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数据挖掘的膏方治疗月经病组方规律分析❋

綦向军，陈月梅，陈国铭，梁妙珍，张兆萍，陈雪妍，蔡凯纯，梁浩锐，陈腾宇，曹 蕾

(1. 广州中医药大学，广州 510405； 2. 广州中医药大学第一附属医院，广州 510405)

月经病是指月经的周期、经期、经量、经色、经质等出现异常，或伴随月经周期出现的症状，或在绝经期前后出现的一系列症状疾病[1]。月经病是最常见的妇科疾病之一，综合近5年来的流行病学统计结果显示，月经病在大学生中的发病率在60%以上[2-4]，西医对于月经失调无特异疗法，临床以对症以及激素治疗为主，辅以中药制剂减轻激素带来的副作用[5]。中药拥有改善患者内分泌功能，调整机体状态平衡的功能，在月经病的调治上有着独特的优势。而膏方作为中医方剂传统剂型之一，是以平调气血、调和脏腑为理念的中医特色调补方式，具有扶正驱邪、抗衰延年、纠偏祛病等作用，常用于固本、治本、防治疾病[6]，愈发受到人们的青睐。女性因具有经、带、胎、产等病理特点，更容易产生虚损，故膏方在妇科病的使用中更为广泛。如高梦夕等[7]通过对广州中医药大学第一附属医院膏方应用情况分析结果显示，符合处方的829份膏方中应用于女性的有613例，远多于男性。但研究中发现，膏方普遍用药繁多，如何在保证疗效基础上简化处方，充分挖掘并运用其核心中药进行配伍，具有很强的临床意义[8]。故本文拟运用数据挖掘技术对月经病膏方进行统计分析，以期为月经病膏方的临床运用提供数据支持。

1 资料与方法

1.1 资料来源

以“膏”“膏方”“膏剂”“膏滋”“月经病”“月经不调”“月经过多”“月经过少”“月经先期”“月经后期”“崩漏”“痛经”等关键词检索读秀电子书库获取相关膏方书籍，以上述关键词检索CNKI、VIP、WanFang、CBM等4个中文数据库获取相关文献。

1.2 纳入和排除标准

1.2.1 纳入标准 方剂辞典中明确膏方可用于月经病者；病案及临床试验中明确诊断为月经病并以膏方为治疗手段者；相关名医经验；膏方信息完善，方药组成完整。

1.2.2 排除标准 方药组成重复者；外用膏方；方药信息缺失者。

1.3 数据录入与分析

数据预处理：由于数据来源于不同的时间和空间，故在药名表达上存在一定的差异，为便于统计，根据2015版《中华人民共和国药典》[9]以及中国中医药出版社所出版的“十三五”规划教材《中药学》[10]进行中药药名规范，如将“仙灵脾”统一为“淫羊藿”，“大云”统一为“肉苁蓉”，“驴皮胶”统一为“阿胶”等；月经病及其亚组病名规范根据2016年中国中医药出版社出版的《中医妇科学》[1]进行规范；数据提取内容：制定数据提取表格，提取来源书籍铭或文献名、膏方名称、膏方组成以及剂量、药味个数等信息；数据分析：数据分析软件为由中国中医科学院中药研究所所提供的“中医传承辅助平台(V2.5)软件”(以下简称“传承软件”)，运用软件所提供的统计分析及关联规则算法对数据进行分析。

2 结果

2.1 月经病膏方纳入结果

通过读秀学术检索共获得相关书籍记录2326条，经过筛选后对《中医膏丹丸散大典》《中医实用膏方精选》《妇科调理膏方》等膏方辞典类书籍以及《颜德馨膏方精华》《朱南孙膏方经验选》《石学敏膏方临证精讲》《海派中医妇科膏方选》等名医膏方书籍共计38本书籍进行数据提取，数据库检索共获得相关记录754条，最终共收集符合标准膏方277首。

2.2 中药频次统计

表1图1显示，277首月经病膏方共计中药频次8700次，平均药味个数31味，共涉及中药354种，其中痛经膏方46首，崩漏膏方34首，月经先期膏方25首，月经后期膏方27首，月经过多膏方40首，月经过少膏方28首，闭经膏方34首，其他膏方43首，运用传承软件“频次统计”模块分别对中药频次进行统计。

图1 月经病膏方性味归经统计图

2.3 基于关联规则组方规律分析

表2、3图2显示，运用传承软件“数据分析”板块所提供的Apriori算法对月经病膏方进行关联规则分析，由于各个月经病亚组所涉及的数据量较少，本研究仅对整体进行关联规则分析。通过数据预读后发现，支持度较低时所涉及的中药配伍规则繁杂，难以明确核心组方规律，逐渐提高支持度后认为当支持度为110(40%)、置信度为0.95时，能较好地反映中药之间的配伍关系，并选取频次≥130的规则进行展示；网络展示图展示了支持度在55(20%)、83(30%)、110(40%)三个不同梯度的中药组合模式，有助于更加直观地认识核心中药的变化规律。

2.4 中药用量点分析

收集表1中所展示月经病高频中药的剂量及其使用次数，以纵坐标为中药剂量，横坐标为中药制作Excle表格，并在相应的单元格中输入中药次数，借助R软件制作中药用量规则气泡图，其中横坐标为中药名称，纵坐标为中药用量，气泡面积表示该剂量出现频次，气泡面积越大表示出现频次越多，气泡面积越小表示出现频次越少。

表1 月经病膏方及其亚组部分中药频次表

3 讨论

传统膏方的组成常可归纳为5个部分，即中药饮片、细料药、胶类、糖类以及辅料，其中中药饮片根据饮片的具体功效又可进一步进行分类，据此对月经病及其亚组常用中药进行分类如下。中药饮片：补血药：当归、白芍、熟地黄、龙眼肉；补阴药：枸杞子、女贞子、墨旱莲、黄精、桑葚、黑芝麻；补阳药：核桃仁、续断、杜仲、菟丝子、淫羊藿、巴戟天；补气药：黄芪、党参、白术、山药、大枣、人参、蜂蜜；活血药：川芎、丹参、鸡血藤、牛膝、赤芍、益母草、桃仁、红花；理气药：陈皮、香附、川楝子、柴胡；补肾涩精药：山茱萸、莲子；利水渗湿药：茯苓；细料药：人参、黑芝麻、核桃仁、龙眼肉、红花；胶类：阿胶、龟板(胶)；糖类：冰糖；辅料：黄酒。高频中药分类体现出月经病膏方以补益中药扶正固本、理气活血中药为辅，固涩药及利水渗湿中药为佐的特点。气血同调为月经病的主要治则之一，妇人以血为本，气血相互依存，病在气者当以治气为主，佐以养血活血，病在血者当以治血为主，佐以补气行气，而高频中药中补血药、活血药、补气药、行气药兼备，与气血同调的治则相符；补气药尤以补助脾胃为主，盖脾胃为气血生化之源，脾胃功能正常则血海盈满而月经如期，受损则易致月经失调、闭经、月经过少等[12]，脾主统血，与月经病中如崩漏、月经过多等密切相关，因此补气不仅仅在于固本，更能直接针对具体疾病，选药以黄芪能大补脾胃之气，山药肺脾肾同治兼能固肾涩精，此外膏方滋腻，长期服用易妨碍脾胃，助生湿邪[13]，故选白术以燥湿健脾；理气药以健脾理气药和疏肝理气药为主，陈皮能理气健脾、燥湿化痰；香附、川楝子、柴胡均能疏肝解郁，香附、川楝子尚能行气止痛；补阴药与补阳药大部分为滋养肝肾所设。肾为先天之本，天癸之源，如《内经》云：“女子七岁，肾气盛，齿更发长；二七而天癸至，任脉通，太冲脉盛，月事以时下，故有子。”肾气的盛衰影响着女子的生长发育以及月经的周期变化，女子以肝为先天，肝主藏血，与任脉相通，肝血充盈，血海盈满，冲任通盛，则月事以时下[14]。反观补阳与补阴高频中药中除淫羊藿、巴戟天、黄精、核桃仁外均肝肾同治，体现出膏方配伍特点之一，而阴阳同补又反映出月经膏方“滋水更当养火，阴阳平调”之意；胶类药常为收膏所设，有助于膏方成型，兼备补益之功；阿胶为血肉有情之品，能补养冲任经精血用于血虚诸证；龟板(胶)能滋阴潜阳、益肾养血，用于阴血亏虚诸证；糖类多为改善口味所设，此外冰糖、蜂蜜均可补中缓急。辅料黄酒多用于祛除胶类药物的腥臭以及促进中药有效成分的溶出。通过比较可以发现，不同亚组高频中药大体相同，但也有一定的差异，痛经亚组中理气药频次靠前，取疏肝理气止痛之功，如延胡索、香附、川楝子均能疏肝理气止痛；闭经亚组中丹参、川芎、牛膝等活血调经药频次靠前；月经过多与月经过少的中药组成较为相似，二者病机皆为气血匮乏，或因脾胃生化乏源，或因经水过多无所约束所致，故在治则上均以补气养血为主。崩漏亚组高频中药中并无止血中药，以补气中药居多，取气能摄血之义；月经先期与后期亚组高频中药无较大差异。四气比例体现出寒温并用偏于温补、以平为期的特点，五味比例以甘味药比例最多，反映出膏方以补虚为主的作用特点。归经结果显示，中药主归肝、肾、脾三经，皆为月经病的病位所在且直达病所。

表2 支持度110、置信度0.95且频次≥130的中药组合频次比较

表3 支持度110、置信度0.95的中药关联规则比较

图2 支持度55(20%)、83(30%)、110(40%)、置信度0.95时中药网络展示图

图3 高频中药用量气泡图

中药组合频次表同样体现出气血同治的特点，如阿胶-黄芪、党参-当归、黄芪-白芍、阿胶-白术等均为气血双补的中药组合，与月经病治则相合。关联规则表体现出阿胶、黄芪、白术、熟地黄、白芍、当归等中药之间的紧密配伍，结合支持度为110时的网络展示图可以得出月经病膏方的基本中药，黄芪、党参、白术、山药补气，白芍、当归、熟地黄补血，川芎活血，枸杞子、女贞子滋阴，核桃仁补阳，山茱萸补肾涩精，陈皮理气健脾化湿，茯苓利水渗湿，阿胶补血助膏成型，冰糖调理口味，诸药相合既符合膏方的基本组成，亦符合月经病的基本治则，支持度适当降低至83后，网络图中新增2味调经药，一为丹参，一为香附，丹参能活血调经、祛瘀止痛，可用于闭经、痛经等月经病亚型因虚致瘀者，而香附功在疏肝调经、理气止痛，可用于月经不调、痛经等月经病亚型属肝气郁滞者，反映出调经的2种不同选择。支持度为55时的网络图提供了更多的中药选择，活血调经药新增益母草、鸡血藤、牛膝3味且各具特色，益母草苦泄辛散，善入血分，能祛瘀通经，可用于各种血滞经闭、痛经、经行不畅，此外尚能利水消肿；鸡血藤为藤类药物，活血通经之力尤强，能行血补血以调经，常用于月经不调、痛经、闭经等；牛膝性善下行，长于活血通经，具有疏利降泄的特点，常用于瘀血阻滞经闭、痛经、月经不调等；疏肝理气药新增川楝子以及柴胡，川楝子能疏肝理气止痛，与香附相比，川楝子苦寒降泄，更能清肝火、泄郁热；柴胡重在疏肝解郁；固涩药新增1味莲子，莲子能益肾涩精，补益脾气，固冲止血，可用于月经病中虚性出血症。此外随着支持度的减小，补阴药与补阳药均有相应增加，如新增的黑芝麻、墨旱莲、桑葚等补阴药，新增的巴戟天、杜仲、淫羊藿等补阳药，再次佐证了月经病膏方配伍应注重阴阳平衡的特点。

药味用量气泡图揭示了高频中药在膏方实际运用中的常用剂量以及常用剂量集中趋势，直观而简洁；传承软件虽同样提供了药味用量点分析，但只能分析单味药的剂量变化，功能较为局限；利用R软件所制作的气泡图能克服这一缺点，从而对用量点进行较为全面的分析，具有很强的实用价值。

综上，本研究通过对月经病膏方的数据挖掘，对月经病膏方的一般组方规律进行了全面总结，认为月经病膏方多用于月经病之虚证，组方以调经治本为基本原则，用药以养血活血理气、补肾扶脾养肝为主，使气血调和，血海蓄溢有度，胞宫藏泻有时。本研究的不足之处在于月经病亚组所得数据较少，未能进行更加深入的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