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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新时代与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建设
——基于马克思研究东方社会发展的方法论视角

2020-03-11

广西社会科学 2020年2期
关键词:资本主义马克思发展

(中国社会科学院大学,北京 102488)

马克思在唯物史观的基础上提出了科学的社会发展理论。其中,“东方社会”是马克思研究社会发展的重要对象。通过分析资本主义社会运行状况,马克思着眼于资本主义的必然趋势——未来共产主义社会,揭示了东方社会沿着资本主义开拓的世界历史发展的普遍规律,并结合时代条件的变化思考了资本主义一般与特殊及其相互关系,从而为处于资本主义世界历史时代中的东方国家指出了一条不同于西欧资本主义发展模式的特殊的可能性道路。当前,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这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视为马克思关于东方社会可能跨越“卡夫丁峡谷”设想的当代发展和创新性体现。从马克思研究东方社会发展的方法论视角切入,探讨新时代如何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要求科学理解和把握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发展进程中存在的问题和挑战,既立足当代中国国情,又关照人类社会历史进程;既立足中国自身发展实际,又着眼中国与世界的联系和发展。这对于丰富马克思关于东方社会发展的理论研究、推动人们重新审视其蕴含的当代价值具有一定的参考意义。

一、马克思研究东方社会发展的方法论视角

马克思对东方社会的研究,是在揭示社会发展尤其资本主义社会发展的内在矛盾和相互联系的背景下进行的。通过运用唯物史观和辩证法,深入阐释了东方社会的发展阶段、本质趋势和特殊的可能性路径。

(一)运用唯物史观揭示了东方社会资本主义化的过渡阶段及本质趋势

资本主义创造世界市场的功绩为东方社会融入世界历史开辟了渠道,马克思研究社会发展问题的重心和观察东方社会发展的起点,即是“世界历史”。他指出,“各个相互影响的活动范围在这个发展进程中越是扩大,各民族的原始封闭状态由于日益完善的生产方式、交往以及因交往而自然形成的不同民族之间的分工消灭得越是彻底,历史也就越是成为世界历史。”[1]通过对社会生活各种现象关系的研究,马克思创立了唯物史观,并在此基础上揭示了资本主义的“一般”表现。这就是,从世界历史范围的宏观视野考察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在世界各个地区和国家的共性,包括以追逐利润为目的、与广义的机器工业生产直接相联系等。在马克思看来,不断变更和替代的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矛盾运动,促使资产阶级想方设法开创世界市场,世界经济开始呈现一体化趋势。随着新市场的出现,人们的需求不断增加,刺激了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从封建的或行会的工业经营方式过渡到工厂手工业,再发展到现代机器大工业。资产阶级就是在这个过程中,把一切民族甚至最野蛮的民族都卷到文明中来了,“正像它使农村从属于城市一样,它使未开化和半开化的国家从属于文明的国家,使农民的民族从属于资产阶级的民族,使东方从属于西方”[2]。东方社会,由于资本主义的“一般”,带来了改进的生产工具和便利的交通,慢慢融入相互联系、相互依赖的作为整体的世界历史中。

马克思正是从世界历史视野出发,揭示了东方社会具有走资本主义一般发展道路的必然性。19世纪50年代初期,马克思运用唯物史观考察了东方社会(如印度、中国、俄国等)的结构特点,提出了“亚细亚生产方式”的概念。在当时的马克思看来,前资本主义国家的生产方式均属于孤立僵化的亚细亚生产方式,它是人类历史上社会形态演进或更替的初始阶段,目前仍然适用于与西方资本主义并存的整个落后的东方社会结构。其典型特征,在于以东方专制制度为基础。这是因为,特殊的气候和土地条件等地理环境,使利用水渠和水利工程的人工灌溉设施成为东方农业的基础,决定了亚洲的一切政府必须具备能够满足用水供给的公共工程的经济职能,“在东方,由于文明程度太低,幅员太大,不能产生自愿的联合,因而需要中央集权的政府进行干预”[3]。有学者在研究中国马克思主义历史学的起源时,专门梳理了亚细亚生产方式与东方中国的关系问题,其中就提到:“只有具有一个广为延伸的官僚机构的集权化的政府管理才能达到水资源控制的组织要求”[4]。对于这种“专制”特征,马克思当时认为,它使人的头脑“表现不出任何伟大的作为和历史首创精神”[5],导致东方国家发展一直处于停滞和落后的状态。马克思认为,西方资本主义的侵略所造成的历史灾难,是以世界历史的开辟和破坏东方社会落后国家传统僵化的社会结构、消灭旧的亚洲式的社会这种历史进步为补偿的,在一定程度上“充当了历史的不自觉的工具”[6]。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的一些论述①19世纪50年代初期至60年代,马克思重点关注西欧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带来的变革,寄希望于西欧爆发革命来实现无产阶级和人类的彻底解放,而把东方社会看成是一个停滞的社会,产生了许多相关的表述,如第一次鸦片战争的失败,中国人民只是“抱着东方宿命论的态度屈从于敌人的暴力”(《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625页);“在东方各国,我们经常看到社会基础不动”(《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5卷,人民出版社1963年版,第545页);中国社会生活是“停滞的社会生活”(《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5卷,人民出版社1963年版,第548页);“东方专制制度”(《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682页),等等。也从侧面表明,这个时期的马克思,其实是把原始社会和东方社会混同起来了,在话语表述上把东方社会定义为了一个停滞的社会。之所以如此,包含着许多深刻复杂的原因,例如,马克思当时所能掌握到的有关东方社会的历史叙述材料主要来源于欧洲官方机构或其他二手资料,受黑格尔等人关于东方国家的分析影响较深;对古代社会研究尚不够深入;再加上经济条件的限制和谋生的需要等因素,使马克思在撰稿②19世纪50年代至60年代,马克思为了满足谋生需求,主要给两家报纸撰稿描述东方社会,分别是《纽约每日论坛报》和《新闻报》,可参考《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614、617、621、628、636、642、648、653、671、676、684、691页;《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0卷,人民出版社1974年版,第172页。描述处于资本主义世界历史时代中的东方社会时,不得不有时“有条件地使用”一些迎合欧洲主流大众口味的词语表述。按照他本人的说法,“经常给报纸写乱七八糟的东西已经使我厌烦……不管你怎样力求不受限制,总还是被报纸及其读者捆住了手脚,特别是象我这样需要拿现金的人。纯粹的科学工作完全是另外一回事”[7]。综上,马克思在这一阶段对东方社会的某些论述,并不能被严格地定义为学术研究成果。

然而,国内外仍有部分学者直接以19世纪50年代初期马克思对印度和中国等东方国家的某些论述为依据,认定马克思的学说是“欧洲中心论”的代表,由此展开对马克思的错误批判。最典型的有德国学者贡德·弗兰克在其代表作《白银资本:重视经济全球化中的东方》一书中,提出需要树立全球视野的观点。弗兰克认为,马克思“东方学”假设是从较狭窄的(以欧洲为中心的)视野中看问题的,带有“欧洲中心论”的偏见和自负。具体表现为,马克思断言只有“西方”拥有“资本主义生产方式”,而“其他地区”没有,它只在欧洲内部产生,起到了改造整个世界的作用。“亚细亚生产方式”根本不同于“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它的典型特征是“东方专制主义”,因而导致根深蒂固的停滞。马克思还断言,整个亚洲生产力始终是“传统的、落后的和停滞的”,如果不是“西方”及其资本主义的入侵把亚洲唤醒,亚洲就会永远沉睡[8]。以上对马克思东方社会理论的评价,表面上跳出了“欧洲中心论”的狭隘民族主义圈子来客观审视东方社会的发展情况,实际却包含着对马克思学说的严重误读,是对马克思理论学说合法性的一种片面肢解和彻底否定。

事实上,马克思在谈到“东方社会停滞”的同时,揭示了资本主义的“特殊”问题,其中就包含东方社会资本主义的具体发展。所谓资本主义“特殊”,是指世界上各地区和国家内部的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起源与发展,不仅有时间上的差异,而且有空间上的差异;内部采用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程度和方式更是因“具体的历史环境”而千差万别,主要表现为资本主义生产方式是否在一国或地区发展为了占统治地位的生产方式及是否最终形成了资本主义制度[9]。马克思在《资本论》第一卷中限于西欧资本主义起源的历史过程论述,本意是为了说明如果把这种发展道路歪曲为一般发展道路并将其生搬硬套到非西欧国家,那就犯了抽象“历史哲学”的错误。并不由此就意味着马克思认定资本主义只能产生于西欧、东方社会落后国家只能走非资本主义的东方社会发展道路。历史经验已经证明,西方资本主义在世界历史进程中运用迅速发展的工业、商业进行贸易扩张和殖民主义,本身就打开了东方社会落后国家的大门,并依靠先进的生产力、发达的科学技术和商品的低廉价格,促进了资本主义因素在东方社会的发展[10]。当时,世界各个地区和国家都在资本主义的殖民开拓和工业文明冲击中缓慢地发展着资本主义私有制的因素,使农村公社加速崩溃、传统闭关自守的社会结构趋于解体。因此,仅由“东方专制主义”“社会停滞”等论述就判定马克思的学说是“欧洲中心论”,否定马克思关于东方社会存在资本主义要素,是根本站不住脚的。当然,这个时期的马克思的确主要专注于东方社会僵化的结构特点,和资本主义对东方社会落后国家的侵略对其融入世界历史潮流所产生的历史进步作用,以此来揭示东方社会具有走资本主义一般发展道路的必然性。

当然,在马克思的理论体系中,东方社会资本主义化只是落后国家走向未来共产主义社会所经历的过渡阶段,而不是终极阶段或最后阶段,东方社会发展的本质目标是实现人的自由全面发展。这是马克思运用唯物史观考察东方社会发展的价值旨归。其生成逻辑在于,随着资本主义社会物质生产力的不断发展以及由此所决定的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的相应变化,资产阶级财富的积累和无产阶级贫困的积累愈演愈烈,这一极端对立的社会经济现象反映了迅速发展的生产力与资本主义私有制之间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因此,资本主义社会同以往的社会形态一样,仅仅是人类历史发展的一个暂时阶段。在这个阶段中,资本主义国家将落后的东方社会纳入世界历史进程,不过是通过贸易扩张和赤裸裸的殖民主义手段完成的,“完全是受极卑鄙的利益所驱使”[11],“既不会使人民群众得到解放,也不会根本改善他们的社会状况”[12]。这就决定了共产主义战胜资本主义是历史发展的必然趋势,东方社会资本主义化只是东方社会发展进程中的一个过渡阶段。历史发展的最终目标和东方社会发展的本质趋势,是实现无产阶级和全人类的解放,实现人的自由全面发展。

(二)运用辩证法考察了东方社会发展的特殊的可能性路径

从辩证法角度看,弗兰克等人还犯了一个错误,即把马克思在19世纪70年代以前对原始公社与东方国家特性的带有局限性的认识固化了,没有做到用联系的、发展的眼光看问题。应该说,关于东方社会发展理论的研究,马克思经历了一个从青年到晚年、从初步探索到逐渐成熟的转变过程,它伴随着马克思对资本主义社会变化和东方社会情况的不断考察以及不同阶段世界历史潮流的转变而完成,蕴含着丰富的辩证思维。

19世纪70年代以前,马克思对东方社会关注的焦点在于,东方社会在西方资本主义的“刺激”作用下,不断积累了资本主义私有制的因素。19世纪70年代以后,世界历史形势发生巨大变化,巴黎公社的失败使东西方关系情况转变为西方无产阶级革命暂时处于低潮,而东方社会反抗资本主义殖民统治的斗争却日益高涨。在这种背景下,马克思进一步拓展了自己研究的世界历史视野,开始摆脱带有政治“伪造”色彩的历史叙述材料的影响,转向对新的人类学成果所揭示的古代社会的专题研究。在研究考察的过程中,马克思彻底转变了原有的一些思想和看法,扩展了许多新的发现,如对原始社会与东方社会进行区分;把对资本主义一般与特殊及其相互关系的认识由西欧推及世界;摆脱了“东方社会停滞”思想的影响;揭示了东方社会发展的特殊趋势。马克思认为,人类社会发展从总体上来说遵循着普遍的客观规律,经历了不同社会形态的演变,同一社会形态表现在不同国家、不同时期的发展道路、发展模式也往往呈现出多样性和特殊性的特征。西欧资本主义发展模式与东方社会资本主义的发展走向就是处于这种规律中的一对范畴。

对于东方社会资本主义的发展,马克思后期考察发现,东方社会在很早之前就存在私有制因素。以俄国农村公社为例,自17世纪以来,俄国已经有了最初的资本主义的萌生和发展,1861年农奴制改革,进一步加速了俄国资本主义的发展。19世纪60年代末,马克思开始注意俄国资本主义化的过程并全面展开了对俄国资本主义化过程的研究。他在回复俄国女革命家查苏利奇的信件时,具体分析了俄国农村公社所处的特殊历史环境和它的二重性(公有和私有的对立),并指出俄国农村公社的两种可能命运:是私有制因素最终瓦解掉农村公社,使俄国走向资本主义道路还是走一条使俄国农村公社“获得新的生命”、让公有制占绝对主体地位的共产主义道路。面对“向何处去”的问题,当时俄国国内一些民粹分子认定,西欧资本主义道路绝对不能照搬到同时具有封建主义残余和资本主义因素的俄国,但是,在探索俄国社会发展独特道路的问题上,他们却过高估计了农村公社的集体协作关系,认为东方社会可以直接在农村公社制度基础上走社会主义道路,从而陷入了“农业社会主义”的主观空想模式。马克思认为,这并不符合俄国国情,但承认俄国社会发展的确具有走非资本主义道路的可能性。他以世界历史思想为前提,结合现实社会状况和具体历史环境作出了农村公社可能跨越资本主义“卡夫丁峡谷”的积极设想。在马克思看来,西欧资本主义开辟了以世界市场为基础的普遍发展的世界性交往,既然俄国农村公社与控制着世界市场的西方生产同时存在、处于资本主义世界历史时代中,且自身尚未经历资本主义的高度发展,俄国或许可以不通过资本主义制度的“卡夫丁峡谷”、避免遭受资本主义制度所带来的灾难性的后果,而把资本主义制度所创造的一切积极成果运用到公社中来。

要使这种跨越资本主义历史阶段的可能性路径变为现实,必须以俄国发生革命为条件,即在农村公社没有被其内部的私有制瓦解之前,或资本主义在俄国的发展没有摧毁它之前,就爆发社会主义革命,从而保证农村公社的自由发展,使它变为俄国社会新生的因素。这是因为,俄国的对外政策使它一直作为欧洲无产阶级革命的反动堡垒而存在,西方革命如果不能摧毁这个反动堡垒,不可能取得彻底胜利。1882年,在《共产党宣言》俄文版序言中,马克思、恩格斯更进一步指出,“假如俄国革命将成为西方工人革命的信号而双方相互补充的话,那么现今的俄国公有制便能成为共产主义发展的起点”[13]。在这里,马克思、恩格斯所关注的革命重心依然在西欧,同时也关注到了俄国农村公社跨越资本主义“卡夫丁峡谷”的某种偶然性,并且说明,为了使这种偶然性变为必然性,俄国内部必须尽早爆发革命推翻沙皇专制统治。这样不仅能起到配合欧洲无产阶级革命的作用,而且也能使俄国当时保留着的土地公有制在革命成功之后,成为迈向共产主义的发展起点[14]。此外,马克思还对东方社会落后国家的反殖民主义运动寄予了厚望,希望东方国家在世界资本主义历史体系中的变革能成为西欧社会革命的先导。这种设想为东方社会获得独立和解放、走向现代化提供了特殊的道路选择和宝贵经验,实现了东方社会发展理论史上的革命性变革。

二、新时代的历史方位是马克思关于东方社会发展进程的当代发展

马克思运用唯物史观和辩证法,明确了世界历史进程下资本主义具有走向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的普遍趋势,在具体走向上,单个国家或民族的发展模式、发展道路则是多样的。东方社会落后国家,除了经历资本主义化的过渡阶段,还具有跨越资本主义“卡夫丁峡谷”的特殊可能性。尽管马克思的这种可能性设想最终并没有实现,但它仍然是一个崭新的理论选择和突破,为经济文化落后国家独立自主地探索飞跃式发展道路提供了重要的思想启迪。当前,国际社会已由马克思所处的资本主义自由竞争时代发展到国际垄断阶段,然而,不管形势如何变化,马克思在研究东方社会发展过程中展示的方法论视角,对于仍处在发展框架内不断追求发展质量和效益的发展中国家,尤其是当代中国,仍具有重要的现实指导意义。正如习近平总书记在哲学社会科学工作座谈会上的讲话中指出的,“新形势下,坚持马克思主义,最重要的是坚持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和贯穿其中的立场、观点、方法”[15]。从辩证法角度看中国社会发展,可以知道,中国经历了自近代以来屈辱的殖民抗争阶段,新中国建立到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乃至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建设的跨越,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也从探索、开创、推进到成功进入新时代。

新时代的历史方位,彰显了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内部发展的新阶段,它仍然处于马克思研究东方社会发展的理论框架中,是马克思关于东方社会发展特殊可能性路径的当代发展和创新性体现。从纵向看,早在鸦片战争时期,无数仁人志士就为探索救亡图存做过许多尝试,其根本问题都是举什么旗、走什么路、坚持什么样的主义,但无一例外都失败了。面对中国特殊国情,以毛泽东为核心的党的第一代中央领导集体,把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与中国革命实践结合起来,团结带领人民完成了新民主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革命,确立了社会主义基本制度,为当代中国一切发展进步奠定了根本政治前提和制度基础,并在曲折中开启了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的探索进程。在此基础上,以邓小平为核心的党的第二代中央领导集体,团结带领人民进行改革开放新的伟大革命,对“什么是社会主义,怎样建设社会主义”作出了科学有力的回答,并提出走自己的路、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实现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第二次历史性飞跃。此后,中国共产党团结带领全国各族人民,坚持马克思主义指导地位,沿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不断推进理论创新和实践创新,经过长期努力发展,逐步解决了十几亿人的温饱问题,总体上实现了小康。可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是我们党一以贯之、继承发展的鲜明旗帜,它“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是党和人民历经千辛万苦、付出各种代价取得的宝贵成果”[16],引领着中国从站起来、富起来向强起来飞跃。从横向看,这一历史演进过程使中国摘掉了过去长期被定型的“东方社会落后国家”的标签,国际地位和综合实力大幅提升。尤其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紧密结合国内外形势发展变化进行实践变革和理论探索,以全新的视野深化了对共产党执政规律、社会主义建设规律、人类社会发展规律的认识,经过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实践转换,使中国发展成功进入新时代。

总体而言,新时代深化并拓展了马克思关于东方社会跨越“卡夫丁峡谷”的设想,它不仅是党领导人民进行伟大社会革命的成果,也是党领导人民进行伟大社会革命的继续。探究其实践演进规律,必须继承和发展马克思研究东方社会发展所持的辩证法观点,既立足当代中国国情,又追溯中国历史发展,从历史与现实相结合的角度明确新时代的内涵和性质。

三、新时代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的三个方法论原则

新时代最大的实践就是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把马克思观察东方社会发展的方法论视角运用到当代中国,并不是说从这种视角中找到新时代推进现代化建设的现成答案,而是可以通过学习掌握其中蕴含的唯物史观和辩证法,增强人们的辩证思维、战略思维能力,为解决我国现代化进程中的理论问题和现实问题提供一定的思路。因此,在研究进程中突出“问题意识”,坚持“从当代中国社会发展实践出发,进入到马克思的理论视野,然后再从这种理论视野回到发展的现实,尤其是目前中国发展的现实”[17],并有效地利用和改造自身具有的历史条件,是我们应当遵循的逻辑路径,也是马克思东方社会发展理论研究的方法论要求。具体表现为:用世界的、历史的、辩证的方法论视角,理解和把握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发展进程中存在的问题和挑战,既立足当代中国国情,又关照人类社会历史进程;既立足中国自身发展实际,又着眼中国与世界的联系和发展。

(一)将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理论,外化成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价值取向

马克思考察东方社会发展的过程,也是探索无产阶级和全人类解放的过程。实行共产主义革命,使生产力归全体人民所有,满足人民物质文化需求,最终实现人的自由全面发展,是马克思东方社会发展理论的本质目标,蕴含着丰富的唯物史观。新时代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需要从社会主要矛盾出发进行新一轮的“社会革命”,其最重要的方法论原则,就在于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价值取向,实现人的全面发展和全体人民共同富裕。

我国不同的阶段有着不同的发展重心。改革开放初期,囿于生产力水平落后的境况,无法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求,因而整个经济活动都围绕着“如何把蛋糕做大”来进行、把经济建设放到中心地位。然而,由于过多关注经济发展的速度和规模,物质财富增长和人的发展不同步的难题日益凸显。新时代国情背景下,我国发展呈现出许多新的阶段性特征,“以人民为中心”成为发展的重要原则。首先,从社会主要矛盾两个方面的内涵看,均发生了深刻变化:一方面,人民对物质文化和发展享受的美好生活需要日益广泛;另一方面,我国社会发展面临的更突出的问题是发展不平衡不充分。这就意味着新时代推进现代化建设的着力点,除了继续把蛋糕做大,还应更加努力地把蛋糕分好,促进社会公平正义。其次,由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基本国情没有改变,阶级斗争还在一定范围内长期存在,由社会新生群体形成的阶层分化更是影响社会发展的一个重要因素。因此,在发展经济、提高全体人民生活水平的同时更加关注社会稳定,为人民的全面发展、共同富裕提供和谐的社会环境,仍然是新时代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重要内容。

站在人民立场上审视这些“变”与“不变”的情况,就是从问题导向出发,明确现代化进程中的存量和增量问题。通过认清经济新常态、政治新生态、文化新样态的特殊国情与人民的内在关联,将马克思研究东方社会发展的唯物史观原则,即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理论外化成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方法论原则,并在“社会革命”和“伟大斗争”的实践中形成适宜的发展战略。这不仅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进程中话语表述的转换,更是新时代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的价值旨归。

(二)积极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掌握全球治理体系话语权

马克思从世界历史视野出发,揭示了东方社会与西方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的交往情形,而对于东方社会在一定条件下跨越资本主义阶段走向社会主义道路后,如何处理与资本主义国家的关系问题,马克思除了提到汲取“资本主义制度所取得的一切积极成果”运用到国家中来外,并没有提供明确的答案。列宁在领导苏维埃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的实践过程中,不仅进一步证明了马克思关于东方社会可以跨越“卡夫丁峡谷”设想的合理性,而且继承发展了马克思的“借鉴”思想。十月革命胜利后,列宁根据俄国的客观形势和具体条件指出,经济文化落后国家必须学习和利用资本主义一切有价值的东西来加速社会主义发展,而实行对外开放就是社会主义现代化的必要条件。这与马克思关于东方社会落后国家充分利用世界历史的外部条件发展自身是一致的,对当代中国应对经济全球化、明确现代化强国建设的战略选择具有重要指导意义。其核心方法论原则在于:积极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掌握全球治理体系话语权。

作为后发国家,中国目前取得的发展成就,很大一部分源于对外开放拓展了国际交流与合作,为中国富起来提供了强大的支持和帮助,同时也反过来促进了世界经济的繁荣。应该说,这个双向互动过程仍然是西方社会与东方社会进行交往的最佳途径。尤其当前,中国正处于社会转型的关键期,包含不少亟待解决的矛盾,如贫富分化、产业结构不合理、城乡二元管理体制、发展战略和发展方式不合理等,迫切要求进一步推进改革开放,增强国际交往与合作。主要任务,就是积极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掌握全球治理体系话语权。

一方面,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落实“一带一路”倡议、组织创办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等,为世界其他发展中国家提供充分的资源和资金支持。从理论渊源看,上述战略安排都是结合世界发展的新形势和时代特征,对马克思主义关于人类解放和共产主义理想的继承与发展,有利于当前推动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党的十九大报告指出,我国实行高水平的贸易和投资自由化便利化政策,大幅度放宽市场准入,保护外商投资合法权益。这些具体承诺,充分展示了中国作为一个负责任大国的担当与情怀。除此之外,我们也应充分借鉴国际社会成功的发展经验,如先发国家依靠高科技和创新能力实现崛起的经验。应积极转换发展动力,从以要素驱动为主的增长转向以创新驱动为主的增长。在这个过程中,通过依靠全社会的力量,推动技术进步,激发创新活力,提高创新对经济增长的贡献率。另一方面,积极掌握全球治理体系话语权。随着现代化进程的深入和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发展,新媒体的出现成了国与国之间思想文化交融和意识形态冲突的全新场域,造成话语主体多元化、信息内容复杂化、信息传播无序性,话语方式也呈现出非规范性的特征。因此,综合运用各种话语载体,借助国际会议、民间团体和社会力量、新媒体等中介平台传播中国声音,讲好中国故事,是掌握全球治理体系话语权的时代任务,有益于提升东方国家的国际地位,推动实现现代化强国目标。

(三)审慎对待西方社会发展错误思潮和陷阱,维护国家整体安全

近年来,经济领域的全球化和思想文化领域的全球化几乎同步推进,西方发达国家推行霸权主义的方式也早已从传统的殖民侵略转向文化侵略和意识形态渗透,开始推行一种“温和”的种族主义,也称“新种族主义”。这种“新种族主义”对非西方文化采取变相的歧视,制造和崇尚话语及符号暴力,是当前“西方中心论”的主要表现之一[18]。西方外部世界利用新自由主义、民主社会主义、“普世价值”论、“宪政民主”、“新种族主义”等社会思潮进行的意识形态渗透所造成的冲击与挑战,使部分人民思想混乱、理想信念动摇。

为了应对新时代条件下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可能产生的意识形态风险,巩固我国参与经济全球化的“共赢”成果,应更加关注文化领域的合作,在保持民族特色的基础上以强大的包容精神汲取人类文明的优秀成果。与此同时,积极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先进文化,努力增强中国发展的文化软实力这种“无形要素”,通过制度创新和文化创新对自身文化价值体系进行重构,在此基础上树立坚定的文化自信,维护国家意识形态安全,从而为新时代推进现代化强国建设事业提供稳固的意识形态保障。

新时代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还应树立坚定的政治立场,坚持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改革方向的前提下,发挥社会主义基本制度与市场经济相结合的双重优势,妥善处理现代化进程中的关系和问题。新中国成立以来,我们利用短短几十年时间走完了西方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几百年走过的路,这种迅速发展的奇迹招致了某些敌对势力的恐慌,在国际舞台上大肆制造“中国威胁论”“国强必霸论”,传播“修昔底德陷阱”,攻击中国的国际形象。针对这种外部挑战,坚持社会主义公有制性质和共产党的领导,运用行政、法律等手段维护国家制度安全和道路安全,避免“改旗易帜”的风险,是新时代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的根本前提。此外,为了增强应对现代化风险的能力,新时代应继续以开放创新和自信负责的精神进一步融入经济全球化进程和世界经济体系,积极利用经济发展外部条件,形成面向全球的贸易、投融资、生产、服务网络,不断增强我国经济发展创新力和竞争力,有效防止和避免一些国家发展中出现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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