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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拯救孩子》女主人公主体性的迷失与重建

2020-03-22钱翠兰胡其林

关键词:布莱德莫里森白人

钱翠兰,胡其林

《上帝拯救孩子》女主人公主体性的迷失与重建

钱翠兰,胡其林

(铜陵学院 外国语学院,安徽 铜陵 244000)

托尼·莫里森在她的第十一部作品《上帝拯救孩子》中,刻画了黑人女性布莱德这一人物形象,描写了女主人公从迷失自我到重建自我的成长历程。布莱德主体性的迷失主要体现在其安全感与归属感的缺失、自我价值的否定以及爱情观与价值观的扭曲,其主体性的重建经历了安全感的回归、正确的引路人和心理创伤的言说以及以积极的姿态来迎接生活这样一个过程。本文从主体性视角对文本进行解读,以期再现莫里森小说的思想内涵,并对美国黑人女性文学批评理论的理解提供个案佐证素材。

《上帝拯救孩子》;主体性;迷失;重建

托尼·莫里森是美国最著名的黑人女作家之一,1993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她的小说以丰富的想象力和富有诗意的表达,吸引了诸多评论家和读者的关注。《上帝拯救孩子》是莫里森的第11部作品,出版于2015年,也是迄今为止她唯一一部表现现代黑人的作品。这部小说延续了其一贯的多重叙事风格和创伤主题,借助字里行间的反讽隐喻,体现了魔幻现实主义的神秘和怪诞, 构筑了一个在历史文化阴影中寻找自我成长出口的当代黑人女性生命形态[1]。

《上帝拯救孩子》以女主人公布莱德(Lula Ann Bridewell)的母亲甜甜(Sweetness)惊诧并嫌弃新生儿布莱德的黑肤色开篇,描述布莱德在成长过程中遭受肤色标签带来的苦恼以及家庭和社会关爱的缺失。成年后的布莱德,通过努力成了一名化妆品公司的区域经理,把名字从Lula Ann Bridewell改为Bride,穿着白色服饰,开着豪车奔忙于现代都市[2]43。随着白人男友布克(Booker)的离开,布莱德陷入了自我怀疑和自我否定,“她这一生都在遭受着所有人的轻蔑和抛弃”[2]98。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历经艰难,在布克姑姑奎茵(Queen)的帮助和指引下,布莱德与男友再次相遇,矛盾得以和解,布莱德性格得以重塑,找回并实现了自我价值。

波伏娃把存在主义分为自在存在和自为存在。以自在存在生活的人就是他者,以自为存在生活的人才是主体。他者的存在不是为了自己的存在,而是别人设计好的;主体的存在是为了自己的存在,是自己思考和选择的结果[3]。女主人公布莱德的主体性存在也可以按照这样的逻辑划分:首先,他者的存在。安全感和归属感的缺失、黑人身份的困惑让她失去了自我意识、主体性迷失,成为被动的存在;其次,自我主体性的觉醒和重建。布莱德通过“在路上”——以失恋者身份寻找男友的方式渐渐找回了自己的存在,获得了精神的自由和解放。

本文基于波伏娃的存在主义假说,从主体性的角度解读主人公布莱德从因为肤色遭受家庭和社会的种种歧视而迷失自我,到历经重重困难和考验后重建自我的成长历程,分析黑人女性在主体性重建道路上从受害者到寻求个人自主性和创造性的嬗变过程,探讨作家莫里森在重塑黑人妇女形象、重新阐释黑人女性身份、重新构建黑人文学批评理论等方面所持有的重要主张和建树,再现莫里森小说的社会价值。

一、女主人公主体性的迷失

主体是一个哲学概念,指自然社会发展中起主导作用的方面,与客体相对应。通常情况下,主体是一定历史条件下具有自我存在意识和自我与世界关系意识的人。“主体性”是指作为主体的人在从事社会实践和认识活动中所表现出来的能力、作用以及地位。主体性阐述的是“自我”的概念,是用语言和通过语言习得来表达自我的一个过程,或者是由文化的、认识论的、意识形态的和其他的社会话语与机构进行定位和主体化的自我之场所[4]。如果一直处于社会、家庭的边缘,那么作为人的主体性就会丧失,自我意识就无法得到发展。《上帝拯救孩子》中的女主人公布莱德童年时期亲身体会了白人文化统治下黑人遭受的歧视和身份的异化,在成长过程中由于家庭的嫌弃、社会的否定让她渐渐失去了自我意识,最终导致其黑人女性主体性的迷失。布莱德主体性的迷失主要表现在以下三个方面。

(一)安全感和归属感的缺失

公布莱德一出生就因为肤色问题而遭受父亲的反感,他对待布莱德“就像一个陌生人——远不止那样,应该说是敌人”[2]5。随后他又无情地抛弃了布莱德母女俩。母亲甜甜对布莱德更是倍加厌恶,不允许布莱德称呼她为妈妈。甜甜最大可能地避免和布莱德有任何身体的接触,即便是给孩子洗澡这样的事情,也是“满脸厌恶”“漫不经心地擦拭几下”就了事[2]31。童年时代,布莱德无意间发现房东性侵一名男童,母亲为了保住住处,阻止布莱德将此事说出。目睹这起性侵事件给布莱德造成了极大的心理创伤。由于时代和文化的局限,母亲甜甜认为在白人文化主宰下,黑人生存空间非常有限,只有教会布莱德低调做人才能安全地活下去,所以她始终活得诚惶诚恐,小心翼翼。这种生存状态潜移默化地影响着布莱德,因为恐惧,害怕被抛弃,布莱德对待成长过程中的命运不公始终保持沉默和隐忍。父亲缺位、母爱缺失、社会歧视和目睹性侵事件让布莱德整个童年生活在一种恐惧和不安中,甚至成年之后,也一直处于安全感和归属感缺失的生存状态。

(二)自我价值的否定

马克思指出:“认识自我”是自由的首要条件。[5]由于受到白人文化霸权的影响,耳濡目染父辈和周边黑人同胞有意识地模仿白人的行为和生活方式来提高自身价值和社会地位,布莱德对自己的黑人身份产生了怀疑和否定,美好憧憬和残酷现实之间的冲突给布莱德造成了种种无形的压力和困惑。8岁时,布莱德为了讨好母亲,歪曲事实指认白人女教师索菲亚猥亵儿童,致使对方入狱15年。那一刻甜甜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温柔笑容,并愿意去牵布莱德的手,给她买了镀金的耳钉,布莱德认为那一刻“她是爱我的”。她用不诚实来博取母亲的欢心。学生时代的布莱德被同学们称为“黑鬼”“黑奴”,甚至有同学在她的课桌上堆起香蕉,“模仿猴子”[2]56。成年后的布莱德已是一位非常优秀的职场女性,可是依然逃脱不了白人文化对黑人群体根深蒂固的偏见。当她的白人男友将其带回家,向自己的父母介绍布莱德的时候,结果却是“吓到他的家人了,于这对和蔼的白人夫妇而言这简直就是恐吓”。离开之后,布莱德“甚至知道他的母亲将会如何来处理她用过的茶杯”[2]37。布莱德即便再美、再优秀,那也只能是供人欣赏的商品,白人世界不能接受她——一个黑人女孩——成为家庭中的一员。人在自爱发展之前,必须有另外一个个体给予她爱,让她感觉到自己是可爱的、是值得爱的,否则,很难发展起自我的认同感[6]。肤色问题让布莱德从出生开始就遭受到家庭和社会的冷落,肤色歧视如同病菌一样游走于她的血液中挥之不去,使她不能被社会的主流文化所接受。在布莱德的认知世界里,她是一个被贴上了黑人标签的女孩,与她的父辈一样是被社会边缘化、遭受白人厌弃的低等民族。白人文化统治的现状使布莱德渐渐失去了对自己黑人身份的价值认同。

(三)爱情观和价值观的扭曲

出生并成长在一个没有自主思想、自我价值被否定的家庭,导致了布莱德爱情观和价值观的迷失。从小缺爱的生存状态让布莱德明知身边的男人并不真心爱她,不在乎她的喜怒哀乐,可是她依然选择用物质来讨好和留住这些男人,享受并周旋其中,寻找自我的存在价值。因为残酷的黑人标签以及和白人失败的恋爱经历,布莱德产生了无意识的身份怀疑和自卑情结,自损自贱,认为自己不配拥有真正的爱情。对布莱德而言,爱情就是一种没有自主权力的被动存在,没有标准,没有期待和诉求。布莱德是这样定义男性这样一个物种的:没有多少真情可言。亲生父亲仅仅因为自己的肤色,就中断了和母亲三年的美好情感并抛弃了她们,这是导致布莱德对男人产生偏见的关键因素。想到曾经欺凌和侮辱她的同学如今作为观众来欣赏她的美,布莱德表现得很快乐。现在她成了“黑美人”“将自己的高雅黑出售给那些儿时的恶魔,他们得为此掏腰包。”“要让那些虐待狂们看到我羡慕得流口水”[2]57。虽然时事变迁,黑色已经成了一种风尚,“一种荣耀”,可是根植在布莱德内心深处对黑肤色的自我否定,对白人的仇视,已经融入到她的血液,以一种扭曲的心理状态呈现出来。一想到那些曾欺凌她的白人如今开始羡慕她的黑、为她的黑买单时,她有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报复的快感。这恰恰讽刺了布莱德对自己肤色问题的不自信,缺少对种族问题的正确认知。她不是存在自我意识地去欣赏黑色之美,黑人文化之美,只是受文化转向的驱动盲目跟风,服从的依然是白人世界用以衡量种族优劣的那套理论,甚至因为肤色如今能成为她报复白人的工具而沾沾自喜,这是一种没有自我的、扭曲的价值观。

二、女主人公的主体性重建

主体性是人类一切活动的中心和出发点,主体意识就是个体对自己在客观世界中地位、作用和价值的自觉意识——能够自觉地意识并履行自己的义务,清醒地认识自身的特点,肯定和实现自己的需要和价值[7]。主体性重建是在自我思考和选择基础上的一种自我意识觉醒,主体性重建过程是找回迷失自我的过程。女主人公布莱德儿童时代的生存环境使她本能地认为自己是多余的、被抛弃的,缺乏归属感和存在感。重建自我是人类需要直面的一个重要课题,直接影响着人们的身心健康,只有基于自我认同的基础上,人们才能找到安全感和归属感。

(一)安全感的回归

马克思主义妇女观认为,经济因素是妇女遭受压迫的主要根源。经济的独立是女性获得精神解放的首要条件[8]。布莱德中学一毕业就离开母亲远走他乡,后来遇见Jeri并在其帮助下事业小有所成,过上了相对体面和富足的生活。经济的独立是布莱德安全感回归的第一步和重要基础。小说中布莱德遭遇车祸,被斯蒂夫(Steve)夫妇救下,并结识了他们的养女瑞恩(Rain)。养伤的6个星期里,虽然遭遇了各种不适应:污水桶、室外厕所、金属洗衣盆、破旧的沙发,远离了一切现代化,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布莱德触摸到了一个远离世俗、没有偏见、默契有爱的世界。布莱德听见瑞恩和伊芙丽(Evelyn)的一段对话“为什么她的皮肤那么黑?”[2]57伊芙丽只是简单地回答:天生如此,就像你生下来就是白色一样。在这里,“没有人问及她来自何方要去往哪里,只是照顾她,为她准备吃的,把她的车拖去修理”,她第一次领略到原来“爱与物质、肤色无关”[2]94,她从紧张不安、高度警惕中慢慢纾解开来:一边盆浴一边开心地玩着肥皂泡;肆无忌惮地祼露、泪流满面……瑞恩和伊芙丽一起做饭,一起唱歌,听着歌声的布莱德思绪一下子回到从前——母亲甜甜一边洗衣服一边哼唱着布鲁斯小曲,而可怜的布莱德却只能躲在门后偷听。“如果妈妈能和女儿一起歌唱那将是多么美妙啊”[2]87,带着这样的梦想,布莱德沉沉地睡去,安全感逐渐回归。布莱德一直随身带着布克曾经用过的剃须刀,在不安或者焦虑之时通过触摸它来帮自己找回自信,获取精神支撑。伤愈再次出发,布莱德将那把具有象征意义的剃须刀送给了瑞恩,这成了布莱德安全感回归、重建自我的一个重要标志。

(二)引路人和创伤的言说

马克思把主体的概念作了三个基本层面的划分:首先,现实的人指的是活生生的现实个人;其次,现实的人主要是指个人的物质活动而非简单的肉体存在;最后,现实的个人是由这种活动承袭的以往的制约性物质生存条件和个人在这种条件下创造出来的新的存在[9]。因此,现实的人既要有自我主体性意识,也要具备社会性活动的意识和功能,实现主体的社会性。黑人女孩布莱德在经历了伪证事件、目睹性侵、同学欺凌和父母嫌弃等一系列不幸遭遇之后逐渐迷失了自我,丧失了主体的社会能动性:无法处理好和母亲的关系;恋爱中被动、迷茫;缺乏沟通的能力,用沉默来对抗不满。后经心灵导师的指引和借用言说慢慢回归自我,找回主体能动性。

布克的姑母奎茵( Queen)的出现,让布莱德再一次感知到他母之爱,这种爱跨越肤色,不需要讨好和撒谎来博取。过去的3年里布莱德“无论在哪,无论面对谁,听到的都是称赞她的黑皮肤有多美:惊艳、梦幻般的、火辣……”[2]143可是从奎茵眼里她读出的却是“回到了母亲甜甜屋子里的那个曾经丑陋皮黑的小女孩,可以用来赞美她的词瞬间彻彻底底消失了”。奎茵招呼她“亲爱的”,善解人意地为她准备食物,耐心地陪她聊男友布克[2]144。在奎茵看来,布莱德的身份简单的只是一个女孩,不会因为她是黑人而去歧视或是赞美。奎茵把布克写给她的信拿给布莱德看,不厌其烦地解答布莱德的各种疑惑,像母亲一样温柔地劝慰:“去看他吧,起来洗把脸再去。”[2]151在这段临近破裂的感情中,奎茵这个“她母”形象犹如一盏黑夜里的明灯,指引布莱德在迷茫中找到光明,找到新的自己。

福柯指出,话语具有一种独特的威力和荣誉,但这种威力和荣誉是从体制中获得的,因此是一种权利的体现[10]。因为奎茵的开解,布莱德逐渐意识到自我存在的价值和意义,决心跨越自我,回归本心。面对布克的责问,布莱德像疯了似的反复说到“我是骗子!我是骗子!我是骗子!她(索菲亚)是无辜的,她什么都没做……。”[2]153混乱的局面和激动的情绪,终于使布莱德压在心底15年的冤案在这一刻真相大白,15年里承受的心理折磨和煎熬得以释然。敢于正视和承认自己犯下的错误,接纳真实的自我,是布莱德向个体重建迈出的重要一步。“你不一定非得爱我,可是你必须尊重我。”[2]154布莱德第一次正视自我、尊重自我,站在爱人的立场来表达她的内心所想和对另一半的期待,站在一个更加自我的精神高度向男友提出了对尊重的需求。当这些思想的枷锁被一一打开之后,布莱德安心地睡去,即便奎茵和布克一起将她转移到床上也没能把她弄醒。曾经,当布克丢下那句话“你不是我想要的女人”一走了之[2]10,布莱德的思想就启动了自我否定模式,沉浸于迷茫、痛苦和煎熬。而在这一刻布莱德从一个只会取悦男性的附属角色,成长为一个意志坚强和自我肯定的新女性,重新找回了自己的价值存在。身份的重建与我们的记忆息息相关,布莱德的身份重建与她童年时代经历的创伤有着直接的因果关系,创伤记忆是身份重建的关键。释放创伤记忆的最佳方式就是言说创伤——受害者通过言语,把自己的创伤经历讲述给他人来治愈创伤、获得新生。福柯曾说过:“我们生活在一个符号和语言的世界,这个世界不存在什么真实事物,存在的只有语言,我们所谈论的是语言,我们在语言中谈论。”[11]对布莱德而言,心中被压抑着的愧疚感和对爱的憧憬在斯蒂夫夫妇和奎茵无条件的关爱之下逐渐被唤醒并爆发,她说出了一直想说而不敢说、不知道怎么说的所有,接纳自己,清空自己,犹如“重生”。奎茵的出现和创伤的言说,在布莱德主体重建的过程中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三)以积极的姿态重建自我

主体的存在是为了自己的存在,是自己思考和选择的结果,主体性重建的过程中主体积极勇敢的姿态起着决定性作用。童年时代对索菲亚造成的伤害与布莱德如影相随,挥之不去,这是她成长过程中不忍直视,却又无法躲避的心结。事业的成功使得布莱德对索菲亚的愧疚之情愈发强烈。当索菲亚刑满出狱时,布莱德想弥补,给索菲亚一些生活上的帮助,宽恕自我,当她带着一些钱和礼物去探望时,却被索菲亚“打得屁滚尿流”[2]21,遍体鳞伤。然而布莱德的内心却觉得无比轻松,认为“这是应得的”[2]21,一种对自己所犯罪恶的补偿心理,折射出布莱德积极勇敢的生活姿态,敢于去面对真实的自己,勇于为自己的错误承担起责任。当男友一声不响弃她而去时,她没有选择放弃而是很快从绝望中振作起来,决心找到布克,一问究竟。在寻男友的过程中,布莱德对待白人和母亲的方式也在悄无声息地发生着转变。虽然现在黑人的生存环境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黑色已经备受推崇,是一种高级色、一种时尚,可是童年时代肤色问题带来的歧视和欺凌在布莱德心里留下了挥之不去的创伤和阴影,她对白人本能地怀有某种敌意。如果将布莱德与男友重归于好,归结为布莱德处理问题的姿态勇敢积极,那么布莱德在消除心灵深处与白人之间由来已久的隔阂,更是一种超越本我的高级姿态。得知白人女孩瑞恩才6岁便被母亲逼迫做了雏妓,布莱德弱化了自己的不幸遭遇,可怜起眼前这个小女孩。面对几个男孩的调笑和枪支威胁,布莱德不顾个人安危,挺身挡在了瑞恩前面,险些丧命,这一刻布莱德和白人的心灵距离又缩小了一大步。相比瑞恩的人生经历,布莱德想到了母亲的好,不幸中的自己却又是幸运的。无论是被丈夫抛弃还是居无定所,母亲甜甜却一直用自己的方式爱着、保护着布莱德,面对布莱德的叛逆和顶撞她依然不离不弃。经历了奎茵、伊芙丽这种“她母”角色、正面的爱的滋养,布莱德内心深处对母爱有了更为深刻的理解,虽然很多年没有再见母亲,连地址都不愿意告诉她,可是当发现自己意外怀孕时,她却在第一时间写信给甜甜,与她分享自己的快乐。这种积极解决问题的生活姿态,使布莱德和母亲之间的关系得以缓和,也是布莱德找回自我的关键。

《上帝拯救孩子》描述了女主人公布莱德的个体成长之路。这个黑人女孩从小就遭受来自家庭和社会的双重肤色歧视,缺少安全感、归属感和自我价值感,但是她敢于和命运抗争,经济独立,积极乐观[12]。寻找男友之路是布莱德自我成长之旅,被爱滋养的布莱德渐渐觉醒,慢慢找回了真正的自我,重塑了自己的性格和文化特征。在故事的结尾,布莱德怀孕了,作为新一代的黑人女性,重生后的布莱德将黑人女性的主体重建之路又往前推进了一步。对一个主体性迷失的黑人女性而言,从创伤的阴霾下走出来找回自我,需要寻求外界的帮助,认识自身存在的问题,但不能自我否定;要敞开心扉,重新审视自己,评价自己,寻找成长的出口;要学会用自己的语言表达心声,敢于挑战传统的观念和习俗,与外界建立正常的关系[13]。《上帝拯救孩子》通过描述女主人公布莱德的主体性迷失和重建,作家莫里森揭示了美国黑人女性作为弱势群体的生存状态和个性追求,体现了作家莫里森在唤醒黑人女性主体意识,重新定义黑人女性特质,重塑黑人女性形象等方面所作出的个人努力。对于作家在构建黑人文学批评理论体系方面所作出的积极探索和贡献,我们可作如下推定:一是文学书写方法转向种族、性别、阶级交错影响的母题和女性情谊的传统主题。二是书写题材转向关心黑人女性主体意识,重塑黑人女性主体形象。三是文学叙事重心转向黑人女性,从受害者到寻求个人主体性和创造性的嬗变过程。四是书写视野转向关注黑人女性个体与家庭和社区的关系,肯定黑人女性的情感认知力[14]。

[1]Julian Wolfreys, Ruth Robbins and Kenneth Womack, eds.,[M].Second edition Qingdao: China Ocean University Press,2006: 94.

[2]Morrison, Toni.[M]. New York: Alfred Knopf, 2015: 43.

[3]西蒙娜·德·波伏娃.《第二性》导读[M].王向贤,译.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2010: 32.

[4]Morrison, T.[J]. Blackword,1974(4):86-90.

[5]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I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56:35.

[6]叔本华.作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M].石冲白,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97:378.

[7]祖嘉合.试论女性的主体意识[J].北京:妇女研究论丛,1995(02).

[8]赵小华.女性主体性:对马克思主义妇女观的一种新解读[J].妇女研究丛论,2004(04):204.

[9]孙乃龙.马克思主体概念的一般形态和具体形态[J].北方论丛,2014(03).

[10]刘晗.福柯话语理论中的控制与反控制[J].兰州学刊, 2010(4):204.

[11]米歇尔·福柯.规训与惩罚:修订译本[M]. 刘北成,杨远婴,译.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12.

[12]王守仁,吴新云.走出童年创伤的阴影,获得心灵的自由和安宁——读莫里森新作《上帝救助孩子》[J].当代外国,2016(1):107-113.

[13]赵辉辉,黄依霞.空间视域中黑人女性的身份建构——以托尼·莫里森的《秀拉》为例[J].外语教学,2020(02):108-113.

[14]孙伟.莫里森小说中的黑人女性身份探寻[J].兰州教育学院学报,2019(10):34-38.

The Loss and Reconstruction of the Heroine’s Subjectivity in

QIAN Cui-lan, HU Qi-lin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 Tongling College, Tongling 244000, Anhui)

In her eleventh book, Toni Morrison portrayed a black woman, Bride, depicting her loss and reconstruction of the subjectivity. This essay analyses reflection of the heroine’s loss of subjectivity, which lies in the lack of security, the denial of self-value and the negative attitudes towards life and love. In addition, it also interprets the heroine’s path of the subjectivity reconstruction, which has experienced the return of security, the correct instructor and trauma narration and the positive attitude to meet the life and reconstruct herself. To interpret the novel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subjectivity, to a large extent, this paper reproduces the social value of Morrison’s novel and provides the practical significance for the study of other ethnic literary works.

subjectivity; loss; reconstruction

2020-04-20

安徽高校省级科学研究重点项目“美国黑人女权主义视域下人文精神主题挖掘”(SK2019A2587)。

钱翠兰(1977- ),女,安徽池州人,铜陵学院外国语学院讲师,主要研究方向:英语语言文学研究;胡其林(1964- ),男,安徽望江人,铜陵学院外国语学院教授,主要研究方向:美国文学研究。

I3

A

1004-4310(2020)04-0085-06

10.14096/j.cnki.cn34-1333/c.2020.04.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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