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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保对中国居民幸福感的影响研究
——基于健康的中介效应分析

2020-04-01倪超军

关键词:检验法社会保险医疗保险

倪超军

(1.对外经济贸易大学 国际经济贸易学院,北京100029;2.石河子大学 经济与管理学院,新疆 石河子832003)

一、问题提出

民之所望,政之所为。党的十九大报告中,203 次提到了“人民”,尤其是“为中国人民谋幸福”贯穿于整个党的十九大报告之中,这不仅凸显了党和国家为人民谋福祉的奋斗目标,更加体现了人民群众对于幸福美好生活的期盼与渴望。根据世界价值调查(WVS)2013年调查,被调查者中的84.5%认为生活相当愉快和非常愉快,比2007年提高7.7 个百分点,比1990年提高17.9 个百分点。另据2015年中国综合社会调查,被调查者中的77.5%认为自己比较幸福和非常幸福,比2010年提高5.2 个百分点。这都充分说明人民幸福感是逐年提升的。随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特别是新矛盾的变化,如何不断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使人民获得感、幸福感、安全感更加充实、更有保障、更可持续,将是未来一段时期党和人民共同的发展目标。

经过多年努力,我国逐步建立了更加公平更可持续的社会保障制度,基本建成了涵盖城乡居民的社会保障体系。而社会保险是社会保障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并在整个社会保障体系中居于核心地位。我国的社会保险项目主要包括养老保险、医疗保险、失业保险、工伤保险和生育保险。根据2017年度国家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事业发展统计公报,全国参加基本养老保险人数超过了9 亿人,参加基本医疗保险人数也涵盖近12 亿人,而失业、工伤和生育保险平均涵盖仅2 亿人。本研究重点选择基本医疗保险和基本养老保险作为重要解释变量,主要基于如下考虑,一是这两种保险的参与率高,覆盖面广,更具有代表性和广泛性;二是失业、工伤和生育保险主要针对就业者,并不完全覆盖国家广大城乡居民。鉴于此,本研究重点关注基本医疗保险和基本养老保险对中国居民幸福感的影响。

目前,我国已经形成了统一的城乡居民基本养老保险(含新型农村社会养老保险和城镇居民社会养老保险)制度和城乡居民基本医疗保险(城镇职工基本医疗保险,城镇居民基本医疗保险,新型农村合作医疗)制度。国家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事业发展“十三五”规划纲要中指出,“要建立更加公平更可持续的社会保障制度。到‘十三五’期末,基本养老保险参保率达到90%,基本医疗保险参保率稳定在95%以上”。另据2015年中国综合社会调查数据,基本医疗保险和基本养老保险的参与率分别为91.70%和70.64%。显然,城乡基本医疗保险制度和基本养老保险制度与“全民参保、全覆盖”的发展目标尚有一段距离。

城乡居民基本医疗和基本养老保险制度关乎民众民生和福祉,一直是学者关注的焦点。一方面,大量文献围绕城镇居民医疗保险、新农合等医疗保险制度或政策对幸福感的影响展开研究。基本医疗保险对主观幸福感的影响分为两种效应:补贴效应与挤出效应,前者能促进主观幸福感的提升,而后者会降低主观幸福感[1]。大多数文献较为一致地认为基本医疗保险对于幸福感有着重要的正向影响[2]。另一方面,有关养老保险对幸福感影响的文献略显不足。多数文献认为养老保险未能发挥保障未来的预期和功能,无法提升其幸福感,或还具有负向影响[3]。健康是社会保险制度设计的初衷和落脚点,而基本医疗保险和基本养老保险对健康有何种影响,是否提高了居民的健康水平?对于这一问题,则有两种观点,一是少数学者认为基本医疗保险对健康无显著影响[4]或负向影响[5];二是多数学者认为医疗保险特别是新农合对健康有正向影响[6]。而对基本养老保险与健康的相关文献虽然不多,但一致认为新农保政策促进了老年人健康[7]。

综上所述,学界就本文关注的问题已开展了大量研究,并对本研究具有一定借鉴作用。但也存在以下不足:一是社会保险与幸福感、健康之间的关系,需要进一步验证,得到更为科学的判断;二是以往文献一般将健康放入控制变量中,未作为中介变量。本文主要将对以上两点进行改进,以提高居民幸福感为基本逻辑起点,研究社会保险对于人民幸福感的影响,并将健康纳入分析框架,验证社会保险通过健康对人民幸福感的影响机制,以期获得一定的政策启示。

二、文献回顾与研究假设

(一)社会保险与幸福感

大量文献聚焦我国基本医疗保险和基本养老保险制度,验证基本医疗保险和基本养老保险对幸福感的影响[8-10]。其中,大多数文献的观点认为社会保险对幸福感产生了正向显著影响,其中基本医疗保险和基本养老保险最为关注。医疗保险制度改革显著提高了非国有企业职工的医疗保险覆盖率,提高了其福利水平[11]。基本医疗保险对于幸福感有着重要的正向影响[12]。医疗保险可以显著改善老年人的健康状况和生活满意度[9]。同时,学者还重点研究了养老保险对农民幸福感的影响。Zhang and Liu[8]认为享有养老金能够降低老年人的焦虑和孤独感,并提升生活满意度。此外,也有学者认为影响不显著或有负向影响。聂建亮和苗倩[13]研究发现当前农村地区社会养老保险的养老金待遇满足农村老人基本生活需求的程度并不会显著影响农村老人的幸福感,农村老人对社会养老保险政策的认知显著影响了农村老人的幸福感。陈东和张郁杨[14]发现养老保险能提升农村老年人的生活满意度。岳经纶和尤泽锋[3]认为养老保险未能发挥保障未来的预期和功能,无法提升其幸福感。由此,本文提出研究假设1:

假设1a:参加基本医疗保险有助于提升居民幸福感。

假设1b:参加基本养老保险有助于提升居民幸福感。

(二)健康在社会保险与幸福感之间的中介效应

对社会保险与健康相关研究方面,大多讨论了基本医疗保险对健康的影响。基本医疗保险对健康的影响方面,大致有两种观点,一是少数学者认为基本医疗保险对健康无显著影响[4]或负向影响[5]。如King 等[15]研究发现全民医保对墨西哥居民的个人自评健康未产生显著影响。胡宏伟和刘国恩[4]认为城镇居民医疗保险没有显著促进城镇居民的健康。罗楚亮[5]研究发现公费医疗、大病统筹覆盖对健康因子有显著的负面影响,对自评健康无显著影响;二是多数学者认为医疗保险特别是新农合对健康有正向影响[16-18]。潘杰等[19]研究显示医疗保险有利于促进参保个人的健康,且对社会经济状态较差的人群影响更大。封进和余央央[20]研究发现拥有医疗保险会显著改善农村居民的健康状况。有些学者关注了社会医疗保险对老年人健康水平的影响,并且发现有正向影响[21-23]。马超等[24]认为参保自选政策具有正健康效应。Qin 等[25]发现城镇职工基本医疗保险有效改善了农民工健康状况,而新型农村合作医疗保险、城镇居民基本医疗保险和商业保险在促进预防保健利用方面有显著的正向作用。黄晓宁和李勇[26]认为新农合提高了农民健康水平,但吴联灿和申曙光[27]、霍灵光[28]等认为虽然新农合制度对农民健康改善具有积极影响,但实施效果并不理想,效率不高、影响有限。

而对基本养老保险与健康的相关研究不是很多。研究的重点主要集中于新农保政策对老年人的健康影响方面。国家养老保险对老年人健康具有显著的促进作用[29]。尽管实施时间不长和保障水平较低,新农保仍然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了农村参保老人的养老质量,提升了农村老年人身体健康水平[30-31]。新农保对老年人健康状况的正向因果关系[32],能够提高老人的生理健康[33-34],显著降低长期多维健康贫困的发生风险[35],特别是对那些受教育、经济或健康约束的人影响更大。而对尚未获得养老金收入的年轻参保者,并不显著。何泱泱和周钦[36]发现新农保显著提高了农村居民的主观福利状况,60 岁以下参加新农保人群的抑郁程度比未参保人群低7%,60 岁及以上参保人群的抑郁程度比未参保人群低16%。然而,许亮和刘亮[33]研究发现新农保使得老人患抑郁症的可能性明显增加,降低了老人的幸福感。不可否认的是,养老对老年人的健康有着明显的正向促进作用[7],特别是随着新农保政策的深入推进,社会养老保障老年人健康的地位日益凸显。由此,本文提出研究假设2:

假设2a:参加基本医疗保险有利于提高居民健康水平。

假设2b:参加基本养老保险有利于提高居民健康水平。

以往文献一般将健康放入控制变量中,未看作为核心解释变量和中介变量。本文认为健康是幸福感的重要解释变量,并且与参加社会保险情况密切相关,并且发挥着主要的中介作用。健康与幸福感之间呈现出显著的正相关关系,这一点早被大量文献证实[37-38]。参加基本医疗保险,有利于提高自身的健康水平,自然幸福感就高。基本养老保险,可以为退休后的生活提供一定的保障。刘西国和刘晓慧[39]发现新农保通过健康和功能状态、社会经济地位、生活满意度和自我尊重四个途径提升了老年生活质量,提高了幸福感。由此,本文提出研究假设3:

假设3a:健康在基本养老保险与幸福感的正向关系中起中介作用,即基本养老保险会影响居民的健康水平,进而通过健康影响居民幸福感。

假设3b:健康在基本医疗保险与幸福感的正向关系中起中介作用,即基本医疗保险会影响居民的健康水平,进而通过健康影响居民幸福感。

图1 分析框架

综上所述,本文根据以上3 个研究假设,构建本文的分析框架(见图1)。一方面,参加社会保险(基本医疗保险和基本养老保险)直接对居民幸福感产生正向影响;另一方面,参加基本医疗保险,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减少“有病不医”概率,提高国民健康水平,从而提升居民幸福感。而基本养老保险,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减少“老无所养”概率,为退休后的生活提供一定的保障,改善老年人的生活水平,促进心理健康和身体健康,从而提升居民幸福感。

三、实证策略

(一)数据说明

本文所使用的数据来自2015年中国综合社会调查(CGSS) 。调查根据多阶分层概率抽样的方法选取样本,对选中的家庭,采用KISH 随机抽样表从18 岁以上的成员中选取一位进行访问。CGSS2015年的原始数据共有10968 个样本,本文剔除了拒绝回答、不知道、不适用缺失值后,有效样本为8935 个。其中,城市样本为5198 份,占有效样本的58.18%;农村样本为3737份,占41.82%。

(二)变量选取

1.被解释变量

居民幸福感可以用主观或客观的标准来衡量。本文根据前人研究,基于主观幸福感角度进行研究。CGSS2015 调查中询问了被访者“总的来说,您觉得您的生活是否幸福”,选项分为1为非常不幸福、2 为比较不幸福、3 为说不上幸福不幸福、4 比较幸福、5 为非常幸福。被调查者中,回答非常不幸福的有92 人,占比1.03%;比较不幸福的有523 人,占比5.85%;说不上幸福不幸福的有1272 人,占比14.24%;比较幸福的有5445 人,占比60.94%;非常幸福的有1603人,占比17.94%。本文构建幸福感的虚拟变量,将比较幸福、非常幸福设置为幸福,取值为1;将非常不幸福、比较不幸福、说不上幸福不幸福设置为不幸福,取值为0。表1显示,参加社会保险的居民,其幸福感均高于全样本和未参加社会保险居民的幸福感。

2.核心解释变量

(1)社会保险。本文从基本医疗保险和基本养老保险2 个维度来衡量居民的社会保险参加情况。CGSS2015 调查中询问了被访者“您目前是否参加了以下社会保障项目”,其中有城市基本医疗保险/新型农村合作医疗保险/公费医疗、城市/农村基本养老保险。1 为参加,0 为没有参加。被调查者中,参加基本医疗保险和基本养老保险的人数分别为8193 和6312 人,分别占全样本的91.70%和70.64%。

(2)健康。本文选取自评健康衡量居民的健康指标,其中自评健康分别采用连续变量和虚拟变量的形式。变量“健康状态”是连续变量,取值1—5,分别表示受访者在回答“您觉得您目前的身体健康状况是”时选择很不健康、比较不健康、一般、比较健康和很健康。被调查者中,回答很不健康的有266 人,占比2.98%;比较不健康的有1268 人,占比14.19%;一般的有1959人,占比21.93%;比较健康的有3477 人,占比38.91%;很健康的有1965 人,占比21.99%。总体上讲,全样本居民的健康水平处于一般与比较健康之间(均值3.63)。本文构建“是否健康”的虚拟变量,将比较健康和很健康视为健康,取值为1,其他(包括很不健康、比较不健康、一般) 视为不健康,取值为0。

(3)控制变量。本文根据以往研究,选取年龄、年龄平方(年龄平方/100)、性别(1=男,0=女)、婚姻(1=已婚,0=其他)、受教育水平①、个人收入②等变量作为控制变量。具体见表1。

表1 描述统计

(三)模型构建

为验证假设1a 和1b,本文运用Probit 模型检验社会保险对居民幸福感的影响,构建模型(1),设置如下:

其中,happyi表示第i 个居民的幸福感;SIi表示第i 个居民的社会保险,其中包括基本医疗保险和基本养老保险;Zi为控制变量,包括居民的年龄、年龄平方、性别、婚姻、受教育水平、个人收入等变量。β0为常数项,β1、β2为待估参数,εi为误差项。

为验证健康在社会保险与居民幸福感之间的中介效应,即假设2a、2b、3a 和3b,本文借鉴温忠麟等[40]的做法,运用中介效应方法进行检验,构建模型(2)—(4),设置如下:

其中,c0、a0、b0为常数项,c1、a1、b1、c2、a2、b2、b3为待估参数,εi、δi、μi为误差项。healthi为健康变量。式(2)中的系数c1表示自变量对因变量的总效应;式(3)中的系数a1表示自变量对中介变量的效应;式(4)中的系数b1是在控制自变量的影响之后,中介变量对因变量的效应,系数b2是在控制了中介变量的影响之后,自变量对因变量的直接效应。系数乘积a1b1称为中介效应。本文将采取a1b1/c1表示中介效应与总效应之比,汇报中介效应的效果值。

四、结果分析

(一)基准回归

表2中模型1—6 的估计结果表明,参加社会保险对居民幸福感有显著的正向影响。第一,模型1 表示在不加入控制变量情况下居民幸福感对参加基本医疗保险的回归结果。估计结果表明,参加基本医疗保险在1%显著性水平下对居民幸福感产生正向影响,与假设1a 相符。第二,模型2 在模型1 中加入控制变量,估计结果表明,参加基本医疗保险依然对居民幸福感有显著正向影响。第三,模型3 和4 的估计结果表明,参加基本养老保险对居民幸福感有显著正向影响,与假设1b 相符。说明参加基本养老保险提高了居民的幸福感。第四,模型5 和6,同时将参加医疗保险和参加基本养老保险放入回归方程,结果显示,参加医疗保险和参加基本养老保险依然对居民幸福感有显著正向影响。无论是否加入控制变量,参加基本医疗保险对居民幸福感的影响均比基本养老保险的影响大。

控制变量影响方面,年龄与居民幸福感呈倒“U 型”关系,这说明随着居民年龄的增加,其幸福感越来越强,到达一定年龄后,其幸福感又随之下降。相比男性,女性的幸福感更强。已婚的居民比其他类型的更幸福。居民的受教育程度越高,其幸福感越强。居民的收入水平对幸福感有正向影响,收入水平越高,其幸福感越强。

表2 Probit 模型回归结果

为进一步验证参加社会保险对居民幸福感的影响,本文选取参保数量、仅参加一项和同时参加两项等3 个变量作为解释变量,进行再次验证。表3报告了回归结果。模型1 结果显示,参加保险数量越多,其幸福感就越强。模型2 和3 的结果表明,未参加社会保险、仅参加一项保险对居民幸福感均有显著的负向影响,并且未参加社会保险对居民幸福感的影响远大于仅参加一项保险的影响。这也充分说明了不参加社会保险会引起居民幸福感的下降,会造成居民福利损失。模型4 的估计结果表明,同时参加两项社会保险对居民幸福感有显著的正向影响。

表3 参保数量的回归结果

表4 健康中介变量的机制验证

(二)社会保险通过健康对居民幸福感影响的机制验证

表4中的模型1—3 报告了参加基本医疗保险通过健康影响居民幸福感的机制验证。模型2 的结果显示,参加基本医疗保险有利于提高居民的健康水平,这与假设2a 相符。根据依次检验法的判断标准③,健康在参加基本医疗保险对居民幸福感提升的影响中起到了中介作用,这与假设3a 相符。中介效应效果值来看,健康在参加基本医疗保险对居民幸福感影响中的效果值为8.97%。表4中模型4—6 的估计结果验证了健康在参加基本养老保险对居民幸福感提升的影响中起到了一定的中介作用,这与假设2b 和3b 相符。中介效应效果值来看,健康在参加基本养老保险对居民幸福感影响中的效果值为5.95%。以上结果说明,参加基本医疗保险和养老保险不仅提高了居民幸福感,还提升了其健康水平。相比于基本养老保险来说,居民更加注重基本医疗保险对于居民健康水平的直接作用,进一步说明了参加基本医疗保险的重要性。当然基本养老保险对于健康的作用也不容忽视。

五、进一步验证

(一)城市和农村样本

由于户籍制度的影响,我国形成了截然不同的城市、农村基本医疗制度和养老制度,虽然国家形成了城乡统筹的基本医疗制度和养老制度,但差别依然存在。本文试图基于城市和农村分样本,研究社会保险对居民幸福感的影响以及健康中介效应。

表5模型1—3 报告了基本医疗保险通过健康影响城市居民幸福感的中介效应。

表5 社会保险影响幸福感的健康路径:分城乡的机制验证

第一,中介效应效果看,健康在参加基本医疗保险对城市居民幸福感提升的影响中起到了中介作用,其中介效应效果值为10.94%,高出全样本1.97 个百分点。而农村样本未通过依次检验法的判断标准,不存在中介效应④。

第二,参加基本医疗保险对城市居民幸福感在1%水平上显著,而对农民幸福感的影响不显著。说明城市与农村的基本养老保险制度产生了不同的幸福感效应,究其原因,可能是城市居民医疗保险制度,其医疗保障水平和能力均处于较高层次。而农村地区实施的是新型农村合作医疗制度,其医疗保障水平和能力远远低于城镇居民医疗保险。

第三,参加基本医疗保险对城市居民健康在1%水平上显著,而对农民的健康影响为正但不显著。可能的原因还是因为城镇居民医疗制度的优越性,其对城市居民健康的正向作用更加明显。相反,新农合在提升农村居民健康方面的作用还未体现和发挥。无论是城市样本还是农村样本,健康对居民幸福感的影响均在1%水平上显著,其估计系数相差不大。

表5模型4—6 报告了基本养老保险通过健康影响城市居民幸福感的中介效应。第一,中介效应效果看,健康在参加基本养老保险对城市居民幸福感提升的影响中起到了中介作用,其中介效应效果值为9.79%,高出全样本3.84 个百分点。而农村样本未通过依次检验法的判断标准,不存在中介效应⑤。第二,参加基本养老保险分别对城市居民和农民的幸福感有显著的正向影响,其估计系数分别为0.189 和0.125,并且对城市居民更加明显。说明了城市居民养老制度的优越性。第三,参加基本养老保险对城市居民健康在1%水平上显著,而农村样本中该系数为正但统计上不显著。可能的原因是城镇居民养老保险的保障水平高于农村农民的养老保险的保障水平。无论是城市样本还是农村样本,健康对居民幸福感的影响均在1%水平上显著,其估计系数差别不大。

(二)不同BMI 指数

本文根据被调查者的身高和体重计算BMI 指数,并按照BMI 标准将被调查者分为体重偏瘦(BMI<18.5)、体重正常(18.5=<BMI<24)和体重偏重(BMI>=24)三个类别,再次验证不同BMI水平下的估计结果和中介效应。表6报告了参加基本医疗保险对体重偏轻、 体重正常和体重偏重三个群体居民幸福感的影响以及健康变量的中介效应⑥。

估计结果显示,第一,参加基本医疗保险对体重偏轻、正常的居民幸福感有正向显著影响,并且对体重偏轻的影响更大,但对体重超重居民的幸福感影响为正但不显著。可能的原因是,体重偏瘦和正常的居民更加注重自身的身体健康状况,医疗保险对其幸福感的影响更为明显。第二,健康对体重偏轻、体重正常2 个群体居民的幸福感有显著的正向影响,而对体重偏重居民的影响为正但不显著。这与之前提到的自我健康自律有很直接的关系。第三,参加基本医疗保险仅对体重正常的群体居民的健康有显著正向影响,对体重偏轻和超重的群体居民不显著。第四,健康的中介效应存在于体重正常群体(18.5=<BMI<24)群体中,其中介效应效果值为11.81%,高出全样本2.84 个百分点⑦。这再次说明,有自我健康自律的居民其幸福感越强,并且基本医疗保险对其健康和幸福感的作用更加明显。

表6 基本医疗保险影响幸福感的健康路径:分不同BMI 组的机制验证

(三)不同年龄

表7报告了60 岁及以上和60 岁以下两组的参加社会保险通过健康影响居民幸福感的中介机制。模型1—3 为参加基本医疗保险通过健康影响居民幸福感的中介机制。第一,相比于60 岁以下人群,参加基本医疗保险对60 岁及以上人群幸福感的影响更大。第二,参加基本医疗保险对60 岁以上人群的健康产生正效应,而对60 岁以下影响不显著。第三,根据依次检验法的判断标准,健康在参加基本医疗保险对60 岁及以上人群幸福感提升的影响中起到了中介作用。中介效应效果值来看,健康在参加基本医疗保险对60 岁及以上人群幸福感影响中的效果值为18.24%。而对于60 岁以下的人群,健康的中介效应不存在⑧。此结果说明,基本医疗保险对提升老年人健康水平和幸福感有着重要的作用,特别是健康的中介效应更是说明了这一点。而对于60 岁以下人群,其身体健康状况明显好于60 岁及以上人群,基本医疗制度对其健康和幸福感的影响就稍显不足。

模型4—6 为参加基本养老保险通过健康影响居民幸福感的中介机制。第一,相比于60 岁以下人群,参加基本养老保险对60 岁及以上人群幸福感的影响更大。参加基本养老保险对60岁以上人群的健康产生正效应,而对60 岁以下影响不显著。这是因为,基本养老保险主要保障退休以及老年人的基本生活水平和权益,有利于提高其生活质量,从而提升其幸福感。第二,健康在参加基本养老保险对60 岁及以上人群幸福感提升的影响中起到了中介作用。中介效应效果值来看,健康在参加基本养老保险对60 岁及以上人群幸福感影响中的效果值为10.67%。而对于60 岁以下的人群,健康的中介效应不存在⑨。这进一步说明,60 岁以上人群依然是基本养老保险的主要收益群体。以上结论也进一步说明,基本医疗保险和基本养老保险对于60 岁及以上人群的重要性,有着较强的健康效应和幸福感效应。

(四)不同收入水平

本文将被调查者的收入分成低收入组、中等收入组和高收入组,再次验证不同收入水平下的估计结果和中介效应。经检验,健康在基本医疗保险和基本养老保险对居民幸福感中介效应均不存在⑩。但研究发现,参加基本医疗保险对中低收入者幸福感有正向的显著影响。参加基本养老保险对中低收入组幸福感有正向显著影响,其中对低收入者群体影响较大。健康对低、中等和高收入群体居民幸福感均有正向显著影响。以上结论说明,参加社会保险和健康对中低收入群体的影响最为明显。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收入水平低。如何通过社会保险制度创新,保障中低收入者群体的基本权益,并提高其健康福利和幸福感有着重要的启示意义。

表7 社会保险影响幸福感的健康路径:分年龄的机制验证

六、结论与政策启示

(一)结论

本文运用2015年中国综合社会调查数据,采用Probit 模型研究了社会保险对居民幸福感的影响,并将健康这一中介变量纳入分析框架,进一步验证了健康在社会保险对居民幸福感的影响中的中介效应。主要得到以下结论:

第一,参加居民基本医疗保险和养老保险对居民幸福感正向影响显著,并且参加基本医疗保险对居民幸福感的影响强于基本养老保险。居民参加的社会保险数量越多,其幸福感就越强。未参加社会保险、仅参加一项保险对居民幸福感均有显著的负向影响。

第二,健康对于居民幸福感的正向影响显著,充分说明了健康对于提升居民幸福感的重要性。

第三,总体而言,参加基本医疗保险和养老保险对居民幸福感影响中的健康中介作用明显,并且健康在参加基本医疗保险对居民幸福感影响中的中介效应效果值,略高于在参加基本养老保险对居民幸福感影响中的效果值。

第四,健康在参加基本医疗保险对居民幸福感影响中的中介效应具有的一定的异质性,仅存在于城市居民、体重正常和60 岁及以上等群体中。而在农村居民、不同收入群体、体重偏轻和偏重、60 岁以下等群体中不存在。健康在参加基本养老保险对居民幸福感影响中的中介效应仅存在于城市居民和60 岁及以上等群体中。而在农村居民、不同收入、不同BMI 和60 岁以下等群体中不存在。

(二)政策启示

当前,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新的矛盾也开始变化,由物质需要转变为对美好生活需要,特别是如何提升居民幸福感和获得感成为各级政府的施政着力点。本文基于社会保险角度,探究其对居民幸福感的影响,并着重分析了健康的中介效应。通过研究,本文的政策启示在于:

一是如何通过建立健全城乡基本医疗保险制度和基本养老保险制度来最大限度地提升居民幸福感。不可否认的是,我国已经基本形成了较为完善的城乡社会保障制度,但无论是与建立更加公平更可持续的社会保险制度,还是与发达国家水平相比,都还有一些差距。特别是农村地区,虽然已经建立了新型农村合作医疗保险和新型农村社会养老保险制度,但在报销比例、保障力度等方面还是存在一些问题。因此,从提升居民幸福感角度看,应进一步建立健全农村居民基本医疗和基本社会养老保险体系,增强农村基本医疗和养老保障能力,促进城乡公共基本服务均等化。

二是社会保险政策要精准化识别、定向性实施。目前,农民工已经成为我国经济社会建设中不可或缺的重要组成部分。由于社会保障与户籍制度密切相关。农民工流入城市后,并不能完全享受流入地的基本医疗等社会保障,使得农民工群体的福利水平下降。此外,还应重点关注中低收入群体和老年人。因此,国家应通过顶层设计逐步解决农民工等重点群体的基本社会保障问题,切实保障他们的基本权益,发挥社会保障的兜底作用。

三是提高居民健康福利。应以《“健康中国2030”规划纲要》实施为契机,大力推进健康中国建设,提高人民健康水平。积极引导居民重视自身健康问题,倡导健康生活理念,提高全民健康素养,提高居民身体素质和健康水平。

注释:

①受教育水平包括未上学、私塾和扫盲班、小学、初中、高中、中专、技校、大学大专(成人高等教育)、大学大专(正规高等教育)、大学本科(成人高等教育)、大学本科(正规高等教育)和研究生及以上,分别设置为1—13。

②本文将收入为0 和大于400000 元的样本进行了删除,并取对数。

③依次检验法是间接检验中介效应的方法,其判断标准是:因变量对自变量回归,系数c_1 显著;中介变量对自变量回归、因变量对中介变量和自变量回归,系数a_1、b_1 均显著,说明中介相应存在。若系数a_1、b_1 至少一个不显著,则需要继续Sobel 检验。

④农村样本中,参加基本医疗保险对其幸福感影响不显著,不符合依次检验法的第一步,故不存在中介效应。

⑤Sobel 检验的Z 值为0.6638,P 值为0.507,表明在1%的显著性水平下中介效应不显著,即健康在基本养老保险对居民幸福感的影响机制不存在。

⑥根据依次检验法的判断标准及Soble 检验法进行判断,体重正常(18.5=<BMI<24)和体重过重(BMI>=24)群体Soble 检验的z 值分别为1.415 和1.191,p 值分别为0.157 和0.23。体重过轻(BMI<18.5)群体不符合依次检验法的判断标准。说明健康在基本养老医疗保险对这三个群体居民幸福感影响中的中介效应不存在。

⑦根据依次检验法的判断标准及Soble 检验法进行判断,体重偏轻(BMI<18.5)群体soble 值为Z值0.9536,P 值0.340。体重偏重(BMI>=24)群体不符合依次检验法的判断标准。因此,健康在基本医疗保险对体重偏轻(BMI<18.5)和体重偏重(BMI>=24)群体居民幸福感影响中的中介效应不存在。

⑧Soble 检验的Z 值为0.640,P 值0.522。

⑨Soble 检验的Z 值为0.510,P 值0.61。

⑩本文根据依次检验法的判断标准及Soble 检验法进行判断,低收入组Soble 值为Z 值1.231,P 值0.218;中收入组Soble 值为Z 值0.780,P 值0.435。而高收入组不符合依次检验法的判断标准。因此,健康在基本医疗保险对幸福感影响中的中介效应不存在。本文根据依次检验法的判断标准以及Soble 检验法对健康的中介效应进行判断,低收入组Soble 检验的Z 值1.268,P 值0.205;中收入组Soble 检验的Z 值1.573,P 值0.116。高收入组不符合依次检验法的判断标准,不需进行Soble 检验法。因此,健康在基本养老保险对幸福感影响中的中介效应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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