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农民创业与精准扶贫

孙文浩, 张益丰, 王剑锋

在大量农村男性青壮年迅速向城市集聚从事非农工作的背景下，女性农民已成为我国涉农产业的主体(1)韩启民. 城镇化背景下的家庭农业与乡土社会对内蒙古赤峰市农业经营形式的案例研究[J]. 社会， 2015(5): 122-141.。因此，帮扶女性农民创业实现精准脱贫也是推动乡村振兴发展战略的题中应有之义。然而，如何有效扶持女性农民创业是一个重大的理论与现实问题。现有研究主要基于个体特质论(2)罗明忠，陈明. 人格特质、创业学习与农民创业绩效[J]. 中国农村经济， 2014(10): 62-75.、关系网络(3)郭云南，张琳弋，姚洋. 宗族网络、融资与农民自主创业[J]. 金融研究， 2013(9): 262-275.、创业能力(4)周菁华，谢洲. 农民创业能力及其与创业绩效的关系研究：基于重庆市366个创业农民的调查数据[J]. 农业技术经济， 2012(5): 121-126.、创业环境(5)张益丰，郑秀芝. 企业家才能、创业环境异质性与农民创业：基于3省14个行政村调研数据的实证研究[J]. 中国农村观察， 2014(3): 21-28.和家庭资本禀赋(6)杨婵，贺小刚，李征宇. 家庭结构与农民创业——基于中国千村调查的数据分析[J]. 中国工业经济， 2017(12): 170-188.等视角研究男性农民创业意愿与绩效。众所周知，女性创业农民在创业过程中会比男性遭遇更多、更复杂的困难，需要家庭、社会等外部环境提供更多的保障与扶持(7)SCHILLER B R, CREWSON P E. Entrepreneurial origins: a longitudinal inquiry[J]. Economic inquiry， 1997, 35(3): 523-532.，而现实中女性农民创业获得的家庭经济支持显著小于男性。同时，缺乏产业多样化与专业化集聚的农村创业环境使女性农民创业更加艰难(8)张萃. 什么使城市更有利于创业?[J]. 经济研究， 2018, 53(4): 151-166.。因此，政府如何满足女性创业农民多元化的创业需求并进行综合项目扶持就成为女性农民创业脱贫的关键环节。基于此，本文以东营市“巾帼创业”项目作为外生冲击事件(9)2014年3月，山东省东营市妇联开始实施“精准扶贫、巾帼先行”专项行动，主要以农业龙头企业、示范基地、家庭农场、合作社等农业新业态作为创业载体对女性农民创业进行扶持。，构建反事实框架，研究综合扶贫项目(10)综合扶贫项目是指政府根据女性创业农民多元化的创业需求分别设置贴息贷款、土地流转、电商平台、职业培训、直接资金资助以及货源或供货渠道等多元化扶持项目。对女性农民创业收入的影响效应。

本文可能的边际创新贡献有：第一，研究视角方面，本文基于女性农民多元化的创业需求，研究政府综合扶贫项目如何促进女性创业农民增收脱贫；第二，研究数据方面，本文使用了大量女性创业农民较为翔实的一手资料，使研究结论更加真实并贴近实际；第三，研究结论方面，本文基于政府综合扶贫项目对女性农民创业收入的影响效应测算出项目匹配精度与效度，对综合扶贫项目的实际扶持效果提出针对性的扶贫纠偏措施，有利于提升政府综合扶贫项目的扶持绩效。

一、 文献回顾、机制设计与提出假设

(一) 文献回顾

研究表明政府创业扶持项目有利于提升农民创业意愿与绩效(11)朱红根，康兰媛. 金融环境、政策支持与农民创业意愿[J]. 中国农村观察， 2013(5): 24-33.，且扶持力度越大影响越突出(12)陈文超，陈雯，江立华. 农民工返乡创业的影响因素分析[J]. 中国人口科学， 2014(2): 96-105.，从马来西亚(13)DANA L P. A case study of the effects of culture on economic development[J]. Journal of small business management, 1990, 28(4): 91-98.、墨西哥(14)YOUNG E C,WELSCH H P. Major elements in entrepreneurial development in central Mexico[J]. Journal of small business management, 1993, 31(4): 80-85.以及欧洲一些国家的经验来看，缺乏政府有效扶持会显著降低农民创业意愿与绩效。大量文献从金融扶持、职业培训、土地流转、电子商务等一元维度研究扶贫创业项目对农民创收的影响效应。研究发现，融资约束是农民创业初期面临的最大难题(15)BRIXIOVA Z, NCUBE M, BICABA Z. Skills and youth entrepreneurship in Africa: analysis with evidence from Swaziland[J]. World development，2015(67)： 11-26.，缓解融资约束有利于农民创收(16)杜兴洋，杨起城，邵泓璐. 金融精准扶贫的绩效研究——基于湖南省9个城市农村贫困减缓的实证分析[J]. 农业技术经济， 2019(4): 84-94.。梁虎等基于宁夏和陕西地区的调查，发现农地抵押贷款和其他贷款均有效促进农民创收，参与农地抵押贷款的农民户均收入平均提高约18 229元(17)梁虎，罗剑朝，张珩. 农地抵押贷款借贷行为对农户收入的影响——基于PSM模型的计量分析[J]. 农业技术经济， 2017(10): 106-118.。职业培训对农民创收也存在显著的促进效应(18)程名望，盖庆恩，JIN Y H,等. 人力资本积累与农户收入增长[J]. 经济研究, 2016, 51(1): 168-181.，但不同培训内容对受训者创收影响不同(19)李晓楠，李锐，梁春梅，等. 农户参加培训对收入阈值影响和处理效应分析[J]. 统计与决策, 2017(2): 93-95.。土地流转是创业农民涉农创业的重要基础，并且土地转入与转出对于农民收入存在差异化影响(20)陈飞，翟伟娟. 农户行为视角下农地流转诱因及其福利效应研究[J]. 经济研究, 2015, 50(10): 163-177.。有研究认为土地流转有利于转出者收入增加(21)夏玉莲，匡远配. 农地流转的多维减贫效应分析——基于5省1218户农户的调查数据[J]. 中国农村经济, 2017(9): 44-61.，也有文献发现土地流转有利于转入者收入增加，还有研究认为不论是转入户还是转出户土地流转都有利于农民增收(22)钱忠好，王兴稳. 农地流转何以促进农户收入增加——基于苏、桂、鄂、黑四省(区)农户调查数据的实证分析[J]. 中国农村经济, 2016(10): 39-50.。对于电商平台，研究发现电商平台有利于增加农产品市场销量、提高农产品销售价格和创业者收入(23)SHIMAOTO D H. Mobile phones and market information: evidence from rural Cambodia[J]. Food policy， 2015, 57(11): 135-141.，也有研究认为电商平台未给创业者收入带来积极影响(24)FAFCHAMPS M A. Impact of SMS-based agricultural information on Indian farmers[J]. The world bank economic review, 2012, 26(3): 383-414.。如电商平台对高收入创业者有利，可能会拉大收入差距(25)BONFADELLI H. The internet and knowledge gaps: a theoretical and empirical investigation[J]. European journal of communication, 2002, 17(1): 65-84.。但是，现有研究仍存在以下三个问题尚未得到有效解决：第一，现有文献主要是基于男性视角研究农民创收问题，鲜有文献针对女性农民创收问题展开深入研究；第二，现有文献缺乏针对政府创业项目如何影响女性农民创业收入展开深入研究；第三，现有文献主要基于金融贷款、职业培训、土地流转、电商平台等一元视角研究创业扶持对农民创业增收的影响效应，缺乏基于多元化扶贫视角研究政府综合扶贫项目对女性创业农民增收脱贫的影响效应。

(二) 机制设计

女性之间经常通过广场舞、姐妹联谊等非正式、高频次的社交活动在社会网络、社会信任以及社会参与方面形成较强的社会资本，女性创业农民可充分利用信息效应(26)武岩，胡必亮. 社会资本与中国农民工收入差距[J]. 中国人口科学， 2014(6): 50-61.、资源优化(27)PORTES A. Economic sociology and the sociology of immigration: a conceptual overview[M]. New york: Russell sage foundation, 1995:212.、模仿共享(28)叶静怡，周晔馨. 社会资本转换与农民工收入——来自北京农民工调查的证据[J]. 管理世界， 2010(10): 34-46.等优势促进创业增收。因此，政府综合创业项目可充分利用女性创业农民较强的社会网络资本提供针对性扶持。具体可分为三个阶段：一是综合扶贫项目实施初期，女性创业农民申请加入项目，妇联积极组织女性创业农民进行观摩培训，促进女性创业农民提升创业知识、创业视野、创业人脉等社会资本，同时筛选、识别以及扶持一部分具备创业潜质的女性农民启动创业项目；二是综合扶贫项目实施中期，妇联在创业项目内部通过引导和支持女性创业农民进行产业分工合作，女性创业农民利用社会网络资本构建创业集聚网络合作关系(29)芮正云，史清华. 中国农民工创业绩效提升机制:理论模型与实证检验——基于“能力-资源-认知”综合范式观[J]. 农业经济问题， 2018(4): 108-120.，妇联根据女性创业农民在项目运作过程中反馈的创业信息调整项目方案并提供针对性扶持；三是综合扶贫项目实施后期，创业集聚网络基本形成，创业集聚网络内部发挥“1+1>2”的集聚效用，女性创业农民借助创业集聚的网络合作关系获得规范合法性(30)ZIMMERMAN M A, ZEITZ G I. Beyond survival: achieving new venture growth by building legitimacy[J]. Academy of management review， 2002, 27(3): 414-431.，并借助合规性提升创业收入(31)TORNIKOSKI E T, NEWBERT S L. Exploring the determinants of organizational emergence: a legitimacy perspective[J]. Journal of business venturing， 2007, 22(2): 311-335.。具体机制参见图1。

图1 政府综合扶贫项目集聚网络关系

(三) 提出假设

东营市河口区新户镇肥城村的A姐经营着一个家庭农场(32)家庭农场占地150亩，总投资380万元，农场分为私家菜认养区、南果北种示范区、休闲民宿体验区、生态养生餐饮区、精品梅园观赏区、亲子互动区和百果园等七大功能区。和一家电商公司，以电商平台作为销售载体，农产品呈现供不应求的利好势头。作为“巾帼创业”项目中的一员，A姐得知其他创业姐妹特色农产品因缺乏品牌与销路只能低价卖给附近的市场、摊贩，导致这些创业姐妹无法获取较高的创业收入。于是，A姐决定把其他姐妹具有特色、高品质的创业产品归纳在自己的电商平台上集中展示，既打开了其他创业姐妹特色农产品的销路，又提高了电商平台的知名度，发挥出创业集聚网络“1+1>2”的集聚效应。截至2017年，东营市参与“巾帼创业”项目女性创业农民的平均收入显著提升，因此，提出假设1。

假设1：政府综合扶贫项目有利于提升女性农民创业收入水平

B姐是一名下岗职工，2011年3月回农村创办食用菌专业合作社，其中土地流转不稳定是合作社经营过程中面临的棘手问题。当食用菌专业合作社经营绩效较好时，转出土地的农民经常要求提高承包费，降低了合作社经营绩效。直到2014年“巾帼创业”项目实施后妇联免费为B姐聘请律师并多次走访当地村民，最终成功地解决了土地流转纠纷。但课题组在调研过程中也发现东营市各区、县妇联部门正式在编工作人员明显不足，项目在现实运作过程中可能会因为子项目过多或者成员数目增长过快降低了扶贫项目与女性创业农民之间的匹配精度和效度，弱化了某些子项目对女性农民创收的促进效应，因此，提出假设2。

假设2：政府综合扶贫项目子项目对提升女性农民创业收入水平存在异质性影响

C姐同时经营着一家毛皮动物养殖合作社与家庭农场。起初合作社计划引进一项最新的毛皮加工技术，以延伸合作社产业链提升经营绩效。但是合作社自有资金无法承担昂贵的技术转让费用。于是C姐转向“巾帼创业项目”申请银行贴息贷款，但妇联未给予及时回复。因此，C姐又依靠亲戚、熟人以及合作社成员集资筹款，购买了毛皮加工专利的使用权并掌握了最新的人工配种技术。随后，C姐带动全国各地600多家养殖户，帮助他们解决狐狸人工授精问题以及联系客源，并且每年向五六个合作社社员传授人工养殖技术。最终经过C姐的不懈努力，这家毛皮动物养殖合作社与家庭农场在当地小有名气。不久之后，“巾帼创业”项目通过了贴息贷款的申请，并主动帮助合作社与中国农业大学建立合作关系，在中国农业大学的帮助下研制出饲料加工益生菌，这种益生菌不仅能消除狐狸粪便散发的异味，而且还能快速将粪便转化为有机肥料。不难看出政府综合扶贫项目筛选扶贫对象的过程中可能存在“扶强不扶弱”的现象，女性创业农民的初始禀赋可能是其能否获得项目扶持的重要原因，因此，提出假设3。

假设3：相对于低收入女性创业农民，政府综合扶贫项目对高收入女性农民创业收入的影响效应更加突出

二、 研究设计

(一) 数据来源

本文数据来源于东营市调研问卷，在市妇联协助下向东营市区、河口区、垦利区、广饶县、利津县等5县区发放调查问卷(33)在东营市妇联的帮助下，对东营5县区女性创业农民进行问卷发放，按照分层抽样方法，对每个县(区)按经济条件高低分3类选择3个调查乡镇，每个乡镇再按经济条件高低分5类选择5个调查自然村，每个自然村按经济条件高低再选择10位农民进行调查，共发放问卷750份，实际收回有效问卷549份。。使用倾向得分匹配法(PSM)处理“巾帼创业”项目对女性农民创业增收的影响效应，由于当地“巾帼创业”项目这一政策变量的实施始于2014年，本文选取2013年、2017年项目成员的纯收入作为因变量。

(二) 模型选取

女性是否参与“巾帼创业”项目并不是外生的或随机存在，事实上，女性是否参与“巾帼创业”项目是自选择或者被选择的结果，导致估计结果有偏，潜在参与项目的女性之间可能已经在个体特征、家庭特征、社交特征、区域禀赋等维度存在显著差异性，如果采用传统的回归方法，将会形成严重的选择性偏误。

从本质上讲，PSM与最小二乘法(OLS)是一个硬币的正反面。相比参数估计，PSM作为一种控制X的非参数方法，无需假定同质处理效应(Homogeneous Treatment Effect)或处理效应关于X的函数形式。换句话说，要保证处理效应的OLS估计一致，下面两个条件中必须至少满足一个：条件期望函数确实为线性；处理组和控制组的X的分布相同。图2和图3表明，获得货源供给与土地流转项目扶持的处理组和控制组的创业收入均不满足上述条件，说明相对于OLS， PSM方法的参数估计结果更加可信(34)其他项目组结果与图2、图3类似。。

图2 2017年“参与货源供给”项目处理组、控制组创业女性收入

图3 2017年“土地流转”项目处理组、控制组创业女性收入

因此，本文构建反事实研究框架，对女性收入的潜在结果进行差值比较。具体形式如下：

(1)

(2)

其中yi表示女性农民创业收入；proi代表“巾帼创业”项目政策变量，参与项目的女性创业农民标记为1，否则为0；subproi分别表示“巾帼创业”项目政策变量中不同的子项目，其中包括职业培训(P-Train)、直接补贴(P-Subsidy)、货源或供货渠道(P-HY)、土地流转(P-Land)、贴息贷款(P-Loan)、电商平台(P-Ecom)，参与子项目的女性创业农民标记为1，否则为0；Xi为协变量。具体变量定义参见表1。模型(1)主要研究“巾帼创业”项目对女性创业农民增收的影响效应，模型(2)主要研究“巾帼创业”项目六类子项目对女性创业农民增收绩效的影响。此外，本文还对不同分位收入区间女性农民创收的影响效应进行分位数检验，进一步验证本文假设3。

表1 具体变量定义

续表

三、 基准实证结果

(一) OLS估计结果

表2显示的是利用最小二乘法估计“巾帼创业”项目对参与项目的女性农民创业收入的影响效应，表明无论是否加入控制变量，“巾帼创业项目”显著有利于女性创业农民增收，参加项目要比没参加项目的女性农民年收入平均高出9万～12万元。

表2 是否参加“巾帼创业”项目对女性收入影响的OLS估计结果 单位：万元

续表

注：***表示10%的水平上是显著的。

(二) 匹配结果分析

出于稳健性考虑，本文使用近邻匹配(k=4)、半径匹配(Caliper)、核匹配(Kernel)、局部线性回归匹配(LLR)、马氏匹配(Maha)、偏差校正匹配等PSM匹配方法进行综合差值比较并计算平均效应。表3结果显示，各匹配方法结果都表现出高度的一致性，参与项目的女性成员年收入均值显著提高了11.63万元，与OLS估计的9万～12万元相差不大。本文假设1得到验证。

表3 PSM匹配方法检验“巾帼创业”项目对女性农民创收绩效的影响效应 单位：万元

(三) 匹配质量检验

由下页表4可以发现，除了CPC的标准偏误超过10%以外，其他变量的标准偏误都在10%以内。同时，所有控制变量进行变量匹配后处理组与对照组样本的个体特征差异基本得以消除，平衡检验得以通过，说明本文倾向得分匹配质量较高。

表4 处理组与对照组的平衡性检验结果

四、 进一步分析

(一) “巾帼创业”项目子项目对女性农民创业收入的影响效应

下页表5表明，职业培训(P-Train)、直接补贴(P-Subsidy)以及货源或供货渠道(P-Supply)对女性农民创业收入存在抑制效应；而土地流转(P-Land)、贴息贷款(P-Loan)与电商平台(P-Ecom)对女性农民的创业收入具有促进作用。本文假设2得到验证。

表5 “巾帼创业”项目子项目对女性农民创收的影响效应 单位：万元

注：半径匹配中卡尺范围设定为0.01。

(二) “巾帼创业”项目对异质性女性农民创业收入的影响效应

本文选取高、低两组收入不同的女性创业农民进行分组回归(36)根据2013年国家贫困户识别标准规定，农民年人均纯收入不高于2736元为农村扶贫对象户，结合东营市经济发展程度及“巾帼创业”项目筛选扶持对象的实际情况，本文以2013年被调查者收入作为参照点，将2013年年收入小于等于1万元的样本列为低收入组，大于1万元的样本列为高收入组。。由表6知，“巾帼创业”项目对低收入女性农民创业收入存在抑制效应，而对高收入女性农民创业收入存在促进效应。具体来看，职业培训(P-Train)与电商平台(P-Ecom)对低收入女性创业农民增收存在促进效应。除了直接补贴(P-Subsidy)、货源或供货渠道(P-Supply)之外，其他子项目对高收入女性创业农民均存在促进效应。

表6 “巾帼创业”项目对高、低收入女性农民创收的影响效应 单位：万元

续表

注： 半径匹配中卡尺范围设定为0.01。

为进一步观察“巾帼创业”项目对异质性女性农民创业收入的影响效应，本文使用传统分位数回归模型，研究“巾帼创业”项目对不同分位收入区间女性农民创收的影响效应。

表7 “巾帼创业”项目对不同分位收入区间女性农民创收的影响效应 单位：万元

注：*、**、***分别表示1%、5%、10%的水平上是显著的；括号里面是t值。

表8 未参与“巾帼创业”项目不同初始创业收入分位区间女性创业农民的扶持绩效 单位：万元

注：*、**、***分别表示1%、5%、10%水平上显著；括号里面是t值。

将表7与表8的实证结果用图4和图5表示，图4表明“巾帼创业”项目有利于女性创业农民增收，但对高收入女性农民创收的影响效应更加突出。本文假设1和假设3得到验证。图5表明“巾帼创业”项目子项目对不同收入区间女性农民创收的影响效应存在异质性。具体来看，图(a)与图(b)表明对收入区间处于(0, 0.5]的女性创业农民，职业培训项目对女性农民创收的促进效应随收入水平升高而变大，而收入区间处于(0.5, 0.9]的女性创业农民，职业培训项目对女性农民创收的促进效应随收入区间升高而变小。图(c)与图(d)表明“电商平台”扶持项目有利于提升女性农民创业收入，尤其是对处于(0.7, 0.9]收入区间的女性农民创收的促进效应更加突出。图(e)与图(f)表明“货源或供货渠道”扶持项目对女性农民创收正向影响较弱，尤其是对高收入的女性农民创业收入甚至存在抑制效应。假设2和假设3得到进一步验证。

图4 “巾帼创业”项目对不同收入分位区间女性农民创收的影响效应

图5 “巾帼创业”项目子项目对不同收入分位区间女性农民创收的影响效应(37)限于篇幅，未展示“直接资金扶持”“土地流转”以及“贷款扶持”对不同收入区间女性农民创收的影响效应的相关示意图，留存备索。

(三) 综合扶贫项目与女性创业农民匹配精度与效度

基于精准扶贫视角，本文进一步测算“巾帼创业”项目子项目与女性创业农民的匹配精度与效度(38)匹配精度高是指政府综合扶贫项目结构中女性创业农民收入提升程度与独立项目人数占比呈正相关，偏离程度越大表明匹配精度越低。匹配效度高是指政府综合扶贫项目结构中对女性农民创业收入影响越大的子项目其独立项目人数占比也越高，反之亦然。，结果如下页表9所示。从匹配精度来看，对于低收入女性创业农民，电商平台(P-Ecom)对低收入女性农民创收影响最大，但电商平台项目独立项目人数占比却排名靠后，而对女性农民创收具有抑制效应的直接补贴与贴息贷款，独立项目人数占比排名位列前三；对于高收入女性创业农民，职业培训(P-Train)、贴息贷款(P-Loan)、土地流转(P-Land)、电商平台(P-Ecom)明显提升了女性农民创业收入，但其独立项目人数占比分别为13.33%、4.60%、0.69%、0.23%，总占比也只有18.85%，存在匹配精度过低与扶持效度较小的问题。从匹配效度来看，参与职业培训(P-Train)与电商平台(P-Ecom)独立项目人数占比总和为19.65%，仍具有较大的提升空间。

表9 综合扶贫项目与项目成员匹配精度 单位：万元

注：数据来源于东营市5县(区)549份女性农民调查问卷；独立项目人数占比是指女性创业农民仅受到一种项目扶持的人数与相应总人数的比重。

五、 结论与建议

本文基于东营市5县(区)549份基线调研问卷数据，运用倾向得分匹配(PSM)与分位数回归模型检验政府综合扶贫项目对女性农民创业收入的影响效应，实证发现： (1) 政府综合扶贫项目对女性农民创业收入存在异质性影响，贴息贷款(P-Loan)、土地流转(P-Land)、电商平台(P-Ecom)等子项目能显著提升女性农民创业收入，而职业培训(P-Train)、直接补贴(P-Subsidy)以及货源或供货渠道(P-Supply)却是对女性农民创业收入存在抑制效应；(2) 政府综合扶贫项目存在“扶强不扶弱”的现象，低收入创业女性参与“巾帼创业”项目比未参与时收入平均降低2.25万元，而参与“巾帼创业”项目的高收入女性农民创业收入平均提升10.04万元。此外，低收入女性农民的创业收入仅受益于职业培训、电商平台扶持项目，而高收入女性农民创业收入受益于职业培训(P-Train)、贴息贷款(P-Loan)、土地流转(P-Land)、电商平台(P-Ecom)扶持项目，受益项目范围更加广泛。因此，基于精准扶“贫”的视角，政府综合扶贫项目的扶贫目标与扶贫效果存在一定程度背离；(3) 政府综合扶贫项目匹配精度与效度还有待提升，电商平台扶持项目对低收入女性农民创业收入的促进效应更加突出，但是参与该独立项目人数占比仅为1.79%。此外，对于促进高收入女性创业农民增收的子项目，其独立项目人数占比仅为18.85%，也存在匹配精度过低与扶持效度较小的问题。

本文的政策启示是： (1) 政府应优化综合扶贫项目内部扶持结构。本文结论表明，政府综合扶贫项目对女性农民创收脱贫存在“扶强不扶弱”的现象。但是，政府综合扶贫项目的某些子项目是有利于提升低收入女性农民创业收入水平的，如职业培训与电商平台扶持项目分别对低收入女性农民年均创业收入提升了1.93万元和2.88万元。因此，对于低收入女性创业农民，政府综合扶贫项目应加强职业培训与电商平台的扶持力度，以提升精准扶“贫”的目标靶向；(2) 政府应对综合扶贫项目结构进行“降维”处理。政府综合扶贫项目结构中贴息贷款(P-Loan)、土地流转(P-Land)、电商平台(P-Ecom)等子项目能显著提升女性农民创业收入，而职业培训(P-Train)、直接补贴(P-Subsidy)以及货源或供货渠道(P-Supply)则对女性农民创业收入存在抑制效应。尤其是直接补贴(P-Subsidy)与货源或供货渠道(P-Supply)扶持项目，既不利于低收入女性农民创收也不利于高收入女性农民创收。因此，未来政府综合扶贫项目结构应进行“降维”处理，对不利于提升女性农民创业收入的子项目及时下马；(3) 提升综合扶贫项目的匹配精度与效度，政府应及时对项目实际扶贫绩效进行全面评估，优化独立项目人数比例以提升项目与参与者的匹配精度与效度。如电商平台(P-Ecom)扶持项目对低收入女性农民创业收入的促进效应最为突出，政府应大力提升电商平台扶持项目中低收入女性创业农民的独立项目人数比重，从而提升综合扶贫项目的匹配精度与效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