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内农村宅基地退出研究的知识图谱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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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侨大学 a.政治与公共管理学院；b.政治发展与公共治理研究中心，福建 泉州 362021)

农村宅基地是我国农村土地制度特有的概念，国内学者在农村宅基地退出研究领域取得了丰硕成果。首先，在研究内容上，主要包括农村宅基地退出的内涵、影响因素、模式等。在农村宅基地退出的内涵方面，退出形式上有两种：一是基于农户视角，宅基地退出只是宅基地使用权人的自愿退出，即宅基地退出是一种基于自愿原则的基础上，不得强迫农村村民退出[1]；二是基于政府视角，宅基地退出除包括宅基地使用权人的自愿退出外，还包括因农村项目规划需要而强制收回宅基地的情况[2]。在农村宅基地退出意愿的影响因素上，主要从农户个体因素、家庭因素、宅基地资源禀赋、农户的社会保障水平等几方面开展，与退出意愿具有正向作用的包括受教育程度、家庭年收入、户籍制度改革等[3-6]，与退出意愿具有负向作用的有年龄、家庭人口数量、宅基地使用年限、社会保障程度等[7-10]。在农村宅基地的退出模式上，不同区域所采用的宅基地置换模式会有一定的差异，目前研究集中在天津市华明镇“宅基地换房”模式、浙江“两分两换”模式、重庆“地票”模式，各模式均有利弊[11-17]。其次，部分学者对农村宅基地退出问题进行了综述，主要是以文献分析法和归纳总结法对农村宅基地退出问题进行系统分析[18-20]，而这种定性的分析方法在进行综述时存在着主观性和局限性，也无法直观地对农村宅基地退出领域的研究热点和演进趋势进行深入分析。近年来，运用Citespace软件进行多个研究领域的评述较多，例如乡村功能[21]、乡村旅游[22]、西方经济地理学[23]、国内新型城镇化[24]、农村土地流转[25]、土地制度改革[26]、土地评价研究[27]、土地利用与碳排放[28]等领域的研究，但是在农村宅基地退出研究中还未见到使用此方法。本文借助信息可视化软件Citespace V，对2009—2018年有关我国农村宅基地退出的近10年研究文献进行了分析与挖掘，以图形呈现的形式展示其农村宅基地退出的研究现状和研究进展，并结合现状进行深入分析，从而为农村宅基地退出的研究提供参考依据。

1 数据来源与研究方法

1.1 数据来源

宅基地是我国特有的村民拥有土地的方式，为更好了解农村宅基地在各个领域的研究进展和研究热点的演进情况，将主题词设为“主题=农村宅基地”并含“退出”进行检索，检索时段为2009—2018年。为满足Citespace软件对数据的高要求，更好反映农村宅基地研究现状，本文选取的文献数据来源于中国知网(CNKI)期刊数据网，检索文献409篇，剔除掉个人学术成果介绍、期刊会议征稿、无作者文献、书评和其他不相关条目等无效数据，共获得文献387篇，检索日期2019年5月7日。

1.2 研究方法

Citespace是由陈超美教授及其团队研发的，能对某一研究领域的研究作者、研究机构、研究期刊、研究热点、发展前沿等作出分析的一种可视化软件，在一定程度上融合了聚类分析、社会网络分析等多种方法[29]。本文借助该软件对农村宅基地退出领域进行作者共现分析、机构共现分析、关键词共现分析和时间序列分析，以期从可视化软件所展现图谱中直观的发现农村宅基地退出的研究热点和演进趋势。操作过程中，本文将时间序列设为2009—2018年，时间切片为1年，选取每个时间片区内频次最高的前50个高频次，运用最低生成树法进行检验，分别选取“研究作者”、“研究机构”、“关键词”作为网络节点，从而生成知识图谱，为科学前沿的知识计量和知识管理提供有效手段。

2 结果及分析

2.1 农村宅基地退出研究的发文量分析

国内农村宅基地退出研究的年度发文量如图1所示。近10年来的发展大致可以分为三个阶段：2009—2010年缓慢增长阶段、2011—2012年平稳增长阶段、2013—2018年快速增长阶段。可以看出，农村宅基地退出领域在近年来的发展中越来越受到学者们的关注。随着农村土地改革的深入和城镇化建设的发展，农村宅基地闲置问题突出，“空心村”现象严重。自2004年国务院《关于深化改革严格土地管理的决定》提出城乡建设用地增加和农村建设用地减少相挂钩的政策，农村宅基地退出机制缺失开始引起学者的关注[30]。由于该阶段停留在初步的农村宅基地闲置原因和退出机制的探索阶段，对农村宅基地退出的研究成果还处于较为缓慢的增长阶段。2011年开始，农村宅基地退出的研究开始由初步的机制探讨转入农户退出意愿的研究，其研究成果有了一定的增长，但是缺乏相关扶持政策，导致该阶段的研究处于平稳增长阶段。2013年11月，十八届三中全会提出保障农户宅基地用益物权，改革完善农村宅基地制度[31]， 2015年《关于农村土地征收、集体经营性建设用地入市、宅基地制度改革试点工作的意见》和2016年《关于深入推进新型城镇化建设的若干意见》均提出“探索农户自愿有偿退出宅基地”[20]，这一政策的提出掀起了该领域的研究热潮，其研究文献也在不断增加，农村宅基地退出问题成为近年来乡村振兴和城乡融合发展不可或缺的一个关注点。农村宅基地退出的发文量每年都呈现上升趋势，尤其是从2013年开始，农村宅基地退出的研究出现快速增长，到2018年，农村宅基地退出研究的发文量达到90篇，这与农村宅基地闲置问题、政府的扶持政策息息相关。

图1 2009—2018年农村宅基地退出研究文献历年发文数量

2.2 农村宅基地退出的研究主体分析

研究作者共现分析:运用Citespace软件对农村宅基地退出的研究作者进行可视化分析，得到图谱2。图谱中共有49个节点、19条连线，网络密度为0.0162，其中节点的大小代表着研究者的发文量，线条的粗细则意味着作者之间的合作强度。由图谱中可以看出，整个网络是比较分散的，各节点之间的连线较少。从作者个人发文量来看，张勇是农村宅基地退出研究领域中发文量最多的作者(10篇)，其中被引频次最多的是《农村宅基地退出补偿研究综述》，该篇文献从内容和方法上对农村宅基地退出补偿研究进行了总结和评价，提出了该领域的未来重点研究方向[20]。从作者的合作群体看，只有部分作者合作团队，且作者之间的合作大部分为同一机构，甚至是同一学科之间进行的群体合作。由此可见，作者之间缺乏跨领域、跨机构的合作与交流。

图2 农村宅基地退出的研究作者分布及合作图谱

图3 农村宅基地退出的研究机构分布及合作图谱

研究机构共现分析:通过Citespace对研究机构做共现分析，得到图3。图中共有41个节点、11条连接线，网络密度为0.0134，表明农村宅基地退出领域的研究机构间联系不够紧密。由图3可知，农村宅基地退出的研究机构发文量较多集中在高校的管理类二级学院。由此可见，农村宅基地的管理问题已引起学者的广泛关注。发文量最大的是华北理工大学管理学院，达到10篇，其研究热点主要集中在河北省的农村宅基地退出意愿、补偿模式等。农村宅基地是农户的生活保障，关系到农户的发展，其研究机构普遍存在于全国的各个地区。由图3可看出，机构多呈现点状分布，机构之间的连接线较少，机构间最大的合作网络为华东地区的河海大学、南京农业大学和安徽农业大学，其他合作的研究机构也都位于同一地区，说明这在农村宅基地退出的研究领域中机构的合作产出较小，跨地区的合作还有待加强。

2.3 农村宅基地退出研究的时间演进分析

为了解农村宅基地退出领域近10年的研究进展，本文对农村宅基地退出的关键词进行了时区分析，以观察该领域的研究热点随时间变化的情况。借助Citespace的Time zone功能，得出农村宅基地退出研究进展时区图谱，见图4。

图4 农村宅基地退出研究进展时区图谱

从图4可以发现，农村宅基地退出领域的研究随着时间的推移，其研究的热点问题不断深入和发展。农村宅基地退出领域在2009—2013年所研究的热点问题较为宏观，主要集中在农村宅基地退出、退出机制、宅基地使用权等方面，而2014—2018年所研究的热点问题相对于前几年来说较为细化，各个领域的学者也从不同的角度对农村宅基地退出问题进行了研究，比如退出意愿、退出模式、三权分置问题等。从图4还可以直接看出其他研究热点和所对应的时区，分析图中所显示的时区分布的关键词信息，根据一定的时间顺序总结归纳高频关键词的时间分布表(表1)。如表1所示，农村宅基地退出的补偿问题是一直持续关注的热点问题，对退出农户进行适当的补偿，增加农户退出宅基地的意愿，有利于促进农村宅基地退出模式的推广。

表1 高频关键词按时间分布

2.4 农村宅基地退出研究的热点分析

农村宅基地退出研究的关键词分析:运用Citespace软件对关键词进行分析可了解农村宅基地退出的研究热点。在Citespace操作中，将时间切片为1年，节点类型选择关键词，并设置TOP=50，也就是选择每个时间切片内排名前50的数据进行分析。其中，十字型的节点越大，表示频次越多，越能体现该领域的研究热点。具体操作结果见图5。

图5 农村宅基地退出研究的关键词共现图谱

操作结果显示，图5中共有100个节点、195条连接线，网络密度为0.0394。统计发现，农村宅基地退出领域的研究频次在10以上的有15个，排名前10位的研究热点词汇归纳为表2，其中中心度在0.05以上的有27个，排名前10的高中心性关键词见表2。如表2所示，除去农村宅基地退出检索词，退出机制、宅基地使用权、影响因素和城镇化等词汇能够反映农村宅基地退出研究的热点。结合图5和表2可以发现，高频关键词与高中心性关键词还是存在一定的差异。这是因为高中心性主要体现的是这一关键词在这一时期内所代表的核心研究热点，与其他节点连接会较为紧密，其中心度也就代表了这一关键词在整个网络中的重要性。在研究初期，农村宅基地研究是以宅基地使用权、退出机制、城镇化等为研究热点，但随着国家对农村宅基地制度改革力度的不断深入，2015年的研究热点转变为宅基地管理、有偿退出和农村宅基地制度等，使该领域的研究不断深入与发展。

表2 农村宅基地退出的研究热点词汇

农村宅基地退出研究的关键词聚类分析:通过对农村宅基地退出的高频关键词进行聚类，可以更好的反映该领域研究热点的整体结构[32]。如图6所示，该聚类总共生成100个节点、195条连接线，平均轮廓值Mean Silhouette=0.5838(平均轮廓值适宜在0—1之间，数值越大代表内部相似度越高)，模块值Modularity Q=0.5635(模块值处于0.4—0.8之间，说明适合聚类)[33]，本次聚类的效果较好，相似度较高。农村宅基地退出的研究可聚类为8大模块，分别是宅基地、城镇化、农村宅基地制度、有偿退出、农村宅基地、农村宅基地退出、改革试点和增减挂钩，反映出农村宅基地领域的研究主题。

图6 农村宅基地退出的研究关键词聚类图谱

首先，城镇化进程中，探索农户退出农村宅基地意愿。在聚类#0和#1中，其关键词主要涉及城镇化、影响因素、退出意愿等，能体现在城镇化进程中农户退出意愿的重要性。而农村宅基地是我国农村土地制度的特有概念，当前国内各地开展农村宅基地退出大多数是由地方政府主导的，在实践中，地方政府如果不尊重农户意愿和利益诉求，必然会影响退出工作的开展。因此，在城镇化进程中，应当探索农户自愿退出农村宅基地的意愿。

其次，强化农村宅基地管理，引导农户合理选择退出模式。该研究热点是以#3、#4、#5为代表。农村宅基地退出模式的缺乏，致使农户的生活得不到保障。已有研究主要涉及农村居民点整理模式和农村宅基地置换模式两大模块，但是不同的模式有着不同的利弊。①农村居民点整理模式主要有中心村模式、迁村并点模式、整村搬迁模式、旧村改造模式等[34]，采用“中心村”模式适用于因便于耕作等因素自然形成的分布散乱、规模较小的自然村庄；“迁村并点”模式主要是实现居民点的集中安置，并对原来的居民点进行复垦；“整村搬迁”模式是对一些地处不适合人类居住、生活条件较差的村庄进行整治；“旧村改造”模式是针对“空心村”、“一户多宅”、旧房危房多等现象所采取的整理模式，但是局限在于需要将复垦工程与农田整理过程分开进行。②农村宅基地置换模式主要有天津市华明镇“宅基地换房”模式、浙江嘉兴“两分两换”模式和重庆“地票”模式。“宅基地换房”模式可有效解决农户在退出过程中的住房问题，既能够保障农户的基础生活保障，又能促进小城镇的经济效益，但该模式的发展适用于经济条件较好的地区；“两分两换”模式有利于加快土地流转和适度规模集约利用，盘活闲置资源，摆脱城乡二元体制，提升农户的生活质量，但财政资金压力过大导致农户的利益分配问题难以统一；重庆“地票”模式以市场为主导，能有效促进农村土地使用权流转和耕地保护，但该模式存在“落地困境”和“供给困境”，且指标具有很高的价值在制度设计时被忽视。因此，为解决农村人口不断减少的同时农村建设用地却不减反增，大量农户进城落户或搬迁集中居住，使原有宅基地闲置、土地资源浪费严重、农村宅基地退出意愿不强的现象，要积极引导农户有偿退出宅基地，合理选择退出模式。

第三，在增减挂钩政策下，促进农村宅基地制度改革。该研究热点以#2、#6、#7为代表。自1978年以来，我国一直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但随着社会经济的不断进步，这种制度已不再适应于我国农村生产力发展规律。2016年国务院颁布《关于完善农村土地所有权承包权经营权分置办法的意见》，2019年中央一号文件《关于实施乡村振兴战略的意见》提出了实行和完善农村承包地“三权分置”制度。这一制度的实施，能够很好地将土地承包经营权分为承包权和经营权，可市场化的经营权进一步盘活了农村宅基地，是我国继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后农村改革又一重大制度创新。影响农村宅基地制度创新的主要因素是农村土地资源短缺程度、土地开发利用状况、区位条件、主体经济状况、人力资本和政策等因素[35-37]。《关于2014年深化经济体制改革重点任务的意见》提出，在授权范围内有序推进农村集体经营性建设用地、农村宅基地、征地制度等改革试点。截至2018年3月底，试点地区共办理农房抵押4.7万宗，抵押金额91亿元；腾退出零星、闲置的宅基地9.6万户、4733.33hm2[38-39]。这一试点成果的推广，将完善我国农村宅基地制度，确保农民财产权益不受损。

3 结论与展望

3.1 结论

从研究发文量来看，农村宅基地退出领域研究的发展分为三个阶段：2009—2010年缓慢增长阶段、2011—2012年平稳增长阶段、2013—2017年快速增长阶段。2019年全国两会报告指出，要推广农村土地征收、集体经营性建设用地入市、宅基地制度改革试点结果。由此看来，农村宅基地退出领域的研究依然会保持在较高产量的水平上。

从研究主体来看，在统计范围内，农村宅基地退出领域的研究作者数量较多，但高产作者的数量还有待进一步增加；作者之间的合作网络较为松散，不够紧密；高产机构不多，且机构图谱呈点状分布，连线较少，大部分高产机构为高等院校，机构之间的合作产出较少。

从研究前沿来看，农村宅基地退出研究随着时间变化而不断发展。在每一个时间段随着政策的改变，农村宅基地退出研究的关键词也在改变，开始是较为宏观的对农村宅基地退出、宅基地使用权、退出机制等进行研究，一段时间过后，随着农村宅基地政策的推进和改革，其研究关键词逐渐集中在微观层面的退出意愿及其影响因素、退出模式、乡村振兴下的改革试点等。因此，从农村宅基地退出的发展历程来看，其改革试点即将结束，在下一阶段，农村宅基地退出将走向模式推广，随着政策的改变而更加深入发展。

从农村宅基地退出研究热点来看，除去农村宅基地、退出等检索词，将图谱中内容表达相同的词汇进行合并，可以发现退出机制、宅基地使用权、城镇化和影响因素等是该领域研究的词频较高的词汇。该领域研究热点可聚类为宅基地、城镇化、农村宅基地制度、有偿退出、农村宅基地、农村宅基地退出、改革试点和增减挂钩8大模块。从农村宅基地聚类的效果来看，农村宅基地退出领域的研究热点可分为3个部分，分别是：探索农户退出农村宅基地意愿；引导农户合理选择退出模式；促进农村宅基地制度改革。

3.2 展望

研究范围上，农村宅基地退出的研究是主要是针对某个地区进行的研究，大部分通过问卷调查，体现的多只适用于所调研地区，而对于多个地区的总结文献较少。因此，加大农村宅基地退出研究范围，对多个地区进行调查研究，取得更为宏观的数据，有利于政策的实施与推广。

研究主体上，农村宅基地退出领域的研究作者和机构大部分是独立的，作者之间或者研究机构之间的合作较少，大多数合作产出的作者或研究机构来自于同一个学科，而跨学科之间的交流较少。在今后的研究中，应鼓励跨学科、跨机构、跨地区的深入研究，以促进农村宅基地退出的进一步发展。

研究内容上，在新型城镇化的进程中，引导农户自愿退出农村宅基地改革试点即将结束，推广这一试点成果需要对退出模式进行归纳与总结，并将农户类型与退出模式进行匹配，以期构建适用于各类农户选择的模式。但目前情况来看，农村宅基地退出模式研究中停留在针对地区提出模式，而未对模式选择主体——农户的类型进行归纳且进行模式匹配。今后的研究中，还应对农村宅基地退出模式进行深入分析，构建适用于各种农户类型的退出模式，以期提高农户退出宅基地的意愿，保障农户的权益，促进中国新型城镇化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