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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格雷马斯的叙事理论分析电影《战狼2》

2020-03-27孟丽娜

新闻爱好者 2020年2期
关键词:战狼2

孟丽娜

【摘要】吴京导演的电影《战狼2》取得了市场和口碑双丰收,成为当年国产电影中的“现象级”作品,创造了中国主旋律电影的新高度。通过用格雷马斯的六动素模型/行动范畴和意义方阵模型/符号矩阵来分析《战狼2》的叙事结构,以此揭示出影片的人物关系和结构逻辑,探究影片深层意义的思想。

【关键词】《战狼2》;格雷马斯;六动素理论;意义矩阵

2017年7月,由吴京执导、主演的电影《战狼2》在中国内地上映,这部以军事战争为题材的动作片上映不足3个月,票房已逼近60亿元,刷新了国内电影票房、亚洲电影票房等多项纪录,成为中国首部跻身全球票房TOP100的影片。《战狼2》讲述的是被“开除军籍”的主人公冷锋,因追查杀死未婚妻龙小云的凶手来到非洲,被迫卷入非洲国家的叛乱。本来能安全撤离的他无法忘记作为中国军人的职责,毅然回到了沦陷区,孤身一人带领身陷屠杀中的同胞和难民,展开生死逃亡的故事。本文试用格雷马斯六动素模型/行动范畴和意义方阵模型/符号矩阵来分析《战狼2》的叙事结构,以此揭示主旋律影片是如何通过故事和典型人物塑造来建构叙事表层结构,探究影片是如何对深层意义结构下的主题思想进行深度挖掘的。

一、基于格雷马斯的六动素理论的分析

俄国著名的形式理论主义学家、叙事学的鼻祖之一弗拉基米尔·普罗普在他的《俄罗斯民间故事研究》中指出,尽管故事中有着千变万化的人物,千差万别的身份,但都可以归结为七种故事角色,或者说行动范畴。他们分别是英雄或受害者、施惠者、帮手、公主,或要找的人和物、派遣者或发出者、假英雄。

为了更好地揭示叙事作品内部的结构规律和各种要素之间的关系,法国语言学家、语义学家,同时也是结构叙事学的代表者之一格雷马斯在普罗普研究的基础上,对普罗普提出的七种故事角色(行动范畴)做了进一步修正和深化,建立了更具普遍意义的叙事分析模式——格雷马斯的六动素模型。他去除了“施惠者和假英雄”这两种在俄罗斯民间故事独有,而在其他叙事类型尤其是现代大众文化的诸多叙事类型中(商业电影、通俗小说、戏剧)非常少见的角色。同时又补充进去了一个新的动作元素:接收者,即英雄行为的受益者,从而形成了自己的动素模型。如图1所示:

格雷马斯的六动素模型具有结构主义的时代特征,他将普罗普的一个个具体研究对象演化成了六个行动元素,分别构成了三组二项对立。它们不仅构成了叙事功能上的对立或对应,而且揭示出了叙事文本的意义结构。[1]

格雷马斯指出叙事作品最重要的第一组动素是主体和客体,即发出行动的人,客体是被行动争夺的对象。在格雷马斯的六动素模型中,这组关系是最基本也是最为重要的,它们构成了故事情节发展的基本框架。第二组动素是发出者与接受者,即主体行动的发出者和最终利益的受益者。第三组动素是帮手与敌手。帮手往往直接参与行动,给予主体局部的支持,推动主体实现目标。帮手可以是一个人也可是多个人物。敌手与主体之间是一组完全对立的关系,对主体形成挑战和破坏,阻碍主体实现目标。

(一)《战狼2》行动的主体与客体

按照格雷马斯的动素模型,电影《战狼2》叙事文本中的主体无疑是冷锋。整部影片的叙事结构、情节设置全都围绕这一人物角色展开。冷锋作为前特种兵,已经脱下了军装,本来能够安全撤离,但他无法忘记作为中国军人的职责,孤身一人进入非洲交战区,救出了被困在华资工厂的工人,完成了匡扶正义、惩恶扬善的英雄壮举。

《战狼2》的客体是什么?还要回到影片分析主体冷锋与敌手争夺的对象是什么。影片开始,非洲内部发生叛乱,中国政府开始组织华侨撤离,驻非洲大使馆的樊大使再三恳求非洲总理保护中国援非医疗队队长陈博士,从而引出这一客体。陈博士多年来致力于研究非洲出现的“拉曼拉”病毒,已经掌握了抗击这种疫情的线索,谁能控制他谁就能轻易掌控非洲这个国家,陈博士自然成为当地政府和反动派争抢的对象。但影片中陈博士刚一出场就被雇佣军误杀,自愈活体的非洲小女孩Pasha便成为主体和敌手争夺的下一个对象,所以影片的客体是陈博士与非洲小女孩Pasha。

(二)《战狼2》行动的发出者与接受者

在格雷马斯的六动素模型中,主体要行动,需要有一个任务发出者,这个任务下达者就是语义学行动元素中的发出者,行动任务利益的获得对象自然就是接受者。《战狼2》发出者是中國政府和冷锋自身。影片的故事背景设置在发生内战的非洲,没有联合国的批准,中国军队不能进入交战区,但必须有人独自进入交战区。任务的发布者虽然是中国政府,但并没有直接针对主人公下达这一任务,而是冷锋在听到海军指挥官和樊大使商议此事时,主动请缨,自愿前往位于交战区的桑库加镇华资工厂完成这一撤侨任务的。他之所以这样做,原因有三:一是作为一名军人,冷锋时刻牢记军人的职责,报效祖国、为人民服务。二是三年来一直寻找的杀害未婚妻龙小云的子弹的主人出现了。三是他答应干儿子Tundue把在华资工厂工作的妈妈带回来。从中可以看到冷锋既是行动者又是这一行为的发出者,他拯救众人的英雄行为既有身为军人的职责,又源自儿女情长的恩怨力量。这一人物的设置脱离了多数国产主旋律电影高、大、全的人物形象,使得英雄角色更有血有肉,更具人情味,也更能引起人们的共鸣。

在格雷马斯的六动素模型中,接受者与主体的关系,建构出了文本表层与深层的意义结构。如果发出者与接受者为同属一个象征性的元社会,那么可以基本断定影片的叙事文本属于经典的主流叙事序列,主人公必定是经典的惩恶扬善的英雄。而如果主人公集发出者、接受者与主体于一身,那么,影片就多少具有了某种个人主义的意识形态。影片中主体冷锋与以“老爹”为首的欧洲雇佣敌手展开殊死搏斗,不仅安全救出了华资工厂的工人、Richael医生、小女孩儿Pasha,同时还为自己死去的未婚妻报了仇。冷锋以身涉险进入非洲作战区,目的是为了把华侨从作战区安全带回。影片最为动容的一场戏就是冷锋到达华资工厂的当晚,因为飞机承载人数有限,工厂经理强行让中国人和非洲人站队。富二代卓亦凡虽然大吼“都是自家员工,我都要带走”,但经理摊开双手说“只有一架飞机怎么带?”时,他也无可奈何。小女孩儿Pasha无声地问:Why?影片这个段落用了很多特写、升格的镜头,拍摄非洲员工绝望的面孔,相拥哭泣的画面以及中非夫妻紧握的双手,再加上如诉如泣的音乐,将抒情推向了极致。就在这个时刻,冷锋手握钳子说:“飞机是我带来,大家听我的,明天大家一起走。妇女儿童上飞机,男人跟我走。”工厂内一片欢呼,工人连同观影的人也在内心鼓起了掌。影片中如果冷锋带着被困华侨安全撤离,影片就直观地表现出了中国政府对国人的救助和保护。但冷锋最终不仅救出了华侨,还一视同仁地救助了非洲工人,影片的意义就升华为一种博大的爱。

(三)《战狼2》行动的帮手与敌手

动素模型中主体的行动投射出了敌手与帮手的行动范畴。帮手是帮助主体实现目标的对象,而敌手是阻挠主体实现目标的行动素。敌手和帮手决定了主体在行动过程中,会遭遇到什么故事,同时也对故事情节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在《战狼2》中,主体的帮手包含了很多的故事角色,首先是与冷锋一同作战的华资工厂中的保安何建国、富二代卓亦凡、Richael医生,他们在影片的不同部分帮助冷锋实现撤侨任务,完成目标。此外,强大的中国政府也扮演着故事的帮手。在影片的最后对决中,冷锋一方没有武器没有支援,敌手的坦克大军节节逼近。冷锋用手机录下雇佣兵滥杀无辜的证据,中国海军舰长怀着满腔的愤怒吼出“开火”,之后发射导弹对雇佣兵实行了毁灭性打击。

影片中的敌手只有一个,就是以“老爹”为首的欧洲雇佣军。他们在非洲残忍地杀害无辜生命,不管是雇佣他们的红巾军还是普通的老百姓,以及冷锋的未婚妻龙小云。所以二者的矛盾冲突最大、戏剧张力最强。最后的高潮戏就集中在冷锋和“老爹”身上,二人在华资工厂的那场肉搏战成为影片的华彩乐章。“老爹”用匕首刺进冷锋胸腔,并侮辱道:“这个世界只有弱者和强者,你们这种劣等民族永远属于弱者。”这句话激起了冷锋强烈的斗志,他拼死一搏最终打败“老爹”,奉还了句,“那他妈是以前”!这些台词的设置建构出了影片的主旋律与正能量,这也是我国主旋律电影在表达正能量方面,亟待学习的精髓所在。[2]

通过上述对《战狼2》六动素模型的建构分析,可以初步把握该电影的文本结构与文化意义定位。可以看到主人公冷锋——叙事文本中的主体,是一个惩恶扬善、维护正义与和平的经典英雄。然而,主人公冷锋又集发出者、主体与接受者于一身,又多少透露出了个人主义的意识形态,即个人神话。所以说,《战狼2》的文本结构是一种复合类型的文本结构,是两种意义的叠加。英雄在拯救他人的过程中自身创伤也得到治愈,重获生命的意义,从而给出双重的抚慰和满足。

二、基于格雷马斯“意义矩形”理论的分析

格雷马斯不仅将普罗普的七种故事角色演化为六动素模型,还同时在列维施特劳斯关于古希腊神话研究的基础上,形成了自己的“意义矩形”理论。克劳德·列维施特劳斯被称为“结构主义之父”,在他的结构主义奠基之作《结构人类》中,列维施特劳斯指出所有的古希腊神话当中都至少包含着两组两两对立的模式。格雷马斯继承了这一说法,并深入探讨叙事文本中意义的深层结构。他还进一步指出所有叙事文本的意义深层结构是建立在一组核心的两项对立的基础上。假定这一核心的两项对立设置为A和B,并推演出另一组与此组相关且相对的对立式非A和非B,这四项组成了四方形的四个端点,予以排列便形成了一个意义矩形(如图2所示)。

在图2这个六对三组关系中,A与B、非A与非B之间是对抗性关系,A与非B、B与非A之间是互补关系,A与非A、B与非B之间是矛盾性关系。本文的意义结构便呈现在这三组关系的变化组合之中[3]。故事起源于A与B之间,但故事发展进程中又添加进新的因素非A和非B。当这些因素得以展开,故事也就完成了。正如杰姆逊所说:“从某种意义上说,故事开始时是为了解决一对一的矛盾,但却由此派生引发出大量新的逻辑可能性,而当所有的可能性都出现以后,便有了封闭的感觉,故事也就完成了。”[4]

《战狼2》主要讲述了冷锋为营救华资工厂的工人与欧洲雇佣兵展开殊死搏斗的故事。我们可以相当轻松地获得《战狼2》中的核心二项对立式,那便是和平(A)与暴力(B),以此类推,相关的对立项便是非和平(非A)与非暴力(非B)。依据这四个端点我们可以建立起《战狼2》的意义矩阵,并为电影中的故事角色找到他们在意义矩阵中所处的位置(如图3所示)。

我们从这一意义矩阵中,可以直观地看出这是以冷锋、中国海军及大使馆、华资工厂的工人、Richael医生——简言之,便是和平的代表与以“老爹”为首的欧洲雇佣兵——暴力的代表之间的对抗。北京大学教授戴錦华说过:“电影叙事一如有史以来人类叙事艺术的各种形态,它必然同时联系着某种社会的权利机构,成为对类似社会结构的呈现或反抗。”影片中呈现出来的和平与暴力正是当前国际权利机构的真实写照。影片中故事发生的背景是非洲发生内乱,反政府武装组织“红巾军”为夺取政权出高价请来了欧洲雇佣兵。影片一开始,欧洲雇佣兵就为雇主寻找陈博士大开杀戒。非洲反政府武装组织“红巾军”在影片的意义结构中并没有占据暴力为代表的敌手一方,而是处于和平与暴力之间。对于非洲政府组织而言,他们是暴力的夺权者,但对中国他们却是持和平的态度。影片中红巾军多次说道“不要杀中国人”,影片最后冷锋在中国海军的帮助下打败欧洲雇佣军,带领着整个华资工厂的工人穿越交战区的时候,非洲的政府军和反政府武装正在激烈地火拼。冷锋用胳膊做旗杆,高举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旗,平安地穿越了交战区。Pasha作为非洲“拉曼拉”病毒的自愈活体,谁得到她谁就能轻易掌控非洲这个国家。如果Pasha落入欧洲雇佣兵这群残暴之徒的手中,后果不堪设想——非洲将成为由暴力统治的国家。和平的维护者冷锋以及帮手,极力争夺这一客体,这一意义矩阵也简洁鲜明地突出了影片的结构:这是和平与暴力的决战。

格雷马斯的叙事理论在文本的分析中被广泛地运用,通过建构叙事文本的六动素模型以及意义矩阵,可以从盘根错节的人物图谱和叙事中揭示出影片的人物关系和结构逻辑,以此探究出影片深层意义结构下的主题思想。

参考文献:

[1]A.J.格雷马斯.结构语义学[M].吴泓渺,译.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99:244—275.

[2]胡泓.试用格雷马斯的“符号指示的基本结构”分析作品一例[J].河南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90(5):80-82.

[3]戴锦华.电影理论与批评[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7:99—100.

[4]杰姆逊.后现代主义与文化理论:北大学术演讲丛书之四[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7:119.

(作者单位:许昌学院文学与传媒学院)

编校:王志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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