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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己派

突发的疫情，让原定的开学日期不断延后，在“停课不停学”的呼吁下，流量蜂拥至线上。与线下教育机构陷入停滞相反，在线教育机构以免费直播课加速下沉，迎来收获季。

多个涉及在线教育业务的个股出现爆发。2019年在香港上市的新东方在线，总市值一度突破350亿港元，如今市值稳定在330亿港元左右。2月25日遭遇做空的跟谁学，股价一度下跌超6%，但随后趋于平稳，2月27日收盘价每股43.31美元，总市值依然超过百亿美元。

2019年暑期的在线教育流量大战，硝烟犹在。到2020年的“超长寒假”，各种机构all in在线教育，交锋再度开始。

免费为旗

1月20日晚，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确定存在“人传人”的风险，后，一系列防控举措升级，全国各地的教育部门纷纷宣布延期开学。

作业帮是业内第一家宣布为延期开学地区的中小学生提供免费直播课的机构。作业帮相关负责人告诉《21CBR》记者，作业帮在1月24日除夕上午提出立项，1月25日（大年初一）中午，“春季加油站”计划报名入口便上线，2月3日正式开课。

作业帮技术负责人曾预计，报名人数可能达到10万，没想到，仅一天时间就突破了这个数字。截至2月15日，作业帮免费直播课的报名人数已达2800万人。

教培巨头好未来也在1月26日发出公告，宣布设立1亿元抗击疫情专项基金，其中，8000万用于教育专项，支持全国学生“停课不停学”，主要用于三方面：为中小学免费提供直播平台和技术支持;为线下培训机构提供线上直播授课解决方案;为不能正常开学的学生推出校内同步免费直播课。

在免费直播课开课前，猿辅导接到的报名人数就突破了400万。猿辅导的356名任课老师、412位助教老师以及151位技术人员，为此次课程全力以赴。

此外，跟谁学在2月18日的财报电话会上也透露，为抗击疫情推出了三款直播课，共吸引1500万学生报名。

众多在线教育机构积极响应，一时间，让免费直播课成了“标配”。参与者除了教育机构，还有各类服务商和互联网巨头，包括钉钉、腾讯课堂等，都在免费提供直播支持服务。

“为什么像学而思、新东方等业内头部机构，都在拼命送免费直播课，不难理解，这是引流的手段。”获得场景视频联合创始人兼CEO董世永分析称，抓住这一波流量快速获客转化，甚至能帮企业省去原本需要花费几十亿元的推广费，绝对是收益大于成本。

疫情也加速了用户对在线教育的认知。一位在家直播上课的初三化学老师向《21CBR》记者感叹，忙着学习当主播，还得准备线上新课，完全改变了工作方式，“这一次，彻底被‘学而思们打败了”。

疫情正深刻影响国内在线教育的历史进程。创新工场教育投资合伙人张丽君表示，线上教育的渗透率，因为疫情，在短时间内从当下的10%左右拉升到50%以上。线上获取用户的转化率，在短期内也会提升，获客成本会降低一小段时间后再恢复。

线下焦灼

而线下教培机构的命运，则截然不同。

疫情之下，面授形式的寒春班招生大受影响。让线下机构叫苦的，不只是停课无营收，还有人力、房租与运营成本的持续支出，处境两难。

“造血”能力不足的玩家，陆续倒下。2月6日，线下IT培训机构兄弟连的创始人李超写下公开信，宣布公司因现金流问题破产。“受影响最大的就是我们线下培训机构。” 李超透露，公司原本节前缓发工资、全体动员、压缩成本，就是为了节后招生旺季能打个翻身仗，不料疫情凶猛，计划全部打乱。

兄弟连于2007年创立，曾有过2016年挂牌新三板的辉煌时刻，彼时营业额过亿。

其实，散布各地的线下培训机构，原本也拥有各自独特的活法和圈子，但舒坦的日子被疫情“冲蒙了”。董世永告诉《21CBR》记者，不少客户诉苦称毫无准备，此前几乎没有规划过线上业务。

是坐着等“死”，还是搏一下线上业务？不少线下机构选择了后者。

让董倩倩庆幸的是，她所在的洛阳一家培训机构，从去年9月开始加盟爱学习、学而思等平台的线上课程合作，缓解了此次疫情带来的冲击。

这家培训机构拥有四个校区，董倩倩2014年大学毕业后就入职担任老师，教授初中数学。大年初三那天，公司紧急组织全员开会，当时董倩倩估计疫情很快过去，线下还是能按时开工的，但校长们显然不这么认为。

“老板还是想得更长远，或者是接触的人多，听的消息更多。会上通知大家暂时不用上班，工资照发。”董倩倩向《21CBR》介绍，公司统一安排，线下课程取消全部转为线上加盟业务，以赠送部分课程的形式安抚用户。

线上按不超过15人的小班形式上直播课，董倩倩等原本线下授课的老师则转为辅导老师，通过微信群跟踪学生体验、课后解答难题，模式类似“双师”。相比公司里的年轻老师，董倩倩由于要在家带两个孩子，校长给她减轻了工作量，目前负责约70名学生的辅导工作。

事实上，即便实力雄厚如新东方，也得往线上找出路。创始人俞敏洪坦言，新东方地面课堂全面停课之后，上百萬寒假班的学生无课可上，若全面退费，也只能关门大吉。

俞敏洪曾完整经历过2003年的非典时刻，决策相当迅速。此次疫情发生后的一周内，新东方将87所分校、子公司，接近200万人次的学生全部转到线上，最终让退课率控制在3%左右。

学而思培优同样将课程全面搬到了线上。据好未来方面介绍，学而思培优的寒假班线下课全部转为在线课，课后的各项服务不变，内容与线下课程保持一致。

此外，学而思培优武汉分校成立了“应急小组”，封城之后，开启了远程“云”办公，紧急将线下课转为线上。武汉封城第9天，学而思培优武汉分校发布小学、初中、高中在线测试课程。

技术开路

线上开课，并非一块屏幕、一位老师那么简单，技术是摆在面前的首要关卡。

用户的大量涌入，带来前所未有的流量高峰，“网课崩了”一度成为热搜关键词。不少网友吐槽，一些直播平台出现了网络卡顿掉线，甚至无法登录的情况。

对大品牌而言，这是绝不能“掉链子”的时候。

推出免费直播课的学而思网校，产品需求在运行中不断变化，系统在新情况下遭遇挑战。技术保障人员必须24小时盯着，确保公益直播课和寒假课的正常运转。

在新东方，则是三条战线同时作战。第一条是地面课堂转线上，100多万学生同时在线，使用的是自研系统。其他两条战线分别是新东方在线和东方优播。三个平台加起来，接纳了近1000万人次。

“疫情给了新东方一个机会，让我们的技术布局速度比原来加快了好几倍。”俞敏洪强调，未来要力争通过1年时间，在科技层面跨入最强行列，做到能和所有教育领域的技术平台竞争。

对毫无线上经验的中小型教培机构而言，自建系统已然来不及，最好的办法是借助专业平台的能力。

跟谁学旗下在线直播平台“微师”，免费向全国培训机构和中小学开放。跟谁学方面告诉《21CBR》记者，针对瞬间注册大量在线直播账户和同期直播流量暴涨，从服务器扩容到保证系统的稳定性和质量，以及客服保障，微师都做了充分准备。特别是在高并发场景下，要保证直播流畅、稳定、无明显卡顿及延时现象，微师还做了备用方案。

“现阶段看，客户的核心诉求是在线直播教学功能，并且大部分都是大班课场景，甚至单个直播间的最高并发可到万人以上，对直播系统的稳定性要求很高。”跟谁学方面表示。

跟谁学在新一季的财报电话会议上透露，“微师”的新开通在线直播账户，达到8万多个。

技术之外更大的难题，在于线上线下教研、师资的不适配。俞敏洪表示，新东方几万名老师一夜之间变成线上老师，很多人到了大年三十那天还在熟悉系统，地面教学资料也要一夜之间变成在线资料，这都是极大挑战。

“线下讲课水平不错的老师，一个讲义就能搞定，但线上授课需要准备更丰富的材料，对操作流程需要足够熟悉。”董世永表示，由于对镜头的不适应和紧张情绪，很多线下授课水平不错的老师，到了线上却手足无措。他建议，线下机构转型线上时，内容包装上要更接地气，也可以借助to B教育服务商的工具和培训，帮助老师完成线上讲师的转变。

融合与固守

对于本就有线上业务的教培机构来说，非常时期带来了难得的机会。

在线美术教育机构美术宝教育的相关负责人向《21CBR》记者透露，2月份，公司旗下的C端产品美术宝1对1，用户环比增长了177%，营业额环比提升162%，同比增长578%。此外，美术宝的公益美育课在大年初八正式上线，整体服务用户量超过百万家庭，总体访问播放量达到了1.2亿次。

相比2019年暑假营销大战时，在线教育公司动辄砸下30亿到40亿元的真金白银推广费用，疫情让线上获客难度小了许多。QuestMobile的数据显示，教育学习APP行业日均活跃用户规模从平日的8700万上升至春节后的1.27亿，升幅达46%，学而思网校、作業帮、猿辅导等在线教育平台，日活用户增长强劲。

多位教育从业者表示，疫情让线上线下的融合提速。

张丽君认为，长远来看，疫情加速了OMO（Online-Merge-Offline，即线上+线下）融合，促使教学场景和服务流程都更快线上化，提升教育培训行业整体的数字化程度、迭代速度和运营效率，“线上线下运营结合好的企业，能够在疫情后更健康地生存。”

但这并不意味着，纯粹的线下教育优势不再。按俞敏洪的判断，地面教育和在线教育齐头并进，两边都能产生巨大的公司，只是，“之前预计要 3 年时间才能赶上线下的在线教育，如今全面提前。”

在vipJr董事长兼CEO杨正大看来，无论线上线下教育，都不能赢者通吃，“教育的关键，必须通过口碑把服务、客户体验做好。”

董倩倩认同“双师”模式的优势。它分配了老师的工作压力，让辅导老师的精力得以集中于服务，线上老师则专注教学，更好地各司其职。但她不认为，线上的加盟业务会在疫情过去后，抢走本属于线下机构的用户。

“虽是线上老师上课，但跟学生家长的对接服务还是我们来做，这和纯粹的网课不一样。”董倩倩坦言，仍有很多家长不太了解“双师”模式，认为和网课没什么不同，但是等孩子多上几次体验课，差异就感受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