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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失衡到平衡:《奇异的插曲》生态批评解读

2020-03-03

漯河职业技术学院学报 2020年2期
关键词:玛德琳尼娜埃文斯

李 敏

(郑州城市职业学院,河南 新密 452370)

《奇异的插曲》是美国现代戏剧之父——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尤金·奥尼尔戏剧创作的最高成就。[1]尤金·奥尼尔中期创作的作品主要体现现代人的精神危机、人与外部世界关系和人与自我关系的异化。剧本描写了尼娜和几位男性关系的失衡,结尾和马斯登美满地结合在一起。作者通过刻画人物关系异化和人物内心的精神危机,揭露战争和工业革命对人造成的伤害,以期通过物质繁荣与精神荒原的对比促使人们反思,从而构建和谐两性关系。

剧本创作于1927年,虽然当时经济处于繁荣时期,人们物质生活条件富足,但战争和技术革新使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变得冷漠、疏离,年轻人对传统道德观念产生了质疑,对生活失去了信心,企图遗弃理想和传统价值观念。本文拟从生态批评学者鲁枢元的社会生态和精神生态视角解析《奇异的插曲》,探索其社会意义和精神价值。鲁枢元认为,生态批评主义包括三个方面:自然生态、社会生态和精神生态。自然生态研究的是人与自然的关系。而社会生态是以人类社会政治、经济生活为研究对象,关注人与人、人与社会的关系,强调人的存在和发展离不开别人的支持和帮助。相反,个人也应该对他人和群体的存在和发展做出贡献。[2]精神生态研究对象为人的情感生活和精神生活。它关注的是精神存在个体与生活环境之间的关系包括自然、社会和文化环境。一方面,它关注的是精神个体的健康成长,另一方面,它关注的是精神生态系统方面的平衡、稳定和演变。[2]

一、失衡的人际关系

人际关系作为社会契约的重要组成部分,其异化反映了社会生态的异化。技术革命提高了人们的物质生活条件,但同时使人与人、人与社会之间的关系变得冷漠。戏剧围绕女主人公与几位男性之间失衡的关系展开。

(一)父女关系的失衡

尼娜的理想恋人戈登英俊、优雅,身体强壮而健康,还是橄榄球和划赛艇能手,学习和运动成绩都很出色,公正而且有人格魅力,尼娜对他充满了眷恋和爱慕。戈登在远去前线之前,决定和尼娜结婚,但尼娜的父亲——利兹教授坚决反对,反对的理由表面看来是因为戈登出身于平常人家,但实际上,是因为父亲对女儿的爱有点扭曲——若是女儿离开,父亲会活不下去,利兹教授说:“我嫉妒戈登,这也是真的。我孤零零的,我不能没有你的爱。我恨他,就像恨一个自己既没法起诉也没法惩罚的小偷。我竭尽全力阻止你们的婚姻。他死了我很高兴。”[3]在利兹教授看来,女儿的眼里只有戈登,他嫉妒戈登所以戈登的死让他很开心,没了戈登,女儿再也不会有爱情和赞美,女儿的离开让利兹教授觉得孤独寒冷。当戈登战死的消息传来时,尼娜懊恼、痛苦,认为是父亲阻止自己结婚,亲手埋葬了自己和戈登的幸福,她厌恶父亲,不管父亲如何劝说、恳请自己留下,还是决定从家里搬出去,与父亲决裂,再也不回到父亲身边。父亲害怕女儿结婚而失去她,这种父爱远远超越了尼娜的承受程度,导致父女关系失衡。

(二)夫妻关系的异化

埃文斯是戈登的同班同学,同时也是戈登的崇拜者,他稚嫩而英俊,迷茫而彷徨,举止腼腆,缺乏自信,柔弱的外表下透露出尚未苏醒的顽强力量。尼娜不可能爱上跟戈登大相径庭的男性,但埃文斯却非常爱尼娜,他知道,和戈登相比自己是个一无所长的人,他爱尼娜跟戈登的爱一样深,他决心为了尼娜全力拼搏。他全心全意地照料尼娜,给予尼娜幸福,不要求任何回报,埃文斯对尼娜的爱纯洁无瑕,无私而又无怨无悔。尼娜跟埃文斯结婚只是为了找到实现她渴望献身的途径,这样便有了生育孩子的机会,让她有事可做。因为戈登之死使尼娜感情生活干涸了,她必须找到正常的结婚对象,嫁给埃文斯能够了却尼娜的心愿。尼娜与埃文斯的婚姻是为了治疗自己的情感伤痛,当尼娜得知埃文斯有家族遗传疯病,想离开他时,耳边却响起了戈登的声音,“要公正,信任,信守承诺。”[3]为了拯救埃文斯,让埃文斯快乐生活,尼娜只能在埃文斯母亲的建议下跟达雷尔医生发生关系生下了健康的小戈登。本以为利用一个自己不爱,也不爱自己的达雷尔,生下一个健康的孩子而已,但两人此后,却成了密不可分的情人,达雷尔的未婚妻因为尼娜的破坏跟达雷尔解除了婚约。尼娜对达雷尔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达雷尔尝试与尼娜决裂,并努力忘掉她,可每次逃跑后,都比前一回更卑躬屈膝地跑回来。尼娜一旦看到达雷尔有挣脱的机会,就会想出种种办法把他召回来,这时,达雷尔会忘掉自己之前对自由的渴望,乖乖地摇着尾巴回来。达雷尔嘲讽自己为“尼娜的奴隶”。尼娜有时也感觉自己很卑鄙、自私,却又离不开他,还爱上了他,而达雷尔因为尼娜的原因没有再爱上别的女人。达雷尔是尼娜一生当中唯一体验到快活的人,对达雷尔而言,尼娜毁掉了达雷尔的一生。尼娜和丈夫关系的异化主要在于尼娜和达雷尔关系的非同寻常。他们一直渴望埃文斯尽早疯掉或者死掉,这样两个人就能结婚,同时要回自己的儿子,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尼娜对于丈夫只是出于尊重,不是正常的夫妻关系,她的爱给了情人达雷尔。

(三)母子关系的扭曲

尼娜对儿子小戈登的爱是无私的,也是自私的,她甚至不希望埃文斯爱他超过自己,她曾经怨恨地想,“他爱萨姆甚于我吗?啊,不,他不能!但他更信任他!他对他更信任!”[3]她认为儿子被埃文斯抢走了。当然,她更不希望儿子的女朋友玛德琳跟儿子结婚,因为害怕儿子结了婚自己失去他,所以一直很讨厌玛德琳,在儿子和玛德琳之间扮演捣乱者的身份。“她说话的那种语调!她的爱已经占有了他!我的儿子!但是她休想!只要我活着!”[3]尼娜对儿子的爱是扭曲的,她不允许别的女人爱自己的儿子。小戈登像尼娜的情人一样,尼娜对达雷尔说,“假如他娶了她,那将意味着他忘掉了我!他将像埃文斯忘掉他母亲那样把我忘得一干二净!”[3]尼娜为了破坏儿子和玛德琳的关系,不惜撒谎把儿子有家族遗传疯病的事情告诉玛德琳,迫使玛德琳知难而退,离开小戈登。尼娜怪异地、狂乱地想通过破坏儿子和玛德琳的感情和关系,来夺回儿子。

二、荒芜的精神世界

生态理论学者鲁枢元把“精神生态学”定义为:它是一门研究作为精神性存在主体(主要是人)与其生存的环境(包括自然环境、社会环境、文化环境)之间相互关系的学科。它一方面关涉到精神主体的健康成长,一方面还关涉到一个生态系统在精神变量协调下的平衡、稳定和演进。[2]简言之,精神生态对社会和自然有着平衡作用。技术革命使得人类精神与自然精神相疏离,导致自然本性的异化,失去自我,人与人之间淡漠、疏离,正如神学家阿尔贝特·史怀泽所说,我们的灾难在于:它的物质发展过分超过了它的精神发展。它们之间的平衡被破坏了。[4]

虽然尼娜生活优越,但是“人的精神却在挨饿”。[5]戈登是尼娜的精神支柱和理想,代表被战争毁灭的光荣的梦想和期望。当戈登战死的噩耗传来,尼娜失去了爱情和生活的信仰,一蹶不振,内心时常伴有迷茫、悲观、绝望。尼娜脸色犹如烟灰——美丽消逝了——没有哪张脸庞承受得住极度的悲伤……[3]没有了戈登这个理想恋人,尼娜陷入悲思当中,变得麻木冷漠,精神崩溃,甚至绝望。人就是精神,而人之为人的处境,就是一种精神的处境。[6]戈登之死让尼娜决定用自己的肉体慰藉战争的伤残士兵,从而祭奠没来得及跟自己结婚就战死的戈登的亡魂,这是一种殉道的病态渴望。于是,尼娜尝试用假装爱上那些战争受害者的方式,献身给他们,让他们觉得快活,但这个畸形的想法没能奏效,她没能说服伤残士兵相信她的爱情。她渴望与人为善用肉体弥补对戈登的缺憾,但发现自己像个愚蠢而有罪的傻瓜。滥交并未减轻她的痛苦,反而使她更加内疚和不安,尼娜好像已经耗尽了对人与人之间关系的情感反应,面如死灰,眼神散乱。

三、构建和谐两性关系

两性关系是戏剧中讨论的重要问题之一,在尤金·奥尼尔看来,战争打破了原本平和、安宁、田园诗般的环境,取代的是混乱不堪,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被割裂,只有重构两性和谐关系才能解决生态危机。马斯登在尼娜的一生中一直充当好朋友的角色,尽管很喜欢尼娜,但从未表白,只有每次尼娜面临人生大事或者出现难题的时候,他都会默默地支持她、守护她。当埃文斯请求马斯登帮助自己向尼娜求婚时,他内心充满了嫉妒和醋意,但仍然无私地遵从尼娜的意愿。马斯登在尼娜人生遭遇挫折与不幸时总是第一个站到她身边,抚慰她那颗受伤的心灵,从尼娜第一次怀孕、流产到后来和达雷尔成为情人,马斯登敏锐地察觉到她细微的情绪变化,以朋友的身份慰藉她,给予她精神上的支持,他知道尼娜一生的秘密之后,选择了宽恕和理解。尼娜一直把马斯登当作自己去世的父亲一样不肯原谅他,但马斯登说,“我可以等待。我已经等待一辈子了,但很久以来我一直有一种强烈的心理直觉,我命中注定不会在那之前死掉。”[3]彼此选择原谅是马斯登和尼娜和谐关系的开始。马斯登爱恋尼娜,苦苦等待、守候了将近三十年,最后当尼娜生命中的男人都陆续离开她之后,马斯登对尼娜的爱终于得到了回应,他满怀激情地思索道,达雷尔从她那儿得到的爱越来越少,尼娜越来越转向我,我们在无从言传的意气相投与信任之上建立起一种秘密生活。[3]马斯登对尼娜的爱比任何人的爱都优雅、深刻,无人能及。他是尼娜心中唯一敬重的人,唯一可信赖的朋友。在马斯登看来,人类是勇敢而高尚的,终究会建立和平、和谐的关系。经过思想上的斗争之后,他向尼娜敞开心扉,决定和尼娜共度余生。

在现代社会里,精神污染成了越来越严重的问题。[7]奥尼尔描述尼娜与周围人的扭曲的人际关系和内在的精神荒原,由此揭露战争和工业技术对人类和谐关系和精神世界造成的污染和伤害,奥尼尔最终让尼娜回到了马斯登的身边,这种安排表明他贯穿在整部剧中的思想:构建和谐两性关系是拯救工业社会扭曲人际关系和净化精神世界的良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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