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报·儿童之友》中的儿童观与儿童文学形象
2020-03-16
(北京师范大学历史学院,北京100875)
民国时期,儿童文化出版事业有所发展,出现一批为儿童服务的报刊杂志。黄寄萍、周瘦鹃将《申报》“儿童周刊”当年的内容进行收集整理,汇编成《申报·儿童之友》①。报刊皆史,民国的刊物,因为特殊的时代和背景,往往承载较多的历史信息与历史使命。《申报》“儿童周刊”是时人表达儿童文学观念的场所,不仅促进了儿童文学的传播与发展,也为后人研究民国时期的儿童观与儿童文学形象提供了丰富的文字、图像资料。学术界侧重从宏观上勾勒民国时期儿童观的发展演变情况,运用个案来研究民国时期的儿童观、某一具体时期的儿童观对儿童文学形象的影响则相对缺乏。这使得社会政治环境与儿童文学创作之间更为复杂的关系没有能够被充分揭示出来,从而影响对民国时期的儿童文学更为全面、客观的理解。研究《申报·儿童之友》中的儿童观与儿童文学形象,有助于了解20世纪三四十年代中国儿童的生活状况、精神状况、社会地位,时人的儿童观以及近代中国儿童文学观的发展演变。此外,通过《申报·儿童之友》可以了解20世纪三四十年代的儿童文学创作以及成人对儿童的培养方法,为现代意义上的儿童文学创作与发挥儿童文学的教育功能提供粗浅的参考意见。
一、《申报·儿童之友》中儿童观的构建
清末民初,儿童摆脱了“父为子纲”的身份,被视为“未来之国民”,在理论上逐渐获得与成人同等的社会地位。中国由此萌发了具有现代意义的儿童文学与儿童观。儿童观不仅仅是由作家决定的,还是由时代的政治、文化意识形态所引导与塑造的。从清末民初到三四十年代,中国先后出现了“国家本位”“儿童本位”“社会本位”“革命本位”的儿童观,这些儿童观在《申报·儿童之友》中得到不同程度的体现。
(一)清末民初至20世纪三四十年代中国儿童观的演变
1900年,梁启超发表《少年中国说》,唤醒人们重新认识儿童对“救亡图存”的重要性。与此同时,晚清文学作品中出现了“兼及”儿童的翻译小说(《鲁滨孙漂流记》《最后一课》等),专门为儿童创作的诗歌(梁启超的《爱国歌》四章,黄遵宪的《军歌二十四章》)以及编译的《伊索寓言》。这些作品虽然多把儿童看作“民族未来的拯救者”而不完全是从儿童的需要、兴趣出发,但在客观上起到了教育儿童、开启民智的作用,也有力地冲击了封建文化,为现代儿童文学的兴起扫除某些障碍。
五四时期是儿童文学美好的童年,因为新文化运动不仅发现“人”也发现了“儿童”,强调成人与儿童的差异,凸显儿童独立的意义与价值。鲁迅、周作人等提倡的“儿童本位论”不但号召国人从封建桎梏中解放儿童,使儿童由长辈的“附属品”变为“组成社会的重要分子”;也强调儿童需要文学,要求“将儿童的文学给予儿童”[1]。“儿童本位、幼儿本位”的儿童观不仅要求成人尊重儿童的个性与兴趣,也进一步促进了中国儿童文学的发展。
20世纪20年代,茅盾、叶圣陶、冰心发起“儿童文学运动”,宣扬儿童文学应成为儿童认识人生、认识社会的教科书。茅盾认为儿童文学“要能给儿童认识人生”,“构成了他将来做一个怎样的人的观念”,引导未来一代“到生活之路去”[2]。新文化运动热潮的衰退、现实社会的艰辛使20年代的儿童文学注重反映现实的人生,强调社会的教育性与功利性。
任何人、任何文学活动都无法真正逃离时代的政治意识。积极抗击侵略者、维护国家的主权和民族尊严成为20世纪三四十年代的精神主流。在这样的历史背景之下,儿童文学被纳入政治斗争的轨道。配合“一切革命斗争”的儿童文学观具有强烈的政治倾向性,号召儿童保家卫国、参加反帝斗争,赋予儿童解放民族的重任。
(二)《申报·儿童之友》的儿童观
1.承担救国救民的责任
1931年,日本发动侵华战争。儿童救国救民主要表现在三个方面:团结抗日、提倡国货、救济灾民。参军入伍是保家卫国最直接的体现,《童子军的精神》一文号召小朋友参加童子军,发挥童子军尚武、爱国的精神以报效祖国。郭品娟在《尚武精神》中的感慨:“在这弱肉强食的世界,文弱的民族是要被淘汰的,有尚武的精神才可以继续生存。小朋友:你们要洗雪东亚病夫的耻辱吗?你们要创造伟大事业吗?你们要中国强盛起来吗?那么大家要有尚武的精神”[3]16。
抵制外货和提倡国货是近代中国人民反帝爱国运动的主要内容之一。《申报·儿童之友》收集了许多抵制外货、提倡国货的作品,如《学生国货年歌》:“小朋友!小朋友!地大物博中国样样有,为甚一定要用外国货?淡饭菜根香,粗衣土布做,简单与朴素,只要中国货。”[4]239
20世纪30年代,不仅战争频繁,而且自然灾害不断。儿童是社会的小细胞,亦应投入救灾队伍中,承担相应的社会责任。《为灾民请命》呼吁城市的儿童为遭受天灾兵灾的农村同胞募捐;《糖果救灾》则请小朋友省下买糖果的钱去救助灾区里苦难的同胞。
2.担负科学强国的使命
陈伯吹认为:“儿童教育和儿童文学常常是‘同根生’的两个方面,或者说是一个问题的两面,都是有关儿童的教育。”[5]《申报·儿童之友》非常注重科学知识的传播,专门开辟常识、儿童科学、卫生等章节,内容涉及各种自然现象、生活常识、科学发明与现代科学生活的各方面。例如,《儿童科学讲座中》介绍了植物的叶、茎、花、根,蔬菜的种类,昆虫的色彩,物体的重力和反重力。事实上,科学性是20世纪三四十年代儿童文学创作的另一关注点。达齐的《小朋友赶快努力》用中、日教育作对比,解释了中国落后挨打的原因;君朋《科学家的态度》以富兰克林和牛顿为例说明科学家都是从看似不起眼的疑问中创造发明,鼓励小朋友多多研究;《小朋友你应该问》《学问》《为什么要读书》等激励儿童多思多问,发扬科学研究的精神。儿童文学作为由成人作家专为小读者而创作的一种特殊文学,在其发生发展的背后,总是深潜着一定的社会文化动因,在很大程度上受制于时代规范和文化选择[6]。陈伯吹进一步强调:“自民国20年沈阳事变,接着21年淞沪抗日血战(一·二八事变)以后,全国朝野都有一致的呼声:‘科学救国!’‘迎头赶上’,文学是时代的反映,而儿童读物的转变到注重科学常识,一半也由时代的浪潮冲激的罢”[7]。
3、享受美好童年的权利
1932年,民国政府规定每年的4月4日为儿童节,从法律上肯定儿童的中心地位。1935年4月,政府又宣布自8月1日起至次年的7月31日为儿童年,专门成立儿童年实施委员会,负责相关的宣传、教育活动。儿童的需求逐步受到政府与社会的重视。何公超在《救救孩子》中指出“我们幼小无力的孩子生在这个矛盾的社会里,愚蠢、自私、残忍、穷苦这四个凶狠的恶魔随时随地在杀害我们……赈济灾区儿童,救济贫苦儿童;设立劳动托儿所,育婴院,教养院;参加识字运动,灌输民众常识……我们要唤起成人们救救孩子,我们更要唤起儿童们自己起来救救自己!”[4]301魏冰心《小朋友们的十项要求》:要有充实的儿童图书馆;要有宽大的儿童游乐园;要有完整的儿童博物馆;要有适宜的儿童体育馆;要有普通的儿童动物园;要有观赏的儿童植物园;要有简单的儿童美术馆;要有高尚的儿童电影院;要有普通的儿童波音园;要有正当的儿童戏剧社[4]54。从这一层面上看,儿童不再是“革命的接班人”或“国家的小主人”,而是需要成人保护、需要快乐童年、会撒娇、爱玩耍的儿童。
20世纪三四十年代的儿童文学虽然带有浓重的政治色彩,但也有不少作品是从“儿童本位”出发,注意到儿童的兴趣、爱好。例如充满想象与奇幻色彩的外国童话:《人为万物之灵》(非洲民间传说)、《鼠原是鼠》(印度童话)、《猫与鼠》(匈牙利童话)、《乌龟的来历》、《啄木鸟为什么有长嘴》(罗马尼亚童话)、《狐与鹅》(西班牙童话)、《一个谜》(意大利童话)……这类翻译的童话故事,用孩子的话、孩子的感情与想象力,勾画出一个个神奇的世界,不仅吸引孩子的阅读兴趣,给予孩子新的知识,还使中国的童话摆脱了仙女、神仙传统的素材。这一时期也出现许多琅琅上口、取材于儿童生活的诗歌。《清早起》:“清早起,到园里/花儿开,鸟儿啼/呼吸空气强身体/身体强健立志气/读书做事都便宜”[3]249;《喔喔啼》:“喔喔啼老雄鸡,戴红冠好壮丽,不贪懒惰能早起,唤醒多少梦中人,大家认真做事情”[3]351……这类诗歌音节自然,用字通俗,语句组织简单,浅显易懂,既适合儿童的欣赏水平,也发挥了相应的教育作用。再如,第九章儿童文艺《劳工国》以说故事的形式介绍了蜜蜂的工作,《蜜蜂和蝴蝶》用勤劳的蜜蜂与贪玩的蝴蝶作对比,告诉小朋友“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的道理。这类文章贴近儿童生活,符合儿童的生理和心理特点,满足儿童的阅读需要,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儿童文学。
爱玩是小朋友的天性,《申报·儿童之友》独辟游艺这一章教小朋友玩耍。《有趣的小玩具》指导小朋友如何制作玩具;《科学的游戏》《化学游戏》向小朋友介绍一些有趣的游戏:杯中生雾、玻璃棒点火、用水取火、生鸡蛋装入小口瓶的魔术……这些游戏、玩具大多与科学知识相连,既满足儿童活泼爱玩的需要又展示了科学的魅力,收到鼓励儿童努力学习科学知识的效果。从中可以看出,科学与文学、文学与教育相结合未必会降低儿童文学的艺术性,三者可以相互促进。
二、《申报·儿童之友》中的儿童文学形象分析
“从某种意义上说,一部儿童文学发展史,就是成年人‘儿童观’的演变史。有什么样的‘儿童观’,就有什么样的儿童命运、地位、权利,也就有什么样的儿童文学艺术精神与审美品格”[8]。20世纪三四十年代,成人配合“一切革命斗争”的儿童观赋予儿童文学强烈的民族意识,致使“小英雄”“小先生”的形象活跃于这一时期的儿童文学作品之中。
(一)战争生活中的儿童文学形象
反帝救国是30年代文学作品中的热门题材,儿童文学也不例外。1935年,蒋介石提出“寓兵于学”,童子军的训练科目成为中学必修科目,要求所有学生一律加入童子军。在这种创作心理与时代背景的影响下,《申报·儿童之友》中出现众多“童子军”“未来的战士”“小英雄”“义勇军”等儿童文学形象。《童子军》一文塑造了童子军不避艰险,不畏困难的形象。《双十谣》:“十月十真热闹,哥哥扛枪我吹号,妹妹骑着竹竿当马跑,好好好。我们都是救国小英豪,复兴民族在我曹”[4]232-233。这些儿歌赞颂了小义勇军们不怕牺牲,勇于斗争的精神,激发了儿童的爱国热情,增强了儿童对国家的认同感和责任感。
广大儿童以自己力所能及的方式支持抗战,为中国的抗战事业做出卓越的贡献,《一个诚实的孩子》写敏儿响应“航空救国”的号召,捐出母亲的一块大洋。有的儿童不畏战火,甚至献出生命。《一个爱国的儿童》讲述了穷苦人家的孩子王儿放弃来之不易的工作和告别亲爱的母亲参军入伍,光荣牺牲的故事。这个故事唤醒更多的人(当然也包含儿童)在面对民族危亡的关键时刻挺身而出,报效祖国。
(二)社会生活中的儿童文学形象
进入学校接受教育,是适龄儿童走向社会的重要标志。诗歌《快乐郎》中的“小学校,地宽敞/唱歌室,读书堂/图书馆,运动场/同学多亲爱/教师尽贤良/这是我们快乐郎”[3]250,展示了在校接受教育的学生形象,他们不仅要学习文化知识,还要接受思想政治、社会责任和公民义务等教育。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历来是家长、教师对学生的要求,《噹噹噹》《映雪歌》《凿壁歌》等作品刻画出勤奋读书的好孩子形象,从中亦折射出战争年代的“好学生”要时刻担负起救亡图存的责任。
20世纪30年代,教育家陶行知针对近百分之八十的中国人不识字的国情,首次提出“小先生制”,开展以“即知即传人”为主要形式的教育活动。一些读书识字的儿童当起“小先生”,肩负起普及大众生活教育的重要使命。《小先生制》《小先生》《儿童年中儿童所应造的伟绩》《暑假期内做小先生》展现了一个个活泼可爱的小先生形象。“小先生运动”极大地提高了儿童的社会地位,尊重儿童,向儿童学习成为时代的呼声。诗歌《小先生》:小先生,小先生,年龄虽小学问深,国文既好算术精,常识自然件件能/小先生,小先生,师长教导用心听,校中谨执弟子礼,归家居然做先生/小先生,小先生,识字运动全国行,扫除文盲解痛苦,半仗亲爱小先生[4]223-224。
(三)家庭生活中的儿童文学形象
儿童诞生于家庭,成长于家庭。家庭生活对尚未完全融入社会的儿童而言具有极其特殊、重要的意义。图画《拍手欢笑》描绘了一个小朋友在树上不下来,其他四个小伙伴在树下拍手欢笑的场景,体现了孩子之间纯真的童趣。连续故事画《不是鞋带子》展现了“顽童”肥儿捉弄乐儿却反被捉弄的形象。并不是所有的小孩都有美好的童年,穷苦人家的小孩就生活在艰辛的世界里,他们不仅没有接受教育的权利,还承担着帮助父母挣钱的重担。《卖冰的小孩》呈现了被贫穷困扰的儿童文学形象,小孩苏在炎热的夏天卖冰,为了多挣一文钱即使口干舌燥也舍不得吃冰解渴。作者也在呐喊:究竟是什么让这些儿童过早地感受到人生的艰辛和不幸?这些反映现实社会的作品犹如时代的镜子,“将地狱中儿童们的非人生活毫不掩饰地用笑和泪暴露出来”[9],警示世人关注儿童。
三、《申报·儿童之友》中儿童文学形象的意义
(一)战争动员的政治意义
儿童具有弱小、无辜等象征意义,儿童形象经常被用于揭示不公正的社会现象,反映无辜者受到伤害的社会现实。其中,战争难童是批判社会最具代表性的儿童形象。《可怜在铁蹄下的小朋友》以日军屠杀沈阳市小朋友的残忍事实警醒国人勿忘国耻,立志捍卫中华。《祥哥的日记》讲述日本侵占东北三省,祥哥一家被迫逃亡,年幼的祥哥用抵制日货、提倡国货的行动来反抗侵略者的故事。此外,“童子军”形象也被广泛用于政治动员。《儿童军歌》:“我有一双手,我有热血奔流,你看我背着来复枪,在战场上走。/谁说年纪小,志气是一样高。/不见烟雾弥漫,不闻哀声动地,起来!一万万的儿童军!大家扯起救国的义旗!”[4]242-243。儿童是国家的希望,他们肩负着振兴民族的使命。图画《苦闷的新年》以日本侵占东三省为背景,在告诫儿童勿忘国耻的同时也感化着成年人,唤起他们的责任感,督促他们保卫国家。值得注意的是,“童子军”“未来的战士”“义勇军”教育儿童应该树立报国意识,承担起国家和民族赋予的历史责任与使命,但是,这些观念如果被过分强调就可能使儿童成沦为政治动员的工具,被扮演成当权者意识的急先锋。
(二)树立榜样的社会意义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成人希望儿童能从优秀人物身上汲取精神营养,往往通过榜样的力量来引导儿童健康成长,培养儿童养成良好的习惯。“小科学家”聪明、爱学习、受到家长与老师的喜爱,可以激励儿童刻苦钻研;“小先生”乐于助人又博学多识,可以增强儿童的社会责任感;“小慈善家”教育儿童做人要有爱心。那些讲卫生、懂礼貌、热爱国家、遵守纪律的“模范儿童”则是“新生活运动”在儿童领域的扩展。1934年国民政府发起新生活运动。《新生活运动》《学生们怎样实行新生活》《新生活运动之模范儿童》《规矩和清洁》《模范儿童的信条》提出了儿童力行新生活运动的具体标准,告诫儿童要养成忠实、简朴、耐劳、清洁、义勇、守时、自立、进取的品质。《申报·儿童之友》中的儿童形象不仅具备一定的亲和力,在生活中可随处找到,还极易调动主动效仿的意识,起到指明儿童思想和行为方向的作用。
(三)童心崇拜的文学意义
童心崇拜,中国自古有之。《孟子》的“大人者,不失其赤子之心者也”[10],鲁迅自称翻译爱罗先珂童话的用意在于展开“童心的,美的,然而有真实性的梦。……但是我愿意作者不要出离了这童心的美的梦,而且还要招呼人们进向这梦中,看定了真实的虹,我们不至于是梦游者”[11]。成人可以在真、善、美的童话故事里暂时忘记现实世界的假、恶、丑,以求精神上的慰藉。成人崇拜儿童、崇拜童心,是因为儿童更少受到世俗社会的污染,更少被人情世故所束缚。“快乐儿童”“顽皮王儿”等家庭生活中天真、活泼、可爱的儿童形象不仅是为了满足儿童也是为了满足成人的心理需求。在儿童身上,成人看到了自己可望而不可及的品质——天真、纯洁、乐观、充满活力。在苦难的时代,童心往往成为人们躲避社会风雨,寻求精神解脱的“避风港”[12]。儿童游戏、童年趣事传达了成人对儿童天真无邪、活泼乐观的向往,《黄金时代》《蒂儿》用童年的快乐反衬成人世界的无奈,显示出成人对简单、幸福生活的呼唤。
20世纪三四十年代的儿童文学并没有充分尊重儿童身心发展的需求,而是过于强调儿童的社会责任和历史使命,在很大程度上承担了“政治动员”与“政治教科书”的功能。《申报·儿童之友》中出现大量号召儿童准备战斗、拒绝外货、努力学习的文章,塑造出一批“小战士”“小英雄”“未来的主人翁”“小先生”的文学形象。这些儿童形象,一方面让儿童认识现实的人生与严峻的社会形势,指示给儿童正确的社会生活道路尤其是政治道路;另一方面则力图感召成年人与儿童,唤起他们的责任感,督促他们保家卫国。真正尊重儿童心灵、迎合儿童爱好、勾勒儿童梦想的儿童文学作品只占很小的比例。但是,文学终究无法回避时代政治思潮的影响,评价这一时期的儿童文学不应该脱离整个中国近现代历史的发展进程。20世纪三四十年代的儿童文学虽然“儿童色彩”“文学色彩”不足,却在反映社会现实、鼓舞国人(无论成人还是儿童)反抗民族压迫、阶级压迫方面具有难以磨灭的价值和意义,这也正是中国儿童文学在战争时期的特殊贡献所在。
注 释:
①《申报·儿童之友》共三册,以成人的文章为主,分言论、知识、文学三大类,内容涉及儿童论坛、儿童科学、劳作、常识、名人逸话、公民训练、诗歌、图画、儿童文艺、儿童卫生、故事、游艺等12个方面,分别于1934年、1935年和1936年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