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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田会议加强党的政治建设的实践探索与历史启示*

2020-03-15杨玉凤

赣南师范大学学报 2020年4期
关键词:古田会议红四军军队

杨玉凤

(龙岩学院 马克思主义学院,福建 龙岩 364012)

中国共产党建立初期,我们党还比较弱小,但是党的主要领导人毛泽东在革命实践中已经认识到加强党和军队政治建设的重要意义。尤其是1929年在福建上杭县古田村召开的红四军党的第九次代表大会——古田会议,坚持问题导向、开展伟大斗争,规定了党的建设的政治方向和政治立场;展示了老一辈共产党人坚定理想信念、忠诚政治追求的政治品格,坚定了党员的政治信仰,维护了党的建设的政治核心;实践中勇于创新,规划了党的政治建设的路线图,使红四军上下在知行合一中坚定了政治立场。正是我们党在实践中不断加强自身建设,尤其是政治建设,我们党才在革命事业中取得辉煌成就。探寻古田会议开创加强党的政治建设的成功之路,对我们今后加强党的建设,仍然具有重要意义。

一、从方向建设维度考察,古田会议坚持问题导向、开展伟大斗争,规定了党的建设的政治方向和政治立场

古田会议最大的贡献,在于成功地解决了在特殊国情下建设无产阶级政党的难题,这一难题就是如何在农民和其他小资产阶级出身的人占大多数的情况下,从加强思想建设着手、保持党的无产阶级先锋队性质和建设党绝对领导的新型人民军队的问题。古田会议确立了思想建党的原则,并把党的思想建设同执行党的政治路线和完成党的政治任务紧密结合起来,创造性地解决了当时党的建设面临的现实问题,尤其是纠正了党内的错误思想,为人民军队立标铸魂,明确了人民军队的政治性质。古田会议思想建党、政治建军的两大重要历史贡献,是毛泽东等老一辈革命家艰辛探索、敢于斗争的成果,明确了建设一个什么样的党和建设一支什么样的军队的政治方向。毛泽东说,“我们感觉无产阶级思想领导的问题,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边界各县的党,几乎完全是农民成分的党,若不给以无产阶级的思想领导,其趋向是会要错误的。”[1]77

(一)在坚持问题导向中找到党和军队建设初期亟待解决的根本问题

坚持问题导向,找到党和军队建设初始期亟待解决的根本政治性问题。红四军党内问题的产生可以追溯到红四军组建。初创时期共产党的军队主要由毛泽东率秋收起义、朱德率南昌起义、彭德怀率平江起义队伍组建的,主体是农民,还有一部分是从国民党的军队里来的,依然保留着旧军队的习气。加之红四军在1929年1月从井冈山下山以来,尽管定下了“围魏救赵”的战略,但是红四军转战赣南闽西疲惫不堪,且遭到国民党军优势兵力的围追堵截,部队连停留整训的时间都没有,自然无暇去思考那些士兵眼中的“大问题”。旧思想的影响和军事上的失利使得红军陷入了“游击主义”和“流寇主义”。一些指挥员认为红军最迫切的任务就是埋头打仗,就是要“招兵买马”,只有打胜仗才能扩大红军的影响力,不愿做发动群众、进行土地革命和建立根据地的艰苦工作,至于红军斗争的目的是什么,这支军队与历史上的军队有什么区别,很少有人考虑,这就是毛泽东指出的“单纯军事观点”。很多士兵看不起政治工作人员,说他们是“五皮主义”,即:皮带、皮鞋、皮包、皮鞭、皮手套,认为这些都是空的。他们埋头于打仗,对于人民军队与旧军队有什么不同缺乏思考,有些人不把党代表制度看成是人民军队的一项建军原则,对党代表的尊重与否,完全是看人行事。有些指挥员和士兵认为党代表是“卖狗皮膏药” 的。有士兵对政治工作人员这样说:“在汉口、南昌是‘五皮主义’,现在又来‘卖狗皮膏药’,不听他的。”不少人欣赏流动游击方式,主张今天在这里,明天在那里,像住火铺一样。火铺门前有幅对子:“天将晚矣君何往,鸡既鸣兮我不留。”这就是毛泽东眼中的“游击主义”和“流寇主义”。党与军队的关系没有搞清楚,“政治工作人员与军官常常发生纠纷”,党内出现“极端民主化”“小团体主义”“取消或缩小红军的观念”[2]等现象。在这样的思想指导下,是不可能把根据地建好的。毛泽东认为,这些现象的根源在于非无产阶级思想的滋长。

毛泽东力图用马克思主义思想来改造这一支军队。首先,使红四军成为“有思想、会思考”的军队,这就是“思想上建军”。1929年6月,毛泽东在《给林彪的信》中指出:“我现举出了自有四军以来的历史问题的各方面,以证明近日的问题(军委问题,但原则问题)只是历史的结穴,历史上一种错误的思想路线上的最后挣扎。”[3]74在这封信中,明确提出了要从思想路线的高度,克服党内的非无产阶级思想的问题。党是红军的“首脑部”,毛泽东非常重视红军总前委的建设,因为在毛泽东看来,总前委不是一个单纯的军事机构,而是一个统摄政治、军事、社会和经济于一体的领导机构,总前委的任务就是为红军制定正确的政治路线和思想路线。同时,红军要成为“会思考”的军队,首先是要研究战略问题,应该研究三大规律:战争的规律、中国社会发展的规律、世界发展的规律。毛泽东就是通过对这三大规律的研究,通过一系列的文章来阐明中国的战争战略问题的,如《中国社会各阶级的分析》《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井冈山的斗争》《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等。但是,当时的红四军,却很少有人对这些规律进行思考。其次,要用无产阶级思想来取代各种非无产阶级思想。《决议》指出,红四军党内的各种非无产阶级思想多种多样,而且危害性、腐蚀性极大,这种状况要靠教育和党内的斗争来解决。因此,《决议》指出,红军“党内最迫切的问题,要算是教育的问题。为了红军的健全与扩大,为了斗争任务之能够负荷,都要从党内教育做起。”[3]94除了缺乏党内教育外,党的领导机关乃至广大党员对这些不正确思想缺乏一致的坚决斗争,也是重要原因之一。但是,这种斗争绝不是个人之间的权力斗争,毛泽东在1929年6月14日给林彪的回信中告诉林彪:不要把个人的得失放在里头,而要把思想和政治问题放在心上,要搞清楚的是思想路线上的是非,而不是个人的权位。当然,《决议》也清醒地认识到要清除红四军党内错误思想是一项长期而艰巨的任务,要坚持系统的思维方法,综合运用教育、制度、纪律等各种办法来解决问题。

(二)在为人民军队的建设立标铸魂的同时明确了人民军队的政治性质

“国民革命的失败,对于国民党和共产党都是深刻的教训。就国民党而言,大革命的失败证明了孙中山晚年迟到的觉悟:如果没有共产党帮助改造国民党,国民党只能是一个帮会,如果不按照苏联和共产党的方式建军,国民党革命军就不能成为一支现代军队,而只能是一支军阀武装。”[4]对于共产党而言,没有自己独立的武装,甚至在国共合作中自己的独立思想也被国民党淹没了。南昌起义举起了武装反抗国民党反动派的第一枪,“八七”会议更是喊出了“枪杆子里面出政权”的口号。红四军初期的政治力量主要是两支:一支是毛泽东领导的秋收起义部队,一支是朱德和陈毅领导的南昌起义保留下来的部队和湘南起义的农军,再加上改造了的袁文才、王佐的地方军。在这支部队身上,保留着旧军队的浓厚习气。历代的农民起义仅仅起到了改朝换代的作用,但是毛泽东一方面重视研究中国革命的规律,认识到农民的巨大力量,另一方面高度重视对这支部队的改造工作。他指出:“农民问题乃国民革命的中心问题,农民不起来参加并拥护国民革命,国民革命不会成功;农民运动不赶速地做起来,农民问题不会解决;农民问题不在现在的革命运动中得到相当的解决,农民不会拥护这个革命。”[3]37他深刻地分析了中国的国情,指出农村封建阶级,是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的坚实基础,“不动摇这个基础,便万万不能动摇这个基础的上层建筑物。”[3]37因此,毛泽东大声呼吁我们的同志要学会做农民的工作,要引导农民起来参与反帝国主义、反军阀的国民革命运动,但是仅仅动员起来远远不够,还要对他们进行教育,把它改造成人民军队。

首先,明确人民军队在性质上有别于以往的任何一支军队,这是政治建军的重要内容。中国一切旧式军队都是为个人或者小集团谋私利的武装团体。我们的军队是人民军队,1927年12月,毛泽东在江西宁冈县砻市总结中国工农红军攻打茶陵县城战斗经验时提出,我们的军队要根本区别于历史上任何一支军队,要求每个战士既要打仗,又要学会组织群众。他宣布工农革命军的三大任务:第一,打仗消灭敌人;第二,打土豪筹款子;第三,宣传群众,组织群众,武装群众,帮助群众建立革命政权。[5]这就是红军三大任务最初的由来,也是红军区别于旧军队的一个显著标志。萧克回忆说,宜章农民团上了井冈山之后,毛泽东就给他们讲红军要懂得“二、三、四”的革命道理,其中“四”就是说我们的军队除了打仗之外,还要做好四件事:第一,打土豪,分田地,广泛发动农民群众;第二,建立赤卫队、暴动队、游击队,武装农民;第三,建立苏维埃政府,按宁冈老百姓的话,就叫“埃政府”,意思是“我们的政府”;第四,建立共产党组织。萧克说,毛主席的讲话,通俗易懂,道理深刻,大家听了心里格外明亮:“要把农军建设起来,不只是头戴八角帽,肩扛‘来路货’,更重要的是要懂得为什么打仗,为谁打仗,怎样做一个红军战士!”[6]

1929年12月,古田会议决议明确了纠正单纯军事观点的方法,就是要“从教育上提高党内的政治水平,肃清单纯军事观点的理论根源,认清红军和白军的根本区别。”[3]80同时重申了红军的三大任务,明确规定:“红军决不是单纯地打仗的,它除了打仗消灭敌人军事力量之外,还要负担宣传群众、组织群众、武装群众、帮助群众建立革命政权以至于建立共产党的组织等项重大的任务。”[3]79三大任务明确了红军的性质是一个执行革命的政治任务的武装集团,明确了红军的建军宗旨,使工农红军与一切旧式军队有了本质的区别。

其次,在组织上保证共产党对军队的绝对领导,实现了思想和组织上的领导高度一致,就是政治建军。

基层党组织直接影响到党的影响力、凝聚力、战斗力。《决议》分析了红四军基层党组织生活不规范的种种表现,重申“支部建在连上”的原则,指出“每连建设一个支部,每班建设一个小组,这是红军中党的组织的重要原则之一”。[3]88

古田会议是人民军队历史上第一次政治会议、思想会议,古田会议不仅讨论、研究了中国革命和世界革命战争的规律,还讨论了党和军队的思想路线问题,明确了该如何建设一支用马克思主义思想武装起来的人民军队,“枪杆子”与“笔杆子”的结合,思想建党与政治建军的结合,保证共产党对军队的绝对领导,铸就了人民军队的军魂,开辟了军队建设的成功道路。不久,红四军在向中央的报告中高度评价了古田会议的成就。认为“九次大会是四军党的第一幕重要的历史”“从此会后,自前委直到支部各级指挥机关的指导路线就改变过来了”。九大以后,“关于政治的争论都已成了过去,大家都在九次大会一贯的路线下进行工作”。(1)转引自刘思齐主编《毛泽东在中央苏区》,北京:中国书店出版,1993年版,第79页。在古田会议精神的指引下,红四军迅速地完全地成为一支真正的人民军队。在短短半年中,不断取得了多次战斗的胜利,而且使根据地大大扩大了,部队也发展了。1930年6月,红四军在闽西长汀进行整编,正式组成了红一军团。

1931年12月14日,驻宁都县城的国民党第二十六路军17000余人举行起义,史称“宁都暴动”。袁血卒在《宁都暴动纪实》一文分析宁都暴动的原因时,指出:“红军的土地政策对二十六军来自陕西、甘肃、宁夏、青海四省农民出身的士兵吸引力是很大的。……红军优待俘虏的政策也是深得人心的。……红军中的官兵平等,不打人、不骂人,及苏区内婚姻自由等对士兵的影响也是很大的。”[7]258-259正是由于种种主客观原因,宁都暴动取得了胜利。苏进在《忆宁都起义前后》一文中回忆道,他们受到了广大群众的热烈欢迎,他们深受感动:“当我们走近固厚时,天已经黑了,只见前面一个村庄,村头有人举着火把。走近一看,原来是根据地的儿童团少先队,有一百多人,每人手里举着一面纸做的彩色三角小旗,列队站在大路两旁,喊着欢迎我们的口号。见到这动人的场面,我的眼睛湿润了。自从来到江西,群众遇见我们,不是躲避唯恐不远,就是投来冰冷、仇视的目光,哪有出来表示欢迎的?我突然觉得,这根据地的山、根据地的水、根据地的一草一木,和根据地的人民群众,对我统统变了,变得不再陌生、疏远,而是那样可亲可爱。”[7]310由于我党在一系列政治工作上的落实,二十六军逐步成为一支坚强的无产阶级革命军队,在长征路上,红五军团一直担任后卫,以自我牺牲的精神,掩护了其它军团北上。毛泽东对宁都暴动有过很高的评价,“他在《论反对日本帝国主义的策略》一文中说:‘曾经和十九路军一道进攻江西红军的第二十六路军,不是在一九三一年十二月举行了宁都起义,变成红军吗?宁都起义的领导者赵博生、董振堂等人成了坚决革命的同志。’”可见,为人民军队立标铸魂的重要性。

二、从信仰培育维度考察,古田会议展示了老一辈共产党人坚定理想信念、忠诚政治追求的政治品格,坚定了党员的政治信仰,维护了党的建设的政治核心

古田会议始终显示出生机勃勃的活力,主要是蕴含着马克思主义真理和信仰的无穷力量,展现了毛泽东、朱德、陈毅等老一辈革命家坚定的马克思主义信仰和责任担当,体现了共产党人求真务实的科学态度。

(一)从源头和教育入手,坚定党员的政治信仰

古田会议强调发展党员要重视质量而不仅仅是数量,以免把不合格的党员也拉进党内来;对于新入党的党员,要加强教育和训练,提高其政治水平。《决议》规定加入中国共产党的五个条件:政治观念没有错误(包括阶级觉悟);忠实;有牺牲精神,能积极工作;没有发洋财的观念;不吃鸦片,不赌博。这五个条件把坚持先进的标准放在首位,避免唯成分论,有利于团结各阶级积极参加中国共产党。规范新党员入党程序,并提出对于已经加入党组织的同志要严格管理,党的队伍里“如政治观念错误,吃食鸦片,发洋财及赌博等,屡戒不改的,不论干部及非干部,一律清洗出党。”[3]90坚定了党员的政治信仰,宁缺勿滥,成为我们党的光荣传统和始终坚持的原则。

《决议》强调:必须以无产阶级思想进行对党员正确路线的教育,必须“有计划地进行党内教育,纠正过去之无计划的听其自然的状态,是党的重要任务之一。”[3]94“从教育上提高党内的政治水平”“加紧官兵的政治训练”“要发动地方党对红军党的批评和群众政权机关对红军的批评,以影响红军的党和红军的官兵。”[3]80因此,各种训练同志的会议,及其他训练办法如训练班、讨论会等,都要有计划地举行。党员干部要教育党员“用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方法去作政治形势的分析和阶级势力的估量,以代替主观主义的分析和估量。”[3]84-85更易于克服“打胜仗就骄傲,打败仗就消极”[3]79的悲观情绪,通过党组织的教育,广大党员的马克思主义理论水平得到提升,从而坚定了革命必胜的信念。

(二)在解决争论中探索形成了党的核心领导

人民军队建立之初,由于受到旧军队的思想影响,红四军内部对于党在红军中的领导原则和领导制度,诸如红军中设立党代表等制度感到不习惯,主张党所过问的范围是要受到限制的,反对党管一切。一部分人主张军事领导政治,提出“司令部对外”的口号。针对这种错误思想,1929年6月14日,毛泽东在连城新泉写给林彪的一封长信中谈到要确立党对军队的绝对领导权,首次以书面形式提出党的绝对领导思想。为解决军队中的争论,毛泽东在永定湖雷和上杭白砂先后主持召开红四军前委扩大会议,试图用自己的观点说服大家,但未凑效。在1929年6月22日召开的红四军党的七大上,经过陈毅等同志努力,红四军党内的争论虽然暂时停止了,但党的核心领导问题仍没有取得一致意见。其后经过红四军党的八大及出击东江失利,在中央九月来信指导下召开的古田会议,明确了党委在部队中的核心领导作用,第一次以党的决议的形式将党指挥枪固定为指导思想,从根本上解决了党的领导如何实现的问题,开启了中国共产党核心领导地位的新纪元。

三、从永葆先进维度考察,古田会议在党的建设实践中勇于创新,规划了党的政治建设的路线图,使红四军上下在知行合一中坚定了政治立场

在党和红军的早期实践中,如何认识和解决在农村环境下建党建军这一新的历史课题,红四军党内上下都在探索,尤其是红四军高层无疑需要做更多的思考。当然,在实践中,由于受到错误思想的指导,红四军上下在实际行动中就会有许多错误的行为。党和军队的领导敢于发扬斗争精神,为党的政治建设规划了路线图,使得红四军上下在知行合一中坚定政治立场、把握政治方向。

(一)坚持开展健康的党内批评,严肃党的政治纪律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纪律是一个政党安身立命的根本,是规范、约束党员的行为准则。纪律的实施过程就是教育党员、提升党员素质的过程,也是政党目标的实现过程。

首先,开展健康的党内批评,形成生动活泼的民主气氛。1929年春以前,无论是红四军党内,还是在赣南、闽西地方党组织,批评与自我批评的空气都不浓厚,更严重的是:“党内的主观主义的批评,不要证据的乱说,或互相猜忌,往往酿成党内的无原则纠纷,破坏党的组织。”[3]841929年1月红四军下了井冈山以后,是否设置军委问题成为一个愈争论愈冲突的问题,党内外就这一问题从永定湖雷会议、上杭白砂会议争论到红四军党的七大都未能得到解决。1929年6月19日召开的红四军党的第七次代表大会,虽然取得了一些成绩,但是对党内错误思想只是就事论事地提出问题,缺乏分析和解决的办法,对毛泽东、朱德的批评也有不实之处,组织处理也欠妥当,因此,并没有达到统一思想的目的。为什么会这样,红四军七大的决议阐明了原因:“这次争论不仅是朱毛闹意见,不仅是组织原则的解释不同,实由于过去党的斗争历史上各种不同的主张,各种不同的方式互相进行着,历久不得解放,加上组织上有缺陷,及党内批评精神缺乏,造成这次争论的总爆发。”[8]可见,问题得不到有效解决的主要原因之一是我们这支部队在古田会议前尚未建立起健康的有组织的批评与自我批评。《决议》将正确开展批评与自我批评,看作“是坚强党的组织、增加党的战斗力的武器”。[3]82要求党员“党内批评要防止主观武断和把批评庸俗化,说话要有证据,批评要注意政治”。[3]85在古田会议后,毛泽东以身作则,对于林彪的悲观情绪进行了批评。1月5日,毛泽东在古田协成店给林彪写了《时局的估量与红军行动问题》(即《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一文)的长篇复信,指出:“他们似乎认为在距离革命高潮尚远的时期做这种建立政权的艰苦工作为徒劳,而希望用比较轻便的流动游击方式去扩大政治影响……他们这种全国范围的包括一切地方的先争取群众,后建立政权的理论,是于中国革命的实情不适合的……我所不赞成你的是指你缺乏建立政权的深刻观念,因之对争取群众促成革命高潮的任务,就必然不能如你心头所想的完满地达到。我这封信所要说明的主要目的也在这一点。”[3]97-98

其次,强调在党内坚持民主集中制的原则。在《决议》的第一部分,针对党内存在的极端民主化的问题,毛泽东提出了一系列纠正的方法并阐述了实行民主集中制的具体路径。极端民主化的口号是实行所谓“由下而上的民主集权制”“先交下级讨论,再由上级决议”,[3]81不管党的决定如何,只要下级有反对的声音就只能搁置起来,或者议而不决。红四军七大召开时,陈毅号召“大家努力来争论”,毛泽东、朱德等人做了答辩,与会人员也参与其中争论。极端民主化在红四军党的八大时发展到极端。朱德在上杭太忠庙主持召开红四军党的八大,采取由下而上的民主方式,结果大会开了三天,收获不大。极端民主化破坏党的集中统一领导组织,削弱党的战斗力,同时还导致非组织观点的泛滥。

古田会议经过大家讨论,对此有了统一的认识,提出了纠正的办法。一是指出极端民主化的危险和产生的根源,并“从理论上铲除极端民主化的根苗”;[3]81二是明确提出了在组织上必须“厉行集中指导下的民主生活”,[3]81从制度层面进行创新,提出对党内有争议的问题用少数服从多数的办法解决,也就是遵循民主集中制的原则。《决议》提出在经过大家集体讨论之后,在让大家尽量发表意见之后作出的决定,要遵从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不同意的少数人虽然可以保留意见,但是在执行的时候不能反对;三是强调党的领导机关要成为“领导的中枢”。军队中的重大问题,由各级党委讨论决定,党的领导机关要有正确的指导路线,要编制红军的法规,明白地规定红军的任务等。

再次,加强军队的纪律建设,红军成为一支党领导下的新型人民军队。早在井冈山斗争时期,毛泽东就为红军制定了“三大纪律六项注意”。古田会议在我们党和军队建设史上首次以党的决议的形式,重申严格执行“三大纪律六项注意”,树立人民军队纪律严明的威武之师形象,红军成为一支党领导下的新型人民军队。《决议》指出:“红军纪律是一种对群众的实际宣传。”[3]981947年10月10日,毛泽东起草《中国人民解放军总部关于重新颁布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的训令》,对其内容作了统一规定。后来我们党还专门创作了大家耳熟能详的革命歌曲“三大纪律八项注意”。

建立起无产阶级政党的组织纪律,并让党员同志理解、遵守是古田会议力图解决的问题。古田会议提出的上述关于民主集中制的组织原则和少数服从多数、正确开展党内批评等的原则,是中国共产党建设史上极为重要的理论创新,也是中国共产党加强党的政治建设,从而为党和人民军队建设指明方向的奠基石。

(二)清除党内“小团体主义”,纯洁党内政治生态

小团体主义是党内非无产阶级思想的突出表现,它的形成有历史和现实原因。小团体主义表现为“只注意自己小团体的利益,不注意整体的利益,表面上不是为个人,实际上包含了极狭隘的个人主义,同样地具有很大的销蚀作用和离心作用。”[3]85

首先,深刻阐明小团体主义的危害性及其产生的原因。《决议》指出红军中历来小团体风气很盛,经过批评教育之后虽然好些了,但是还存在残余思想,仍然需要进行斗争。红军中小团体风气很盛,主要原因有三点:第一,这支军队受到传统军队模式的影响。人民军队初创时期,人们直接可以观察到的军队就是北洋军和国民党军。但是这两只军队无论体制、观念和管理方式,仍是陈腐的,旧式军阀军队的一个显著特征是小团体主义,各地军阀在各自地盘上谋划自己的利益。第二,红四军是由各种自有其本身奋斗的历史部队,即朱德率领的南昌起义的余部,毛泽东率领的秋收起义的余部,湘南起义五县农军等组成,军队没有混编,队伍里的旧思想、旧习惯、旧制度本来就非常地难改,军队的编制现状更使得小团体思想尚保留在一些同志的脑中,军中小团体主义的色彩浓重。第三,当时红军中党的建设薄弱。毛泽东深刻认识到小团体主义的危害,他指出“小团体主义不消灭,……则红军只是一个好听的名称罢了!”[3]69所以,在《决议》的第一部分《关于纠正党内的错误思想》中,毛泽东把小团体主义作为个人主义的一个表现,进行了严厉的批评,并指出了纠正的方法:“主要是加强教育,从思想上纠正个人主义。再则处理问题、分配工作、执行纪律要得当。”[3]86

除了红军中的“小团体主义”,红四军还大量存在着非组织观点,导致了红四军的组织松懈。古田会议严肃指出,红军党的组织问题已经到了非常严重的时期。首先,党员质量和组织松懈已严重影响到红军的领导与政策的执行,“党员加入太随便,许多不够党员资格的也拉了进来”“一般地纪律松懈”“支部大会及小组会,许多没有按时开”。[3]89-90由于红四军内的一部分领导干部对部下要求宽松,他们认为只要军事目标能实现,破坏纪律和城市不要紧,这种认识更助长了军纪松懈。“对一人如此,对他人亦不得不如此,因此把纪律一般地放松了”。[3]89红四军中极端民主化思想严重。极端民主化的产生,表面上看是党的组织观念方面缺乏必要的原则与制度,而根源在于农民与小资产阶级的自由散漫。其次,不服从组织决议。比如,上杭白砂会议民主表决撤销了军委,刘安恭不服气,并私下散布谣言制造舆论,这就是一种非组织的行为。再次,违反组织原则,一些人直接逾越组织程序下令。刘安恭担任临时军委书记后不久,主持召开了一次军委会议,做出决定“前委只讨论行动问题,不要管其他事”,限制前委权力。当时军委受前委领导,刘安恭以下级单位限制上级单位的权力,是不合组织原则的。最后,非组织的批评也时有发生。白砂会议前后,林彪和刘安恭不调查清楚事实,偏于一面之词轻率发言,甚至直接越过党组织,不在党内批评而在党外随意散布个人意见。

《决议》指出红四军党的组织现状:以毛泽东为代表的党的领导人深深地思考党的组织建设、民主建设等问题,他们一方面不断在实践中纠正党内各种错误,另一方面致力于将斗争中各种正确的经验、主张上升至理论层面,以期通过建设新制度来保障队伍的无产阶级化。

其次,正确使用党内批评这一有力武器。《决议》提出坚持正确的党内批评解决党内错误思想,并指出正确的党内批评包括以下几点:一是明确党内批评的目的“是坚强党的组织、增加党的战斗力的武器”。[3]82二是指出批评的主要任务“是指出政治上的错误和组织上的错误”,[3]84而不应只注意个人的缺点和错误。三是防止批评的主观武断。没有证据地瞎说,利用批评去攻击个人的后果“不但毁坏了个人,也毁坏了党的组织。”[3]82-83四是防止批评的庸俗化。被批评的同志找机会、找岔子报复,“这是一种削弱组织、削弱战斗力的销蚀剂。”[3]85五是指出批评要严格区别组织内和组织外。《决议》指出:“许多党员不在党内批评而在党外去批评。……纠正的方法,就是要教育党员懂得党的组织的重要性,对党委或同志有所批评应当在党的会议上提出。”[3]83比如,关于红四军是否设置军委问题的争议从井冈山开始到赣南、闽西,直到在1929年发展为全党、全军公开的争论,经过了红四军党的七大和八大仍然得不到解决,一直困扰着朱毛红军,但是,在1929年12月28日召开为期两天的古田会议得到解决,其原因是什么,萧克作为古田会议的参加者他认为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以总结经验和开展批评与自我批评的方法来解决党内问题,是好方法。”[9]陈毅到上海实事求是地总结汇报了朱毛红军的情况,得到周恩来的正确指示,他也认识到了朱毛红军和他自身的问题和错误,从上海回到红四军后真诚地进行了自我批评。毛泽东也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并愉快地回到红四军。实践表明对于错误的行为、思想敢于批评和自我批评,是共产党员开展积极的思想斗争、克服错误思想、加强党内团结的利器。

《决议》进一步提出一系列措施规范支部会议。一是支部会议要有计划地定期召开;二是规定支部会议有解决问题和教育党员两大功能;三是注重会议实效,使党员到会有兴趣等,从而健全党内政治生活。

(三)加强党的群众路线教育,夯实党的政治根基

人民群众往往是从领导干部对他们的切身利益的关心程度上去衡量党的政策。“要使广大群众认识我们是代表他们的利益的,是和他们呼吸相通的。”[1]138革命时期的战争是群众的战争,只有动员群众、依靠群众才能进行战争。在这种情况下,就出现了两种不同的做法:一种是以江西长冈乡、福建才溪乡、瑞金直属县等为典型,这些地方的苏维埃政府想方设法解决群众的柴米油盐、衣食住行的问题,千方百计为群众排忧解难,得到了群众真心实意的拥护,所以扩红成绩突出、公债销得也多。另一种是以汀州市等个别地方为典型,只讲扩大红军,扩充运输队,收土地税,推销公债,对群众的切身利益则不管不顾,所以群众不高兴,扩红也就少有成绩。“领导农民的土地斗争,分土地给农民;提高农民的劳动热情,增加农业生产;保障工人的利益;建立合作社;发展对外贸易;解决群众的穿衣问题,吃饭问题,住房问题,柴米油盐问题,疾病卫生问题,婚姻问题。总之,一切群众的实际生活问题,都是我们应当注意的问题。”[1]136-137正是中国共产党对群众真心实意的关心和帮助,对群众利益的真正关切和满足,中国共产党才像一块磁铁,具有了强大的吸引力,群众才成为中国革命真正的“铜墙铁壁”。虽然古田会议未明确提出党的群众路线的内容,但是其中既有对红军因缺乏群众观念而导致诸多问题的思想根源的分析,也有诸多关于“怎样做好群众工作”、怎样“宣传群众”“组织群众”“武装群众”和“怎样争取群众”的内容,而且,《决议》还明确指出,“一切工作,在党的讨论和决议之后,再经过群众去执行。”[1]88这里说的“再经过群众路线去执行”,就是说领导机关制定政策规定要经过群众反复验证,再回到群众中去执行,其中包含了“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的原则。古田会议有关群众观点的论述,包含着毛泽东早期的群众观,也为后来党的群众路线的形成和发展奠定基础。

以上种种建设,为党和军队的建设、为根据地政权的巩固、为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临时中央政府的成立奠定了坚实的基础。正如1930年1月6日,红四军前委给中央汇报的:“此一月的光阴易过,红军在表面中在于政局没有惊人的动作,但于今后斗争,却建立了基础。”[10]

四、在新时代新形势下继承弘扬古田会议加强党的政治建设的历史经验

习近平指出:“我们党历来注重从政治上建设党。从古田会议上毛泽东同志提出思想建党、政治建军原则,到一九四五年党的七大提出‘首先着重在思想上、政治上进行建设,同时也在组织上进行建设’;从新中国成立后毛泽东同志提出‘政治工作是一切经济工作的生命线’,到改革开放后邓小平同志强调‘到什么时候都得讲政治’,都表明注重从政治上建设党是我们党不断发展壮大、从胜利走向胜利的重要保证。”[11]354当前,在全面从严治党的部署中,把加强党的政治建设摆在首位,是我们党不忘初心,勇于承担历史使命的体现。

从古田会议的召开到今天,我们所走过的路让我们明确了:要牢牢把握党的建设的政治方向,坚持马克思主义的指导地位不动摇;要敢于直面问题,面对各种风险挑战发扬斗争精神不松懈;要规划好党的政治斗争的路线图,增强斗争本领实现奋斗目标不止步。

2019年9月3日,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央党校中青年干部培训班开班时的讲话中指出,要“发扬斗争精神,增强斗争本领,为实现‘两个一百年’奋斗目标而顽强奋斗。”[12]当前,一方面,我们要认清形势,敢于直面问题,敢于与阻碍我们取得斗争胜利的五种“风险挑战”作坚决的斗争;另一方面,要加强党的建设,尤其要加强党的政治建设,牢牢把握中华民族前进的方向。总结党的建设的经验教训,从我们党的历史中汲取营养,是中国共产党始终立于不败之地的法宝之一。当前,如何加强党的政治建设,党的十九大作出了具体的部署,古田会议的成功经验给我们以下启示:

(一)要把党的政治建设的着力点放在对党员的思想教育上

党的政治建设是统领,而思想政治教育是加强党员干部政治建设的重要手段,也是中国共产党最大的优势。古田会议召开之前,毛泽东进行了深入细致的调研,摸清了党员干部和普通士兵中存在的八种非无产阶级思想。《古田会议决议》的第一个部分就是关于纠正党内的错误思想,只有解决了思想问题,才能解决路线问题,解决战争的战略问题,才能带领队伍前进。要解决思想问题,首先要敢于直面问题,我们的各级领导机关和干部也要做到像红军时期那样对“有争论的问题,要把是非弄明白,不要调和敷衍。”[3]82古田会议后,针对林彪为代表的官兵对于革命前途的悲观观点,毛泽东不回避问题,首先在思想层面有针对性地解决官兵的困惑,坚定了军队的信心。如今,面对风云变幻的国际形势,面对各种错误思想的干扰,面对党员领导干部成长过程中的各种困难和风险挑战,结合干部队伍在不同时期的思想状况,通过有针对性的教育,有效解决干部队伍的思想困惑、模糊认识等是当前党面临的迫切任务。不过,俗话说得好:“喊破嗓子,不如做出样子。”党的领导干部身体力行为党员干部做出榜样,是中国共产党思想教育效果好的重要原因。

(二)要把党的政治建设的根本点放在把准政治方向上

党的政治方向事关党的前途命运和事业的兴衰成败。毛泽东同志曾指出,在革命中未有革命党领错了路而革命不失败的。今天也一样,国际形势风云变幻,各种错误思潮不断地想干扰我们前进的方向,只有我们坚定自己的政治方向:就是实现共产主义远大理想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共同理想、“两个一百年”奋斗目标,就是坚持党的基本理论、基本路线、基本方略不动摇,廓清思想迷雾,澄清模糊认识,及时校准偏差,一心一意朝着自己的目标前进,才能实现我们的伟大梦想。

(三)要把党的政治建设的突破点放在涵养政治生态上

政治生态好,党内才能正气充盈,先进的政治文化既能为党的政治建设提供精神动力和文化滋养,又能润物细无声地浸染党内政治生态。因此,党的十八大以来,一方面习近平高度重视党内政治文化建设,指出:我们要“高度警惕、旗帜鲜明地抵制和反对关系学、厚黑学、官场术、‘潜规则’等庸俗腐朽的政治文化”,要“倡导和弘扬忠诚老实、光明坦荡、公道正派、实事求是、艰苦奋斗、清正廉洁等价值观。”[13]另一方面中央以“八项规定”为肇始,以作风建设为突破口,以党的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为抓手,以反腐倡廉为动力,营造良好的政治生态,实现了全党的气象更新。但是,我们也要谨记,良好政治生态的营造是一项系统工程,要久久为功,要继续在常和长、严和实、深和细上下功夫,既要认清“四风”问题的顽固性,要斩草除根,又要防止享乐主义、奢靡之风隐形变异的新动向,防止不良作风回潮复燃。

(四)要把党的政治建设的落脚点放在夯实政治根基上

国以民为本,民心乃是最大的政治,人民群众的拥护和支持在战争年代是我们的铜墙铁壁,在今天是我们的力量之源。当年,“唤起工农千百万,同心干”,把千百万工农动员起来、凝聚起来,才有了革命事业的成功。始终保持党同人民群众的血肉联系,知民意、聚民心、汇民力,是我们事业成功的根本保证,也是党的政治建设的落脚点。习近平指出:“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就是我们的奋斗目标。我的执政理念,概括起来说就是:为人民服务,担当起该担当的责任。”[11]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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