其偏差性决定了相关信息只能作为参考而不能被完全论证是否是真实发生过的历史事件,口述历史要增强其作为史料的价值和意义,必须在整合多种概念和信息的基础上,衡量个人记忆的准确性。

二、口述历史的记录方式

(一)作为影像的记录方式

口述历史研究员陈墨在《中国电影人口述历史:实践与理论》一文中提出“真正的口述史学是建立在会话叙事形式之上的心灵考古”,也就是说口述史学离不开会话与叙事,那么用来展现会话叙事最直观的方式便是影像艺术。除了语言这种最直接的表达方式,视觉效果给观众的触动是尤其明显的,往往最打动人的时刻是被采访者在回忆人生时短暂的沉默或者是泪眼婆娑用动人的话语重现当时历史事件。毫无疑问,影视化表达在口述历史传承过程中的作用是独特且不可替代的。

然而,通过摄像机进行采访对于口述历史来说是艰难的存在,有些回忆是快乐的但有些回忆是悲伤甚至不堪重负的,大多数被访问者都对摄像机的可靠性产生怀疑。采访者与被采访者如何建构信任?如何让被采访者相信记录人的工作不是对自己曾经的生活进行消费。

比如在纪录片《二十二》中,每一个慰安妇所遭遇的性侵都不可想象,站出来诉说当年的历史,更重要的是一种勇气。在无数的社会新闻中我们看到,遭遇性侵的女人在好不容易控制好情绪、叙述完事件全程之后,又被告知要还原强奸现场并拍照记录。那种回忆带来的恶心感会让人感到眩晕,建设起来的心理防线会在诉说过程中迅速崩塌,作为旁观者我们无法理解被采访者的心态,但这种行为无疑是给被采访者造成二次甚至是更多次的伤害。

除了怀疑摄像机的可靠性,被采访者在采访时的心态也是在口述历史记录过程中需要的问题。叙述者通常会抗拒摄像机,在摄像机面前表现的过于紧张,虽然现实生活中拍摄手段发达,但大多数人仍然不习惯在镜头面前自如的表达。这时采访者的引导就显得尤为重要,引领被采访者在其熟悉的领域内阐述,可以帮助他们忽视摄像头的存在,消除不愉快的感觉和紧张感,自然的流露出动人的状态。

(二)作为录音的记录方式

在摄影技术普及之前,口述历史的主要记录方式是录音机。中国电影统计人口的大部分数据就是以录音的形式被记录。录音虽然不能在画面上再现受访者的形象,但其声音特质也会给口述历史增添魅力。我们在采访过程中听到的不同地区的方言、平仄声调、标准或不标准的普通话,或哭或笑都是当时人物状态的再现。

纪录节目《档案》作为口述历史影视化的典型,在节目中,录音经常被作为揭示历史事件的依据。前段时间刚刚公开的作家三毛的珍贵录音,有些观众在听过声音之后,可能会对三毛的人物形象有了重新的认识。“虽然我住在沙漠里,可是因为荷西在身边,我觉得这里繁花似锦。”在翻遍三毛书中的文字后,听到三毛的原始录音,不由得会为爱情的最初信仰所动容。三毛的声音像是可爱的小姑娘,这段录音让人感受到很温柔很纯粹的情愫,这就是口述历史作为录音形式的魅力所在,这个稀有的原创声音虽然不能还原历史人物的神情,但不妨碍我们感受到当年人物的心理动势和状态。

(三)作为文本和图像的记录方式

在对公众公开影像和录音之前,文本和图像是口述历史上最早的大众传播形式。上文提到口述历史作为影像和录音的记录方式,但仅有影像和录音是远远不够的,我们还需要大量的文本和图像进行资料的辅助和补充。在这一阶段我们则需要对手头的采访资料进行整理和重新编辑,这需要大量的时间和精力。但与影像和录音相比,文本和图像更适合作为口述历史的档案资料长期保存,且便于查找。经过人工修改和注释的文本,其内容真实性可以经得起时间和历史的考验。

文本编辑区别于文学创作,主要是保证资料的真实性与客观性,首先是要根据采访视频整理人物语言,使文本最大程度接近原文。其次是根据采访内容重新理清思路,筛选要表达的内容,根据最终留下的内容编辑流畅性和完整度较强的字幕与文本,或是对手头资料进行重新撰稿。口述历史的文本性表达并非是对原采访内容的一刀切,而是应尽可能的保留原汁原味的采访对话,保留叙述者当时的语气、语态,以增强观众的可读性。

随着时代的发展,人们已经不仅仅满足于通过影像、录音和文本或图像等形式了解历史,而是希望通过视听语言更加鲜明直观的感受到历史的足迹。而技术的不断更新使得口述历史的影视化表达成为可能,本文将以国内第一步口述历史纪录片《百年小平》为例分析口述历史的影视化表达。

三、《百年小平》的影像化叙事策略

(一)人物叙事视角独特化

《百年小平》邀请了数百名曾与小平同志打过交道的工作人员、亲朋好友,以及重大事件的目击者来到镜头前,回忆小平他日常工作和生活中的各种故事,让我们看到那个历史转折中头脑冷静、眼神坚毅的国家领导人为人父、为人夫、为人子的另一面。

以第一集《人民之子》为例,在邓小平专列上,八位工作人员深情回忆邓小平当年的点点滴滴,原邓小平专列列车员李坤叙述到她眼中的首长总是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沉思,哪怕是吸烟的时候在车里踱步时也在思考问题,在车上就是工作……几乎所有人对首长的记忆都是辛劳的、专注的,并在叙述过程中带入了自己对他的敬意与尊重。被采访者的话语是温情的,这些来自当年切实经历的人的叙事真挚动人,历史再也不是书上古板冰冷的文字,而是真实故事的再现,通过采访者的叙述,整个纪录片形成了独特的人物叙事视角。

(二)影像画面叙事多元化

《百年小平》中细节表现、口述历史、情景再现三种纪录片叙述方式交叉使用,呈现出最完满的视听效果。影像可以捕捉到更多的细节、画面的使用可以给人们带来视觉冲击的真实感觉,这些来自上个世纪的宝贵历史数据,可以充分证明历史事件的深度。

以第三集《热爱生活》为例,本集由邓小平的家人、身边工作人员、牌友等讲述许多鲜为人知的故事。亲历者所展示出的独特的叙事视角让我们看到邓小平是一个品格高尚、性格鲜明、兴趣广泛的人,整个人鲜活可感。邓小平长子邓朴方说,他是个性情中人,但就算在极大的压力之下,一生也没有说过一句脏话,诚实待人,连对孩子也没有谎言,他还整洁爱干净,不喜欢脏乱。女儿邓林回忆起她是带着对父亲满满的敬意和崇拜,地图和字典是邓小平随身的两样工具。 观众可以透过镜头语言感知被采访者在回忆整段历史中的感受:温情、向往、尊重、敬意。每一个故事看似简单细小且毫不相关,但串联起来就与整个时代背景完成联动,在时代中勾画出邓小平其人的完整形象,可以说是口述历史以影视化的叙事手段巧妙还原了当时没有条件记录下来的真实历史。

(三)音乐语言表达

音乐是最直接的用来表达细腻丰富情感的艺术形式。除了影像画面、图像和音频解说外,音乐的使用会增加口述历史作品的表现力。在创作方式上,口述历史的配乐明显地表现出了其所具有的特点,即创作必须要围绕所属作品的需求所进行,配乐必须结合纪录片人物的思想感情、成长经验、艺术风格,只有这样才能够突显出原本要体现的人物特征以及主题思想,才能在形式各异的音与画的结合当中使得创作手段得到完美体现。

《百年小平》每集的片头曲以钢琴旋律开始,辅以竖琴伴奏,两种乐器清丽的音色交织在一起正如小平同志清澈的内心,弦乐的逐步深入渲染了历史的厚重感,当年的场景映像和音乐呼应,音乐的韵律在记录过程中自然流动,整个口述历史的影视化表达阐明了感情,加深了主题,使观众共鸣可感。

四、口述历史影像化的现实意义

历史唯物主义也提到说人民群众是历史的创造者,在波澜壮阔的历史长河中,我们每个人都是历史的一部分,那些被正统史学家蔑视、诟病或忽视的人和事,也许正是某一重大历史事件的切入点;那些不被关注和重视的点点滴滴,也许正是真实还原历史的珍贵素材。通过当事人的真情讲述,通过观众与历史亲历者的情感互动,“口述历史”不仅补充了历史记忆,更重要的是,补充了当时历史情境中的真情实感,使得历史变得有感觉、有感情起来,严谨而冰冷的历史变得有了体温。[2]然而,口述历史的本质依旧是记录历史,是提供对历史研究重建有意义的信息,现代技术的发达让口述历史的呈现变得多样化和专业化,被采访者通过讲述当年的生活历程、历史事件,达到历史和现实的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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