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战略背景下陈璘文化资源保护、开发与利用研究

邓 辉

(1.广东农工商职业技术学院 管理学院；2.广东农垦经济与乡村振兴研究中心，广东 广州 510507)

陈璘是岭南文化名人，《明史》载：“陈璘，字朝爵，广东翁源人。嘉靖末，为指挥佥事。”[1]《东安县志》载：“陈公名璘，字朝爵，号龙崖，韶州翁源县人。膂力绝伦，通兵略。”[2]《翁源县志》载：“陈公讳璘，字朝玉，号龙崖，韶州翁源县人。少倜傥，有大志，不事家人产。膂力绝伦，好任侠，结交多贤豪，相与谈剑术，讲韬略，尽得其秘。[2]”陈璘祖籍福建，其父在乡间以农业种植为业。陈璘少时虽为乡民，但志存高远，喜欢和社会贤达交往，探讨和研究军事韬略，投军以后，短短几年时间便升迁为一州最高军事长官。他有勇有谋，英勇善战，在露梁海战役中，率水师全歼日军，居功至伟。至今在云浮地区还流传着“陈璘咁大功劳”(1)注：该俚语表面上是在夸某个人的功劳大，可以和陈璘相提并论，但实际上是说其功劳不如陈璘的功劳大。的俚语。

近年来，学界对于陈璘的研究有所升温，但仍然处在研究的初期，为了更好地研究陈璘这位岭南文化名人，保护、开发与利用陈璘文化资源，使人们认识陈璘精神在当代社会的重要价值，我们有必要对近年来陈璘研究现状及发展前瞻作一梳理。

一、陈璘研究的发展历程及现状

(一)研究历程

国内对于陈璘的研究，总体来说成果还是较少。

公开出版的书籍有7部：《抗倭名将陈璘》(徐泽寰编著，新世纪出版社1994年6月版)、《陈璘传奇》(温应钿，陈次荣著，中国文史出版社2004年9月版)、《陈璘史实与传说》(陈芳斌主编，中国戏剧出版社2005年5月版)、《抗倭英雄陈璘》(黄学佳著，广东人民出版社2010年11月版)、《陈璘浩歌》(刘广先著，中国电影出版社2015年4月版)、《陈璘史料》(中山大学历史系，翁源县委宣传部编，广东人民出版社2018年11月版)、《陈璘传说》(叶广学编著，2019年12月版)。

对陈璘研究的论文大致呈现以下几个阶段：

第一阶段：1991—2007年，这一阶段主要是对陈璘的军事事迹方面展开研究。通过中国知网查询到最早公开发表的论文始于1991年的卢彩庆的《明代援朝战争中的陈璘将军》[3]一文，该文对陈璘的一生进行了介绍，肯定了他在抗日援朝方面的贡献。该文篇幅不长，现在看来更多地趋向于对陈璘的个人简介，但是为接下来开展陈璘的研究奠定了基础。这一时期，属于陈璘军事事迹研究范畴的有：严兴文的《陈璘将军早期事迹考述》[4]根据地方志及族谱等有关史料，绘制了陈氏家世的图表，对陈璘早期作战活动进行了详叙，并探讨了陈璘起家的原因。李克玉的《抗倭名将陈璘军事活动述略》[5]认为陈璘在抗倭援朝战争中建立了不朽的功勋，是一位有高度责任感和献身精神的正直军人和真正的民族英雄。1998年，当时的韶关大学邀请时任韩国汉城放送通信大学教授陈邦植先生来校作“陈璘研究”学术报告，陈邦植先生为陈璘将军的第十三世孙，是陈璘将军的孙子陈诏移居李氏朝鲜后繁衍的后裔，他出版有《陈璘提督与壬辰倭乱的终结》等著作。2002年12月8日，《羊城晚报》报道了《陈璘后裔翁源祭祖宗》消息，《广东史志》刊发了陈泽泓的《史志记述历史人物漫议——以明将陈璘事迹为例》[6]，对陈璘生平事迹进行述介，并以之为例，兼述对史志记述历史人物的看法。

第二阶段：2012—2015年，这一阶段研究主要为陈璘正名，并提出要还原真实的陈璘，云浮云安和韶关翁源都提出了要打造“陈璘文化”品牌。文智成的《韩国人对陈璘的回忆机制：神宗皇帝八赐品》[7]，该文作者为韩国人，他从神宗皇帝下赐的“八赐品”出发，认为神宗皇帝八赐品构成当今韩国人对陈璘的回忆机制。值得一提的是：2014年7月，习近平总书记到韩国国立首尔大学做了题为《共创中韩合作未来，同襄亚洲振兴繁荣》的精彩演讲。他提到“历史上，每当面对危难时，中韩两国人民都相濡以沫、患难相助。400多年前，朝鲜半岛爆发壬辰倭乱，两国军民同仇敌忾、并肩作战。明朝邓子龙将军和朝鲜王朝李舜臣将军在露梁海战中双双殉职，明军统帅陈璘今天还有后人生活在韩国。”陈璘，这位明代从岭南乡间走向皇都殿堂的抗倭英雄，在总书记提及之后，立即引起了中韩两国人民的瞩目，也为研究陈璘营造了良好氛围。同年8月，《求是》属下的《小康》杂志立即推出了“发现陈璘——总书记赞赏的广东抗倭英雄”专题报道，力求挖掘曾被长期埋没的陈璘英雄事迹。时任云安县委副书记吴维力提出要从国家层面、历史角度提炼出陈璘精神，结合优秀传统文化、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着力打好“陈璘文化”牌，在注意力经济时代用好用活陈璘资源[8]。《小康》杂志记者张玉荣还专门对韩国韩瑞大学教授张庆姬做了专访，她提出要用证据说话，用事实对抗，为中国抗倭英雄陈璘正名[9]。

第三阶段，2016年至今，这一阶段主要是打响陈璘品牌，出现了有较高学术价值的研究。郑洁西的《万历朝鲜战争第一阶段中的陈璘》[10]将研究视野避开万历朝鲜战争第二阶段的研究热点，转而关注战争第一阶段(1592—1593)的相关活动情况，认为陈璘在万历朝鲜战争第一阶段的活动与他在战争第二阶段的赴朝抗倭是一脉相承的。 朱皓轩的《陈璘与平播之役》[11]认为陈璘的播州之役是其军事生涯的巅峰，为明廷最终平定杨应龙之乱奠定基础。吴如功的《壬辰战争陈璘“击杀石曼子”事迹及其传播考辨》[12]分析陈璘在壬辰战争期间同岛津义弘(石曼子)交战之史实及明清史书中对陈璘“歼石曼子”一事的传播与演绎过程，对陈璘将军在这一时期的军事活动进行考辨，以求史实上的去伪存真。中国社会科学院张金奎的《从名将陈璘看晚明武官之政治生态》[13]在肯定万历援朝战争和平定播州之役战绩居功至伟的同时，还应看到当时在考选权被文官集团垄断和官场腐败日渐严重的背景下，陈璘不得不把一部分精力放在应对各种干扰上，他的经历亦因此成为这一特定政治生态下的典型例证。值得一提的是，在2017年12月15日，韩国总统文在寅在北京大学做了题为《中韩青年紧握双手，共创美好辉煌未来》的演讲中再次提到“韩国现在有2000多名陈璘将军的后代”。韩国总统文在寅提到的是陈璘之孙陈泳溸在韩国皇朝里生活了370余年了，目前在韩国近300户。事实上，为陈璘正名一直未有中断，关于陈璘的贪黩亦需正名，刘祥学的《“贪将”抑或猛将？——再论明代名将陈璘》[14]认为他的贪黩有其历史局限性，但更是明末官场生态这个大环境造就的结果。林傲霆的《浅析陈璘在近现代前后韩国形象的转变》[15]就近现代前后陈璘在李氏王朝以及后世韩国的人物形象转变进行分析。严兴文等的《抗倭名将陈璘早期事迹研究中的几个问题》[16]，从其客家基因、社会环境、忠义表彰、募兵制度、个人因素等方面分析陈璘走上尚武国迁之路，可弥补对陈璘前期研究繁荣不足。单蓉的硕士论文《试论万历朝鲜战争中的陈璘》[17]以其在第一阶段被征调至第二阶段入朝救援，参与战斗的主要经历为切入点，对陈璘在万历朝鲜战争中的作用进行重新定位和客观评价，尤其是对于陈璘的首功，她认为是来源于其自身的运筹帷幄与奋勇杀敌，而非李舜臣的功劳。

二、陈璘文化资源保护、开发与利用的路径选择

近三十年学界对陈璘研究已取得了一些宝贵成果，但目前还有许多有学术问题尚未展开。新时代我们要发挥陈璘文化资源优势，让其得到保护、开发与利用，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进行路径选择：

(一)走时代化路径

当前，陈璘研究迎来了重大的历史机遇，我们可以看到从2014年总书记在韩国演讲中提到陈璘之后，短短不到五年时间就有15篇文章公开发表。面对信息高速发展以及经济全球化，我们首先要做的就是不负时代，在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引领下，适应共建“一带一路”“粤港澳大湾区战略”“乡村振兴战略”的需要，进行陈璘资源保护、挖掘及利用研究。“空间人文”是由“数字人文”发展过来的一种研究方法，它是“对地理以及构筑的空间与文化、社会间交互影响的明确认识，融合了传统上对文化、图像、经验等差异的关注、以及系统化的模型分析和虚拟现实等方式分析与传达，动态地连接了时间、空间和文化”[18]。陈璘一生征战无数，我们有必要基于空间人文视野对陈璘征战一生的军事功绩进行数字化的处理，重视对文本与档案的标注与再现，将收集的档案、数据、文本等进行数字化并分类整合，建立地理信息系统(GIS)数据库。在研究上，注重提取文本中人对场所是如何记录、描述、感知与认知的相关内容，用网络互动地图将陈璘一生行迹与战役的时间地点都收集在数据库中进行直观展示，这样不仅可以重现全面且富含细节的著名战役本身，还可以揭示出当时的社会文化和历史语境下对陈璘征战的描述与认知。例如Anne Knowles曾用地理信息系统(GIS)数据库中重建了美国南北战争的军事转折点的葛底斯堡(Gettysburg)战役[19]，当时南方统帅罗伯特·李(Robert·E·Lee)将军在缺乏详细军事地图的不利条件下，尤其是在对战场环境无法判定的前期，是怎么在葛底斯堡(Gettysburg)郊野环境中以视觉观察整个战场的空间以做出对局势的判断。据此为例，我们也可以为陈璘在露梁海等重大战役建立地理信息系统(GIS)数据库。

(二)走世界化路径

陈璘是中韩友谊的见证，生活在韩国的陈璘后裔们始终未忘与故乡的交流互动，世代相传中韩友谊。从1994年至2014年，陈璘韩国后裔曾10余次回韶关翁源县省亲访问，2012年陈氏宗祠被列为省文物重点保护单位，2014年9月，翁源县还在县城博物馆里专门开设了陈璘史迹陈列馆，陈璘韩国后裔也和翁源后人一起举行祭祖仪式，弘扬先人风骨。2015年11月，在陈璘韩国后裔的推动下，韩国统营市与云浮市结成姐妹城市，时任统营市市长金东镇对陈璘抗倭事迹及其在推动中韩两国友好往来方面给予了高度评价。云浮市云安区和韶关翁源县也派出代表数次至韩国全罗南道海南郡的皇朝里(今称德松里)访问，提升彼此间的联系和情感交流。应该说，打造陈璘文化品牌，传承和弘扬陈璘文化精神，既顺应时代潮流，又是国际性眼光的展现。从以往的名人资源的整合开发和应用的经验来看，重视文化传承下的精神引领是关键因素。陈璘文化资源保护、开发及利用同样需要国际性的眼光，走世界化路径，以全球文明大势作为未来发展前景的视域，通过互联网、人工智能技术等现代科学技术主动讲述陈璘文化故事，传播陈璘文化正能量，为世界更多民众提供社会服务。

(三)走大众化路径

在云浮地区至今还流传着不少陈璘的民间传说，这些传说依据一定的历史事实，并由此衍生出一系列的民间传说，它们最初是在陈氏族人口中流传，后逐渐流传开来，慢慢形成民生、讨贼、平寇等系列，由于数量多，加之故事本身动人，因此深受民众喜欢，不过随着社会发展，休闲娱乐方式呈现多样化，口头相传形式日渐式微，陈璘传说日趋濒危，这也引起了当地政府的重视。对此，云浮市做了大量拯救陈璘传说的工作。2008年建设了陈璘史迹馆，出版了《抗倭英雄陈璘》，并面向民众免费开放和发放书籍，受到了当地民众欢迎，在围绕陈璘“一战、一生、一族”生平事迹收集文物的同时，还积极开展申请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2015年，陈璘传说被列为广东第四批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2019年，麦柏森也被列为陈璘传说广东省第六批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代表性传承人名单。为了擦亮陈璘云浮文化名片，云浮还在陈璘当年主要驻扎营地的大云雾山建设主题公园，2019年3集古装微电影《陈璘传奇》在广州成功拍摄，这些都说明了将军精神深入民心，我们要坚定不移地走大众化路径。

三、陈璘文化资源保护、开发与利用所面临的形势

当前，云浮围绕陈璘文化资源的保护、开发及利用做了大量的工作，但依然存在可以开拓的空间，这主要体现在：

(一) 对陈璘的学术研究应继续加强及拓展

通过对近三十年陈璘的学术研究史的梳理来看，学术界研究对陈璘的“正名”显得尤为重要。在国外，韩国传统文化研究所所长张庆姬教授在对关帝庙研究中发现了陈璘史迹，她发表的有关《八赐品》新论的学术研究，否定了认为韩国国宝级文物《八赐品》并非为壬辰倭乱时期中国明朝神宗皇帝赐给李舜臣的传统观点，论证了陈璘将军为缅怀李舜臣将军而赠予的历史事实，在韩国学术界产生了较大影响，多年来她一直往返于中韩之间，从学术层面推动了中韩之间的文化交流。当然，对于陈璘的研究依然是任重道远的，建构陈璘文化资源研究体系迫在眉睫，除了开展对陈璘本人史料的收集、整理、研究工作，还要围绕陈璘的文化精神、文化品牌及文化载体等进行学术研究，云浮市有着被列入广东省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的“陈璘传说”及被列为省级文物保护单位的云安南乡龙崖陈公祠等诸多陈璘文化资源，多年来对它的研究，基本还停留在民间探讨层面，应予以继续加强。

(二) 对陈璘精神的当代价值应继续研究提炼

陈璘的身上有着忠诚报国、英勇担当的中华民族精神，他维护正义不怕邪恶，保家卫国不惧牺牲，这从他的平罗守御、抗日援朝、征讨播酋和平定苗乱等事迹中可以看出。而今，陈璘已被列入云浮的“十大文化名片”，是云浮形象和精神的代言人，结合党的十八大以来反腐倡廉形势要求，云浮市检察院曾将陈璘精神融入到预防职务犯罪工作中，打造“陈璘精神”云浮特色预防品牌，为推进廉政文化建设和促进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教育提供了有价值的参考范例。接下来，我们可以从国家层面、国防层面、中华民族角度及历史角度去对陈璘精神进行提炼，用好用活陈璘文化资源，把具有当代价值的陈璘精神提炼出来并弘扬开去。

四、国家战略背景下的陈璘文化资源保护、开发及利用的现实意义与当代价值

陈璘是岭南文化名人、文化资源典型代表，在共建“一带一路”视角、粤港澳大湾区建设及乡村振兴等国家战略背景下，陈璘文化资源如果保护、开发及利用得当，将加快推进云浮文化事业和产业发展，提升云浮文化软实力。

(一) 基于共建“一带一路”国家战略视角，凝聚乡贤力量讲好陈璘故事

云浮南江流域是珠江的重要组成部分，它是连接海上丝绸之路的内陆江河通道。陈璘文化是云浮着力打造的地方文化品牌之一，现今我们看到的被列入广东省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的陈璘故事形式多样，内容丰富，它是陈璘文化资源保护、开发及利用的现实呈现。在共建“一带一路”国家战略视角下，我们可以讲好陈璘故事，唱响中国声音。云浮市陈璘文化研究会自建立以来，通过凝聚海内外乡贤力量形成陈璘文化向心力和文化慈善合力，在传承弘扬陈璘文化的同时，践行陈璘文化慈善精神。作为陈璘家乡的优秀海外乡贤们热爱祖国、乐于奉献，积极支持慈善事业，为乡民们慷慨解囊，不仅投资家乡实业，还有效地助推了云浮公益文明的建设。

(二) 基于粤港澳大湾区建设战略视角，通过文化创意产业打造陈璘文化品牌

当前，文化创意产业已经成为各国文化和经济竞争的前沿阵地。陈璘作为平叛三罗地区的承前启后的关键人物，是云浮优质的传统文化资源，云浮应通过文化创意产业整合陈璘文化资源，组织实施陈璘名人文化传承创新工程，实施“文化+旅游”“文化+科技”等多种模式，打造好“陈璘文化”名片，我们还要以“文化+科技+产品”思路，开拓文化创造力，通过文化创意整合云浮陈璘文化资源，提高产品的文化附加值。近年来，云浮抓住机遇，将优质文化资源转化为企业文化资源，对地方产品赋予陈璘文化元素，在每年的国际石材节期间，举办陈璘文化交流研讨会，文化影响力持续扩大。面对国家实施粤港澳大湾区建设重大机遇，我们应发挥陈璘文化资源优势，开发富有历史特色的“文化+产品”优质资源，提升陈璘文化品牌的价值，为云浮开创融湾发展新局面提供助力。

(三) 基于乡村振兴战略视角，创新发展乡村旅游推介陈璘文化产品

近年来，围绕陈璘开展的文化旅游逐步发展起来了，对地方经济建设起到了推动作用。但我们也应看到，陈璘文化旅游开发还是停留在较为浅显的层面，呈现出来的仅仅是以观光为目的旅游活动，与乡村文化建设结合方面还存在着巨大的开发空间。鉴于此，我们有必要通过创新发展陈璘文化旅游，邀请具有美丽小城镇建设经验的农垦专家前来出谋划策，提质升级，将过去的观光式旅游提升为体验式旅游、参与式旅游，推介特色鲜明的陈璘文化产品，将陈璘文化旅游景区与周边乡村文化建设事业的发展连接起来，让陈璘文化与乡村农耕文化、饮食文化、节庆文化、民俗文化等有机结合起来，形成一个系统性的陈璘文化旅游项目生态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