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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忘故国的梅下僧人

2020-03-01陈璐

名作欣赏·评论版 2020年3期

摘 要:方以智《梅花诗》 中的遗民情结经历了觉醒、勃发、坚定三个阶段,体现了他明亡之后由伤怀、落寞再到固守忠节的心路变化:在山河破碎、忧愁憔悴之际见梅花盛开,欲借赏梅以销亡国之愁,是遗民情结的觉醒阶段;梅开易谢,虽自然之理而人生难免有情,感物之余,生归隐之思,托心志于佛理,此为遗民意识的勃发阶段;自幼受到忠节思想影响的方以智难忘故国,他以出家为僧的方式对抗清廷的逼仕,最终借“咏梅” 坚定了自己遗民情结。

关键词:方以智 梅花诗 遗民情结

方以智诗集中共有三十八首梅花诗,分为三组,分别是《梅花十首》 《和白门梅花韵十六首》 《又梅花十二首》,均见于其《浮山后集》。《梅花十首》题下自注:“仙回西溪,梅花十里,严伯玉引愚于此,不觉呻吟。”a此诗作于广西,据任道斌《方以智年谱》:顺治七年十一月,清兵陷桂林,平乐等相继告陷,方以智匿入仙回山南洞。清兵于平乐搜以智不得。追至仙回,拷逼严玮以求以智。闰十一月,以智剃发僧服出,以免严玮。b则 《梅花十首》作于方以智顺治七年十一月至闰十一月间,此诗作后不久,方以智为保友人无恙,出家为僧。《和白门梅花韵十六首》《又梅花十二首》作于顺治九年,方以智随施闰章北归桐城后,为避清廷征召,受戒于南京天界寺。《和白门梅花韵十六首》题下自注:“本和之,不知是梅下僧不耶?”c陈垣先生说:“明季遗民逃禅,示不仕决心也。”d方以智之逃禅,最直接的原因即在于此,其梅花诗中深厚的遗民情结乃是“言为心声”的反映。

一、观梅:遗民情结的觉醒

(一)渲染梅花香色:色在空中骄白日,香从冷处傲紅炉 亡国后飘零困苦、闭关苦节的方以智在观梅时遗民情结渐渐觉醒,但“梅花之美” 似乎阻碍了这一进程,他仍然回归咏物诗本身,不吝用层层渲染之词去描摹梅花的外在品质,他自嘲:“逢场眼见繁华尽,翻笑雕虫兴未阑。”(《和白门梅花韵十六首·一》) 诗中随处可见对梅花香气和姿色的夸赞:

眼开便见千秋白,蕊破先传五叶丹。黍谷吹成香道路,芦笙解唱玉阑干。(《梅花十首·一》)

步障银钩罩曲阿,四天螺黛散兜罗。衣飞小白门前像,雪涌空青海里波。(《梅花十首·三》)

雾縠轻盈护素沙,珊珊玉立薄帷斜。谁留南国当初种,剪破东风第一花。(《和白门梅花韵十六首·三》)

色在空中骄白日,香从冷处傲红炉。(《又梅花十二首·四》)

中国古人有一个传统,“凡言花卉,必须附会以妇人女子,如玉蕊花则言有仙女来游,杜鹃花则言有女子司之” e,“梅”作为美人的形象在古代咏梅诗中数见不鲜。南朝艳体诗流行,借梅花以写美人之风很盛。唐人笔下梅花美人诗则较为清丽,“以塑形,显貌为主,比之六朝咏梅诗更本真,更具有文学性,还原了文学的面貌”f。方以智诗中的梅花形象既有“雾縠轻盈,珊珊玉立” 这种大家闺秀的娇羞之美,又不乏骄白日的艳丽之美与傲红炉的冰冷之美,可以说众美的合体,足见其对梅花的痴迷之深。

(二) 借赏梅以销愁:痴坐竟抛班草杖,饱看懒唱采薇歌 方以智如此痴迷梅花香色,一是他作为诗人兼画家对美感的回应,不自觉地形于歌咏,方以智在组诗中还提及画梅之举,如“纱縠朦胧难说喻,珠玑咳唾更迷人。此回拜见真高士,面目当前写得真。”(《又梅花十二首·八》)丹青诗文,形式不同,内在多相通,尤其是“咏物诗” 和“写生画”。“诗画本一物,天工与清新”,身兼数艺的苏轼正是看到了诗画的相通之处。二是身心沉浸在梅花之美的方以智暂时忘记了山河破碎的黍离之悲、亲友隔绝的别离之痛,他在梅花诗中也不讳言此点:

痴坐竟抛班草杖,饱看懒唱采薇歌。不劳帝释珠宫雨,埋怨空生漏洩多。(《梅花十首·三》)

旧家手迹白描新,想象罗浮见不亲。 双鬓久忘江南信,一枝空忆岭南春。(《和白门梅花韵十六首·六》)

方以智赏梅进入一种痴迷的状态,一旦脱离这种状态,他的“家国之情” 又涌上心头”,《梅花十首》 作于岭南,如果说尚在漂泊之中的方以智尚能借赏花以销愁,那么痛定思痛,他北归后回忆多年的流离岁月,难免触物生情,故而顺治九年的这两组梅花诗较少渲染梅花的外在美,多咏其内在品质,且不乏伤时之句。

二、惜梅:遗民情结的勃发

(一)落梅之感:美人面目终黄土,禅客衣囊尽白云 甲申农民军攻陷北京,方以智守节不屈,抛妻弃子,逃到南都。当时弘光朝由阮大铖主政,混淆是非,阮与方以智为同郡世仇,遂遭诬陷,他不得不按照好友陈子龙的指示流离岭南。家学使他养成了根深蒂固的忠节思想,山河破碎、身名俱辱对他的精神创伤较一般士子更甚,而梅花正如一剂强麻醉药,使他的身心进入一种绝对麻木的状态。但人们一旦依恋于某物,其遽然离去必在心理上形成很大的落差,如果说观梅阻碍了方以智遗民意识的觉醒,那么落梅则使得方以智的遗民情结彻底勃发。故诗句中难掩惜花凋零、百无聊赖的伤感:

忆远忽同千里色,参天能隔几重云。玻璃嚼碎敲空问,铁笛横吹总不闻。(《梅花十首·四》)

天上招魂非笔墨,空中埋玉免尘埃。和根掷向蓬莱外,枉费深山瘠土载。(《梅花十首·九》)

万代皆伤此日寒,枯肠冰冷墨痕干。人间属和千篇易,世外传真一笔难。(《和白门梅花韵十六首·一》)

片片都归玉尘分,冷风一阵更纷纭。美人面目终黄土,禅客衣囊尽白云。(《和白门梅花韵十六首·九》)

对“落梅”的吟咏可以溯源到《诗经·摽有梅》 一诗,毛诗说:“ 《摽有梅》,男女及时也。召南之国,被文王之化,男女得以及时也。”g意在歌咏文王之德。我们也可以将其看成一首爱情诗,反映的是作者老大无偶的急切之情,后代的文人或借以表达怀才不遇之情,而落梅诗主题也有变化,但感情基调多偏于消极,偶有一二作家出奇立论,欲与古人争胜,似不能改变“悲凉” 的落花意象。花开花谢,本是自然规律,又何足悲?然诗人赋予“物” 以情感,“以我观物,故物皆著我之色彩”h。方以智的这些落梅诗风格伤感而悲壮,遭遇国变,蒙受冤屈,流离万里,兵火中原,故而有“枯肠冰冷墨痕干”的心境,欲借文字来舒缓这些堆积起来的复杂情绪。“腥风匝地”“哀寄江南”皆直道时事。“万代皆伤此日寒”,斯复何时,不自我先,不自我后,这种仰天长叹大有生不逢时的意味,《诗经》 中也不乏此类纯粹哀叹的作品,古人将其定义为“变风变雅”,《毛诗》 说:“治世之音安以乐,其政和;乱世之音怨以怒,其政乖;亡国之音哀以思,其民困。”i青年方以智诗风慷慨悲壮,他从不讳言这种“变风变雅” 的乱世之音:“今之歌,实不敢自欺,歌而悲,实不敢自欺。既已无病而呻吟矣,又谢而不受,是自欺也,必曰吾求所为温柔敦厚者以自讳,必曰吾以无所讳而温柔敦厚,是愈文过而自欺矣。”j可贵的是中年方以智仍然保持着以往诗风,是真名士自风流,不妨将负面情感直接表达出来,故直言伤心、哀惭,皆触目时事而发。伤心人别有怀抱,此时见落梅,借以销愁忘忧之物遽尔失去,本就伤怀的方以智表现出不舍的情感,但“天上招魂”“人间吹笛”,总难免“美人面目终黄土”的现实。

(二)逃禅之思:琉璃殿上灯明灭,璎珞光中幔有无 随着意志的进一步消沉,方以智生出避世隐居的念头。梅花已谢,则聊以销愁之物亦不复存,除眷恋亲友外,万念俱灰,唯托心佛法而已,文字亦可以弃绝不作:

编蒲羞学路仲舒,无柿无蕉弃蔽庐。信手拈为千载案,逢春聊当一行书。青牛望去成何气,白马奔来梦久疏。却问看花闻道者,琅函玉轴可如如。(《和白门梅花韵十六首·二》)

翻身亲跳出冰壶,春在吾家壁不枯。雪窦闲时抛碎玉,灰堆何事羡真珠。琉璃殿上灯明灭,璎珞光中幔有无。一瓣从旁疑此汉,和根拔问赤须胡。(《又梅花十二首·九》)

这种枯槁木石的状态一与政治形势有关,当时清兵由华北向岭南扩张,永历皇帝逃亡缅甸,如果说方以智在南明时期尚存恢复失地、还于旧都之望,此时的他祝法南京,不得不面对惨淡的形势;二与个人心境有关,方以智饱尝世情风波,少年时的济世之志已渐渐淡去,唯望隐居读书,参研易理,继承家学,方以智说:“读书之士,生当乱世,可谓至苦。然当乱世而舍读书,则尤苦矣。”k其逃禅为避清廷征召,在思想上并非纯粹的佛教徒,晚年的他倡导“三教归易” 的学说,这种思想正是在逃禅中酝酿而成。方以智梅花诗中有部分关于逃禅的场景描写:

甘露可知仙掌折,繁星落向玉楼明。叮呤末后岩头句,弹指相逢日不轻。(《和白门梅花韵十六首·十六》)

生意须知出世残,冰心死爱宝林寒。虽无南亩深耕苦,欲保东皇护法难。佛恨门庭传粉本,天教风雨弄泥团,药栏岁岁堆成浪,便倩花梢作探干。(《又梅花十二首·十一》)

梅花已谢,万念俱灰,取枯梅之枝入室,托怀于青灯佛法,然生性通脱的方以智很快从消极颓废的心境中脱离出来,他仿佛从逃禅中得悟大道。梅花虽谢,梅树虽枯,然明年尚可再会,弹指相逢,且虽知出世之残痛亦安之若素,盛衰有时,如花开花落,寒日盛开,春来自谢,知梅格仍在足矣。由于心境的转变,方以智笔下的梅花形象从“美人”变成了“高士”,梅花的“高士”形象在宋代时盛行,林逋《梅花二首》:“孤根何事在柴荆,村色仍将腊候并。横隔片烟争向静,半粘残雪不胜清。”l 陆游以调侃的语气说道:“梅花宜雪复宜阴,摩挲拄杖过溪寻。幽香着人索管领,不信如今铁石心。”(《看梅绝句五首·一》) m明初高启咏梅名句:“雪满山中高士卧,月明林下美人来。”(《梅花九首·一》) n将梅花的“美人”与“高士”两种形象并称。方以智梅花形象的转变是在遗民情结勃发后的冷静思索,也是历经困苦后自身精神层面的升华。

三、咏梅:遗民意识的坚定

(一)“爱寒”之梅格:生意须知出世残,冰心死爱宝林寒 梅花凌寒而开、春暖即谢的花期特征在历代文学中被人格化,并且赋予了它不畏困苦、不慕繁华的内在品质。方以智着重突出梅花以“爱寒”为中心的梅格:

第一天心只爱寒,东风珍重写来难。眼开便见千秋白,蕊破先传五叶丹。(《梅花十首·一》)

巉岩石骨倚香林,零雨连旬满地阴。忽挂神州天尽月,安传盘古岁寒心。(《梅花十首·六》)

岁寒蘅杜总荒芜,结爻青苍自托孤。色在空中骄白日,香从冷处傲红炉。(《又梅花十二首·四》)

生意须知出世残,冰心死爱宝林寒。虽无南亩深耕苦,欲保东皇护法难。(《又梅花十二首·十一》)

梅花的开放环境是寒冷的,而梅花似乎也很“享受”这种恶劣环境,在“蘅杜荒芜”之际,独立天地之间,与松柏皆有岁寒后凋之心,故谓之“爱寒”。东风春暖,百花盛开,则早已凋谢,无意与桃杏争春,故“东风珍重写来难”“欲保东皇护法难”。因梅花之性“爱寒”,故方以智又谓之“铁骨”:“久知铁是前生骨,偶尔风传蛮地香。”这里的梅花又含有“苦节之士”的形象,苏轼贬谪在岭南时作《西江月》:“玉骨那愁瘴雾,冰肌自有仙风。高情已逐晓云空,不与梨花同梦。”! 5正是做到“节士”与“美人”梅花形象的融合;方以智咏梅“瘴疠未闻花变色,风霜直以句投人”,可以说继承了苏轼的手法,这里的“义士”形象也是流离于蛮风瘴雨的方以智的自我写照。

(二)安贫之士节:三更月照虚空骨,一字幡招淡泊魂 方以智采用“物我为一”的手法将“梅格”与“士节”达到了统一。首先,梅花所处的寒冷环境正如士人生逢乱世,“万代皆伤此日寒”“雪窖弥天特地寒”,国家沦丧、社稷灭亡使天下士子心灵无所皈依,于流离漂泊之际百感丛生,悲观甚至绝望,这种心境皆可以由一“寒”字概括。其次,现实既已如此,士人亦须安之,以梅花“爱寒”之品格自励,坚定遗民情结,安贫乐道,淡泊名利,不仕新朝:

寒路繁枝砍莫嗟,種成环堵旧生涯。酸心已解行人渴,冷眼休防醉客哗。(《又梅花十六首·十》)

可许仓黄修白社,翻愁红紫吊青门。从今珍重东皇意,桃李无言莫负恩。(《和白门梅花韵十六首·十一》)

难言佛国无兵火,早乞樵夫借斧斤。省得岭头张网者,攒花簇锦乱纷纷。(《和白门梅花韵十二首·十》)

“败竹那能藏隐士,孤松未免作秦官”,此句隐喻仕宦清廷者,一反以往“惜梅” 常态,感激东风吹落梅花,正因为梅花如不凋谢,与桃李争春,气节顿失,故而说“珍重东皇意”“繁枝砍莫嗟”。“岭头张网”,隐喻清廷逼仕者,“酸心”“冷眼”,皆勘破之语,行人之渴,醉客之哗皆流连世间荣辱得失者。方以智苦节,身入佛门,本避清廷征召,然当时尚不乏仕宦清廷者,而己身独愿守寒冷之道,借梅以反复道之。

方以智曾于亡国之前思索乱世中士人的自处之道,并以东汉末年的管宁和孔融为例,二人出处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管宁隐居不仕,安于淡泊;孔融情难自禁,逐名亡身。故“文人才士,正当以怀旷达之意,可引之淡然于利禄,淡然于利禄,圣人许之矣”! 6。方以智借咏梅花之节,表现出淡泊的生活态度和流连故国的情态:

明珠觌面休轻撒,败絮冲寒枉送穷。数点临池香一炷,几人不负此窗中。(《和白门梅花韵十六首·十三》)

三更月照虚空骨,一字旛招淡泊魂。冻惯白衣挥铁笔,玲珑粉碎总无痕。(《又梅花十二首·六》)

甘随野牧归春雨,痛入胡笳散晓风。漫道江城骑鹤去,影随华表落长空。(《又梅花十二首·十二》)

方以智在万念俱灰之际坚定了遗民情结,并安于“败絮冲寒”“窗前画梅”的淡泊生活,“甘随野牧”“痛入胡笳”,正不仕清廷之意,又以传说中的丁令威自比,骑鹤归来,影随华表,无不见其眷恋故国的情态,真忠臣节士之诗也。

四、结語

随着遗民情结阶段性的变化,方以智的诗中梅花形象也发生了从“美人”到“高士”再到“节士”的转变和融合,因此方以智笔下的梅花形象是多样而统一的,我们不妨说这三种形象都是方以智自身的写照。少年时以“美人” 自期,博学多能,“年九岁能赋诗属文,十二诵《六经》。长益博学,遍览史传,负笈从师,下帷山中,通阴阳象数、天官望气之学,穷律吕之源,讲兵法之要”! 7,却怀才不遇;中年出家为僧,安于淡泊,是高士,更是坚定遗民情结的义士。余英时先生说:“密之垂剃近二十年,且于佛教思想亦深有所契悟,然统观其晚年行迹与夫最后之抉择,则密之终不失为明末一遗民,而非清初一禅师。”! 8方以智曾倡导“即事而隐”,这是古人对待暴力权威的一种虚与委蛇的方式,如东汉的祢衡裸身击鼓,曹操倍感屈辱;东晋的戴安道碎琴,以示不愿出仕。方以智说祢衡“隐于鼓”、戴安道“隐于琴”,他闭关高座寺,以拒清廷征召,并作梅花诗以表明气节,我们也可以称其“隐于梅”吧!

ac〔清〕方以智:《浮山后集》,黄山书社2019年版,第237页,第299页。

b 任道斌:《方以智年谱》,安徽教育出版社1983年版,第169页。

d 陈垣:《明季滇黔佛教考》,中华书局1962年版,第119—120页。

e 〔宋〕胡仔:《苕溪渔隐丛话》,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年版,第572—1480页。

f 孔英明:《梅花意蕴流变探微》,《南宁师范高等专科学报》2005年第2期。

gi〔唐〕孔颖达疏:《毛诗正义》,北京大学出版社1999年版,第90页,第8页。

h 彭玉平:《人间词话疏证》,中华书局2011年版,第408页。

jkpq〔清〕方以智:《浮山文集前编》,黄山书社2019年版,第312—313页,第531页,第394—395页,第339页。

l 〔宋〕林逋著,沈幼征校注:《林和靖诗集》,浙江古籍出版社1986年版,第96页。

m 〔宋〕陆游:《宋本新刊剑南诗稿》,国家图书馆出版社2017年版,第14 页。

n 〔清〕金植辑注:《高青丘集》,上海古籍出版社1985年版,第651页。

o 邹同庆、王宗堂注:《苏轼词编年校注》,中华书局2002年版,第785页。

! 8 余英时:《方以智晚节考》,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12年版,第153页。

作 者: 陈璐,闽南师范大学硕士研究生在读,研究方向:明清文学。

编 辑: 张晴 E-mail: zqmz0601@163.com