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人”王进喜出生于青海乐都的调查纪实

拉有清

“铁人”王进喜是中国石油工人的光辉典范，中国共产党人的优秀楷模，中华民族的英雄。新中国成立40周年之际，他与雷锋、焦裕禄、史来贺、钱学森一起被中共中央组织部命名为“新中国成立以来在群众中享有崇高威望的共产党员优秀代表。”王进喜一生为党、为国、为人民艰苦创业，奋斗终生，他的光辉业绩和铁人精神，是留给我们的宝贵精神财富，成为一面永远的旗帜。当今在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国梦的进程中，他的精神仍是鼓舞我们奋勇前进的不竭动力。几十年来，社会上一直认为“铁人”王进喜是甘肃玉门人。自2017年至2019年间，本人先后在青海、甘肃、黑龙江大庆油田等地调查了解，经过远访近采有关知情者，最终以大量的证人证词来认定：“铁人”王进喜是青海乐都人。

根据调查资料，初步归纳出王进喜的有关生平简介如下：

1.1923年10月8日，王进喜出生于乐都县（当时称碾伯县）中岭乡泉沟村。他小时候曾给本村王登珠叔叔家放过羊。

2.民国十八年（1929年）甘青一带受大灾荒。后来因生活所迫，约八九岁的王进喜跟随母亲在外逃荒，最后落脚到西宁，与母亲卖酿皮为生。

3.王进喜约13岁左右时讨生活到甘肃玉门，将玉门县赤金堡镇的农民王金堂认为养父。

4.王进喜15岁到玉门油矿上班当童工。

5.1945年前后，王进喜父亲王登宝在西宁去世，葬于寄骨寺一带。1948年王进喜的母亲李氏在西宁去世，由王登奎、王进诚去西宁办理丧事。丧事后二人将王进喜的小弟弟王进邦从西宁带回泉沟老家，寄养在王登奎家。

6.1950年，王进喜正式被招工为中国第一代钻井工人，在老君庙钻井大队当钻工。期间与甘肃武威教学的乐都堂兄王进业通信来往。

7.1952年，王进喜回乐都中岭乡泉沟村老家探亲，走时带弟弟王进邦（14岁）到甘肃玉门油田。

8.1954年10月，王进喜与弟弟王进邦的合影照寄赠给堂兄王进业作纪念。（照片现存）

9.1960年春，王进喜调到大庆油田1205钻井队，当时大庆油田搞会战。王进喜先后任钻井队长、大队长、指挥部副指挥。时任石油工业部部长余秋里开会号召“学铁人、做铁人……”。

10.六十年代，王进喜给堂兄王进业寄来皮靴和毡靴各一双，皮靴至今保存。

11.1963年前后，王进喜来乐都柳湾村看望有恩于他的堂姐姐王存凤，曾与王永位姐夫通信。

12.1964年12月出席第三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

13.1967年前后（文革期间），大庆油田组织部门派两名干部到乐都调查王进喜家庭情况及社会关系，大庆外调人员还去了中岭乡泉沟村了解情况。乐都县委组织部政治组负责人思文林、孟世杰、韩得基等三人接待大庆外调人员。

14.1969年4月，出席党的“九大”，并选为中央委员。曾受到毛主席和周总理的多次接见。

15.1970年11月15日王进喜病逝。

16.1985年，王进喜弟弟王进邦带女儿从大庆油田来乐都探亲及上祖坟祭拜先祖。（王进邦在大庆油田工作，1996年退休）

对“铁人”王进喜的生平，尤其出生地一事的调查中，被调查采访的知情者多为七八十岁的老人，若再过几年，做此调查，为时已晚。所以，今天的调查就是抢救性的。下面将调查纪实，分享给读者。

初得信息，决定调研

2017年初秋的一天，几位西宁的退休老朋友来乐都聚会时，在闲谈中，有位从新华社记者岗位上退休的老同志李永文对我说：“拉老兄，你做文史研究工作，我有一信息提供给你，望以后参考”。他接着说：“1972年我在乐都县师范班读书时多次听到有人说王进喜是乐都人，我回家询问外爷。我外爷是中岭乡泉沟村人，名叫王登珠。当时外爷肯定地回答，王进喜老家在中岭乡泉沟村，是他本家侄子，小时候在他家放过羊。后来随母亲外出讨饭了。”

这是我初次听到“铁人”王进喜是乐都中岭乡泉沟村人的信息，觉得十分震惊，有点不敢相信，这一如雷贯耳般的消息，使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不时地牵系在王进喜身上。在一段时间里我思考几个问题，既然王进喜是乐都人，怎么在官方媒体中称为甘肃玉门人？他这样的英雄人物，可在乐都只是个民间传说而已。如果这样莫衷一是，听之任之下去，往往则真实的事情有可能将会永远被淹没于历史的大海。我心里总觉得传说有因，可能有不解的深层次原因。所以对事关英雄王进喜的大事，不能随便人云亦云，说是就是，而要冷静思考，认真对待，尤其这是事关乐都乃至青海的政治人物，更不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所以，我们应该以负责的态度来对待此事，必须以调查研究来得出答案。

远访近采，深入了解

2018年4月下旬，在中岭乡党委书记朵春英的陪同带路下，我去泉沟村党支部书记王存海家了解王进喜是否为该村人，问他们是否知道？事情遇得很巧，王存海回答说：“王进喜就是我们家里人，王进喜的父亲王登宝是我三阿爷。我父亲王进业在我小时候经常对我说这些事。”他还说：“我三阿爷年轻时被马家军抓兵到西宁，后来娶妻生了王进喜和王进邦兄弟二人。三阿爷去世后王进喜随母亲在西宁卖酿皮为生，当时我叔叔王进治在西宁上学，他有空就去帮助王进喜母亲做活拉风箱。1948年王进喜母亲在西宁去世，去世后我爷爷王登奎和二伯叔王进诚去西宁料理丧事，并葬于西宁。丧事办完后，他二人将王进喜的小弟弟有禄儿从西宁领回老家，寄养在我爷爷家，那时候王进喜已逃荒到甘肃玉门。我父亲与王进喜关系密切，父亲王进业毕业于黄埔军校西安分校，后任七五军骑兵连连长，1945年起义后到甘肃武威双树乡当老师10多年（我母亲是武威双树乡人），期间父亲曾到玉门油田看望过王进喜，他们之间经常联系并通信。六十年代，王进喜从大庆给我父亲寄来了一双皮靴和一双氈靴，我父亲专程从中岭乡泉沟村到高庙邮局几十里路程步行去背靴子，皮靴至今保存。”王存海又介绍说：“我五叔王进鑫今年82岁，目前仍健在，他也知道有关情况。”我们立即将王进鑫老人请到王存海家当面交谈。王进鑫老人回忆道：“我三叔王登宝年轻时被马家军抓去当兵，后来三叔从西宁办（娶）了个女人，生了两个孩子，大儿子宝禄儿（王进喜），小儿子有禄儿（王进邦）。”他又说：“我以前在乐都商业系统工作，2002年退休。记得在1975年前后，单位组织我们到武汉参观学习草帽编织，我三哥王进业经常与王进喜相互写信联系，听三哥说王进喜的弟弟王进邦当时从玉门油田建筑单位派到武汉建筑公司学习、交流工作。我借出差机会到武汉建筑公司找过王进邦，当时公司人员说，因单位人员流动，王进邦已回原单位，曾经确实在我公司学习、交流工作过。”

第二次到中岭乡泉沟村调研时，陪同调研的有蔡庭林（区委办秘书）和甘继瑾（宣传部干部）同志，我们又发现了新的内容和知情者，一位80岁的知情老人叫段元盛，他回忆说：“王进喜小名叫宝禄，他的弟弟王进邦，小名叫有禄。我与有禄小时候经常一起玩耍，有禄曾一度跟随母亲在西宁卖酿皮为生。有禄的父母去世后，伯父王登奎、堂哥王进诚和王进治将有禄带回老家泉沟生活。有禄回到中岭乡泉沟村老家后，开垦荒地种田谋生，他当时很小，还患有气管炎，我们有时候故意逗玩他喘气咳嗽。土地改革结束以后，王进喜回老家将弟弟有禄带到了甘肃玉门。”

为利于调研和了解王进喜的家庭情况，我拜读了中岭乡泉沟村王氏家谱（老三房），从中获悉，该王氏先祖王彦德（一世）于明代从南京朱市巷迁居乐都。第十三世王长德（王进喜的爷爷）生三子：长子王登贵，二子王登奎，三子王登宝。长子王登贵生一子，名叫王进先；老二王登奎生五子，依次为王进财、王进诚、王进业、王进治、王进鑫；老三王登宝生二子，长子为宝禄（王进喜），次子为有禄（王进邦）。

在调查过程中，听说王进喜曾经来柳湾村看望过他姐姐王存凤，带着这个疑问，于2018年8月20日，在王氏家族后人王修珍的带路下直赴柳湾村王存凤家。约上午11时左右到柳湾王氏家，户主是71岁的老人名叫王廷礼，他说他的母亲王存凤和父亲王永位八十年代都已去世。他回忆道：“我记得自己在乐都二中上中学的时候，有一天放学回家，见到舅舅王进喜来我家看望我母亲，母亲让我去问候舅舅，我只问了一声就去学习了。第二天早上我去上学，当天舅舅也走了，只记得舅舅临走时留下了一件大棉衣。”另外，该村还有一位知情者，原柳湾村党支部书记王恒华（77岁），我请他来一起座谈，他回忆说：“大约1963年前后，王进喜来到柳湾村他姐姐家，并住了一晚上。因我没有到他们家，所以没见到本人，只是听说了。当时我是生产队会计，知道王永位（王进喜姐夫）曾给王进喜写过几封信，后来王永位给村里很多人都讲过王进喜给他回信的事，王永位也亲口给我说过，我的信写到路数上了，王进喜终于给我回信了的话”。

据悉王进喜的弟弟王进邦曾从大庆回老家探亲并上祖坟烧过纸，针对此信息，我们于11月12日前往李家乡公擦沟村（原名升子岭）寻访知情者王修春村民，王修春夫妇接待了我们。王修春回忆道：“1985年夏天，王进喜的弟弟王进邦和女儿探亲来到我家。当时我还小，只有13岁，我爷爷奶奶和父亲都在家，他们对我说来的客人是你大庆的爷爷，是回家看望家人和去祖坟烧纸。王进邦父女俩离开我家去了中岭乡上岭村王进洪家，并上坟后回了大庆，这些都是家里老人讲过的话。”王修春补充说：“我爷爷（王进宝）在世时与王进邦相互通信，1998年爷爷去世，我们给大庆王进邦寄信报丧，但我们没收到回信，此后再无相互联系。”

11月19日，我们赴格尔木采访王进洪（73岁），他系乐都中岭乡上岭村人，现居格尔木。王进洪回忆说：“1985年碾场（秋收打碾）的时候，王进喜的弟弟王进邦来中岭乡上岭村我家看望我母亲，并要去祖坟烧纸，我母亲让我带王进邦去祖坟，烧完纸后，我去平滩草山放牧，王进邦在我家住了一天后回去了。当时他领着个姑娘，我也没问是谁。”王进洪接着说：“高庙柳湾村的王存凤是王进喜伯叔王登奎的大女儿，王进喜小时候由王存凤领大的，所以王进喜对王存凤姐姐很有感情，六十年代王进喜回乐都看望了柳湾的王存凤姐姐是不忘小时候带他的恩情。”他也谈到了王进喜和王进业的关系，他说：“王进喜和王进业二人交往最深，进业哥在甘肃武威教学时与玉门油田的王进喜相互来往，进业哥曾去油田看望过王进喜，他们交往了几十年。六十年代王进喜先进事迹出来时，王进业已回乐都老家居住，有一天进业哥穿着皮靴，当我们谈起王进喜时，我问他“铁人”王进喜是不是我们的人？他说就是，并指着皮靴说，我穿的这双皮靴就是大庆王进喜给我的。”

乐都高庙镇卯寨沟扎门村有位姓王的老人（84岁）曾对我说，思文林知道一些有关王进喜的情况，你可以找他问一问。（注：思文林现已退休，原任青海省人大常委会副主任）2018年11月26日下午，我打通思文林的电话，说明调研了解王进喜的情况后，他在电话中回答说：“大概1967年前后，大庆油田的组织部门派两名干部到乐都调研王进喜家庭情况及社会关系，他们还去了中岭乡泉沟村王进喜老家。县上对大庆油田调查人员的接待由我负责，还有孟世杰（已故）、韩得基（已故），我们三人接待。当时我在县委组织部政治组分管政工工作。”以上调查都做了笔录和录音录像。

水落石出随缘感言

虽然历时两年多的调查已经水落石出，为使这项工作做得扎实完善，調查仍在继续。还有些特殊的调查工作只能依靠组织才能完成。这次调查虽然不是一帆风顺，遇有很多困难，但最终还是收获很大，令人满意。英雄王进喜逝世后安葬于北京八宝山革命公墓，这是国家按规定对他最好的后事待遇。但是，从中国的传统观念和习俗来看，人老后要认祖归宗，落叶归根。设想王进喜生前定会想过这些事，但他没有时间顾及去做这些事。那么，今天我们所做的工作就是为英雄王进喜负责的工作，这是家乡人的义务和职责，要为他正本清源，恢复历史原貌，使他落叶归根，魂归故里。这是一件很有意义的大事。他在天之灵，定会欣慰！

（作者单位：青海省文史研究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