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风车今春遇“逆风”

◎ 文 《法人》全媒体记者 吕斌

2020 年春季的顺风车市场，因新冠肺炎疫情影响而变得与往年格外不同。

从交通运输部目前公布的数据来看，顺风车第一季度市场形势难以乐观。“整个2 月份，出租汽车（包括网约车）接单量、运输量下降85%。”3 月6 日，交通运输部副部长刘小明在国务院联防联控机制举行的新闻发布会上介绍。

交通运输部在3 月初已经开始协调各地阶段性减免出租车“份子钱”，切实维护出租汽车驾驶员的合法权益。但包括顺风车在内的网约车，目前并未看到相关减免政策。按照网约车平台规则，每一单顺风车都要向车主收取一定管理费。在订单量锐减、出行市场遭遇巨大挫折的期间，若再减免管理费，平台的日子势必更加难过。

无论如何，在2020 年的第一个季度，顺风车市场的成绩单，注定已不会亮眼。

滴滴回归未达市场预期

在整改400 多天之后，滴滴在2019 年底宣布回归顺风车市场，并陆续上线了哈尔滨、太原、南通等多个城市的顺风车服务。但由于滴滴顺风车试行规则极为严苛，被认为束缚了其服务属性。

自2019 年11 月20 日起，滴滴顺风车首先在哈尔滨、太原、常州3 个城市上线试运营。11 月29 日，沈阳和南通上线。而此前宣布将第一批上线运营的北京、石家庄两个城市，因“技术原因”被延至12 月上线。

同样被调整的还有用车规则，按照滴滴公司11 月6 日发布的顺风车试运营方案，将在试运营城市首先提供早上5 点到晚上11 点顺风车服务，其中女性乘客则为早5 点至晚8 点。

该方案被质疑限制女性出行。一天之后的11 月7 日，滴滴宣布更改试运营规则，对所有顺风车用户提供服务的时间均调整为早上5 点至晚上8 点。

在试运营规则中，滴滴特别强调了这一运行时间。然而，很多顺风车的服务需求正是在晚上，因为通勤交通可能在夜间没有那么方便，也源于很多人因加班、聚会等因素，将出行需求后移。

此外，滴滴顺风车试运行期间暂时不提供跨城市运营服务，也成为一个问题。众所周知，一些大城市周边的出行市场需求，规模十分庞大，例如北京周边的河北燕郊、固安廊坊以及天津的武清等地，每日进京跨城上班的人不在少数。再比如背靠上海的江苏昆山、广佛一体化的广东佛山等。

这些短途跨城出行需求本就是顺风车的核心市场之一。毕竟与出租车、普通网约车相比，顺风车的优势在于满足相对长距离，且起始地相对固定的出行需求。抛开疫情因素，滴滴公司的试运营规则被认为并不符合市场预期。

“滴滴顺风车试运行规则，是为了规避政策、法律和舆情风险，所以舍弃了一个正常的业务规划。”电子商务研究中心特约研究员、互联网法律专家董毅智在接受《法人》记者采访时如是表示。

董毅智认为，目前整个共享经济模式在国内的发展都遇到很大瓶颈，在法律层面、监管层面、商业模式层面都存在一定风险。

“很多问题并不是一两家企业就能解决的，可能需要整个系统去配合，而系统的这种配合很难在短时间内实现。”董毅智表示。

新冠肺炎疫情重挫顺风车市场

春节前后是全国出行市场高峰期的，往往也伴随着“一票难求”的现象。与往年不同的是，今年春节因为新冠肺炎疫情肆虐，扭转了持续多年的出行市场格局。

陈磊（化名）的老家在河北石家庄，在北京工作多年的他，经常因为春运期间抢不到回家的火车票而苦恼。两年前，他无意中发现了一种新的出行方式——跨城顺风车。每年春运期间，许多在京工作的河北人会从北京开车返回石家庄，其中一些车内有空位又想分摊部分交通成本的司机，会选择发布顺风车订单。通过顺风车平台APP，陈磊已经连续两年春运期间乘坐顺风车往返于北京和石家庄。

“价格在100 元左右，虽然比普通火车票贵了不少，但是比高铁票还是要便宜，而且乘坐也很舒适。”陈磊告诉记者，更关键的是，顺风车提供的是点对点服务，即司机会去乘客的出发地点接乘客，到目的地城市之后也会直接将其送到家门口，免去了往返火车站的转车之苦，能给乘客带来不少便利。

但今年春节之后，陈磊未能预约到返京的顺风车。

肇始于2020 年1 月的新冠肺炎疫情，突如其来，迅速蔓延至全国。在全面抗疫的压力之下，出行市场受到重挫。

在武汉市和湖北省其他城市实施交通管控之后，国内很多城市在交通方面都实施了临时性的管制措施，一些地区住宅小区封闭管理，人员流动大幅减少。此外，多数省市宣布延迟复工复学，以减少因人员流动带来新冠肺炎潜在感染风险。

在此背景下，顺风车所受影响更为严重。在一些地区，出租车和普通网约车尽管市场萎缩严重，但尚能运营，而顺风车特别是跨区域顺风车，基本被叫停运。

据交通运输部官网信息显示，2 月27 日，交通运输新业态协同监管部际联席会议办公室对顺风车运营平台嘀嗒公司进行电话约谈。约谈要求，嘀嗒公司要服从疫情防控大局，落实好企业主体责任，其中一项约谈内容为：全面暂停进出京跨城网约车、顺风车等业务。

嘀嗒公司随后表示，已暂停进出京跨城相关业务，并将积极配合各级政府主管部门，服务疫情防控大局，积极履行社会责任。

除嘀嗒公司外，交通运输新业态协同监管部际联席会议办公室也对滴滴出行、首汽约车、曹操出行、美团打车、神州专车、高德、哈啰等平台公司进行了相关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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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月9 日，记者先后使用嘀嗒出行、哈啰出行等多款APP 预约河北燕郊至北京市内的顺风车，均显示相关服务暂停。

“疫情对顺风车市场的影响非常大，业务基本停滞。对于平台营收、客户流失，包括司机方面，都带来了严重冲击。”董毅智表示，不仅是顺风车，包括普通网约车和出租车在内的出行市场基本上都处于停滞状态，尽管目前部分地区已经逐步复工复产，但出行市场还远远没有恢复。从中长期看来，要完全清除疫情影响，还需要较长的时间。

顺风车市场出路何在

目前，很多地区交通服务水平难以满足市场需求。以网约车为代表的互联网出行模式，在盘活部分闲置资源的同时，很好地补充了公共交通服务水平的不足。

例如一些城市相对偏远的郊区，公交服务往往结束时间较早，而部分潮汐客流的出行需求无法得到满足。这种情况下，价格比传统出租车更有优势的顺风车市场逐步发展起来。

作为一种尚未成熟的运营模式，顺风车一直以来总有负面消息曝出，无论是监管收紧还是平台责任认定、盈利方向的探索等，均令业内外有所担忧。而作为行业龙头的滴滴顺风车，则因震惊全国的两起凶杀案，将监管漏洞彻底暴露。

对出行行业来说，安全一定是重中之重，针对司乘双方严格的身份验证，包括一键报警、行程录音、行程分享等常规安全措施的实施，均必不可少。但也不应因噎废食，这一点在滴滴公司整改中可见一斑。市场对于滴滴顺风车重新上线的试运营规则的不认可，正是因为一些过于保守的规则未能考虑市场实际需求。

顺风车对于出行市场的意义毋庸置疑，交通服务痛点需要这样的创新和探索来抹平。但商业服务成功与否，不能脱离用户这一核心因素。

“目前整个顺风车市场还不成熟，盈利模式没有打通，相关法律规制、风险控制措施也还没有完善。”董毅智说。

美国优步堪称共享出行行业鼻祖，国内包括滴滴公司在内的一大批共享出行平台，早期均参考了优步模式。在国内共享出行市场刚刚诞生的年代，滴滴、快的、优步中国的惨烈厮杀，至今令人印象深刻。其间，国内共享出行市场经过几轮格局调整，2015 年2 月，快的与滴滴合并，2016 年8 月，滴滴收购优步中国，最终形成滴滴一家独大。

而退出中国战场的优步，很快启动了上市计划，并于2019 年5 月成功挂牌美国纽交所，发行价每股45 美元，融资81 亿美元，上市之初的估值高达824 亿美元。优步的成功上市，鼓舞了众多互联网出行公司，毕竟对于创业公司而言，资本的诱惑永远是难以抗拒的。

不过优步在资本市场的风光未能持续下去，首日“破发”之后，优步股价整体一路下跌。2020年3月9日的数据显示，每股29美元左右，与上市发行价相比，已经跌去三分之一。

“滴滴所参照的优步在美国上市之后，股份也跌得这么惨，这说明此类共享出行模式本身能否具有商业价值都还存疑。”董毅智说。

在出行市场受新冠肺炎疫情影响的关键时刻，要不要给司机补贴、是否考虑减免服务费等呼吁不绝耳语。董毅智认为，通过适当方式扶持司机很有必要，但目前各平台仍处于烧钱阶段，在行业整体下行的极端市场环境下，对平台本身的营收已经影响很大，能否再承担减免服务费的压力，这也是个严峻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