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地赤子”的探索人生
2020-03-16
从中国到南极,随船要走20多天,即便在南极的夏天,内陆地区依旧有零下40摄氏度,并且南极天气变幻莫测,早上的晴天持续不了几个小时,暴风雪可能就会来临。而要到北极去执行科考任务,则基本是在北冰洋上进行,至少2个月时间都需要随船。
这样的条件下,武汉大学中国南极测绘研究中心原主任鄂栋臣去了7次南极、4次北极参与科考工作。中国在南北两极科研探索方面起步晚,而鄂栋臣1984年就跟随中国第一次南极科考队,连续20多年,奋战在中国极地测绘的科研一线,亲身推动了中国极地科考的发展。
毅然签下生死状
上世纪80年代初,已有18个国家在南极洲建立了40多个常年考察基地和100余座夏季站,而当时的中国,在极地科考方面还是一片空白。
直到1984年11月26日,591人组成的中国首次南极科学考察队,从上海浦东港口起航,才开始了中国人对南极的探索之路。
鄂栋臣,就是这591人中的一员,并担任考察队党支部副书记和测绘班班长。彼时,鄂栋臣已经45岁了,还有了3个孩子,妻子王紫云不能理解丈夫为什么要去冒险,迟迟不肯在“生死状”上签字。“就是死了,我也光荣。”鄂栋臣毅然决然地自己签下了名字。
鄂栋臣曾回忆起第一次南极科考:船长说,我船上带了一些大塑料袋。我们问他,带塑料袋去干什么啊,他说准备装死人的。如果谁牺牲了,就用塑料袋一装,放到船底下的大冰库里冷冻起来,再带回家。
“一言不发,二目无光,三餐不食,四肢无力,五脏翻腾,六神无主,七上八下,九(久)卧不起,十分难受。”南极长城站首任站长郭琨曾用顺口溜描述当时的情景,字句里都是那时的艰苦。
30天的艰难航行过后,我国第一支南极科考队到达目的地——乔治王岛。抵达目的地,建站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作为工程实施最基础的测绘工作,在恶劣的气候条件下,进展得异常艰难。鄂栋臣和测绘分队每天扛着木桩、铁锹、镐和铲去勘探测量。“一锹下去挖不了多深,稍有不慎还会掉进冰海里。”
最后,他们克服重重困难,在4平方公里范围内布设了33个控制点和图根点,野外测量1665个地形点,用半个月的时间完成了站区选址与地形测绘。地点确定后,队员们的身份便转化成了“建筑工人”,每天穿着防水衣,扛沙袋,爬冰入海,建造科考站,一天之中甚至能工作近20个小时。
1985年2月20日,农历正月初一,中国第一座极地科学考察站——长城站正式建成。
鄂栋臣也测绘完成了我国第一幅南极地形图。在这幅1:2000的地图上,他把极具中国特色的名字赋予南极无名的山川湖泊:长城湾、望龙岩、龟山、蛇山、八达岭……
“我们都叫他鄂大爷”
2004年,已经65岁的鄂栋臣第3次赴北极进行科考,当时他和学生、武汉大学博士艾松涛一起,负责中国北极卫星常年观测站的建立和地理信息基础框架的构建。
“2004年我们一起去北极,鄂老是年纪最大的一位,已經是极地圈的大爷,为人又比较和蔼可亲,我们都叫他鄂大爷。”艾松涛回忆道。
这位极地圈的“大爷”,共参与了7次南极考察和4次北极考察。中国南北极地的科考站长城站、中山站、黄河站,他是全国唯一的三大站创建工程亲历者。
开学第一课都是听他作报告
除了亲赴极地科考,鄂栋臣也愿意将探索极地的科学精神传播下去。在不少武大学生印象里,鄂栋臣的“开学第一课”是共同的记忆。“我1996年本科入学的时候,鄂老师给我们作报告,讲他去南极科考的经历,给我们展示从南极带回的标本、实物,大家都非常兴奋。”艾松涛现在依旧记得当时的那场报告。“有不少学生受到启发,研究生读了极地测绘专业,后来参与到极地考察中来。”鄂栋臣的学生、武汉大学中国南极测绘研究中心教授周春霞说。
“每一次有学生去南极科研,鄂老都会亲自带队去机场送行。鄂老亲自去送行已经成为我们团队的一个传统。他是严谨的导师,也是慈祥的长辈。”武汉大学中国南极测绘研究中心副主任庞小平说。
外界常赞誉鄂栋臣是“极地测绘之父”,对这一称号,鄂栋臣曾说,自己做的事很有限,如果用什么形容自己,他愿意用“极地赤子”的说法。这位把测量极地作为一生任务的“极地赤子”,在2019年2月21日凌晨,走完了自己的80年人生,去了比极地更远的地方。
(摘自《茂名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